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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床异梦,从字面上解释,指的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做着不同的梦。对于宁落落和李怀仁来讲,两个人正做着属于自己的美梦。梦里,小丫头的眼前出现了好多好多美食,有水晶肘子,可乐鸡翅……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美食,小落落一脸幸福的神情,嘴角不禁流出了晶莹了口水,正磨着亮晶晶的小虎牙。然而,这些美食一个个长了翅膀,在小落落的眼前飞啊飞,就是够不到,于是,小落落生气了!终于,让小落落找准了机会,对着天空中飘来飘去的鸡翅扑了过去,小虎牙狠狠一咬!

“嗷!”于是,李怀仁悲剧了。

让我们回顾下悲剧发生前,李怀仁的梦境。

对于李怀仁来讲,什么是最幸福的?

最幸福的莫过于一群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出现在你的眼前,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大美人,李怀仁心里乐开了花,听着美人们嗲声嗲气的喊着坏人哥,李怀仁同学不是柳下惠,兴奋的跑了过去,一只狼爪向美人高耸的胸部抓去,然后……。

“宁----落----落!”被吵醒的小落落极为不爽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李怀仁的手指被自己的小虎牙紧紧咬着,连忙松开嘴,这才意识到,梦中飞来飞去的鸡翅,其实是李怀仁的手指。

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李怀仁,装出一副无辜丶楚楚可怜的样子,紧抿着小嘴,这让李怀仁心头的一把火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手指上的牙印,李怀仁一阵无力。

“爸爸…。”小落落看到李怀仁消了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中有些得意的想,幸好自己在网上看过一本书,那本书叫什么来着?《演员的自我修养》,对,就是这本!

“干嘛?”李怀仁有些没好气的说着。

“唔…。我饿了。”

………

看着宁落落走进校园,李怀仁轻呼了一口气,这一大早,忙的够呛。自从宁落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往常的生活规律完全被打乱,每天早上不仅要早起,做早餐,送小落落上学,下午又要接她回家……谁让我是她的爸爸,她是自己的骨肉呢?

脑海中出现了宁小夏清丽的五官,自从上次在医院见面,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只有那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沉默。李怀仁很清楚,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就喜欢逃避,他也习惯了逃避。沉迷于酒精与糜烂的夜生活,他没有勇气正视那件事,更没有勇气正视自己。

直到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儿,让他习惯逃避的心,终于有些触动。他知道,自己是个父亲。

照顾好她,好好的做一个父亲,这是责任。

爱的责任。

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那段回忆中,充斥着痛苦,绝望。

记得那年,高三。平时素来花心的他,第一次,真心的爱上了一个女生。像其他恋爱中的男女一样,他想和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她叫华卿舞。

她喜欢跳舞,也很擅长跳舞。记得一场话剧中,她扮演的是一个悲情的女子,身世浮萍,一次次的与命运抗争,最后,在临死的那一刻,在心爱的人面前,跳了最后一支舞,就如同飞蛾扑火般,燃烧着生命的舞蹈。话剧结束,许多人还沉浸在那如痴如幻的舞姿中,李怀仁的心,动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她的生日聚会上,李怀仁大胆的表白了。少女的心,也被打动了。

红红的烛光将华卿舞美丽的面容衬托的无比光彩,周围的人们纷纷齐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少女脸上的红润不知是因为娇羞还是烛光,这时的她,美艳不可方物。

“卿舞,你知道么?我好喜欢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告诉我,我这辈子要遇到的女人,就是你。”

“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李怀仁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感受着肺部传来的辛辣,缓缓吐出烟雾,烟雾弥漫,将五官映衬的有些朦胧。

“然后呢?在一起了么?”李静婉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李怀仁,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中的自责与悲痛,有些怔怔出神。

“我们像其他人一样,在一起之后,开始约会,逛街…。几乎将整座城市都留下了属于我们的印记,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很幸福。”略微沙哑的声音,深情的诉说,就像久酿的美酒,醇厚迷人,自然而然的,李静婉代入到了那段回忆之中。

“直到有一天…。。”李怀仁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那个下雨的夜晚。”

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宛如梦魇般的回忆。

那个雨夜。

天,有些阴沉。冷瑟的风呜呜的吹着,李怀仁的脸因愤怒有些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他联系?”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容,声音有些发冷,正如这寒冷的天气。

“我说了多少遍,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和他只是朋友…。”华卿舞低着头,双手紧握着,因为太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只是朋友?”李怀仁不气反笑,“那昨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你和我说你和他只是朋友?哈!”

冷笑声传入耳中,也传入心底,华卿舞觉得有些寒冷。

“怎么不说话了?无言以对了么,华卿舞,我李怀仁掏心窝的对你,结果呢,你…。”

“够了!”带着哭腔的喊声,华卿舞缓缓抬起头,两行清泪从眼眶滑出。

“爱情的基础是信任,你为什么只看眼前的表象呢?你总是多疑,敏感,你把我勒的太紧了,知道么?”

“我有我的朋友圈,我有我的生活,为什么你要束缚我呢…。我真的受够了…”

声音越来越哽咽,天空,乌云凝聚,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

“李怀仁,你既然不信任我,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好好保重。”

转身,失魂落魄的奔跑着。

在这雨夜里。

就如同一句尸体般,失去了灵魂,眼泪麻木的留着。

李怀仁伫立在原地,沉默着。

“嗤——”刺耳的刹车声,无疑一道惊雷,炸响在李怀仁耳边,久久不能平息。

“卿舞!”

雨水混着鲜血流淌在马路上,那一片鲜艳的妖异的红,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不幸中的万幸,及时抢救回来,可却永远的失去了一条腿。

卿舞,可却再也没有机会为卿而舞,对于一个热爱舞蹈的人来说,无疑于绝望。

后来,华卿舞出国了,了无音信。

再后来,李怀仁从朋友的口中得知,那个他,其实是华卿舞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他们会成为一对很好的恋人。

那天见面,是他即将回国,华卿舞为他送行。

从那以后,李怀仁沉醉于酒精的世界,夜夜买醉。

“每一天晚上,只要我闭上眼,就会出现那个夜晚的画面,她倒在血泊里…”李怀仁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有些发红,夹着烟的手指有些颤抖。

“都过去了,怀仁。”李静婉柔声安慰着,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被车撞倒,就不会失去一条腿,如果当初我拉下她,也不会这样…”李怀仁深深的自责着,有些泣不成声。

看在眼里,李静婉一阵心疼,双手抱住了他,将他搂进怀里。

此刻,没有欲望,也没有暧昧。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哭着,泪水打湿了胸前。李静婉是真的心疼这个男人,初次见面放纵花丛的他,如今是这么的脆弱,被回忆与自责折磨的他,这些年来一定过的很痛苦吧?

过了许久,李怀仁平复了情绪,感激的看向李静婉,“真不好意思,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在你面前哭。”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将真实的感情展现出来,将心声说出来,心里好受些了吧?”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能有耐心听我的故事,现在心情好多了,不如,晚上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李静婉眼前一亮,有些小欣喜的说:“真的?你请客?”

李怀仁无比淡定的说了一句:“AA制。”

李静婉:“………。”

好吧,有些贱人,你别指望他会突然大彻大悟,然后痛苦流涕悔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贱人依旧会贱,比如李怀仁。

……

宁小夏静静的走在校园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有些感慨。

熟悉的是这所校园,陌生的是人。

看着篮球架下一个个青春的身影,记忆在被拉长,如同脚下的影子,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那段斑斓的岁月。

高考临近,即将解放的学生们放下手中的习题,开始在校园里合影,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宁小夏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初恋未果,甚至不算初恋,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

他已经消失了好几天。

自从那场事故之后,校园里再也没有他的身影。篮球场,教室,这些地方始终看不到他的出现。

“你说李怀仁?不清楚,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来学校。”听着李怀仁的班主任的话语,宁小夏心里有些沉重。

最后,在一家酒吧里,发现了他。

他喝的烂醉如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宁小夏的心里深深的刺痛着。

“你走开,别管我,我还要喝,继续喝…”李怀仁粗鲁的挣开宁小夏的手,将一瓶啤酒猛的灌入嘴里,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胸襟。

“你别这样,李怀仁,别再喝了,回家吧,你爸妈都在担心你…”宁小夏苦苦的劝说,然而,他仍然自顾自的喝着。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变成如今这个摸样,宁小夏心里很不是滋味,水汽在她的眼中弥漫,最后,宁小夏几乎是拖着,将他送到了一家宾馆的房间里。

用湿毛巾擦干净他身上的污渍,擦拭着他的脸庞。

“不要…。不要走…卿舞,不要离开我…。。”听着他的嘴里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宁小夏的心,痛了起来。犹豫了很久,看着朝思暮想的他,宁小夏毅然的搂住了他,两行清泪,出现在她的脸颊。

人生的第一次,给了他,我不后悔。

哪怕,哪怕从此之后再无联系。

哪怕,他不记得自己。

哪怕,自己爱的是如此的卑微。

酒精的作用下,李怀仁仿佛看到了华卿舞在自己面前,他动情的搂着她,要将她的娇躯融化……

一夜风雨。

清晨,宁小夏默默的将床单上的嫣红剪下,沉默的离开了。

这一离开,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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