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将一片片碎纸粘在纸板上,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终于拼出了几句完整的话。
“凌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然而你的爱,我却不配得到。”
“当你看完我这封信后,也许你会恨我,但是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走错路。”
“对不起,我骗了你,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在骗你。但是,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选择进宫,我不希望你被他们利用,不想你成为背叛朝廷的逆贼。”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柔妃究竟有什么事欺骗了穆凌云?
可惜信被撕得太碎了,她好不容易才拼出了这么一点,一天水米未尽,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想昏昏睡去。但是不把这封信完整的拼出来,她没有办法安睡。她不停地将一片片碎纸挪来挪去,像着了魔一般。
忽然门帘一掀,纪宇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那一脸病容的女子,默默地站了半晌。
“我听钟兄弟说,你一天都不肯吃东西。”他的语气平和,没有一丝关切,也没有一丝焦急。
无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拼她的信。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子。所以我不劝你,我只想说一句话——心长在自己身上,冷暖自知。别人怎样对你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虐待自己。”
他说完转身离去,无暇停下了手上的忙碌,呆呆地看着门口,忽然抱着被呜呜地哭了起来。没错,她是在虐待自己,她是在自暴自弃,明知道就算把这封信重新拼好也是没有用的了,但还是不肯死心地像个傀儡一样不停地拼着他们。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她的梦已经碎了。
他说的对,心长在自己的身上,是冷是暖都只有自己知道。我凤无暇,再也不会这样虐待自己了。
她擦干了泪水,将那一堆碎纸放在锦盒里收好。
“月儿,我饿了。”她嘶哑的声音轻轻说道,一旁的小月儿瞪大了眼睛,惊喜地说:“好,好,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去拿饭菜来!”
“郡王爷,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正往宫门口走的纪宇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穆离风,拦住他问道。
“我去看望皇兄。”穆离风简简单单地回答。
“郡王爷。”纪宇皱眉说道:“如果你真是去看望皇上,我不拦你,如果不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
“你私自带凤姑娘出宫的事,被皇上知道了。”
“什么?”穆离风惊讶道,镇定下来说道:“那瑕儿怎样?皇兄有没有斥责他?”
昨晚皇上在零落宫夜宿的事情,只有小月儿,钟侍卫和几个太监知道,皇上下了口谕,一个字也不可泄露出去,因此钟鼎文去找纪宇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聪明如他,单凭钟侍卫的只言片语,便猜出了个大概。
可是,这种事,他又怎能在郡王爷面前挑明呢?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很生气,嗯……凤姑娘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我去看看她。”穆离风焦道。
“不行,”纪宇拦住他:“你现在去见她,之能让皇上更加生气。”
“那怎么办?”穆离风愁道:“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不该私自带她出宫,可是谁让皇兄总是软禁她啊?不这么做,我们根本没机会好好地呆上一会儿。”
“微臣劝郡王爷,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皇上将凤姑娘视为犯妇,他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纪宇字字铿锵地说道。
“就算我们穆家跟凤家有仇,那也是他们上辈人的事,跟瑕儿有什么关系?”
“那只是郡王爷的想法,皇上可不这么想。”
穆离风沉思片刻,咬牙说道:“也好,我正愁不知怎么跟皇兄开口呢?趁此机会,索性就跟皇兄挑明了,让他把瑕儿许配给我!”
纪宇身子微微一震,讶异道:“郡王爷要娶凤姑娘?”
“正是。”穆离风肃然说道。
“郡王爷真的那么爱凤姑娘,非她不娶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干脆的口吻,清澈的目光,到底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连她的哑疾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纪宇盯着他沉声说道:“郡王爷可要想清楚了,婚姻大事,可不是你一个人红嘴白牙的说了就算的。”
“我想得很清楚,我爱她,我见过的女子当中,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我穆离风今生今生,定要娶她凤无暇为妻!不管谁阻拦都不成。”
纪宇真的险些被他感动了,他沉思了半晌才说道:“郡王爷你真的肯定你是爱她的吗?我告诉你,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所有的缺点。郡王爷,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心爱的那个人,其实有很多缺点?譬如说,她已非清白之躯,即使如此,你还会锲而不舍的爱她吗?”
穆离风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就算要试探他对无暇的感情,也不需要问这个问题吧?
“会,还是不会。”纪宇目光咄咄的逼视着他:“郡王爷,请你回答。”
穆离风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咬牙道:“会,我会爱她一生一世,永不改变。我这就找皇兄说去!”穆离风说罢大步向皇宫走去。
纪宇呆立了片刻,猛地转身冲他喊道:“郡王爷留步!”说完大步上前:“王爷,你若真的想娶凤姑娘为妻,请听微臣一言。”
“你说。”穆离风回转身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