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有大路的风光,省了时间,却少了许多人生感受,所以有的文化人说,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活在车轮上的人,总是浮游在这个世上。
路留给我们最深的印象是鲁迅的那句话: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于是在我们看来,路的定义就是让人走的,反过来说,人迈动两腿的这个动作也约定为“走路”。这话说了多少年,没错。现在光是这么说,有时就不太准确了。公路,是让汽车跑的,当然也可以自行车、手推车往上走,人要上去走走,也行,所以公路可以算作公共道路,与走路还有关系。
铁路,就是火车专用线了,汽车及其他车辆一律不能上去跑。人如果硬要上去走,也能走几步,但这算违章,还有生命危险。高速公路明确与脚板走绝缘,抱着路就是让人走的老想法,硬要上去,就叫玩命。至于信息高速公路、邮路、电路之类,哪个人就是想玩命也没办法上去走走了。
这些变化,是时代最深刻的变化,换言之,就是由于时代进步,让我们最基本的衣、食、住、行的概念有了改变。走路,从古到今是个空间变化,从甲地到乙地,路长,花的时间就久,距离与时间成正比关系,因此,衣食住行的行,是个空间距离概念。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半句讲时间,后半句话讲空间,从而使生命时空实现“见多识广”。现在说这话就不完全合适了,当年李白乘舟,陆游骑驴的“万里路”,你与我坐上波音757,一个小时就“走过了”,所以,当代人的远近观以及行路观都从根本上变了,近与远的概念往往是需多少时间而言。
大路行车,车如飞;坐飞机旅行,只觉是从这个机场门进,另一个机场门出,不比你星期天串亲戚费脚力。商品化了的现代生活里,空间距离转换为时间长短,中介条件是金钱。上班族在公共汽车里堵了两个小时,还没有穿过一里长的小街,而两个小时它的老板已经飞到了另一个国家出席签约仪式。时间就是金钱,在航空公司是有标价的,在火车站也明码实价,同一距离,快车比慢车贵,特快又比快车贵。现代服务业,它告诉你,我为你省了时间,就是为你节省了生命支出,你的生命是最宝贵的嘛。
大路上有大路的风光,省了时间,却少了许多人生感受,所以有的文化人说,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活在车轮上的人,总是浮游在这个世上。小路有小路上的风情,常堵车常与人奋斗地挤呀争呀,虽有人说是其乐无穷,但对大多数人而言会感到生活过于沉重而活得太累。
在这诸多浪费生命的堵车中,最可怕的堵车,不是堵你一小时两小时,是堵你一年半载,甚至堵你一辈子!这种无形的堵车,我们在武侠言情书是常见的四个字“冤家路窄”,在当下的术语叫内耗。这是在看不见的小路上一场挤、争、堵、卡大堵车。远的不说,前些年搞“阶级斗争为纲”耗了多少人的生命光阴?对个人来说是白了少年头,对整个国家来说,就是我们整个民族与世界发展水平又落后了一大截!今天谁要公开大搞“阶级斗争为纲”那一套,肯定行不通;但是在那些年吃这饭吃到甜头,今天除了与人搞摩擦的本事外又一无所长,这样的人,还会在他呆的那块地面搞得大家“堵得慌”———红灯绿灯乱闪,争争吵吵不断,干正事的干不成,不干事的正闹得欢。
遇到这样的情形怎么办?你问我,我也没有高招。从现实告诉你我的体会,这些摩擦“专家”搞这种事是专业水平,你智商再高也只能算个业余,与之较劲,难赢。今天我上班,就遇到堵车,大家从车上下来走过这个瓶颈,又有赶别的车接着上路,别理它,走自己的路。大路小路在你面前,你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