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治家贵严,严父家中多孝子。不严则子弟之习气日就佚惰,而流弊不可胜言矣。故《易》曰“威如吉”。欲严而有威,必本于庄敬,不苟言,不苟笑。故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治理家庭贵在于严,严父常多孝子。如果管治不严,那么子弟就会因此而松懈怠惰,其不良后果就无法说尽了。所以,《易》中说“威如吉”。做父亲的要想严于治家,而且本人在家庭中享有威信,就必须以庄重严肃为本,不轻易发言,不轻易说笑。所以,《易》中就说:“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评析”
曾国藩起于桑陌,一生事功、学问名噪天下,就连他的齐家之道也经常被时人和后人所称道。他提出的诸如“八本、八宝,三不信”本书后面章节有详解思想、勤俭孝悌的德行,吸取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所一贯推崇的家政道德思想的精华,并做了自己独特的发扬和创新。而且曾国藩并不满足于仅仅提出一种治家之道,还躬身加以实践,他是这样说的,也是如此做的。他的施于家庭教育的谆谆苦心,终于结出了累累硕果。曾国藩的兄弟及子孙后代大都学有所成,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人总要把曾氏家训视为治家宝典的一个原因。
曾国藩的一生处世哲学的形成、功德的成就是与其“耕读之家”的家风熏染密不可分的。
曾家世代务农,自祖父曾玉屏向上推溯,至少有五六百年,未曾出现过秀才。
曾玉屏年轻的时候,对读书以求取功名不感兴趣,日常喜欢到湘潭同富家子弟鬼混,或酒食争逐,或日高酣睡,整日游手好闲。后来父亲死了,祖孙三代的生活重担落在他的肩上,倍感责任的重大。乡里的长辈,见其整日游惰,不务正业,讥讽他将来必为败家之子。这倒激起他痛改前非的决心,卖掉马匹,徒步回家,决心脚踏实地,开创祖业。从此,天未亮而起,苦心治理自己的家业,开沟辟地,耕田种菜,养鱼喂猪,精耕细作,无一不亲自动手。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省吃俭用,他不仅守住了基业,家境还逐渐走向兴旺。
曾玉屏虽然读书不多,但为人耿直,富于正义感,颇受到乡里人士的尊崇。邻里间若发生纠纷,他常进行调解、说和,充当仲裁人。倘若有人不服,他便“厉辞诘责,势若霆摧”,往往使那些“悍夫”神气沮丧,就此作罢,甚至有人慑于他的威望,置酒登门道歉,方可了结。
曾玉屏治家极严,一家大小,包括长他七岁的妻子王氏在内,见了他没有不恭恭敬敬的。曾玉屏对于麟书、骥云兄弟,管教极严,尤其对长子麟书责求尤苛,“往往稠人广坐,壮声呵斥。或有所不快于他人,诘责愆尤,间作激宕之词”。而曾麟书则事亲至孝,面对父亲的责骂,总是“起敬起孝,屏气负墙,躇徐进,愉色如初”。
曾玉屏还创立了一些家规,要求家人必须遵守,其中有的是普遍见之于中国农村家庭的。如“男子耕读,妇必纺织”。他要求家人谨行八件事:读书、种菜、饲鱼、养猪、早起、洒扫、祭祖、敦亲睦邻;疏远六种人:看风水的、算命的、医生、和尚、巫道及做客赖着不走的。
曾国藩的一生事业,是和他的家世息息相关的。从大处说,他所领导的湘军和对太平军的战争,也类乎于一幕宗教战争。因为太平军信奉的是类似天主教的一种宗教,这在儒家看来是违反孔、孟之道的所谓“异端”。曾国藩的家世是世代崇儒,言必孔、孟,对于太平天国那种“异端”,无疑是要深恶而痛绝的了。从小处说,曾国藩的一生,没有一时忘记他祖先的遗训,在他的日记和书信里,都可以看出来。他信奉祖父的家规,编成口诀,令自己和家人遵奉。直到后来官封一等侯爵,做了两江、直隶总督等,对于勤俭家训,还不敢丝毫逾越。曾国藩一生的品性实在是他的家世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