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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汉朝(4)

汉武帝极相信神仙,亟求长生不死。他偶一卧病,就相信有人以巫蛊害他。“蛊”音古,以三个虫字摆在一个“皿”字之上,乃是根据民间传说,巫者将毒虫毒蛇,放在一个器皿之中,让它们互相吞并淘汰,最后一个硕果仅存的怪物,是为蛊。巫者即操纵着这精灵,用咒诅符录削制木人埋蛊地下诸等方式以谋害对手。由于当时人们对这种方式深信不疑,连朝廷也不例外,因此汉朝严格立法禁除此风。

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曾导致太子刘据被废杀。

当时,陈皇后曾采用巫蛊之术争宠,但一年后,也即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七月,阴谋败露,汉武帝即命御史张汤究治此案,将女巫楚服等300多人处死,而陈皇后本人则被禁在长门宫,从此再也见不到汉武帝了。

陈皇后被废后,汉武帝又立卫子夫为皇后。卫子夫就是西汉名将卫青之姊、霍去病之姨。卫子夫年轻时,貌美非常,加上卫青、霍去病又是汉武帝开疆拓土的大功臣,所以卫子夫的皇后地位十分牢固,她的儿子刘据7岁(公元前122年)就被立为太子,即历史上戾太子。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霍去病和卫青两人相继去世后,卫皇后与戾太子失去了重要靠山,但卫后处事小心谨慎,尽量不得罪各方,所以几十年来卫后母子还都安然无恙。

作为汉王朝的盛世帝王,武帝不仅开辟了广阔的疆域,而且在性欲的享受方面也超出常人。当卫子夫年老色衰之后,武帝又转而宠幸钩弋夫人赵婕妤。赵婕妤号“拳夫人”,由于居住在钩弋宫,故称之为“钩弋夫人”。武帝这种宠爱幼子的心态被他的宠臣、衡都尉江充察觉,于是他打算抓住这一机会,为自己日后进一步提升除去一个仇敌——戾太子刘据,并打下发迹的基础。

江充与太子刘据结仇之事发生在太始三年(公元前年94)。江充本为赵国邯郸人,本名江齐,他把自己的妹妹献给了赵太子刘丹,很快得到提升。后来刘丹移情他人,江充兄妹与刘丹交恶,江充本人则逃往长安,向武帝告发了刘丹的违法行为,受武帝赏识,拜为“诱衣直指使”,专门负责督捕京城及附近的盗贼,并检举皇亲国戚的不法行为。

太始三年,太子刘据的家使因有急事,乘马车在专供皇帝使用的驰道上行驶,正好被江充遇上。于是江充二话不说,就命人拘押了太子家使,并没收了马车。太子得知此事后,先后几次派人向江充求情,但江充毫不留情,还将此事暗暗报告了武帝,武帝为此训斥了太子一顿,从此太子便与江充结下仇怨。

两年后,江充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有一男子持剑闯入建章宫行刺被抓,使汉武帝受到惊吓,生了一场病。事情一发生,武帝就下令在上林苑和长安城搜查刺客同党,又派人暗中察访是否有巫师施蛊术害他。

同年11月,丞相公孙贺之子敬声因私用军饷1900万而下狱,公孙贺为了救子出狱,捕获了阳陵大侠朱安世,打算请武帝赦免敬声。朱安世在长安很有势力,立即通过关系在狱中上书,告发敬声与武帝的女儿阳石公主私通,还指使巫师在驰道中埋木偶施诅咒之术害天子。武帝本来就疑心刺客之事与巫蛊有关,得到朱安世上书后,果然信以为真,就令江充追查此案,结果阳石公主、公孙贺父子等均被处死。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的话,戾太子被废之案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但是江充却并不善罢甘休,他想趁机一举除去太子。阳石公主是皇后卫子夫之女,也即太子同母妹;另外大将军卫青之子也在这场巫蛊之祸中被杀;公孙贺的夫人是卫后的姐姐;他们都是太子刘据的党羽。江充抓住这一点穷追不舍,向武帝报告称宫中有蛊气,应立即搜查清除。于是在征和二年,武帝命江充和按道侯韩说等治理此案,并将幕后指使者揪出来。

江充早已做好准备,事先指使长安城中的胡巫将木偶埋入宫中,包括那些失宠的妃嫔和太子刘据住所。江充得到武帝御旨后,立即使人出面告发宫中巫蛊之事,他则领人收捕被告之人,使用刑讯逼供的方式审问,被收捕入狱者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只好顺着江充准备好的供词认罪画押,这样又牵扯出了一大批人,太子刘据也在其中。江充又率人到太子宫中挖掘,在胡巫的“法力”指点下,自然是掘出原来早就埋好的木偶。江充一面封锁消息,一面派人秘奏武帝,企图置太子于死地。

再说武帝当时正在甘泉养病。晚年的武帝因身体虚弱,经常生病,老是疑心有人暗中施蛊术害他。当江充派人报告说在太子和后宫妃嫔居所中挖出了木偶时,武帝十分恼怒。自从钩弋夫人生了幼子刘弗陵之后,武帝对与自己政见分歧的太子刘据日益不满。刘据性格仁厚温良,在治理国家方面主张待民以宽以柔,这与武帝喜用严刑峻法、任用酷吏的风格截然相反;而朝中大臣支持太子者大有人在,这无疑使武帝感到一种潜在威胁。江充诬陷太子施蛊术诅咒武帝,更使武帝以为太子急于登基称帝,好取代自己,这使他无法容忍。

就在武帝准备采取措施惩治此案时,太子刘据却因无法得知武帝的消息而作出了一个致命的决断。他在多次派使者向武帝请安未果之后,向太子少傅石德问计,石德建议可先假造圣旨,发兵逮捕江充等人,查清事情真相后向武帝上报。由于江充和韩说一伙气焰嚣张,太子被逼急,就在这年7月杀了韩说,又捕获江充,通告文武百官,称江充谋反,斩之,又烧死了为非作歹的胡巫。

太子的行动很快被在甘泉休养的武帝得知。武帝立即命丞相刘屈耗率兵逮捕太子,太子则矫旨赦免长安被关押的囚徒,与丞相军队作战,长安城陷入混乱,血流成河。由于太子势力毕竟稍弱,五天后,太子兵败出逃。武帝下令追捕太子,收取卫皇后玉玺,结果是太子生母卫后也自杀,卫氏家族及太子嫔妃被诛。放太子出城的司直田仁、同情太子的御史大夫暴胜之先后被处死或自杀,随从兵变者也都被诛。这样,以太子刘据为首的太子集团(或卫氏集团)被灭,武帝暂时解除了他所认为的“内患”。

事后武帝才闹明白,原来太子是为江充等人暗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不是谋反。武帝后悔误杀子孙,特建造“思子宫”,又作“归来望思之台”表示哀悼。

3.“留犊去母”:开杀太子之母先河

刘据一死,太子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武帝每想到自己年事已高,传位何人的问题便大伤脑筋。儿子太多也是麻烦事,选不好接班人难免手足相残。已经成人的儿子大都封王在外,而且个个野心勃勃,互不相让,立谁为太子也难保平安无事。只有最小的弗陵还是个孩子,同谁都没有矛盾,那就传给他吧。

弗陵乃钩弋夫人所生。汉武帝有一次出巡河间,见有紫气盈空,术士说此间必有奇女子。武帝遣人查访,果然发现赵家有一小女,艳丽绝伦,而且双手得一怪病,拳曲合拢,扳扯不开。武帝亲往探视,报告果然不假,命侍从扳扯两拳,无一人能分开。没想到武帝下手披展,竟随手而解。不仅双手分开,双拳也自动展开。更奇的是掌中还握有两个玉器,众人惊异不止。汉武帝认为奇货可居,便命载入后车,带回宫中。过了一年,钩弋夫人怀孕,14个月生弗陵。武帝闻说尧就是14个月才出生的,因而倍加钟爱,并将“钩弋门”改为“尧母门”。这也是要立他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武帝先物色了几位托孤大臣,后又决意杀掉钩弋夫人。钩弋夫人是武帝宠妃,而且正值青春妙龄无故杀掉自然可惜,但留着她又怕日后兴妖作怪,干预弗陵的政事。为了小儿子稳坐江山,武帝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当皇帝的要杀掉一个人,那还不容易找到借口?有一次钩弋夫人接驾时掉了一个簪子,武帝乘机翻脸,令左右侍女把她牵出下狱。钩弋夫人自从入宫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冤枉,免不了哭哭啼啼,临去尚频频回顾。武帝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也觉可怜,不忍心见她的愁眉泪眼,便扬声催促:“快走快走,你就别想再活了。”紧接着武帝又下了一道“赐死”的诏书,可叹一代红颜,只因儿子要当皇帝,竟落得个无端受戮的结局。武帝事后尚问左右:“外人有无异言?”左右回答说:“人言陛下将立少子,为何又杀其母呢?”武帝长叹一声说:“愚蠢无知,何知朕意?从来国事生非,多由主少母壮引起,你们忘了吕后的事了吗?”

从汉武帝开始,历代帝王多有效法他“留犊去母”的做法,以免“主少母壮”乱了国家。比如北魏时期也曾仿照汉武帝“留犊去母”,严格规定:“子为储君,母当赐死。”因而六宫嫔妃多相与祈祷上苍,但愿生诸王公主,却不愿生子为太子。

然而后来北魏的宣武帝的妃子胡承华却慨然道:“国家旧制,未免苛刻,但妾却不惜一死,宁可为皇家育一嗣续,却不愿为贪生计,贻误宗祧。”妊娠期间,后宫中妃嫔多劝她服药堕胎,都认为:“生儿居长,必为太子,而生母则必死无疑!”胡承华始终不为所动,不久果然生下一个男儿,宣武帝大喜过望,取名叫诩,又担心高皇后妒忌,恐生不测,特地另派乳母,放在别宫中养育,不但高皇后不得过问,就连生身之母胡承华也不准抚视。

拓跋诩3岁时,宣武帝册立他为皇储,不但没有遵照旧制将他的生母胡承华赐死,反而晋封胡承华为贵嫔,高皇后大为愤怒,多亏朝中大臣刘腾、于忠、崔光等从中相助,才保障了胡承华的生命安全。

宣武帝驾崩,拓跋诩充龄嗣位而为孝明帝,尊高皇后为皇太后,胡承华为皇太妃,不久胡承华就逼皇太后到瑶光寺出家为尼,自己成为灵太后。

但是,当孝明帝长大后,与灵太后的矛盾日益加深,私召驻兵晋阳的都督尔朱荣率兵入京,诛杀母后身边的人,灵太后身边的人于是先下手为强,暗杀了孝明帝,另立幼帝。尔朱荣则奉长乐公主的儿子拓跋攸为帝,率军入京继位,诛杀王公大臣以下官吏二千多人,灵太后尽召后宫妃嫔,谕令出家为尼,然而尔朱荣却不肯放过她,把灵太后和幼帝都装入麻袋沉在黄河之中。

灵太后与幼帝的悲剧,不能不使我们慨叹于汉武帝“留犊去母”的英明。“留犊去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意义,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杜绝外戚(皇后娘家人)专权控制朝政的可能性,西汉为王莽所篡及东汉盛行外戚干政,一条很重要的理由就是没有“留犊去母”。

武帝死,太子弗陵继位,年方八龄,是为汉昭帝。

四、王莽“新朝”:要帝位不要亲情

王莽的篡位,使汉朝分为前汉后汉,或西汉东汉。

王莽能够篡位的原因主要有两条:一是其行为举止有极大的欺骗性;二是与汉朝以图谶治国的社会风气有关。

1.伪装仁义,骗取天下

王莽是王太后的外甥。王太后名政君,兄弟有八——风谭曼崇商立根逢,王莽还有姐妹四人。王政君曾许配多人,但都是一经聘定,未婚夫即死。后入侍后宫,汉元帝召幸,一幸即生男,被立为太子,她也就跟着当了皇后。等王皇后的儿子骜继位登基成了汉成帝时,王皇后也就当了王太后,其兄弟姐妹也开始飞黄腾达起来,陆续被封为王侯将相,左右朝政。及至哀帝接班时,王太后升为太皇太后,哀帝想根除外戚干政也无能为力了。

王莽系王曼之子,字巨君。在王氏家族子弟中,莽从小就比较特殊。他不像富豪子弟那样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不学无术,而是为人谨慎,事母至孝,勤奋好学,衣着如寒士一般,颇得盛名。伯父王风病危时,王莽朝夕侍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王风生前为汉室重臣,临死时还向皇帝和太后盛赞王莽,遗言事急可托王莽。叔父王商继任后,也言王莽忠信可靠,曾将自己封邑的一部分转赠王莽。众大臣视王莽在王氏家族子弟中如鹤立鸡群,交口称赞,曾联名上书举荐,汉成帝乃晋王莽为新都侯,授官光禄大夫侍中,用为近臣。

此时王莽越发谨慎,事君更勤快,交大臣更谦虚,所得俸禄及赏赐往往分发宾客,几乎家无余财,因而高风亮节之誉超过父辈。等到大司马王根病危时,便举荐王莽代位。王莽就任后,特意聘请远近名人作幕僚,所得赏赐照样分给众人,自己却格外俭朴,几与平民相同。

有一次王莽母亲病了,公卿列侯各遣夫人探视问候。贵妇们个个华服着体,珠翠满头,而出门来迎接她们的王莽妻子竟衣着简单,裙不过膝。众女宾还以为这是仆妇,心里很不高兴,等到弄清是大司马夫人时,全都目瞪口呆。王莽妻子接待女宾非常周到热情,唯所供茶点全是普通常物。自此,王莽节俭过人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及至哀帝驾崩,王政君复招王莽入朝,托以重任,令其迎立中山王刘箕子入宫继承皇位。刘箕子年仅9岁,什么事都不懂。王莽命其改名为衍,号为平帝,请太皇太后王政君临朝,自为首辅,统驭百官。太皇太后以为刘氏江山非王莽不保,什么事都听王莽的,任其折腾;王莽也就软硬兼施剪除异党,没几年便权倾内外,打下了篡权坐皇帝的牢固基础,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平帝,立为皇后。是时平帝13岁,莽女也仅14岁。

王莽把持朝政后,便开始进一步大造当皇帝的舆论。自古皇帝多迷信,至西汉末期竟发展到了以图谶治国的荒唐地步。谶即谶书,是巫师或方士制作的一种隐语或预言之类的东西。

平帝元年正月,王莽暗地使人叫边官大使进献白野鸡。从前周成王时越裳氏曾献白野鸡,王莽此举附会周公再世。果然群臣奏称莽德不亚于周公旦,请封安汉公,得周公事。平帝二年初,王莽又暗地使南方官吏进献犀牛,继而又传黄龙出游江里。群臣再次鼓噪莽德致端,请加象征皇权的九钖。

从此王莽一改往日的俭朴,建造的府第已如皇宫,出入车马及仪式犹如皇帝,摆出了帝王的架势。汉平帝虽然年幼,但知识渐开,如此也看出王莽的大不敬来,与莽见面多带怒容,且背地里多有怨言。王莽于是下毒药将平帝害死,另立一个年仅两岁的宣帝玄孙婴当皇帝,理由是“卜相俱吉,应立为嗣”。

王莽见事已至此,决定加快篡位步伐。于是指使人上表,说武功县掘井得白石,上有丹书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群臣又一次鼓噪,太皇太后王政君乃命王莽摄得皇帝事,王莽也就穿上皇帝衣服南面受朝南郊祭神,改封宣帝孙婴为太子,改年号为居摄元年。不久又说有石牛出现,上有丹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王莽乃改汉为新,废婴为安定公,当了真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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