穿过细长的碎石小道,行过两片鱼塘和石桥,又走了有几百米的青砖大道,姜知月两人这才到那座庭殿的范围内。
这个时候黄昏刚过,明月还未升起,四周一片漆黑。
耳边隐隐传来凶兽的低吼声,姜知月早已习以为常,但小姑娘姜莹雪却被吓的心砰砰乱跳,紧紧跟在姜知月身后,抓着他不算健壮的小胳膊,四下里张望着,她总觉着有一道目光在暗中注视着自己两人。
“雪儿,你抓疼我了。”姜知月另一只手托着砍伐的竹子,一边苦着小脸说道。
“啊!?”姜莹雪无辜的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有些害怕的松开了手,身体却是贴到了姜知月身上。
拐上一条宽约有两米的小石道,道两旁的草丛树林间传来高昂的虫鸣声,在道的尽头处有一栋灯火通明的楼宇出现在视线中,这就是他们目的地了。
楼宇四层高,檐角挂着四串红灯笼,照亮了四周近十米的范围。楼宇内颇为朴素,此时,三位发须皆白的长老正在一方桌旁谈话吃茶,他们谈话的内容便是关于姜知月的。
“那小子真是太可惜了,天资啊!将来说不好还能带我兵家大杀四方,怎么就摊上个这倒霉事?”张老唉声叹道。
“谁知道!指不定那小子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金老道。
“天都黑了,那小子快要来了吧。”杨老喝了一小口茶,看了看时辰说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姜知月同往常那般准时,走了进来。
“老爷爷,我来给小蛟送竹子了!”姜知月对几位老人嫩声喊道。
三年的不间断砍竹、送竹,姜知月与老人们很是熟络。
“你这小子,一天砍这么点竹子,还不够它塞牙缝呢!”金老故意吹胡子瞪眼,让得姜知月干笑着挠了挠头。
“这是…雪丫头?”
这时,张老认出来姜莹雪了。小姑娘此时正躲在姜知月背后,被这么一叫,她有些扭捏的站了出来。
“长老爷爷们好啊!”小姑娘甜甜笑着打招呼。
三位长老仔细看了看小姑娘,确认是姜莹雪后,顿时不待见了。因为姜莹雪两年前回来的时候,曾到这里看望蛟龙,但无意中差点把凶兽。蛟龙给放出笼子,当时可把三位长老吓坏了,之后他们就把这小姑奶奶当做危险份子,敬而远之。
“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三位长老互看一眼,都是这样嘀咕着,心里也提高了警惕。
姜莹雪红着小脸颊,显然记得自己当年差点闯大祸,低着头也不说话。
杨老从窗边的书架上拿出簿子,把姜知月砍的八根竹子记录好,和善的对他笑道,“孩子,辛苦你了。”
姜知月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金老这时道,“砍个竹子算什么辛苦,我们伺候这些凶兽才辛苦呢,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让去清闲清闲.还是姜俭、姜赚两个老混蛋自在。”
话到最后竟变成了骂语,显然对姜俭、姜赚两人极为不满。
“说这些做什么,谁让人家是直系的人呢,虽然是远亲,那也比我们这些从旁系爬上来的要强的多。”张老道。
眼看这两个老家伙要拌上嘴,杨老急忙插话道,“你们够了!最近蛟龙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多半是要下蛋了,你们还是多操心操心这个吧。”
果然是人老话多啊!
杨老这一起话头,金老和张老顿时七嘴八舌发起牢骚来。
又是担心着笼子会被蛟龙撑破掉,又是觉得蛟龙的胃口会大增,没有食物喂养.,总之是牵扯出来一大堆的问题。
至于姜知月两人,早在金老张老发牢骚的时候,跟杨老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外面,此时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夜空,洒下暗淡的银辉,耳边依旧有着兽吼声从远处的荒林中传来。
林间小道上,姜莹雪抱着姜知月的一只小胳膊走着,眨着眼睛好奇问道:“知月,小蛟怎么回事?两年前的时候,长老们就说它要下蛋,怎么到现在还没下?”
“啊?”姜知月皱着小脸想了想,说道:“我看老姐给我的那本‘珍禽录’上说,每个物种的繁殖期大多都不相同,有的长达十几年,有的也就一两年吧。”
“这样啊!”姜莹雪恍然的点了点小脑袋。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当年姜昊把这蛟龙抓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有孕在身,至今已有十多年了。
一路把姜莹雪送到她自家的庭殿范围内,看着她蹦跳着消失在黑暗中,姜知月这才背着盛有竹笋的竹筐,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不在,绿衣丫鬟脆儿就来伺候公子了。一看到公子回来,丫鬟脆儿就迎了上去,接过竹筐,温声问候。丫鬟灵儿则准备好了晚饭。
没有姐姐的陪伴,姜知月饭吃的是索然无味。饭后,他来到院中,小小的身体盘坐在石桌上,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姐姐的笑脸,然后他秀气的小脸蛋变得认真严肃了,小手熟练的捏出手诀,开始了引气蕴体的修炼。
‘万象御气道诀’,兵家的无上炼气玄法,共分十一个境界,只有直系子弟才可以修习。姜知月那看似简单的手诀却蕴含着极大的玄奥,引得天地灵气迅速汇聚而来,于贯通全身上下十二个重要穴道之上,形成数不尽的发丝般的灵气光丝,轻轻旋转着涌进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疲惫的躯体。
其实,确实如小姑娘姜莹雪说的那般,五岁到十岁是道基期的黄金时间段,炼气为次,换而言之的话,这个意思就好理解了,就是说,先全力打好基础,待这个黄金时间段过后,再去修炼玄法进行炼气也不迟。
在这期间,孩童的身体发育也极为迅猛,所以要坚持不懈的蕴养身体,很少有子弟能完全做到,反正倔强的姜知月是没有浪费过一丁点的黄金时间。
此时,一房屋中,丫鬟脆儿和灵儿正在窗边赏月,可月有阴晴圆缺,今晚的明月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显得那么的无精打采。
看了一会,丫鬟脆儿扫兴的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院中正修炼的孩童,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公子总是这么的刻苦。”
丫鬟灵儿也看了过去,在灵气的遮掩下,孩童的脸蛋显得有些朦胧:“真气会流失,为什么他还要坚持修炼?”
伺候公子都两年了,多少也应该会知道些什么。丫鬟灵儿的问题惹得丫鬟脆儿古怪的注视。
“拥有天资,却因不能保留真气而成为了笑话,公子虽然没说过什么,但他心里一定很委屈吧?任谁谁不想摆脱这个噩梦?公子想要证明自己,所以就拼命的修炼!”丫鬟脆儿道。
丫鬟灵儿回想起了这两年来子弟们对公子的非议。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摆脱闲话,为了证明自己而修炼?
丫鬟灵儿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修炼中的孩童,她目光中渐渐地多了些特别的色彩。旁边,丫鬟脆儿一直在看公子,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