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学校里就安排出了隔天月考的教室座位。因为只是月考，所以没有强制让学生将桌子里的课本全部清理掉，但是理科班与文科班交叉考试。也就是说，文科班的学生到理科班的教室考试。
一下子，教室里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差的都开始埋头苦读。华歆瞟了眼淡定地看着数学错题的张洪笑，本想开口问她能把第一次做错的题目重新做对的概率是多少。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闲事。
昨晚做题目到11∶40，等华歆回房间睡觉，已经看不见门佑房间里的亮光了。自从她和门佑的关系变得不那么陌生，华歆就有种每时每刻都想和门佑在一起的错觉。即使是深夜了，她居然也想和他道个晚安。可是，如果他站在她的面前，她又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相反，如果门佑主动道“晚安”，她没准还会回一个“神经病”。
“你不过去看看自己的座位在理科班的哪一个班吗？”在自顾自地遐想时，那个看似认真复习的女生再一次主动搭话了。
华歆托着下巴，懒懒地回答：“等下再去，现在那边的走廊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边刚回答完，陆敏就蹦跶过来了。死活要拉着华歆挤进那人头攒动的理科班门口，说什么可以和旁边坐着的同学串通一下如何可以获得准确答案。
“直接说想串通作弊不就完了，说得那么好听。”华歆一针见血地刺破了陆敏做的白日梦，随后还是出于姐妹的道德拿着自己的准考证陪着陆敏一起来到了理科班的走廊。
每次考试，陆敏的反应总是不同于其他大多数女生。她会很兴奋，没由来地兴奋。后来华歆总结出来了，陆敏纯粹是因为能看到各个班不认识的同学。她将来没准能成为外交官，因为她是自来熟。三两句就可以和别人成为朋友，当然和华歆的友谊是个例外。
征服华歆，陆敏用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
“你的准考证是多少？”一晃就来到门佑教室门口的陆敏对着站在人群外的华歆喊道：“快把准考证给我，我帮你看看。”
华歆站在外围，双手插进口袋里，犹豫了会儿把口袋里的准考证纸条拿了出来，伸长手臂费了好大劲才把纸条递给了陆敏。然后同身边好多女孩子一样，环顾了下教室的四周，没有发现门佑的身影。
“华歆你的位置在第二排的第五个，有点后面呢。传纸条方便了。”陆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表情有些羡慕。“我就惨了，在你隔壁班的那个教室的第一个位置！坐我旁边的是一个叫吴筱的……”
哦，吴筱。华歆从陆敏那里拿回了准考证，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究竟坐在哪里。反正到头来她还是要自己重新去看一遍。两个人正准备折回自己教室的时候，人群中的女生骚动了起来，感觉敏锐的陆敏一下子在原地拉住了华歆。
“是门佑，真想我坐的位置是他的。”
“美吧你，是不是想偷偷塞纸条？”
“嘿嘿，小点声。”
华歆听到了她们的窃窃私语，也确实看到了门佑从楼下老师办公室上来。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有礼貌充满魅力的微笑。站在走廊最边上的华歆莫名地转移视线，松开了陆敏，自己想要快速地离开这条完全属于门佑的走廊。
站在楼梯口的门佑一眼就看见了华歆，与之擦肩的瞬间，门佑不经意地伸手从她手里将准考证抽了过来。
“你干吗？”华歆低声抗议，但是没有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抢回准考证。
门佑没有解释，自顾自地往自己的教室里走去。陆敏眼睛贼尖地看见了这亲密的一幕，于是不动声色地上前重新拉起华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教室门口的女同学在近距离看到门佑之后也恋恋不舍地离开。门佑驻足在贴在教室门中央位置的那张座位表前，看了眼手中华歆的座位号。对了下后，目光停留在了自己某个同班同学的座位上。
回到自己教室的华歆整个情绪都躁动了，明天就考试了，这个门佑拿走自己的准考证做什么？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喂，你和门佑的关系不一般吧？是不是上次砸篮球砸出感情来了？”陆敏这个人果然是心细如针，嘴角挂着一抹八卦的微笑，逼近愁眉苦脸的华歆。
“不。一般。”华歆站在自己座位上，望着对面门佑的教室，各种不安。
陆敏笑了笑，又继续说：“老实说，我好想看看你这么精明又乖巧的女生早恋的样子。会影响你的学习，还是会改变你略微冰山的性格？”
华歆撩了下长发，回头不解地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看着陆敏问道：“唉，冰山美人什么的太抬举我了。”
“我只是说你性格冰山，谁说你美人了？”显然，陆敏没有招架住华歆突如其来的装美卖萌，只好扶额做失败状。“但是华歆说真的，为什么门佑要拿走你的准考证？”
华歆刚想开口解释，却见刚刚不在位置上的张洪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华歆决定不理会陆敏的问题。“嗯，放学后你先走。今天我值日。”
琢磨了下华歆的表情，陆敏识相地点头说好。然后，朝永远埋头苦读的张洪笑嘟嘟嘴就走开了。华歆低声笑笑陆敏的幼稚行为，便也将目光收了回来，安静地坐回到位置上。
“你去看过座位了？”张洪笑永远冷不丁地会抛出一句话来，也丝毫不管华歆现在有没有空听她说话。从某一层面上来说，张洪笑是个以个人为中心的女孩子。
华歆从不计较，她认为这种方式可能是张洪笑的个人标签，有着识别作用。于是，也没有抬头看她，淡淡地回答了个“嗯”字。
“我和你同考场。”
“呵呵，我不需要传纸条。”华歆其实很不想理会这样的有意无意的信息，所以她已经很谦虚地将原本要说的那句“我不感兴趣”换成了如上的陈述句。
张洪笑向来淡定的表情，这会儿难得尴尬地蹙了蹙眉。挣扎了许久，又蠕动嘴唇，甚是艰难又假装平静地补充了句：“我坐的就是门佑的那张桌子。”
“原来你也喜欢门佑吗？”
然后，张洪笑紧张地抖了抖眉毛。之后，便再也没有和华歆搭过话。华歆也没有将这个隐晦的真相真正往心里去，毕竟有些人的喜欢被人说破就会面临崩溃。不过，能博得这么多女孩子的喜欢，门佑可真不简单啊。
下午放学，华歆真的一个人留下来最后整理桌子椅子。然后在黑板上写上明天要值日的同学，无可奈何又写到了张洪笑和陆敏。
陡然间瞥到教室门口悠然自得倚在门框上，好看得和画报里的模特都有的一比的门佑。华歆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回到桌位上拿起包走到了他的身边。“把准考证还给我。”
门佑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后，握住了她的手，细心轻柔地擦拭着她留在指腹上的粉笔灰，说道：“只是拿走准考证而已，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在他帮忙着清洁手指的时候，华歆想过要抽离，可是他动作很温柔，那种不由自主地就被他管控住了所有的感官的感觉，很奇妙。
“我不是生气，而是奇怪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华歆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灼热的视线都不敢与门佑接触。
门佑确定华歆的手指干净后，同她一起关上教室的门，并肩从教学楼走下来。边走边说：“我也只是好奇你坐在我们教室的谁的座位上考试。”
“你可以直接问我，不需要拿走我的准考证。”
“万一你坐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上，考运会直线下降。”
“你可以不这么直接地诅咒我吗？”
“所以，明天感谢我吧。”
门佑说着望向华歆，抬起手臂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搂住她的肩，可在动作进行到三分之一后，他停住了。折回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佯装无事地笑了笑。
华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她看见了他想做什么。于是绵延起伏的心在这会儿有了些石沉大海的感觉。女生总是会对男生不经意间的动作感到心慌意乱，而男生总是会自以为是地补上一句“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末了，华歆淡然地自言自语。
这句话，成了放学余晖下的句号。
隔天，小规模的月考浩浩荡荡地开始了。考试铃声响之前的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拿着考试必备用品往各自的考场移动。
当华歆坐到考场指定的位置时，瞟了眼隔壁邻桌的张洪笑，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华歆怔忡，好奇地打开了此时坐着的座位的抽屉。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搁置的纸条。
“考试加油。——门佑”
华歆看完纸条，立马将抽屉关了回去，心里各种诧异，各种惊喜。张洪笑坐的不是门佑的位置吗，为什么现在她坐的反而是门佑的座位？
猛然间，华歆想起了门佑昨天说的话。所谓的感激，原来是指这么回事。再回望张洪笑，华歆知道她表情为什么古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