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侬愣住，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但立即又被掩饰掉了，她笑着嗔怪。
“还没结婚呢，要什么孩子。”
“这和结婚没关系，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你之前不是也怀过两个孩子吗？”
何以侬半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慢慢的削着苹果，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脸，但是周身散发的悲痛是怎么也无法遮掩的。“所以我才害怕，害怕拥有了再失去。”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窗外的雨丝，许卿云听了，心里生生感到悲凉，又想哭。
她忍忍，还是没让泪流下来，坐过去一点，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却哽咽了。
“傻丫头，想什么呢，谁敢动你的孩子，先不说霁风，我就不饶他。”
何以侬沉默着不说话，许卿云拉她起来，果然她又哭了。
“你怎么了？”
“云姐，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是，我害怕，真的害怕，那个孩子……我，我无法忘记当时他是怎样的狠心……云姐，我也不想这样。”
许卿云看她哭得厉害，心想，是不是一想起那个孩子，她就会这样悲痛得心如刀绞？
“小侬，看着我，听我说。”许卿云忽然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何以侬看着她，还在抽噎着。
“不是霁风的错，是爷爷。”
一声抽噎就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了，何以侬呆掉了。
“爷爷给霁风的两个选择：一是把你赶出韩家，二是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霁风肯定不会让你离开，就忍痛选择了第二个，是你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心里的痛可以想象。可最痛不是这个，是没了孩子，他还是没有保住你。”
“这件事本来只有爸爸爷爷和霁风知道，但是在霁风离开的那三年里，爷爷悔恨不已，有一天晚上喝得有些醉，我们就知道了。霁风不准我们将事实告诉你，担心的全部的罪过。”
那个下午，许卿云说了很多，走的时候，何以侬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许卿云不放心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又叫王妈熬了些汤，看着她喝下，许卿云才放心的离开。
韩霁风回来就发现何以侬有些不对劲，眼睛红红的，他以为逢至清明，她心情不好所致，劝慰了几句也没多想。
何以侬见他满脸疲惫，心里觉得难受，陪他吃过晚餐，又帮他放好洗澡水，他洗完澡，又要去书房，被何以侬拉了回来。
“今晚上早点休息，你看你都瘦了。”
她说着，眼圈就慢慢的红起来，韩霁风知道她心情糟糕，便顺着她的心意上了床。
虽到了四月份，因为下了雨，夜间还是很凉的，何以侬感到冷，缩着个身子打颤，忽然整个身子被抱进一个怀抱里，她本就睡得不熟，这下全醒了，睁开眼睛看到黑夜里一双明亮的眼眸。
“冷吗？”
何以侬点点头，往他怀里缩缩，感觉暖和了很多。
两人睡不着了，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哥，你说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何以侬趴在他怀里悠悠说道，自从韩老爷子离开后，就没再和他们联系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韩霁风想起两天前的越洋电话，罗敬的沉痛的声音里难掩哽咽。
“少爷，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是老爷毕竟年龄大了，身体的各项机能衰弱了，目前处在重度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全看老爷的意志了。”
韩霁风叹息一声，呼出的气热热的，湿湿的，她的脸颊先是热，一会儿就冰凉冰凉的。
“爷爷一定会挺过去的。”
两人沉默着，这样的雨夜里，不是静谧，却也是一份安适。耳边是雨拍打窗户的劈啪声。
“哥，我以前错怪你了。”
韩霁风挑眉看了她一眼，她柔顺的模样，真让他心怜，大手抚上她的长发抚摸着。
“嗯？”
他只发了一个单音节的字，醇厚浓重像是雨幕下的夜色。
何以侬咬咬唇，忍了忍，要不，她一定会被他看穿的，咧咧嘴，抬头笑道：“因为我骂你是个不孝子啊！”
她的眼睛清亮得很，眉眼弯弯的，很是高兴，只是长长的睫毛上的一点水光，让韩霁风心里一缩一缩的疼。
“其实，你比谁都爱他们。”
韩霁风忍不住去吻她的眼睛，她顺从的闭上眼睛，今夜她特别渴望他的怀抱，他的温暖。
他一路吻下去，在她纤白的脖颈里流连吸允，何以侬微微带喘，手指紧紧抵着他的胸膛。
“……风，我……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她艰难的说，身体里蹿升起一股股燥热，使得那声音无力而绵长，带着压抑的沙哑。
韩霁风一把扯掉她的睡衣，埋在她胸前肆意起来，含糊的说着：“用套子。”
何以侬听了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滋味，还来不及辨别，就被一波波的情潮淹没了。
何以侬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韩霁风已经走了，昨晚上太激烈了，现在她动一下就全身酸痛，看外面还下着雨，起来也没什么事做，索性就裹着被子窝在床上。
她的思绪飞过来飞过去，慢慢的就飞到了昨晚上，也慢慢体会到了那份异样滋味是什么了。
失望——淡淡的，像蚕丝一般轻轻绕在心尖上。
如果那时没有套子，她会拒绝吗？
问完自己，何以侬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既烦躁又难受，心里憋得慌，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全部被雨给浸润了一般，沉重潮湿得腻成一片，都呼吸不到肺里了。
她又勉强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洗洗，换好衣服，下楼。
已经准备好午餐了，她连着两顿没吃，昨晚又做了激烈运动，看到食物食欲就上来了，坐到餐桌前。都是她爱吃的菜，手边还有刚煲好的热鸡汤，她舀了一勺，香浓美味，不淡不腻，恰到好处。
王妈见她喝得高兴，就在一旁笑道：“小姐，汤是少爷亲自煲的。少爷走之前，特意交代我放在锅里热着呢。”
何以侬笑笑点点头，心里却比喝了鸡汤还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