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赢了！将军威武！大晋国万岁！”
“将军威武，大晋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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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那振聋发聩的水龙咆哮声也无法掩盖将士们响彻云霄的呐喊声。
小瑾三步两步跟了上去，心想着周睿作为统帅应该是最激动的，可是没有看到他透露出任何的开心。此刻小瑾更想知道他下一步准备干嘛，因为可以确定他接下来应该还有大行动。
果不其然！
就在慕容垂抛弃云骑，下令撤军的同时，城外的晋军连同魏武卒将军心涣散的燕军包围在五原城北方的旷野上。
战争，还在继续！
双方在漫过膝盖的水坑中厮杀着，士卒的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情，那竭尽全力的拼杀。折断的战刀在大雨磅礴中闪耀着血光，喊杀怒吼在空荡的原野上挥之不去。
血水和汗水的交织，兵刃和血肉之躯的碰撞。那死战不退的壮士悲歌，那同生共死的壮志凌云。。
再能征善战的苍狼卫也无法经得起魏武卒和晋军精锐的联合围攻，战争的天平在慢慢的倾斜。面对数万人马的围剿，燕军一往无前。成片成片的士卒永远的倒下，鲜血染红了腥味扑鼻的雨水。
山丘上撑着油纸伞的目光平稳的周睿隔着几百步的距离和那个沐浴在磅礴大雨中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火红色盔甲的深褐色眼眸男人相望，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一般。正在厮杀的晋军阵脚放开，燕军得到了喘息，慕容垂顺势率军突出了重围。
突然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却看见一身戎装浑身湿透的陆彦嵩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周翊颖你什么意思！你为何下令晋军打开阵脚放慕容垂北返？！难道你不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么！”
周睿捧了一把雨水，任凭缓缓流过手缝掉落在猩红色的水流中。喃喃自语：“慕容垂折了云骑和七成的苍狼卫，我断言长则十年，短则五年之内他绝对不会牧马边塞。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周睿看了小瑾一眼，说：“小雪你说。”
小瑾摇了摇头，过了一会蓦然间恍然大悟说道：“陆将军，我家公子是故意打开阵脚放慕容垂北返的。如今燕国、晋、魏国三足鼎立，三家以燕国称雄。一旦我晋军诛杀慕容垂则会招致燕国的疯狂报复，到那时燕国强大的军力也可以掣肘我大晋，你们魏国则可以趁机率军西进妄想一统九州！公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周睿嘴角微微上扬，略带挑衅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的侍女都明白，难道陆将军看不透么？”
“你！.”
“周睿你真是好算计！我们走！”陆彦嵩冷哼一声愤愤离去
小瑾似乎有点担心这样激怒了陆彦嵩，一旦他号令魏武卒趁机进攻晋军，那么胜负未知。不过看着周睿这么淡定，想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公子你就那么肯定慕容垂不会兴兵复仇么？”
周睿很是泰然，娓娓道来：“刚才我和慕容垂做了一个交易，我放他北返，他许我十年之内不侵入塞内。我相信，他也会遵从的。”
小瑾一阵无语，他们什么都没说啊，那里来的协定。反正这些大道理也不想明白，只是打趣道：“公子，我可是为你击败慕容垂立下汗马功劳，你是不是要上奏朝廷赏赐我些好处啊。”
谁知道周睿微微一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这小小年纪干嘛这么世俗，谈钱什么的太伤感情。我能收你做婢女已经对你最大的奖励了，你就知足吧！”
“喂，周翊颖你这个大骗子！你给我站住！喂~”
城外的洪水渐渐的退去，冲垮的战车和尸体在河水中漂浮着。被河水浸泡的尸体显得肿胀，看着让人向呕吐的感觉。小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到一天的光景，这座城下又埋葬了多少的英魂。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自己在无形中帮了仇人，枭雄慕容垂就在谈笑间伤亡惨重，周睿名利双收，这真是个好买卖啊。
寒风肆虐，凉意袭人。
五原城内，新起了一座坟墓。他们尸体救回来的时候已经破碎不堪了，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尸骸，小瑾看的触目惊心，心如刀绞。
坟墓的规格并不大，但是场面却不小。
周睿、秦子愈、陈凡、张次公等晋国军要重臣都冒着大雨参加小鱼儿等人的葬礼，小瑾头裹白布，泪水流个没完。小鱼儿、小蒙、大牛等人可以瞑目了，九州第一名将周睿亲自参加葬礼，这是莫大的荣耀，想必他们会含笑九泉了。
雨还在下，香炉里焚着的三支长香早已经被浸湿了。
“小鱼儿，你们安息吧！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会来祭拜你。走好！”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昔日在一起打闹的场景，那些音容笑貌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有一天被封存在记忆中。有些人注定一笑而过成为路人，可是有的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勾起惨痛的回忆。
我只身游走天下，看遍盛世繁华，陌路停歇，只当四海为家！
小瑾和周睿的目光对接，心里暗自道：周睿，我们的恩怨才刚刚开始！
建武十年十一月初七，阴。
长长的队伍打着‘剑破蔷薇’的绛红色战旗，缓缓的行进在向南方的道路上。背后隐隐可见一座坚城的颜色，城池上似乎还隐隐的散发着血红色的幽光，那是五原城。几天前，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周睿说那座城池戾气太重，因为每一块砖瓦都是英魂铸造的，每一块土地都被鲜血洗刷过。
小瑾透过车窗再看一眼将要消失在视野中的五原城，这里有她一段惨痛的回忆。周睿拄着静都剑正在闭目养神，小瑾看在眼里，这一幕和六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公子，你要带我去哪？”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小瑾。“六年前就是这辆马车上，也有一个小姑娘问过我这样的话。现在想想，她如果活着应该像你这么大了吧。”
小瑾身体有点颤抖，生怕他认出自己来。心中有点矛盾，万一他认出自己来，会怎么办？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哦？公子的记性真好，那你当时怎么回答她的？”
他凑了过来，说道：“她叫韩瑾，你和她长得真像。有时候的错觉，就觉得她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小瑾心中一紧，轻咬嘴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从来就没有听过韩瑾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公子对她念念不忘，所以觉得我会有点像她？！”
“也许，可能吧。”
“如果她还活着，你会不会寻找她？”
他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才说道：“别去打扰那些已经活在你记忆中的人，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你们的距离。”
“哦”
小瑾想着现在告诉他自己就是韩瑾，然后一刀捅死他报了仇皆大欢喜？也许，自己真的会这么做。
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风景，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可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首诗词打断了思维：“流萤画沙。青梅竹马，缠指红线绕千匝。浅笑离诺三生语，为伊卸甲倾天下。秋雨暮寒，烟花易冷。寂风翊念轩窗空。情到深处不能醒，一尽思愁楚江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