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假难辨
慌乱中,后背不小心触到了紫薇光滑的树干,敏感度极高树枝即刻轻颤起来,还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我触电似的绷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距离树干远些,心想这树的特性还真是有些要命,竟然怕痒。
偷偷的往那盏灯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连个鬼影都没。难道是我想太多了吗,或许那盏灯是一直都在那里的,只不过是我没发现而已。
抬手抚着犹自怦怦跳个不停的胸口,小心的喘息,又等了一会儿,见的确没人后才从树后绕了出来。
哭声还在,不过比之前清晰了很多,几乎就在耳边,所以,我敢肯定那哭声就是从紫薇阁里传出来的。
暗自壮了下胆,便循着S形路线一路躲闪着向那盏灯光靠近过去,有没有这场景像极了一些警匪片里上演的经典追捕片段,比如在某块废旧的工地或茂密的树林子里,一面色严峻的警察一手持枪一手不停的对自己的队友比画着只有他们自己才弄得懂的手势隐蔽的朝毒枭的老巢包抄而去,那场面直叫一个激动人心。
虽然我没甚队友,也不会那些繁杂的手势,但仅是这种极具高深莫测之感的行动方式便大大的刺激了我每一处的神经,霎时间只觉得全身所有的细胞都活了过来并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视觉,听觉,触觉等一系列感觉也超乎寻常的灵敏起来,然,这兴奋还没持续多久,便在我顺利的到达一盏又破又旧的油灯面前时消失殆尽了。
四周,根本空无一人。
唉,我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眼前的紫薇阁显然不是我在外面见到它时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它之所以会那么高的浮在紫薇花的顶端,完全是因为它底下有由巨大青石堆砌而成的观星台似的底座托着,而所谓的紫薇阁则借势立在石台的顶端以绝美之姿向下俯瞰。更奇的是,紫薇阁的底座竟然是内空的,青石阶梯紧贴着墙壁盘旋而上,很有欧洲城堡的味道。
手扶着古香古色的亚字栏杆拾阶而上,感叹此阁设计精妙之际心中不免对它的制造人倍感佩服,堪称五体投地。也难为龙宇清了,竟舍得为一个疯子花这么大手笔。这样想着,便不由的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庄主夫人愈加好奇起来。
旋梯顶端有一扇小门,推了推,竟没上锁。到了顶台,放眼看去只觉这儿面积很大,并没什么狭隘或受局限的感觉,面前,一座朱红阁楼孤然而立,八个楼角分别挂了一盏明灯,周围连个人影都无。廊上挂满了落地的浅色纱幔,微风一过便微微荡漾起来,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整座楼阁就像是浮在一片云上,飘然仿若仙居。
而,哭声就在某面纱幔之后。
环视四周,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向阁楼靠近。
风将面前纱帐的一角掀起,里面除了冰凉雕花的栏杆空荡的走廊外什么都没。
犹豫片刻,我还是决定应该打个招呼,“有人吗?”尾音颤抖着融入空寂的夜,像是被落进了一团棉絮,毫无回应。
“有人吗?”声音大的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哭声戛然而止。
我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只感觉脊背发寒,“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我迷路了……”
没有回应。
我皱了皱眉,疯子应该能听得懂人话的吧,除非她是个哑巴。耐性几乎磨尽,才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那人找出来时,一声幽怨绵长的叹息却自身后传入耳朵。
身子蓦地僵硬,汗毛倒立,额上直冒冷汗。
“谁?”我条件反射似的快速回头并往前大跨了一步。
然,没人……
偌大的露台上除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活物存在了。
我紧抿着唇,为这样耍弄不禁有些恼怒。恨恨的捏紧拳头,炽月啊炽月,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心脏衰竭了怎地?怎么就变得这么神经了你?这要换做以前,你不是杀人都不曾眨过眼睛的吗?现在却为什么怕呢,难道换了一个时空就连叛逆的本性也换了吗?竟然会对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畏惧不前,未免也太可笑了。
真他娘的窝囊,我狠狠将头甩向一边,经短暂而深刻的自我鄙视后义无反顾的往纱帐冲了过去,掀开,没有,再掀开,还是没有……
“做为这儿的主人,你不觉得这样对待客人太过失礼了吗?”一边绕着阁楼将廊上的纱幔依次掀开,一边说着各种话语刺激,已经走过大半个外围了,什么都没发现,“是你长得太丑而不敢见人吗,还是说……你怕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和我一起到了这个地方。”
最后一帘纱帐,我的手顿在半空,风挑起纱幔触到我的指尖,柔柔的酥酥痒痒的感觉。
“我既然来了,你为什么又不见了呢?”我垂下手,自嘲道:“是你引我来的吧,我早该想到的。”
良久。
“你是谁?”声音何其凄美空灵,犹如来自一遥远的陌生国度,虚幻,飘渺,而不乏真实。
蓦然转身,却见一纤弱的身影于顶台边缘的栏杆前茕然而立,她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风卷起她的长发于轻扬,两肩削瘦,腰身细弱,一条裙带落在栏杆间的铁链之上,像是将她的心和阴冷的链条紧紧的联系了起来。
莫名的,突然觉得这个背影好生熟悉。
“你又是谁?”我不答反问。
她轻笑了声,仰头望了夜空复又垂下头,语气无不萧条,“我是谁?还值得一提吗?”
这话怎么说的没头没尾没逻辑的,看来她头脑确实有点问题。如此的话,那我之前的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不是她引我来的,既然不是,那一切就好说了。
我向前移了几步,对她道:“你……不会是要想不开吧?”看她身子那么薄,总觉得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卷下楼去,虽然从这里摔下去不会死也不会残废,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到时候龙宇清追究起来我要怎么讲总不能按实话说吧。
“呵!”她尖锐的笑了一声,嘲讽道:“我想不开?可笑。”
“不是就好……”我低声附和。这次她的回答似乎很正常呢。我有些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不是疯的了。
她犹自笑着,肩头轻颤,好像停不下来,笑的越来越狂妄,越来越大声,直至整座林子里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奶奶的,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疯的嘛,时好时坏的让人猜的头痛。
笑声忽然顿住,她蓦地转过身来,苍白的指头直指着我的鼻尖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来!”
我吓了一下。不是被她咆哮的,而是被她的面孔。她前额的头发的很长,不经修饰的笔直垂落而下,遮住了她整张面孔。
虽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我却能感受到来自她发丝之下的那双寒气四溢的凌厉的眼。右手习惯性的覆在了腰上,平时的触感自掌心传来,我这才记起匕首还在尘昕那里,那丫的说什么要留做罪证,死活不肯还我。
“说啊,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她嘶吼着想我逼近过来,手指因极度气愤而巍巍发抖。
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鬼哭鬼哭的把我引来这儿,现在我正在床上睡的香呢。
我小心的往后退着步子,直至后背抵在了阁楼前面的柱子无路可退。
“你这个贱人!”她猛地扑了上来扼住我的喉咙,速度之快,力气之大远远超出了我对女人一词的理解。
她的手指冰凉,皮肤白的几乎病态。
“你去死!去死!”她不断的往手上加着力气。
可怜我被扣在柱上动弹不得,双手死命的想扳开着她的手,但怎么努力都不见效,却反而让她掐的更紧。
我靠,你个死女人吃铁饭长大的不成!既然解脱不成,索性放了手使出散魂铁爪朝她脸上抓去。
谁知我的手还没摸到她的一根头发,她便像脱了线的风筝般“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她身后,宗伯一手呈刀状,脸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双手扼着喉咙不停的咳嗽,好险,宗伯要不出现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难收场了。
“姑娘怎么来了这里?”宗伯眉头紧皱。
我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咳咳……我,咳咳,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哭,便忍不住好奇出来看看,谁知顺藤摸瓜的就到了这里。”
宗伯若有所思,深沉道:“看来我还是疏忽了,忘了告诉你们夫人每到深夜时往往病发,经常哭泣不止。”
“哦!”我点了点头,看来她不是装疯的了。
“她不会有事吧?”我指了指地上的女人。
宗伯摇头,“你先回吧,这里交给我。”
“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旁边一丫鬟朝我走了过来,柔声道:“姑娘,请。”
“哦,好吧。”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女人,虽然有一边苍白的脸颊自发丝中露了出来,但又不能以偏概全的猜出她的相貌。
叹息,就算看到她的相貌又能怎样呢?
她本应该是个幸运而幸福的女子,而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