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歌剧院是欧洲最大的歌剧院,可容纳二千多位观众。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大的舞台,可同时容纳450名演员。在巴黎有许许多多的剧院,但只要一提“歌剧院”,那指的就是巴黎歌剧院以及它属下的艺术团体。
巴黎歌剧院创建日,法国正值太阳王路易十四当政。路易十四信奉的是君权神授,他精力过人,独揽大权,事必躬亲。那时有位意大利的音乐家吕里,最得他的宠幸,此人才华横溢而工于权术,媚上欺下,阴谋百出,到1661年左右,他已把持了任免王室音乐家和批准歌剧上演的双重大权。
但在1669年6月,剧作家佩兰神父和音乐家罗伯特·康贝尔,因为在改革歌剧上成功的尝试,打动了路易十四。国王亲手批下一纸专利权,准许他们独家上演法语歌剧,于是二人次年开始租地装修,到1671年3月,就推出了一部两人合作的法语剧作《波莫纳》,由此拉开了巴黎歌剧院的帷幕。
不过,吕里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时隔一年,吕里就借着剧院经营不善,境况窘困,轻而易举地攫取了管理大权。巴黎歌剧院的两位创建者,下场都很凄惨。佩兰神父负债累累,锒铛入狱,最后潦倒而终,一纸特许权让吕里轻松买到了手,康贝尔被迫去伦敦的科文特花园剧院谋生,在那里遭人谋杀。
吕里也是好景不长。1687年他举办大型演出,以庆祝路易十四龙体康复,他在以杖击地指挥乐队时,一不小心捣在自己脚上,竟然伤口坏疽,不治而亡。吕里人品虽不端,却是开一代风气的大家。他与莫里哀合作的芭蕾舞剧,在巴黎歌剧院推出的17部大歌剧,确立了一种宏大壮丽、豪华繁复的风格,并且对芭蕾的发展也颇有贡献。
巴黎人迷恋芭蕾由来已久,路易十四就常常粉墨登场,大跳其舞,这种风气经过吕里之手,更加绵延久长。一百年后,居然害得目空四海、眼里无人的德国人瓦格纳在这上面吃了个大亏。
那是在1861年,瓦格纳预备在巴黎歌剧院上演歌剧《唐豪瑟》,巴黎人按老规矩,非要在第二幕看一场芭蕾不可。瓦格纳岂是成规所能束缚,虽然老大不情愿地加了一场,却偏不放在第二幕,这一下惹火了跳舞的芭蕾女星们,因为这么一来,爱迟到的捧场客们,就赶不上替她们叫好了。于是找了一伙“赛马总会”的人来,搅黄了这场演出。这次事件,在巴黎歌剧院的历史上,可谓是臭名昭著。
第一座巴黎歌剧院,在1763年遭火焚毁。新剧院设在杜伊勒里宫内,在1764年以拉摩的歌剧《双子星》开幕。拉摩是法国音乐世家出身,吕里的继承者,为剧院写了几十部歌剧,很受欢迎。
第一场火灾6年之后,剧院迁回原址,经过改建,能容纳2500名观众。这期间让巴黎人看得兴高采烈、赏心悦目的不仅是高水平的歌剧演出,还有一场音乐大师之间的对决。对决的双方,是意大利的皮钦尼和德国的格鲁克。两位大师,风格迥异、旗鼓相当,整个巴黎分成两大阵营,各捧一方。支持者中,不乏好事之徒,还有些人,别有用心,出于嫉妒,也跟着摇旗呐喊。于是有人借题发挥,拿同一题材,约他们两人,各作一部歌剧,就是《伊菲姬尼在陶立德》。较量的结果,格鲁克的作品略胜一筹。
1781年6月,新建的剧院又遭回禄之灾,10月,安托瓦奈特皇后主持了新剧院的开幕式。皇后是皮钦尼的声乐学生,随后而来的法国大革命,不但送了她的性命,也使得巴黎歌剧院人事动荡,更名频繁,1794年剧院搬到里舍利厄大街,座位减少到1650个,名字最终定为皇家艺术学园。
风起云涌的大革命时代过后,富裕的中产阶级随之崛起,他们的口味,更偏爱那种不惜工本的大场面、大制作,巴黎歌剧院的艺术家们乐得投其所好。
1807年,意大利作曲家斯蓬蒂尼的歌剧《贞洁的修女》大获成功。紧接着他又写了一部《费尔南德·科蒂兹》。科蒂兹是西班牙冒险家,在美洲,靠铁血手段令强大而无防备的阿兹特克帝国臣服于他脚下。这部歌剧场面之大,无以复加,有骑兵的冲杀,有女主角投湖的场面,还在舞台上烧了一支西班牙舰队。剧中的重头戏,包括西班牙人和阿兹特克人的大合唱,还有盛大的芭蕾场面。这就是说,后来法国大歌剧的两个重要特征,在此已初露端倪。
创作大歌剧的风气,既由斯蓬蒂尼开了先河,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此后的几十年里,成了巴黎歌剧院的一块金字招牌。
大歌剧之大,大在场面壮丽,布景豪奢,题材也要庄重肃穆,有史诗风格。一般写来不是革命爆发,就是人民起义,再就是宗教战争。要知道当时巴黎政局动荡、群情不安,这类故事,既可刺激感官、娱乐观众,又可以略慰不稳的民心。
这类大歌剧,多分为4到5幕,其间一场芭蕾,是万万不可少的。对白要绝对禁止,早先的作品,如有对白,则巴黎歌剧院在上演之时,全都得加写宣叙调。这时最出名的大歌剧,要算罗西尼的《威廉·退尔》、梅耶贝尔的《恶魔罗勃脱》《胡格诺派教徒》和奥柏的《波尔弟契的哑女》。大歌剧风气所至,全欧洲追随其后,巴黎歌剧院此时可谓风光独占,煊赫无比。
1822年巴黎歌剧院上演《阿拉丁》,首次用煤气灯照明,到1849年演出梅耶贝尔的《先知》时,已用上了电灯。剧院的地址几经搬迁,最后搬到勒佩勒蒂埃大街,当时的座位能容纳1900余名观众。1873年剧院又遭大火焚毁,这才引出一座由加尼埃设计,豪奢无比的大剧院。
其实修建这座大剧院的主意,早在19世纪60年代初已经提出,当时正是第二帝国时期,法皇拿破仑三世想在巴黎盖一座举世无双的大歌剧院。他的目的,正如一位法国前总理所说:“法国的政府首脑如想让自己彪炳史册,先就会大兴土木。”此话重在借古讽今,但一语中的。拿破仑三世不但想创造一种自己时代的建筑风格,更欲借此粉饰太平。
当时的情形,果然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为了征集设计方案,还特别搞了场竞赛,参赛的方案,多至170余件,就连皇后也御手亲拟了一个。但最后脱颖而出的中标者,却是一位当时尚属名不见经传的铁匠之子——夏尔·加尼埃。
加尼埃设计的剧院模型,深得拿破仑三世的赞赏;加尼埃也竭诚报效,在研究了几百年来欧洲各地的剧院建筑,考察了各种视听效果之后,他决定一反当时盛行的拟古风气,而创出一种“拿破仑三世”的风格。实际上,就是用流行的巴洛克风格为主,杂糅以五花八门的装饰题材。用材必求讲究,越贵越好,装饰务需繁复,不留空白。装修时,金粉朱红用去无数,大理石、马赛克更不在话下,主楼梯铺设的大理石,连花纹条理的搭配都十分考究。据说加尼埃曾为此周游欧陆,遍觅石材。所以整座剧院里里外外都是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与国家歌剧院的身份和第二帝国的时代特征都相符合。
不仅富丽堂皇,不管从哪方面看,巴黎歌剧院都可称得上是无与伦比。剧院的舞台主台宽30多米,深20多米,如果连主台后面的附台都用起来,进深可达40余米。马蹄形的观众大厅,仍采用传统的意大利式样,也设有多层柱廊式包厢,不过在建筑功能上,更显成熟。剧场的长、宽各为170米和100米,当年初建时,座位是2156个。前厅豪华而又复杂,比观众席还要大上数倍,这些再加上排练厅、舞厅等等,总面积12250平方米,在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
在如此巨大的空间里,加尼埃用各式各样的艺术品,雕塑、绘画、挂灯、吊灯……布满了每一个角落。剧场正上方的穹隆顶吊着一盏大水晶灯,据说有6吨多重,屋顶的巨幅画作,出自名画家夏加尔之手。马蹄形剧场里上千个座位饰以一色的红丝绒坐垫,极为华丽。以往分散的小休息室,由一个金碧辉煌的休息大厅取代,回廊曲折幽深,总长十几千米,里面布置着著名演员的肖像和雕塑。
剧院的主立面又是一番气象。宽大的台阶,引入首层拱廊,柱墩之前,是诗、画、乐、剧诸位文艺女神的立像,两侧还有各色巨型群像,分成四组。右侧有一组舞蹈群像,手法大胆泼辣,造型生动浪漫,是雕塑家卡尔波的名作。原作十分珍贵,已收藏在卢浮宫中,而在原位代之以复制品。
若论建筑风格,巴黎歌剧院代表着奢华的折中主义的一大成功,并且它本身就是“建筑艺术多色画法理论”的绝佳体现。剧院的平面设计,尤其耐人寻味,加尼埃独运匠心,于本来易受忽略之处,通过对多种功能,不同空间,每处细节的巧妙安排,取得了惊人的效果。虽然加尼埃最终没能如愿以偿,形成一种流派,但巴黎歌剧院仍不失为第二帝国时代法国建筑中的代表作。另外剧院还有一部分场所属于法国国家音乐科学院,以及一所培养儿童的舞蹈学校,剧院的图书馆,更是远近闻名。
现在的图书馆,过去叫帝王阁,巴黎歌剧院东西双侧,各有一个穹顶楼阁,其中西面的一个,建得饱满挺秀,两边的坡道,可容车马直入无阻,极为气派,这就是昔日帝王阁的所在。当年拿破仑三世由这里直达包厢,远避平民,为的是提防刺客。时过境迁,帝制废除后,1881年这里改为图书馆,如今以收藏丰富而知名。
拿破仑三世甚至没等看到剧院完工,便已倒台。由于普法战争的缘故,剧院一直修到1875年第三共和国麦克马洪时期,方始竣工。这一年的1月5日,巴黎歌剧院新址正式落成开幕。自落成之日起,新剧院就有一种开放自由的气氛,一方面尊重传统,也扶持了马斯内、古诺等新一代作曲家;另一方面,对国外艺术团体和现代派作品也很欢迎。剧院曾有过一系列重要的俄国剧目演出季,瓦格纳在经过那次《唐豪瑟》的惨败后也重返这里的舞台,就连一向不讨本国观众喜欢的柏辽兹也开始有了一席之地,虽然他的《特洛伊人》直到20世纪才得以演出。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剧院曾经多次改组,1973年,在凡尔赛宫上演《费加罗的婚礼》,庆祝由指挥家索尔蒂爵士和经理莱伯曼组成的新领导班子上任。此后巴黎歌剧院在组织上,越来越倾向于皇家科文特花园剧院和大都会歌剧院的形式,更加国际化,演出中也开始允许使用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