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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说出真相

苏凝一夜未眠,他想该告别了,即使十分不舍心中的恋人,不舍自由自在平凡人的日子,(案发逃亡生涯中,他开始深切地体会到:平凡而自由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可是自己却没有好好珍惜。)但告别的钟声已经敲响。他想了很多很多:找个机会把吴明夫妇遇难的消息告诉他们的父母;然后把鞋厂转卖出去,所得钱款交由四个老人管理:如果老人们愿意,他想成为他们的儿子和女婿;收养小昊和婷婷为他的儿女,养育他俩长大成人;和林芳一起作最后一次告别的漫步,记住她的音容笑貌,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拨通了江南老家吴明和甘雨父母的电话,叫他们到成都来一趟,商量厂里的事情。然后他安排小罗和工人们一起清点所剩皮料和皮鞋。他突然想起:怎么不见了绢子?他不放心的敲敲绢子的门,没有任何反应,门也锁了,他心里一阵紧张,用力撞开门,没有绢子,但见绢子的东西还在。他稍稍放心一点。出门问陈大姐和工人们是否见过绢子,有人回答说见绢子没拿任何东西,六点钟时一个人走了。

苏凝还是不放心地来到大街上,商场中,公园里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两天过后,仍没见到她的影子。却等来了吴明和甘雨的父母和小昊的到来。小昊一头扎进苏凝的怀抱,不停亲热地叫着爸爸。苏凝见到聪明、长高、长壮一些的小昊,高兴的一下把他举过头顶转了几圈:"儿子,爸爸总算又见着你了。"这一声"儿子"发自肺腑。那是在特定时间--云山遭遇地震一路逃生中结下的患难与共的'父子'情。他把小昊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疼,把事先准备好的玩具仿真长枪,大型玩具起吊货车等一堆玩具交给小昊。孩子如获至宝,眼睛放出异彩,爱不释手,欢呼雀跃,即刻玩乐起来。

吴明的妈妈看着变得又黑又有些瘦的苏凝,心疼地说:"儿子,让你一个人又忙灾区的建设,又忙鞋厂的事,还要牵挂照顾我们。一个人太不容易了,你变瘦了。"

有些瘦削--甘雨的妈妈焦急不安,有些怀疑地问:"甘雨究竟医得咋样了嘛?都一年了,按说出院的时间也到了,怎么还不见回来,电话也没有一个,难道还没医好?我看电视新闻上,地震灾区去全国各地医院的伤员都陆续回家了,咱女儿怎么就没有一点音信?"

苏凝经过这段时间长期的深思熟虑,觉得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的时间到了。他让一年轻工人把小昊带到远处去玩,他不想让小昊听到他们的对话。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给四位老人分别倒上茶水,开始了一场艰难、痛苦、漫长的回忆述说。

"对不起各位老人!我其实并不是您们的儿子、女婿--吴明。"

四个老人惊得张大了嘴,同时"啊"出声来。

"那你是谁?!"老人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但如果您们愿意,我还有机会的话,愿意一辈子是您们的儿子,侍奉您们到老。"

"我的儿子吴明哪里去了?"略胖高大的吴明父亲着急地问。

"我的女儿甘雨又在哪里?"中等身高,略瘦的甘雨父亲也急着问。

"对不起各位老人!说来话长,也许我的讲述会让您们吃惊,也可能引起您们的误会。但凭良心讲,我对得起吴明哥和甘雨姐,没做任何一件伤害他们的事。请您们一定要相信我!尽管我犯过错,会引起您们怀疑,但您们千万要相信我所讲的都是事实,吴明和甘雨姐的遭遇是自然灾害而不是我所为。"苏凝一再强调,生怕他们怀疑他所要讲述事情的真实性。

甘雨的爸爸打断他:"你赶快说,你是谁?我们的女儿、女婿在哪里?"

"就是呀,你怎么长得和我家儿子一个模样?甚至举手投足都那么像?他俩去哪里了?你把他们怎么了?"吴明的妈妈焦急问道。

"我没把他们怎么样,"苏凝此时非常担心四位老人听到噩耗后受不了这意外打击,而生出意外。但不说清楚又不行。不然,他走后,这个鞋厂没人管,怎么办?现在必须说出真相,征求老人们的意见,把这个鞋厂卖出去,把所得钱款交由老人们养老用。

"伯父、伯母,我的真实名字叫苏凝,我们是家乡人,我的家离您们只有200多公里。"

四位老人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一直睁大着惊奇的眼睛,让他赶紧接着说。

"您们四位老人要有思想准备,这一年来我深藏这个秘密,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小昊、婷婷和您们受不了这个重大打击,才极力地装扮成小昊、婷婷的爸爸,您们的儿子和女婿这三个角色。这只是因为吴明哥和甘雨姐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报答他俩的恩情,暂时把实情隐瞒了下来。现在我要回枫城了,不得不把鞋厂卖掉,还得争求您们的意见,争求您们同意。"

四位老人紧张的摒住气息,已经感觉到有不好的消息到来,原本激动站起来的老人们,立即瘫坐到沙发上。

苏凝很小心的尽量用不刺激老人们的话语述说着:"瞒了您们这么久,就是不想让您们受到这意外的打击。但我不能再保住这个秘密了。"

"你赶快说吧,究竟是啥事?我想我们能承受得起。"吴明父亲沉住气说。

"好吧,您们一定要挺住。一个人的离去,往好的方向想,可以理解成他(她)脱离了尘世的一切烦忧,脱离了苦海,解脱了,他(她)的灵魂升到了天堂,来世还会投胎做您们的亲人。"苏凝不知道怎么说了,悲伤地低下了头。

老人们马上听懂了他的话。甘雨妈妈已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颤抖着艰难地小声问道:"难道甘雨、吴明他俩不。不在了?"

苏凝极其不情愿地抬起头,看着惶恐而悲伤的四位老人:"我真的不想告诉您们这个让人无比伤心、令人心碎的坏消息!"他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老人们。

当得到苏凝肯定的答复时,吴明和甘雨的妈妈嘤嘤掩面而泣:

"我苦命的女儿啊!"

"我苦命的儿子!"

吴明父亲红着眼圈,抖抖索索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凝很慢很艰难地回忆着:

"那是5.12汶川大地震的时候。当时我们三人在云山煤矿。当8级大地震来临的时候,来得真是太急太快,以致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有所准备。真是来得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抱着小昊在山崩地裂中,历尽艰辛和磨难,历经缺吃断路常人难以想像的6天6夜灾难之旅,最后被官兵们舍身带路领着我们逃出了云山。而吴明哥的脚伤刚好,跑不动,同甘雨姐还有煤矿里的52个工人,都没能逃出来,只幸存了5个工人,加上我和小昊。"

苏凝讲着让人心悸、恐怖的逃离地震经历时,心在不住发着颤抖,天塌地陷的一幕幕再次浮现眼前。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四位老人听着苏凝那让人心悸、心痛、心颤的讲述,老泪纵横。两位老父亲哭声哽在喉咙里"嗯、嗯。"打着转。那种失去孩子的难过可想而知!两位母亲由嘤嘤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丢下妈妈不管了。"

"儿子啊,你一生做好事,想不到。"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让旁观者无不动容。

突然,二位母亲由于悲伤过度,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二位父亲颤巍巍地呼唤着老伴的名字。苏凝闪着泪花,顿时慌了神,一路奔跑到隔壁鞋厂借来一辆黑色小轿车,让围观的工人帮忙把老人抬上车,加足油门向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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