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马会看台的私用厢房,看着一大桌人,我心里不由紧张。言辰牵着我的手,我想借机滑掉,他却握得更紧,说:“筱贤,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爹地、妈咪!”
我只好堆满笑容对西装革履的言老先生和时光都不忍摧残的言美太太致意道:“Auntie、Uncle你们好!”
豪门世家的修养拿捏得非常好,初次见面你很难从他们的态度和眼神里判断出喜恶。言辰又开始介绍旁边的朋友:“清源不用介绍了。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飞鱼哥和他太太童心儿,他们刚度完蜜月回来。这位是卿城,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一一跟他们握手示好。
飞鱼哥爽朗大笑着说:“这位不用说,就是你天天挂在嘴上那位心肝宝贝庄筱贤啦!”
那位翩翩公子卿城也打趣道:“嗯,我们在八卦周刊已经一睹芳容。”
我的脸腾地烧得绯红,碍于父母在场,言辰不好发作,只得拼命打眼色。
柳清源及时救场道:“听说卿公子最近也求得一位佳人,怎么不带出来跟朋友们认识下呢!”
“她,她出差公干,不在香港。”这次轮到卿城难为情了,打着哈哈正想蒙混过关。
言老先生插话道:“卿城,你刚从美国回来不久,怎么会跟飞鱼他们认识呢?”
飞鱼哥的未婚妻童心儿甜甜的道:“Uncle,因为卿公子追求的那位佳人正是我的闺蜜,他们还没正式交往呢!卿公子,加油!”她摆了个打气的手势,还和飞鱼哥击掌庆祝。飞鱼哥补充道:“其实也算交往了,只是还没,还没那个……”话没说完,已笑到哈哈出声。
卿城连连摆手求饶。
“你们这帮孩子一见面就斗嘴,弄得人家筱贤多尴尬。”大美人言太太笑着说,“筱贤,坐我旁边吧。”
我乖乖走过去坐下,言太太嘴上打着圆场,我却明白那一笑的含义,特别是言老先生一直暗中打量我。这也难怪,谁会愿意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跟人去酒店的照片登上头条呢,尽管是跟自己的儿子。我们未来的路还很艰苦啊,我幽幽的瞅了眼言辰,他正用坚定的眼神回望我,指尖也传来力度。我的心里安定许多,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言家的马叫“宝生骏影”,在第二场出赛。作为马主我们可以提前下场去看马,和骑师寒暄鼓励几句。我的心却忐忑不安,因为在看名册的时候,赫然发现南哥今天也有马出赛,“安踏平南”,不巧也在第二场,等会下去不是会碰个正着。我正要借故不去,言辰却把手指比在我唇边,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筱贤,我不知道你和安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选择相信你,就会坚持到底。大家在社交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你放心,有任何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言辰身上传来日渐浓郁的安全感,也许一直都有,只是之前我屡屡把他推开,没有察觉。投资有风险,人死也不能复生,怪不得任何人,但我却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叫他一声南哥。心事重重的被言辰牵到内场,果然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我的心里一窒,连忙移开眼神。南哥见到飞鱼哥和我们,快步走过来寒暄,我突然扫到他身后有个更令人吃惊的身影—雷天,他走路略有不便,脸上也带着还未痊愈的伤痕。
我差点失仪!是了,我后来的猜测一一应验。上次柯氏弄巧成拙后,南哥还有后着,就是雷天这个反间计。难怪那天杜权一脸倦意,雷天去我房间盗方案的时候,他也应该就在不远处接应或监视,以防柯氏的人伤害我,想得倒也周全。亏我还以为杜权是连夜赶方案才精神不济,只是苦了雷天,打入柯氏得担多大的风险!更何况还要取得信任,搜集罪证,帮南哥除掉眼中钉。他的心思实在太深了,对左右手尚且如此,我能如何期望他对筱杰呢?于我,已算善待吧。
还未及多想,言辰已带着我走到安南面前,我心绪难平,望着他机械的吐出几个字:“安先生,你好!”
南哥的眼神在我面上停驻了一秒,仿佛有种受伤的神色,又转瞬即逝。他友善的拍拍言辰肩膊,说:“好好对女朋友,她怎么也算是从我们南安嫁出去的人。你要亏待她,我们娘家人可不答应!”
言辰搂过我,笑着说:“人生能有几多个十年?对她,我不会轻言放弃。”
南哥的眼神如坠深海,看不到一丝波澜,我不敢和他对视,调开目光。
正在这时,赛马开始巡场,各位马主都纷纷聚到自己的马匹前,我们两帮人总算分开。宝生骏影是匹澳洲纯血马,名驹后裔。金棕色的马毛,四蹄踏雪,强健有力。马鼻喷着气,不时仰头,想要摆脱骑师的控制,一看就桀骜不驯。言辰对它笑道:“今天有美人观战,你可得好好表现,让你的新女主人拉拉头马,过过手瘾,听到没?”说来也奇怪,这匹烈马在他面前倒也温顺,低下头踟蹰不前。
我不懂买马,在言辰的指导下买了位置、独赢,当然都是孤注一掷到“宝生骏影”身上。我这个人做什么都比较专一,对感情也如是。回到厢房,吃了些点心,第二场就开始了。看着群马奔腾的场面,我的心弦也被紧紧扣住。起初我们的七号并不占优势,转弯处,骑师奋力扬鞭,宝生骏影逮着个空子窜了上去,和一匹五号并驾齐驱,一金一黑仿佛两匹战神。现场播报员也调动得群情激奋。渐近终点,七号和五号都不甘示弱,将身后的赛马甩开几个马位,几乎同时冲破白线。
“到底谁赢了?”我眼神不好,拉住言辰问道。
“当然是我们!”言辰胸有成竹。
我安心坐下喝了口茶水,再看了眼名册,五号,不正是“安踏平南”吗?现场录像显示,果然是七号胜出,领先一个马鼻。言老先生这才绽出笑容,这次的赛马虽然在儿子名下,但言辰不就是他的骄傲吗?我反而有点担心自己成为言辰的污点。
我们下到马场拉头马合影,骑师骑着宝生骏影骄傲的过来。言辰很兴奋,不停和骑师交流。我抬起头望了眼厢房,不知南哥他们坐在哪里?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呢?不过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这些对他们来说只是有钱人的游戏,或者说资本搏杀对他们来说也都只是一场数字游戏,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成功,也有人沦为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