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兰州城内百姓吃水多靠肩挑,城外军营用水量大,多靠水车。明嘉靖二年,兰州人段续在云南任道御史时,见当地人多用木制筒车汲水灌田,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便详察其构造原理,绘制图样,仿制模型带回兰州,经多次实验,终告成功,从此兰州便有了水车。此车外形像个巨轮,一般直径高五丈,辐条的尽头装有刮板,以利水流助推。刮板间,安装有等距斜挂的长方形水斗,当流水冲动车轮叶板时,水车即慢悠悠地转动起来,将舀满河水的水斗转到顶空后再倾人木槽,汇集一条源源不断的溪流,流人军营。
曹禄计算修水车用木料,修军营及其设备也得用木料,而这木料得一万根才能够用。如果这一万根木料到外地去购买得花十万两银子。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找到勒尔谨说:“木头需求量太大,若到外地购买又太费时间。鲁土司有大小林场七十二个,尤其吐鲁沟红松质量最好,若让他们捐助一万根木料,那修军营就不愁了。”勒尔谨一听此计甚好,便说:“先让他捐,若不想捐,你就说借。刘备借荆州的故事听说吗?”曹禄连连点头,明白了总督的意思。
曹禄来到土司会馆说明来意,鲁智不敢做主,带他向连城而来。鲁璠听到消息,率手下人在衙门口迎接。曹禄第一次来连城,看到土司衙门比总督衙门还气派,不免嫉妒。他入大门,进大堂,来到了燕喜堂。这燕喜堂是接官厅。曹禄看到此堂五楹悬山顶,面积约三十多平方丈,内铺猩红地毯,中设棕床,长桌,摆着八扇屏风,屏风上刻着三英战吕布的图案:从窗户外观瞧,燕喜堂院内有两道蜈蚣墙,分别将东西隔成两个小院,西房门上有一匾上写“议事厅”,东房门上也有一匾,上写“中军”。曹禄又抬头往屋顶一看,只见屋梁粗大,结构严谨,是上等木料。他便不慌不忙地说明了来意。鲁璠说他刚修了土司会馆,树木砍伐太多,等过两年再捐献。曹禄听出有推脱之意,便说:“指挥使若不想捐献,那借一万根总可以吧?等户部拨了银子,我便付你。”鲁璠看扭不过,便只好答应暂借。于是曹禄又亲到吐鲁沟圈点上等松树,砍伐工们便扛上斧子、木锯开始伐木。这一年,大通河、湟水、黄河简直忙坏了,一批批圆木随水而下,两岸百姓知道兰州在大兴土木。鲁璠手抚胸脯,心痛林场,心想祖宗的脉气都快要被这老贼砍光了。
鲁璠不忍心再向林场观望,早早上床休息。刚睡一会儿,只听鲁贵在窗外高喊:“指挥使,不好了,曹禄原说要砍一万根,如今却要砍十万根。”他一听便立即翻身跃起,穿上衣服和鲁贵打马向林场奔跑。只见晴空万里,曹禄肩扛板斧指手画脚,吆五喝六地指挥满山的工人一个接一个,像鬼剃头似的,不分大小,把一棵棵松树全部砍倒截成几截,滚人大通河。左边一个山顶已被砍成了和尚头,伐木工人正在乱砍第二个山头。鲁璠大吼一声,上前阻止。谁知曹禄不但不听,反把一根圆木踢下山。他躲闪不及,被圆木砸入山涧。鲁璠惊叫一声,原来是南柯一梦,惊得他身上浸出许多冷汗。于是他自言自语地说:“勒尔谨,你等着,这笔账我给你记着,迟早要你咋吃的仍给我咋吐出来!”
木头到手后,勒尔谨下令兰州周围的部队五千多人全部修军营。于是在姚武的指挥下,炮兵、步兵、骑兵全部变成工兵。手里成天拿着工具去挖沟,拉土,砌墙,扛木料,搬石头。
曹禄晚上又让人做假账,写上:“购买木头一万根,及其运费、人力共支银二十万两,雇用五千名民工支银二万两。
曹禄看木料堆积如山,深夜偷偷叫来两个木料商人,私下卖出去一部分,将银子装进自己腰包。
户部第二笔三十万两银子又拨人兰州,户部尚书于敏忠心里没有底,派两名官员来到兰州核查。勒尔谨、曹禄、姚武热情接待,先美食美酒招待,然后陪他们游五泉山、白塔山。到晚上又陪他们到妓院留宿。两名官员在兰十天,有九天都在玩乐,只有一天查账。问每一个问题时曹禄都对答如流,这两名官员觉得没啥问题,便要早日回户部向于敏忠汇报。临走时曹禄又悄悄分别送他俩各五十两银子,两位官员便高兴地“凯旋”回京。
兰州军营的建筑带动了周围农民的副业。有从家乡往兰州拉石头、沙子、砖头的,有拉草和柴禾的,还有打土坯的。其中金县有个金木匠,他带了三个徒弟与十几个帮工到军营包揽了一些木匠活,干了一年,眼看快过年了,但工钱就是拿不上。有人出去一打听说是若要拿银子,还要找门子,要给曹禄送礼品。金木匠一合计心里犯了嘀咕:他想,送重礼嘛,没有钱。送轻了,曹禄肯定看不上,这可怎么办?十几个家庭都等着银子买米买面过年呢!他低头一个劲地抽旱烟。大徒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师傅,听说曹禄最好女人,而他那‘宝贝’又不灵,关键时刻银样镴枪头,害得相好的骂他是臊情‘公公’。倘若我们送点虎狼药,曹禄保准喜欢。”二徒弟从旁边凑上来说:“你从哪儿去找虎狼药?”大徒弟不慌不忙地说:“我二叔原养了一匹公马,因品种好,好多人都唤去配种。二叔只顾挣钱没保养好马,时间一长那马的宝贝就不行了。我二叔心里着急,让兽医治疗也无法子。有一天来了一位江湖郎中,他将一包红色粉末拌人草料中,那马吃了半个时辰后,宝贝立刻伸出了一尺半长,而且再领去配种百战百胜。趁二叔与郎中喝酒,我偷偷取了两包,如今还在柜子里放着。”二徒弟戏谑地说:“你是留着自己用的吧?”大徒弟打了他一巴掌说:“人家讲正事,你别胡打岔。”金木匠一听觉得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他想,这种药能把牲口都整动了,人哪能抵挡得住呢?于是他让大徒弟回家取来虎狼药,再从饭馆里买了二瓶好烧酒,在每个瓶内放了少许药粉,制成了虎狼酒。
金木匠提着酒来到东教场曹禄的指挥部。曹禄正打算盘核账目,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来人拉长声音说:“什么事呀?”金木匠恭恭敬敬地说:“我给总管大人找了两瓶特制酒,先给大人拜个早年。”曹禄头都不抬地说:“什么酒我都有,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喝吧。”金木匠说:“大人有所不知,我这酒是千年人参万年龟,还有用驴鞭狗。肾等名贵中药泡制的。这是我祖上在地下埋了上百年的玉液琼浆。就剩了这两瓶。原本打算卖了给儿子娶媳妇的。我看曹大人为国操劳太辛苦,别人喝了白糟蹋了,还是孝敬大人才配用。”曹禄一听立刻停了手里的活儿,拿怀疑的目光看了金木匠一眼说:“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放下吧。”金老汉说:“我长了几个脑袋?我敢哄大人您?”曹禄立刻高兴地笑了。金木匠放下酒瓶点头哈腰地退出了房间。
等金木匠一走,曹禄立刻打开酒瓶先品尝了一口,觉得没有什么异味,便连续喝了几杯。不料过了一阵子,曹禄立刻感到浑身燥热,不一会身上、脖子上都起了红疹子,紧接着嘴皮上又有些上火发痒。曹禄正骂金木匠混蛋,谁知他下身竟然呼呼呼地骚动起来。如同发情的公猫一样,春心荡漾。他烦躁难耐,又不到晚上,便马上出门往东关怡红院里去找那叫“干人爱”,“万人迷”的花魁娘子撒火。直到晚上曹禄才笑嘻嘻地走出了怡红院。曹禄第二天来到木工房,金木匠正带领徒弟们忙着干活,他一巴掌拍在金木匠身上,口里说:“你干得好事。”吓得金木匠一屁股坐在地上,曹禄又笑着说:“你害怕什么,你这个老家伙的酒使我重振雄风,老子又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于是他把昨天逛窑子,耍威风,一展雄风的事向金老汉悄悄说了几句,惹得金老头哈哈大笑。曹禄又说:“你他妈的别小气么,能否再送两瓶?”金木匠这时便皱着眉头说:“曹爷,玉液琼浆是神仙之物,哪里还有?”曹禄说:“不行,你再给我整两瓶,你们十几位的工钱明天就领,我还能给你们加上五成。”曹禄一走,金木匠和徒弟们立刻笑得前仰后合。
勒尔谨最近心情特别好,东教场扩建由曹禄负责,他不用过多操心,而且每月都有大把的银子入账,都是曹禄孝敬他的,倘若出事他就把曹禄推出去顶杠,自己什么也未经手,所以他什么责任都没有。他越想心里越美,觉得今天应该轻松轻松,便将已到手的一箱金银存入五泉别院去。
原来勒尔谨玩女人最喜欢“辞旧迎新”。侍卫韩武的娘子他早已送给了曹禄。韩豹送他的红白二孔雀和牛秀送他的裕固族百灵鸟银杏纳斯三个美女因争风吃醋惹恼了他,被他一气之下卖给了妓院。就连鲁土司送给他的魔鬼女人娜塔莎也因怀疑是鲁土司的奸细,且因太费精神,被他秘密用高价卖给了陕西总兵,远远地打发了。其母波尔娃听到后一口气上不来,活活给气死了。
勒尔谨对马师爷讲:“我这样做并非轻薄女人,也不是无情无意,而是为了做事不留痕迹。当年年大将军妻妾成群,在军营中睡女人还他妈的要翻牌子,太不检点了,惹得王公大臣们都纷纷弹劾他,最后落得个命丧杭州城门的下场。这叫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呀!前朝的教训不能忘记,所以我是来一个,走一个,常换常新,我身边永远只有一两个女人,谁也找不了麻搭。”
钱师爷听了,对他的高见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他又从秦州搞到一个姓杨的漂亮姑娘,因其皮肤白净,体态丰满,而且能歌善舞,所以勒尔谨给她取名叫杨玉环。按勒尔谨的想法,他已拥有过如赵飞燕和王昭君式的美人,也曾拥有过像西施与貂蝉式的美人,还玩过欧洲洋女人,今日,他专门找到了像杨玉环式的醉美人,他就等于把历史上的四大美女和全世界的美女都玩完了,所以他越想越高兴。他对自己大半生的生活自编一副不成对的对联作总结,叫什么:“骑马舞枪闯天下,美酒美味加美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家厅的秘宅早已不成机密了,故勒尔谨将此院赏给了曹禄,却让曹禄又从东教场工程中挪用一笔银子,在城南五泉山东侧专门修建了一座新庭院。为了不惹眼,他想出了一个外粗内精的办法,使人们从外表看上去这个宅子非常一般,但其内部的装修和设施却极其豪华,而且还配有一个后花园。杨玉环就被秘密安置在这里。勒尔谨每次去这里都让人用轿子把他抬出城南小稍门,然后就打发轿子回去,他自个徒步前往,因此这地方极其保密,除了他与曹禄谁也不知这里的秘密。今天勒尔谨又用老办法,一个人向五泉山走来。
夏天的五泉山格外凉爽,这里古木参天,十分幽静。五泉山传说是西汉大将军霍去病攻打匈奴时,行兵到此,因山下无水,士兵饥渴难耐,霍去病心头火起,拔出宝剑连刺五剑,结果山中居然流出五股清泉,后人就把这里改叫五泉山,而且分别给五眼泉取名日甘露泉、掬月泉、摸子泉、惠泉和蒙泉。勒尔谨想了想觉得大将军霍去病英年早逝,实在可叹可悲,他立了那么多的赫赫战功,自己竟然没享上清福。连皇帝赐的几桶御酒,也被他倒进泉中化成了水,真是傻瓜一个。常言道:人生苦短,转眼即是百年。人们都应该像李白那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才对,否则,我身上的刀枪不是白挨了吗?
勒尔谨越想越得意,不知不觉他已走到庭院门口。此院里面是红砖砌墙,修建时他为了掩人耳目,他先在砖墙外砌了一层土坯墙,从外表看与这里简陋的民房毫无区别。他上前啪啪啪,啪啪啪”,轻轻按节奏拍打了三下门环,里面的厨娘知是总督到了,便吱呀一声开了大门。他走进去,杨玉环怀中抱着的卷毛狮子狗便跳下地来,亲吻他的脚。勒尔谨爱抚地摸了一下美人的脸蛋,杨玉环便接住了箱子。进屋后打开一看,黄灿灿的金砖把她吓了一跳,她说:“又是银又是金的,这么多金银,恐怕我们三辈子都吃不完。”勒尔谨一边喝茶一边说:“我的贵妃娘娘,你不知道官场如海,风波难测,谁也难保不栽筋斗。像年大将军,功劳比我大多了,可最后抄家、赐死,老婆、孩子被充军要饭吃。你住在这里谁也摸不着门道,你给我好好保管这些家当,只要守住这个秘密金库谁也拿我没办法!这叫狡兔三窟,你懂吗?”杨玉环急忙用手掩住勒尔谨的口说:“快别说那些丧气话,今后你少拿点钱不就更安全吗?何必非要闹到那个田地?”勒尔谨笑了笑,把手伸进“贵妃”的衣襟内边揉边说:“小孩子家不懂事。这钱越多,贿赂面越宽,我的差使就越多,权力就越大。有了权力,我也就越安全。我从不索贿,而是奉行姜子牙钓鱼的办法,让他愿者上钩。不能办的事我坚决不办,但能稳拿到手的金银我也毫不客气!另外我吃了肉,也让别人喝汤,比如扩修东教场,方方面面的人都得了好处,这条大船就会稳稳当当地往前走。倘若一着不慎就会意外翻船。”
说着,杨玉环已经收藏好了那箱金银。
勒尔谨走进卧室,正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便映入了他的眼睛,原来这是勒尔谨亲手抄录的唐朝诗人白居易《长恨歌》中称赞杨贵妃的一段: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每当看到这几句赞美杨贵妃的诗句,勒尔谨的脑子里就会马上浮现出当年杨贵妃与唐明皇颠鸾倒凤的美好情景,于是他就把自己当成了李隆基,把他的“杨玉环”也当成了杨贵妃。这样他就会马上精神振奋,并仿效唐明皇的荒淫之状和杨玉环扭在一起。
他正想着,见杨玉环端着烟盘,侍女端着酒菜走进了卧室。等侍女出门后,杨玉环让他先躺在烟榻上抽上几口,再吃点酒菜,养足精神好睡觉。没想到勒尔谨今天进了一箱金银,心中高兴,精神特好,如同抽了大烟一样劲头十足。勒尔谨赶忙说:“好我的贵妃娘娘,你也不看‘朕’今天啥劲头?还让我吹什么丧棒?快来吧,快让你的皇帝哥哥我好好过个瘾吧!”说着他抱起杨玉环,一把揪开她的裙带,“腾”的一声就将她撂在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