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新春佳节还有一天的这样一个傍晚,腾飞往沿海一个机场。巡航途中他接到机场的自动通波指令。由于时处多雾天气,前往的终点站机场正笼罩起一层浓厚的平流雾,跑道能见度最低时不足一百米,比较飞机降落的条件存在高危险因素。联系公司签派后,腾依照安排备降临近的应天机场。
这类情况的发生,除机长有必要对客舱进行紧急广播以外,腾没觉得有何不妥。常常在飞行阶段,刚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象,一阵气流暴雨就迎了上来。
腾向来喜欢应天机场。不管他首次真正意义上的航行是去其他机场——那都是五年前的事儿了。在这世上,总有大大小小的机场是喜欢的,总有机场一直占据他的心,哪怕并非如此重要,既然腾把飞行看作成生命的荣耀。应天机场建造于风雨飘渺的江南,硬朗中透着婉约气质,实在恰到好处。进近机场,腾喜欢眼前豁然开朗的风景。再下去是标牌指示一个个清晰精确的记号,使所有飞行组从未违反过这里的滑行和脱离准则。腾打心底儿佩服机场人性化的服务。安检,值机还有过道的流量工作都控制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机场管理处也很少收到这方面相关的投诉。
二十分钟过后,飞行员腾放下起落架,来了个漂亮的落地。他的动作那么完美,标准的下滑姿态和俯仰角度,没有丝毫偏离中心线,在最佳区内接地。以致他驾驶的飞机遇上再乱的风切变,完全有能力处置得当,乘坐的旅客没有明显的落地缓冲感。当然在别的机场,甚至温高海拔高,跑道短或者周围地形险峻,腾都完成得颇得心应手。自从放了机长,具备二级盲降资质,他的技术检查本上更不会出现不良记录。
当晚,飞赴同一个机场,备降在应天机场的有六趟航班。加上多趟正常起降的春运航班,一时之间,机坪上非常忙碌。
腾呼叫到位结束,本猜想到空乘员应该受着旅客们怨气冲天的指责,煞费苦心却又不能有理可依地去抚慰他们恼怒的情绪。谁料机舱内并没有出现占机、争吵等局面,全都有秩序地由负责人引导走下飞机。
腾松了一口气,还通过机长广播表达了他诚恳的道歉和由衷的谢意。他哪儿想到人们真喜欢听机长广播。他原就是希望这种乘客与机组的矛盾越少见越好。他的担心也不能算作无缘无故的。可不,他到现在仍记得去年夏天飞机上发生的事情呢。
那时候腾还是一名副驾驶,身穿三条杠肩章的白色制服,坐在驾驶舱右边的位置,等待着协助机长完成起飞的任务。当时他们的航班为避开上空雷雨天气,已在停机坪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延迟下去,足足延迟了三个小时。就在腾揣测一飞机的旅客在客舱里面也待了足足三个小时,恐怕原有的耐性早磨损光了——他们才不会太长性子呢。果然不一会儿,乘务长敲开了驾驶舱的门,进来就说有位乘客在闹事,要求机长过去表示一下歉意。忙于观察眼下天气情况的机长怀着延误的歉意,让腾去了解实际情况。
腾起身来到正值发配飞机餐的客舱。他彬彬有礼地向那个惹起事端的乘客轻声询问这可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乘客随即便嚷道:“是你们的好服务员!——没有让我选择就自作主张地给我面条,可我想要的是点心!因为点心比面条要好吃,比起面条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点心。再说,她板起一张脸的态度真够令人好瞧的,还道我不配吃你们的点心!”
“这是我们的不对,先生,”腾回答道,“我感到抱歉,我们给您换成点心好不好?”
“不——”男乘客拖长着腔调拒绝道,“就算不吃什么面条啦,点心啦,坐在这里三个小时——谁知道还要坐多少个小时,也足以倒我的胃口啦!”
“由于天气原因,使起飞条件暂时达不到飞行标准。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请您谅解。”
“外面早不打雷了,我看是你们自身的原因吧!”
“哦!机长正在紧急处理中,因此就叫我出来给您赔礼!”
刚才不论是乘务员还是乘务长,对于她们说的好话儿,那个男乘客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想要打动他那设身处地的心简直比驾驶在雷暴中的飞机安全着陆更加困难。最后还是腾出了驾驶室代表机长赔不是(一旦机长进了驾驶舱,就不会轻易地出来),安排给闹事者发配双份可口的飞机餐。又恰逢机长对整飞机的旅客广播宣布:随着天气的好转,航班终于允许起飞。才算了事。
半年之后,腾当上了引以为荣的机长。在别人的眼里,他真正是一位极负责任的机长。
腾要作为一名机长并不是那么轻易取得的。在过去五年的学习和工作中他不断积累飞行技术经验,积极提高飞行技能,满足成长为一名机长达到的飞行经历时间。只有在各项条件成熟以后才应付得来航线检查,通过理论考试,更有模拟机上训练等多个环节。在航空公司通过腾的面试,授予腾机长聘书的那一刻工夫,他就想到自己非要有新的认知和新的实践,以机长的职责约束自己,有效地发挥机组领导者的作用不可。
腾还知道最重要的是安全飞行。每一趟飞行他都担负着飞机的资产和上百条鲜活生命的安危。在遇上危险的处境,腾必须得先让乘客们脱离,最后一个离开的永远都是他。不仅这样,他还要顾虑地面上的安危,在需要保护民众的人身财产安全和飞行荣誉下,他一定得牺牲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