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村庄
一缕炊烟陪伴一株树苗成长
一条溪流贴近一片土地的沧桑
回眸生生息息的村庄
往事悄无声响
藏在土坯墙的房屋里
延续古老的爱情与悲欢
在都市的楼层眺望
窗外的鸽群在高耸的楼宇间飞翔
淳朴的村庄是永久的怀想
轻描淡写鸡鸣犬吠
村庄的景象浮现于轻薄的稿纸上
虚拟的田野生机盎然
关于家的念想(外四章)
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看清,或许是你牵着我的小手,叩开一扇门。
我不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是怎样的颜色?在怎样地运行?
后来我跟着你,捡一根木梗在沙地上描绘你的肖像。然后用积木堆砌门、窗、屋檐,还有一圈栅栏。
那年我远足郊外,把你落在身后。我们在月亮爬上树梢的光景,搭起帐篷挡风,并用来切割黑暗。篷内,我们点起火烛晃动温馨的氛围;我们的笑声和着酒瓶的碰响,伴奏欢快的歌唱。
后来我一身困乏蜷缩在帐篷的角落,睡梦里,你站在孤旅上,守候成一处坚定的风雨亭。
在青春的本命年,我走到生命的边缘,静卧阴冷的长廊,你推着我,叩开那扇或许是我初来世间时经过的门。
门里,白色的潮水拥我而来,门外,有你守候的身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的我似乎停止了记忆。
兴许那是一片漆黑的沼泽,没有天空和伸展的树枝。我吃力地举着双手,艰难地呼吸,朝你泣唤的方向,在梦和死寂的边缘跋涉。直到那个瞬间,我看到你,头上烘托着太阳,向我伸长臂膀。
醒来之后,我在结束和开始的钟点上,看到你慈爱的笑容,你那倦乏的身影在风中摇晃。
穿透迷朦的泪眼,我又分明看见你,正以柔弱之躯,执着地支撑一种温暖的念想。
离家
记不清何时出走?离家很远,梦经常带我抄近路回家。
离家的日子汇聚成岁月,时光是律动的江河。
遥远的乡愁是月夜的银辉,洒落成河上惆怅的波光。
我是艰辛的船,乡愁更是紧绷的纤索,故乡是梦中的岸。
岸上,乡土人情便是纤夫拉着的悠长吆喝的号子,在阳光风雨的更替里,牵引游子的航向。
山坳人家
从山坳幽处,小道羊肠伸展出来,跋涉山间。
那是坳里人世代搓揉,维系山里山外的,命运与希望的绳索。
山之高处,一股泉流穿梭山林,蜿蜒而下。淌流的姿态,像传说中的白蛇,脱隐深居的洞穴,追寻念想的人烟。
山坳里,绿荫掩映几处房舍,近旁的土坪,排列数道破残的土坯墙,像几本发黄的陈年典籍。陈列于风雨之中,断断续续地诉说兴衰。
在每天固定的时辰,在蔓延的绿意烘托中,总有几缕炊烟袅袅升空,那种悠然的形态,分明是几支吟咏生命的旋律。
回家
踱步森林与海的边缘,遥望高悬的冷月,她是否面朝你,倾诉了绵绵的乡愁?
母亲的挂念牵引回家的想望。旋转的日夜,泪珠滴落几次?流淌泪痕,又风干。
在看不见你的旅途中,跋涉于你顾盼的视线里。
回家的梦境是黑夜的灯火,游离风中,照明跋涉的归途。
看你欣喜的眼神,品你的气息。
短聚的时辰留存记忆的深处,酝酿了久远的醇香。
漂泊四方,举一杯乡情的佳酿,在寂寞时分,品味无穷的回忆。
家乡的菜地
暮秋的风卷走收割的噪响,家乡的田野,在草木枯黄悄隐的背景里呈现一大片沉寂。
寒风自遥远的北方逼近。
田野当中,惟有那片在冬日里生长的芥菜。在阳光下展开生机。
远远看着,我便奔去。
谨慎地踏着缝隙,踱步到菜地中央,蓬勃的浓绿簇拥足下。
挺拔的菜梗展开成片的菜叶,在风中轻轻晃动,像墨绿色的涟漪轻轻荡漾。
深情如我,陶醉成一种吟咏的姿态。
乡间
休闲的脚步从变幻的霓虹灯影中逃离,泥香草韵夹带一串清脆的犬吠声。
投在平静湖面上的石片,惊散几圈羞涩的涟漪,乡间别墅临水而居。
这间别墅的主人裁剪一片乡间风景:一段流淌的清溪、一片静默的草滩、或是一支从深秋里提炼出来的钢琴曲,都被优美地剪辑成画,而后挂上别墅的白墙。
流畅细腻的笔墨涂抹怡然自得的情景,乡风野韵静静栖居于图框内朦胧的美景里。
豪华汽车经过一个曾经是知青点的村庄。经过那堵还遗留一段标语的土墙边。车上一位中年人猛然回想起那个热情洋溢的年代。
在那段用泥土和稻香培育青春的岁月里,谁把激情狂热地宣泄于广阔的天地?
土墙上的豪言壮语被粗放地涂写,虽说算不上什么经典古迹,却因经历了那场红色风雨,显出一种格外的厚重与沧桑。
墨迹犹存的标语是衡量那段激情岁月是非和信仰的准则。崇高的光辉照耀年轻的心灵,喜怒哀乐整齐划一,以规定的面容出场,“忠”字舞步严格规范了那个时代行为的标准。
时过境迁,豪华汽车经过往事弥留的土墙边,一个曾经滞留青春的地方,留存一份深厚的情怀令人深思。
梦醒时分鸡鸣破晓,一条宽展的大道从不远的都市延伸到这里,一片开发的大潮汹涌澎湃,五颜六色的彩旗插遍乡间。
欢乐农家
柳暗花明是来时的猜想,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忽有众多鲜艳的旗帜在粗犷的山风里飘扬。
幽蓝的高空拓展偏狭的视野,淘金的山谷淘尽世代美梦,渴望的目光翻山越岭,探求山外变迁的世事。
曲折的山路铺垫了浇注水泥的碎石,带着山里人的梦想,跌跌撞撞向外延伸。
豪华轿车寻幽探访而来,踏青的轮子辗碎山野原始的旷寂。
“欢乐农家”深居野花的芬芳里,飘渺的人烟世代延续。漫步堂前屋后,犬吠鸡鸣交相呼应,粗茶淡饭便是盛宴的佳肴。
一阵潮湿的山风抚绿山地的贫瘠,冥思苦想从石头裂缝里长出财富的花朵。
憨厚的老农将土生土长的淳朴开发成一处原生态的旅游区,这一年春天的到来的确耐人寻味。
水巷
曲折的姻缘终未了断,爱情的故事流传于飘渺的烟雨里。
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挥毫天地之间,涂抹一幅柔情的水墨画,泼洒的写意渲染水乡风情。
一首幽怨的情歌在细雨霏霏的画面里飘荡,花纸伞的油香从一首经典小诗的意境里飘出。熏醉一个情浓季节。
一枝偶然失落的玫瑰是一份浪漫情意,在轻柔的水波上荡漾。
坐上木船穿行于水巷之中,往事如烟临水而居,潮湿的爱意总在润滑的桥头水岸间流连。
谁能抗拒似水柔情?水上石桥正是一份固执的痴守。
雨中漫步的油纸伞撑开江南的早春,烟云如梦,替代一对情侣青春的怀想。
在风雨兼程之中,一段延绵曲折的往事叙说人情冷暖,石桥坚固的跨越背负几多沧桑?
生茧的脚掌踏着乌篷船的桨声淌水而来,穿过桥洞,在动静之间,游移的水景变换风情。
山村教师
弄潮者在这个依山临海的小城舞蹈。弃医经商、弃教经商、弃官经商的人都有,下海的人很多,市场经济的规则正日益引导着人们的价值取向。
只有你,在一个泥泞的春日,扛上青春和课本,跋涉于小道羊肠,向山区进发。
清晨的露珠从叶瓣滑落,土坯墙边一株芭蕉倚窗旁听,窗内那么多渴求的眼睛,凝视深浅相映的黑白版面。
传播知识的音符,伴随山村散去的炊烟渐行渐远。
多年来你往返于城镇与山村之间,为发展山村教育奔走。终有一天,在推倒土墙的地方,八方汇聚的爱心工程浇灌了希望。
出山的少年渐渐多了起来,走宽了狭窄的山路,在他们眺望远方的瞬间更明白:延绵的海景浩瀚无动……
岁末情景
新年近了,一个人置身于旧岁的末端。
四面八方的祝福像一阵飘雪纷拥而来,只言片语便足以道尽牵挂情怀。
沉浸于这些雪亮的声音里,北风驱散郁积的情愁,温暖的阳光冲破云层,明晃晃的光辉横扫大地,击碎在冬夜里冻结的忧伤。
放飞的鸽子捎走喜悦的呼声,欢乐的碎片纵情飞扬。
心想事成,一个简约的祝福是荒原木屋里的一堆炉火,窗外寒风呼啸。跃动的火苗温暖周围的情景。
一把在雪天出门的红伞一路鲜明地游移,直向那个爆竹纷飞的城镇奔去。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日子里,小城里笑声、歌声和掌声打成一片,大红灯笼悬挂于欢乐的海洋上,逼散岁末寒意。
喜怒哀乐都以同样的面容出场,多彩的烟花、清脆的爆竹道尽千言万语,小城风情依旧。谁家风铃探出窗外?在穿越时空的钟声中欢快地摇晃。
古老的民宅深居简出,何年伊始?骚动的情怀包容红杏出墙的故事。
卖花女孩走街窜巷,走过岁末年初,散发爱情的传单,怀春的少女翘首企盼之际,春天的音讯如约而来。
木头梨
参加工作以后,身居北国,喜欢品尝清甜的北方鸭梨,而小时候在南方老家经常见到的木头梨,便成了我一份对家乡的长远挂念,成了一种固执的情结。
在童稚的记忆里,原以为那种梨的形状,像是一块精雕细锉的圆木头。虽说它在外形上与北方姐妹迥异,而水性的本质却使它与梨的家族无法分开。
鲜见过雪的梨树,终未孕育出雪一般的冰肌,虽是色泽不够明亮,看起来顽硬一些,却仍然可以品出清甜的滋味。
南国的山水颇有灵气,常被清秀的女子绣在相思的绢帕上。在热闹的春色里,这种迟钝的梨树偏处一隅,却独享冷清的景致。
从广漠处远眺,怀念这种故乡情结,年年岁岁花开花落,命定的情缘无法逃离。
想起一句俗语,一方水土一方人,梨树在不同时节里具有不同的生长形态,南人与北人何尝不是如此?人常说北方人粗犷伟岸,南方人清秀瘦小。但究其根本,却同为炎黄子孙,同样汲取渊远流长中华文化的滋养,又同是龙的传人。共性使我们紧紧地维系一起永不分离,而差异却使我们伟大的中华文明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兼容性。
月光洒落庭院
少年遭遇小提琴,在飘柔的弦曲上谈情说爱。轻盈的夜曲褪去五颜六色的光彩,模拟月亮的清辉。
那棵高大的柿树落下清瘦的身影。清风晃动熟透的果实,对月当歌,少年在纯净的月光下放声清唱,表达真切的爱情。
几声清脆的犬吠惊醒孤单的梦,月亮似伊人的倩影,高悬于清幽的夜空上。
月光是纯洁无边的思念,如水的银辉洒落庭院,四合院的围墙圆满一生的幸福。
蚂蚁搬家
遥望高山大海,目睹世间纷扰,在我们视线难以触及的地方,竟有一种微观的秩序令人惊叹不已。
迁徙的群落排列成忙碌的队伍,在这个细微的角落定然还有另一方天地,定然也能流传语言与声音。
一个共同承担的命运为了生计奔波,在辗转途中愈来愈清晰。
天将下雨的时候,每个渺小的躯体运载着数倍于自身的重量,不知疲倦地劳作,这样的壮举谁能知晓?我们难以想象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遵循统一的号令,搬迁共同的家园。
也许你未曾看见也未曾听闻,但你不能否认这种真实的存在。冥冥之中,尚有一种运行机制用于规范井然的秩序,细微处错落有致,拥有一片梦想的天空。
水岸油菜花
在北方工作与生活的日子里,我时常在梦里流连于江南老家那片水岸的油菜花海里,即使是窗外寒风呼啸,我沉浸的梦境依然亮丽而温暖。
往事如烟,柔情似水,蜿蜒的溪水犹如碧青的血液,从潮湿的心坎上流淌而过,漫过一个渐渐苏醒的村庄。在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时节里,潺潺流水是三月里最动听的情歌。
轻风细雨涤清视线,清新浪漫的花朵临水而生,传播一个季节的佳音。
心胸因而宽展,天空因而明净,在这清晰而开阔的视野里,过路的乌影和行人的笑声无处隐匿。
水岸油菜花一片金黄,分明开放于我舒展的心胸里,更似一曲明快的合唱,一片流连的光彩,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尽情演播春天。
在踏青时节坐上乌篷船踏水而行,更是江南水乡一个颇具风情的乐事,喜笑颜开之时,穿梭游荡的桨声出没花海,颤抖的心灵深入春天,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陶醉于一种淡淡的殷忧里。
山歌
山歌唱出山里人最质朴的情感,山歌是最公开的情书。
山歌带着生命的悸动回荡于大山之间,犹如绚丽的彩练闻风起舞。
山歌唱出青年男女的心声,林涛和乌鸣沐浴晨曦或晚霞,伴奏这种荡气回肠的歌声。
山歌是爱情语言的载体,从远古伊始,深爱发表在山歌里,在轮回的岁月中倾心交流。
这种最生动的音符永无休止,延绵不息地传递高潮起伏的情意。
山歌在山里诞生,更向广阔的山外飘去。
小镇一家的春节
聚散之间不会太长久,也不会太宽松,这一家人的聚首经过漫长的等待,走过遥远的路程。
小镇上这一家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离家创业都有出息。这一家的老人却离不开小镇,城里的灯红酒绿不是诱惑,古朴的小镇生长着他们的根。
离家的孩子们都从不同方向赶回来了。回家看看他们依然健朗的双亲,看看小镇的春节。这里没有奢华,没有璀璨的霓虹与烟花,小镇只是一如既往地简朴。
餐桌上摆满家常菜,亲人的笑语是醇香的美酒,在短促而拥挤的聚散间流连,他们陶醉,更深知孤独的缘由。
聚散之间常有酒杯碰碎,泪水抛洒,他们在聚散的情节里获得休息,像花朵的开放与凋零,阳光照耀,露水垂青。在来来往往的岔路口,风中的花瓣修饰聚散的时间。
这一家男女老少除夕之夜都没睡着,他们围在一起看电视包饺子,团圆的欢乐洗却一路尘。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是喧吵,寻常冷清的小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在小镇过年春意很浓,亲情很深。
山居
山居依旧是往昔的模样,粗犷古朴的风格让人感受岁月的沧桑。考证其始建的年代已经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它们还是怡然自得,生活在山水之间,与之相处得那样融洽与和谐。
山居的先人们如何想象得到?慧眼明眸相中了这一带灵秀的山水,把它们界定为风景区,成为世人逃避喧嚣的去处。而在此之前,这些山石砌造的居屋早已是大山天然的一体。
在山居主人古铜色的面庞上,一代接着一代,遗传大山特有的气质。山居住在大山深远的光阴里,无论时世如何变换,从未迁移它们的根基。
山居驻守一带绝世的风景,门前风月是无价的家产。清风吹送山里的气息,烦忧已然消逝,向纷扰的尘世假借一段清闲日子,任遐思漫游,山外探询的脚步接踵而来。
流淌的时光是明丽的线谱,叮咚的水花是灵动的音符,蜿蜒山涧的泉流是一曲漫溢的音乐。
敞开门户的山居子孙们打出青山绿水的招牌,经营清风朗月,憨实的汉y-改换了祖传居屋的门面,笑迎八方来客。
快食面、口香糖、香烟啤酒、易拉罐……琳琅满目,如今的山里风景独好,行情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