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劫后余生
然后,我将另一只手中的短匕狠狠的刺进他的心脏,温热的血顺着匕首的引血槽的流淌出来,丝丝缕缕,匕首上的红宝石瞬间发亮,刺眼的红光转瞬即逝,我微微侧头眯起了眼。
是我的错觉吗?一滴血都没落在地上,一股热流自握着匕首的手掌传来直至心田,莫名的,所有有关云霄的记忆一股脑的强迫的涌入脑海,那些被尘封的陈旧的发霉发黄的我以为已经记不起的东西。
开心的,他终于答应要做我男朋友了;幸福的,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去看日出日落;快乐的,负着重重的旅游包一起徒步旅游;难忘的,一次又一次的私奔,一次又一次的被父亲派来的人从他怀里拖进车里,倒数第二次而他被那些人打断了腿,躺在地上笑着看我,对我说,亲爱的,等我;心酸的,我们逃跑到一座陌生的小镇,身上分文没有,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无奈的,我背着他流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知道了,但什么都没说,抱着我流泪流了整整一夜;痛苦的,他背叛了我……
痛,好痛,心好痛,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蠕动,挣扎着想爬出来。
我松了匕首,捂住胸口,恨不能一把将心脏给掏出来扔掉。
眼前的景物忽然消失不见了,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咝咝”声,也没有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道蛇。只有血,还有一匹白的不像话的马,白衣人儿的目光渐渐涣散,不舍的合上了眼眸,如破布娃娃般的倒了下去。
妖精似的女子幽怨的感叹了声,“哎呀,被看破了。”
我瞪了她一眼,低头去看脚边那人,他的脸正对着我,面具摔落,斜靠在他的脸庞摇摇晃晃,最终掉了下来……
那张脸……
我的心抽搐起来,比刚才还痛。
意识里,我一直在排斥他的样子,他的名字,一切有关他的记忆,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未与他相识过。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离悠,云霄?怎么是你?这话既是问他,也是在问自己,天呐,我做什么,我竟然杀了他。
我不管你是离悠抑或是云霄,都请不要死,怎么办?怎么办!惜水要是在就好了。看着他胸口不断的往外涌血,我彻底的慌了。
妖娆女子以手指圈绕着自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发,打了个哈哈道:“好了,碍事的人死了,我说野狗,赶紧将她解决了吧,省的看着碍眼。”
被叫做野狗的人不屑的揉揉鼻子,道:“俺,俺凭什么听你的?俺从来只服楼主的话。”
红头发撇了撇嘴,修长的腿自马头上横过,干净利落的落在地上,他抱着手走到我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竟感觉不到怕了,镇定的立在那里,淡淡的看他越走越近,怒道:“你做什么?”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垂眸看着地上的离悠,轻蔑道:“呵,还有救。”
我诧异,慌道:“你能救他?”我想我当时肯定神经错乱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面前这得十恶不赦的来这里就为杀我的辰楼楼主身上。
“可以啊。”他邪恶的勾起唇角,轻松道:“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
我……
我回头看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一眼,又瞄了遍红头发身后那帮衣着奇异幸灾乐祸的怪人,再垂眸看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离悠,最后将眼光转到红头发脸上,咬咬唇,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很显然,我已经打算相信他了。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痞笑道:“相不相信随你,反正你都要死的,我不过是想你死的有价值点,劝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夜媚儿会忍不住再次动手,她一向没什么耐性,当然,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夜媚儿指的就是那个穿着极度暴露的女子吧。
“好啊。”我轻松道:“我答应你,但是……”我的眼光忽而变得狠厉起来,“你最好说到做到,若你要是食言的话,那你最好保证我跳下去后死的彻彻底底,否则我会让你死的灰飞烟灭。”
他挑眉,不屑的偏过头去对身后的那些人笑了声,他们也笑了,此起彼伏。我不解的看着他们,看别人死有那么开心吗?
我蹲下身,细细的打量了离悠的脸,好看的天理不容,现在的他好安静,不会和我说话,也不会笑,他轻闭着眼,睫毛长而浓密的卷曲着像两把小扇,唇上的颜色有些苍白……
好想,伸手去描画他的轮廓,但我的手却在距离他脸颊还有一毫米的上空停住了,他那么完美,而我的手上却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刮痕,一些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这双手如此血肉模糊的让人恶心。他一定不愿意让我碰到他。
“你最好记住的你的话。”退至崖边,最后看了眼那张与云霄如出一辙的脸,转身,毅然往前一步踏入虚空,身体突然悬空,不受控制的坠落下去,一直下坠,我无力的在空气中挣扎,想抓住什么呢?其实什么都抓不到。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身上像是被缚上了几千斤大石头,戏剧化的,此刻我脑子中想的竟是自己终于以实际行动及亲身体验验证了牛顿先生的伟大,原来,地球上的真的存在重力一词。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高亢而豪情的大呼一声万有引力万岁就重重的拍在了一片很硬的地面上,虽然是背部先着地,但痛的要死,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又像火烧,一阵火辣辣的疼,耳边有“扑通”的水声传来,胸口闷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全身被冷冰冰的东西柔柔包裹……
我很不争气的昏死过去。
就像神祁说的那样,我以为落下来的是一只猪,竟然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活这么久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跳水自杀的人。
跳水就不能自杀吗?我狡辩道,可以淹死啊。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那样死的很慢,污染河水,还会扰民,比如你,惊扰到我了。
我笑笑,知道他说的假话,要说天下什么人能惊吓得到他的话,就只有他那个坏蛋的死人师傅从坟墓堆里爬出来对他说这一生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爱你。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全身酸痛的难受,周围缭绕着一股很臭的烂味儿,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似的。后事实证明,那些臭味并不是来自于乱葬岗死人堆里的而来自于我自己,挣扎着将眼撑开一小条缝,见自己手上,脚上,身上腐烂成了水沟里的淤泥一样黏稠恶心的东西,带着让人反胃的暗红色,这种情况比被人扔臭鸡蛋还要惨,最悲的是我甚至能感觉得到蛆虫在我的肉皮底下兴奋的上下翻涌。
活着?抑或是死掉了?
我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不想才翻了一半就“嘭”的一声从一高台上摔了下来。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痛楚传来。
头顶上有一冷漠而困惑的声音传来,“竟然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时我松了口气,但下一句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看来药量还不太够。”
什么跟什么呀这是?什么叫药量还不够,难道他不想我活吗?我该不会是遇上了卖人肉包子的男版孙二娘了吧?抑或是遇到了以杀人为乐的高洋皇帝二号。
想逃跑,全身无力,跟没骨头一样,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赫赫”声。
这是******什么事!我绝望的闭了眼睛。
算了,要死要活随便吧,反正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跟个坏了一半的木乃伊似的,这让我拿什么脸出去见人呢?找蓝圣羽报仇了?开玩笑,他要是看到我副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样子做梦都会笑着醒过来的。
n长时间……
如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排列细密的木质屋顶,空气中有淡淡竹香,举目看去,周围全是竹子,桌子,椅子,书架,窗棂,甚至是我身下的卧榻,甚至是整个屋子。难道这里有狐妖吗?需要用这些竹子来辟邪。
双手抬至眼前,来回翻看,纤细,白皙如玉,手心手背毫无伤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得上次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快腐烂殆尽吗?我眯着眼,将手伸向窗户那边,可以遮住阳光。
这不是做梦!
欣喜的自榻上起来打量自己,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看够了吗?”冷冷的自一边传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眼过去,见是一陌生男子,一身竹叶青色的打扮,只看他的长相,轮廓很美,不像蓝凌轩那样放荡不羁,也不似蓝圣羽那般冰凉冷酷,他很温和,如果不是整个屋子就只有我和他,我一定想不到刚才冷冷语气的那句话是出自他口,怎么说呢,感觉他不应该是那样冷的人,尽管他一直板着脸,做出一副很酷的样子。
“你救了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
他不说话,放下手中的书,取过身旁一只翠玉质的熏香炉到我身边,在我眼下打开盖子,用他冰山似的声音问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