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喧嚣的市井之中,大千世界林林总总的事情总是以千变万化的形式光顾你的左右,使你很难静下心来,安安稳稳地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沉浸在你所追求、遐想的天地里。
其实,环境是人创造的。你只有用心去适应环境,才能摒除杂念,悉心呵护自己的领地。我有一位朋友,他的书房的案头上方一直悬挂着这样一幅书法:“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潇洒的笔锋,典雅的装帧,正衬出主人心静、平实的性格,也是他人生追求的所在。当初,社会上这个潮、那个流风起云涌,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眼花缭乱,而他却不为所动,专心耕耘自己的一方天地。时过境迁,这个潮,那个流,先后粉墨登场,灰飞烟灭,他仍我行我素,自在悠哉。有人要任他这个协会会长,有人邀他担任那个团体董事,他都婉言谢绝了。他说,对于名,你视它过眼云烟;对于利,你视它如草芥,那什么烦恼,什么忧虑也不存在了。
是的,寂寞是人生的伴侣。当你一个人面对一轮皓月,燃上一支烟,独自沉思的时候,一股情绪冉冉升起——它是你缄默不语的朋友。“慎独”是他送给你的一剂良方,使你警醒,使你兴奋,平添奋斗的决心和力量。它告诫于你:不要为名而追逐,不要为利而羁绊。
寂寞,是人格力量的体现。耐得住寂寞,经得住物欲的诱惑和吸引。古往今来,多少人耐得住贫寒和病馁,却耐不住物欲的蛊惑,经不起喧哗和鼓噪,放纵与贪欲,骄奢与淫欲,终使一代天骄毁于一旦。
寂寞,是营造出来的一种氛围。贪图享受与追求片刻之欢,是忍受不了寂寞考验的。如今的世界,光怪陆离,物欲横流,一切有形和无形的东西无时不刻地噬啮着人们的思想与心灵,将平凡与伟大、高尚与卑微、圣洁与粗俗紧紧扭结在一起,使那些攫取权力、金钱、肉欲的芸芸众生忘掉理想与现实、道德与信念的尺度,营造凄惨的人生悲喜剧。只有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走出时代的误区,坚守自己的领地。
多少年了,有一幅画始终镌刻在我的脑海——连绵起伏的沙漠里,皓月当空,泻下水银似的月光,一峰骆驼在主人的牵引下,跋涉在荒寂的沙海中,我依稀谛听到流沙的滑落声、枯寂单调的脚步声、驼铃的摇曳声……那种寂寞与孤苦,不身临其境是很难想象出来的。我佩服作者的笔力,更钦佩跋涉者的勇气、恒心和耐力……
真的,对于许多人来说,甘于寂寞是一种领悟人生的本能,是跨越人生的一种体验,也是体味人生甘苦和真谛的一次独有的尝试。
1996.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