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曾经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震惊世界的“5·12”汶川特大地震,让汶川成为了世界关注的焦点、余震不断的源点、抗震救灾的难点、恢复重建的重点。“天下无易境,天下无难境”。在汶川这样举世关注的地方工作,是对每个人的培养和信任……面对组织的信任,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壮士断腕、一往无前、坚决服从。在汶川工作,无疑会受到更多的关注、更大的关切,无疑会承担着更大的压力、承载着更多的责任,经受更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考验。面对最悲壮的历史、最艰难的岁月、最严峻的考验,我们一定要牢固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紧紧依靠国家力量、人民群众,共克时艰,千日奋战,加快建设汶川灾后美好新家园,加快建设四川经济西部桥头堡。
——汶川县委领导讲话
壮士领命
解放军走了,志愿者走了,医疗队走了。当抗震救灾结束后,新的使命立即摆在面前,那就是灾后重建。灾后重建作为一项重大任务,无论是我们党,我们政府,还是我们国家,历史上都没有先例。我们所面临的都是一种新的尝试。特别是汶川,地势特殊,地质复杂,地理多样,国外的经验又没有可借鉴之处。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们自己探索,自己行动,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崭新的重建道路。
当确定广东援建汶川的时候,广东省委经过商定,决定广东省的13个市对口援建汶川的13个乡镇。而且,援建经费由财政拨款,拿出一年财政总收入的1%作为援建资金。消息发出之后,得到了广东人民的热烈响应。每个市组成了一个工作组,而每个工作组成员都是经过认真仔细全面的筛选之后,上报广东省委,省人民政府备案考察。经过层层选拔的人员,都是各有所长,都是高学历高职称高水平者。当每个市里的工作组人员确定之后,他们再在省里集中,经过事前的严格考核、培训之后,一支高素质队伍建成了。
2008年8月6日,广东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陈茂辉,肩负着广东省省委、省人民政府的重托,率领广东省58名干部组成的工作组,抵达成都,由于到汶川的道路不通,他们7号早上5点起床,乘飞机到九寨沟黄龙机场,下飞机后再换乘汽车。经松潘、茂县,最后到达汶川。陈茂辉率领的58名干部,他们将奔赴汶川县的13个乡镇,分别对汶川的13个乡镇进行援建。省工作组被安置在汶川县城威州镇的一个小宾馆里,办公、居住都在一起,就这样,在破碎的山河上开始了他们新生活的第一天。
援建队伍刚安顿下来,就经历了几次比较大的余震,2008年8月16日凌晨的一次余震,震感强烈,陈茂辉所住的宾馆天花板上明显出现了一条缝,陈茂辉笑着说,余震我们不是很在乎,摇一会不摇了。说完,又笑了笑,之后,又变得严肃起来,深邃的眼睛里有些淡淡的忧伤,因为这里的惨状比想象的还要严重。陈茂辉说,地震彻底摧毁了当地的经济与生产能力,城乡房屋倒塌严重,交通严重受损,我们来时从成都到汶川的公路还没有抢通,是绕道过来的。沿途所见,内心特别震撼,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老百姓的精神面貌还不错,有一种内在的坚韧与自强,这点我们很感动。
陈茂辉的队伍8月7日达到汶川之后,当天,全体工作人员就出去察看灾情,他们冒着山体垮塌的危险,冒着余震的危险,踏着泥泞,踩着乱石行进在满目疮痍的山水间。他们白天下乡,晚上整理材料,吃住的艰难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几天来,他们已经跑遍了汶川的好几个乡镇:绵虒、龙溪、草坡、雁门、克枯、水磨、三江、映秀等。半个月内就跑遍了汶川的大部分乡镇。他们的计划是,在8月份内要把全县的13个乡镇全部跑完。
跑完乡镇之后,陈茂辉他们开始清理灾后重建的头绪,他们与汶川县领导进行了充分的沟通,之后,陈茂辉工作组拿出了基本的方案。首先启动公共设施的建设,比如学校、医院、广播电视、福利中心、道路交通、城乡百姓住房、水电气等必需的生活设施建设。这个方案获得了一次性通过。方案出来,仅仅是一个艰难的开始。特别是学校,学校由于在地震中垮塌得最多,遇难的学生也最多。提到这个,陈茂辉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学校重建的任务超出想象的艰巨。地震之后,汶川县的打算是,撤销村一级小学,每个乡镇建一所小学,包括幼儿园在内。震后,汶川县的绝大部分学生已经疏散到广东、山东、山西等地去上学。学生们要在一年之后回来复课。因此,援建工作组的任务非常繁重,他们要在一年之内完成全县的13所小学,9所中学,共22所学校。再说,学校的抗震要求非常高。陈茂辉自己的压力都觉得非常大。还有,陈茂辉感觉,需要大量的资金。广东作为对口援建省份,将提供部分建设资金,但另一方面,更需要社会爱心人士来捐建学校、医院等社会公益设施。
除此以外,还有城乡居民住房重建,这一块也是非常关键而且根本不可能忽略的。好在国家的政策走向。国家解决一部分资金,四川省解决一部分,对口援建的广东省解决一部分,还有群众自己解决一部分。只是补偿额度和标准稍有不同。对此,陈茂辉不是很担心。陈茂辉担心的是,城乡居民住房的规划问题,如果不搞好规划,就存在人与自然抢地,与生态夺资源的问题,所以,首先必须要搞好规划。现在的问题是,一些乡镇的基础规划相当薄弱,缺乏起码的规划资料,陈茂辉觉得工作难度一下子又大了许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考察、测量、论证,陈茂辉他们的初步决定是,除了公共设施外,首先要恢复交通,然后是水电、水利等生产设施。尽快与两省领导进行沟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基础设施的建设。开展招商引资,尽快恢复工商业发展。还要尽快恢复旅游业,旅游是汶川的一大经济支柱。为了恢复旅游,必须率先抢修道路,修复景点,完成最基本的建设。
陈茂辉团队经过这样的整合思考,决定从基础的方面入手,着手解决最基本的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又必须明确工作组的定位:广东对口援建工作组与广东省属下各市的对口援建工作小组,都必须要在当地党委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任务之一就是协调。协调好广东与四川、广东与州县之间的关系,还要协调好广东省各援建部门和单位之间的关系;还有统筹,既要吃透中央和省的援建政策,还要统筹好各方面的援建力量以及各种资源;还有督促,按照中央和省的精神,组织实施援建任务,督促各方面力量把援建工作做得又快又好。
陈茂辉知道他们团队所承担的历史使命,在他们达到汶川之前,广东省已经在行动了,地震发生当天,广东省委、省政府就发出慰问电,先后捐出2200万元的慰问金,也在地震当天紧急调动了476名公安特警赶赴灾区,第二天广东省第一批6支医疗队就紧急赶赴灾区,各条战线上都抽调了精兵强将,组成了各类专业救援队。5月17日还举行了“川粤同心众志成城”募捐义演。20日卫生部安排第一轮36名伤员抵达广州。21日首批1.5万平方米活动板房运往灾区。6月17日,广东省物价局、省教育厅、劳动保障厅联合发文,推出了一系列面向四川灾区的助学就业帮扶政策。7月9日,汪洋书记、黄华华省长率团赴川,商谈对口支援地震灾区灾后恢复重建工作。7月24日,广东省委、省政府决定成立省、市对口支援四川省汶川县恢复重建工作组。
陈茂辉看着窗外,看着省里援助灾区的时刻表,内心充满了另一种激情,窗外的山峰,在陈茂辉眼里,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多难兴邦,总理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多难兴邦的前提就是坚强不屈,用意志战胜一切,一个人只要精神不倒,一切就在。陈茂辉知道这是一场艰巨的战役。三年,必须要改变满目疮痍的现状,必须要改变苦难的现状。陈茂辉想起汪洋书记许诺,我们对灾区,“要人派人,要物给物,要钱给钱,要血献血”。想到这里,陈茂辉坚定的目光闪烁着火花……
灾后重建,就是科学重建,而眼前的事实,却让陈茂辉忧心如焚,灾害比想象的严酷得多,虽然,那天在映秀的废墟上,他指着一堆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瓦砾充满力量地说了一句,等等看,三年以后,看我们把映秀镇建成什么样子!
在抗震救灾期间,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融洽,但这个阶段过去之后,随着重建工作的推进,老百姓之间隐藏的矛盾可能就会被激发出来。面对衣食住行等具体问题,矛盾不可避免,对此,陈茂辉非常明白,关键是怎样化解。前提是,对即将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的,都要正确对待,对重建工作要充满信心。灾区群众自强不息的精神,在困难面前决不低头的意志,更让陈茂辉敬佩。陈茂辉感怀的是,干部群众的那种坚忍不拔、吃苦耐劳,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上,展现在每一天的过程中。
陈茂辉的初步打算是,先把汶川的具体情况摸清楚,充分尊重民意,通过县上的有关部门,对地质进行评估,一切从整体出发。在启动建设之前,涉及到的征地、审批、补偿等各类程序也同步进行。与此同时,尊重规律,打破常规,既要程序,又要超越。在此前提下,努力完成党和政府交给的任务。
事实上,想象与实际存在很大的差距,关键是怎样处理这些差距,怎样缩小这些差距。陈茂辉他们驻扎下来之后,开始了全方位的调查论证,看看哪些方式是最切合实际的,哪些方式与实际还有差距。在出发之前,他们就讨论过,援建,还是应该以汶川的干部群众作为建设家园的主体,要让老百姓明白,这次建设,是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获得的,而不是他们——千里迢迢而来的援建工作组——给他们建起来的。这样,老百姓才有可能住起来更坦然,内心更踏实。他们,只是负责项目资金,做好协调工作。否则,就有喧宾夺主之嫌,如果那样,一旦事情做起来,心里也不痛快。
工作组的人员紧随陈茂辉跑上跑下,一天下来,几乎散架,开始还住在简易宾馆,随着工作环境的更变,工作组的成员分散到各乡镇,他们只能住在帐篷里。没有洗澡的地方,每天的吃饭也成问题。开始时,的确不习惯,在南方,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洗澡,进入这里之后,几天都不能洗澡,这对工作组的人员的确是一大考验。还有,每天的工作量超常,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是很难胜任的。陈茂辉看着他的组员,有些悄悄的心疼,但重任在肩,一切都以任务为主,在此前提下,只能牺牲个人的一切。特别是有一天,他们外出,遇到滑坡,凌空而下的石头呼啸而来,石头砸在车顶上,那感觉就像炮弹奔涌。好在运气不错,否则,那天肯定就是悲剧了。陈茂辉回忆起那个情节,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后怕。但这是工作,非常重要的工作,即使前面的路再艰难,也必须走下去。再艰难,也难不过灾区的干部群众,他们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经历了无数大灾大难。作为他们,吃这点苦算什么呢?危险,小心就是了,艰难,干什么不艰难呢?没有艰难,哪有收获?
陈茂辉想起临出发之前,省委,省政府的关怀,特别是汪洋书记、黄华华省长,他们的谆谆话语,他们的期待。汪洋书记说:“广东支援灾区灾后恢复重建工作,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你们这次去是代表广东人民,代表广东8000多万乡亲父老前去表达我们的真心、诚心和爱心。”陈茂辉想起这些,内心深处一股暖流流过。他非常清楚自己肩上承担的重任。根据广东省委和省政府的要求,他们这次来汶川援建的总体思路是“五坚持”:坚持科学规划,有序推进;坚持突出重点,优先解决受灾群众的基本生活条件;坚持从实际出发,注重实效;坚持充分运用各种方式,充分发挥市场力量作用;坚持在受援地党委、政府统一领导下,积极开展前方对口援建工作。
要在4000平方公里的残破垣土地上,重劈新山河,难度,难度,难度!惊心动魄的时刻,历险克难的决心,不屈不挠的意志,谁是观众,谁是听众!只有历史,只有历史的转盘,增加生命的重量。
陈茂辉知道,他们现在就要在这块土地上,施展自己的力量了……“我们对此后3年的艰辛有心理准备!我们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做官的!”这既是个体的誓言,也是群体的誓言。
让陈茂辉格外感动的是,他们达到汶川一周之后,广东省委常委、广州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朱小丹就来到了汶川威州镇,对援建工作组提出了殷殷期望:不辱首善、奉献大爱,争当援建工作排头兵。这哪里是市委书记个人的希望,简直就是全广东人民的期望!有了这样坚强的后盾,陈茂辉率领的广东援建汶川13个乡镇的工作组迅速展开了工作。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谱写着自己的每一天,在汶川的山山水水间,他们用自己的汗水与热情,铸就了广东大爱。在这群58人的队伍中,每个工作小组在工作组长的带领下,上山下山,穿沟过谷,谋划着汶川最坚实与最美好的未来。
在这支队伍中,个个都是精兵强将,58人的干部队伍中,就有10人以上是博士学历。其中,广州援建威州工作组18人中,就有7名博士。援建威州工作组组长李俊夫说,汶川县城是在废墟上重建,规划、设计、建设的难度都很大,高素质的管理队伍,高层次的专业技能,是实现科学重建的保障。在这群博士队伍中,还有一名女博士,也是援建队伍中唯一的一名女博士。她是佛山市规划局副局长周霞。按她自己的话说,灾后重建不分男女,每个人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援建者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