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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雷履泰 中国银行业的始祖

——任何事业的开创都需要有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

他是中国票号业的始祖,是中国银行业的乡下祖父。自幼经商,让这个敏锐的年轻人看到了流通的力量。商品经济的发展让他的如椽巨手有了挥洒才华的机会。汇通天下的梦想在他手里得到了实现,出类拔萃是同行对他的褒奖。他就是山西票号始祖——雷履泰。

沉默的学徒

说到晋商,不得不提一个地方,那就是平遥。根据记载,平遥“今来古往,不无交易之人,女织男耕,自有懋迁之地”。而本文的主角,雷履泰就出生在这里。虽然是当地的大家族,但雷履泰的父辈们还是竭力地想改换门庭,毕竟他们还生活在一个重农抑商的年代里。

雷履泰酷爱读书,在他很小的时候,能够识文断字的母亲是他的启蒙老师。4岁的时候,雷履泰开始到了本族设立的私塾接受正规的传统教育。六七岁的时候曾经在一次借书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位老秀才的指点,第一次阅读到了司马迁的《史记》。书中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可歌可泣的人物形象,风云际会的朝代更迭都让幼小的雷履泰深受震撼。也许是天生的敏锐,雷履泰最感兴趣的是“货殖列传”中的富商巨贾。特别是吴越时期的越国大夫范蠡,利用奇谋打败了吴国,但不贪权位,四处经商,终成一代钱王。

父亲的早逝让雷履泰不得不放弃奋发读书,考取功名的道路。作不成学子,自然而然地就只能做商人了,走向这个祖辈经营的道。15岁那年,雷履泰成为了一名学徒,正式开始了他半个多世纪的商业生涯。

学徒的生涯是艰苦的,但年幼的雷履泰从没有停止过学习。雷履泰第一次进的平遥城内北门拐角宝房。所谓学徒,其实是免费的杂役差不多,对自己的师傅必须言听计从,不能有丝毫的顶撞,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能随意辞职。面对这样的情形,雷履泰选择了坚持,他白天劳作,夜晚在灶台炉火照亮的地方借光读书。功夫不负有心人,雷履泰在三年学徒期满后,就开始顶上了人力股生意,这在当时平遥商铺中是绝无仅有的。

在雷履泰慢慢在平遥城里站住脚跟的时候,他结识了平遥颜料铺李大全二少东,这次的会面,改变了雷履泰的一生。如果没有这位人称“李二魔子”的李箴视出现,雷履泰或许还是平遥商铺里的一个掌柜,中国银行业的发展就不会留下雷履泰的印记。

细心的掌柜

这位颜料铺的二少东把雷履泰聘入西裕成,开始跑营业。由于个人能力的突出,很快被提拔为北京“西裕成”颜料分店的掌柜。

那年的春节即将临近,一位山西的老乡找到了雷履泰。这位老乡在北京是做干果生意的,但由于时局不是太稳定,对镖局的押运能力又产生了怀疑,于是便找到雷履泰,想和雷履泰商量一件事:他想把这些年赚到的钱带往老家平遥。但大量现银携带既不方便又不安全,于是他想到先把这些银子交到北京“西裕成”的分号,由分号的掌柜开具票据,等他回到山西之后,再从平遥的“西裕成”总号兑换现银。

因为雷履泰和这位做干果生意的老乡都是熟人,便不好意思拒绝,同意了这种做法。起初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西裕成”帮老乡把银子捎回老家当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西裕成”最初也只是偶尔接受朋友、亲戚的托付,顺手帮忙而已。但这种方便快捷的方式很快就在山西帮的商人里传开了,于是,来求“西裕成”办理现银兑拨的人越来越多了。

可“西裕成”只是一家经营颜料的店铺,并不是慈善机构。对于这种帮有钱人干活却要自己承担风险的活,雷履泰作为一个商人是无法接受的,但这种意外得来的人气,雷履泰又不想这样失去,经过再三的考虑,雷履泰就与希望汇款的人商量:是不是可以适当的收取一点汇费。那些商人当然没有异议,毕竟这种方式不仅方便省事还安全。

当这项服务从无偿帮忙变为约定收费的时候,精明的“西裕成”掌柜雷履泰仿佛看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商机。虽然这种汇兑的汇费金额并不多,但只有雷履泰知道其中有多大的量,并且这种钱生钱的方式一旦广泛开展起来,获得的利润将不可限量。

作为一个掌柜,雷履泰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李箴视这位知人善用的老板。经过深思熟虑,雷履泰将这种异地汇费的汇兑标准和汇票的防伪方法以及这项业务开展的利害关系一并上报给了东家李箴视。对于这位掌柜的提议,这位东家除了赞赏,便是完全的赞同,并放手让雷履泰全权去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西裕成”在卖颜料的同时也开始了异地汇兑的业务,凭借收取汇费获利。

中国“银行家”

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大,“西裕成”的掌柜雷履泰感觉到了经营的变化,经过与东家的协商,“西裕成”改字号为“日升昌”。为此,雷履泰放弃了以往的颜料生意,专门从事这项全新的业务。“日升昌”这个名字,寄予着东家和掌柜的美好希望:一来标志着新的盈利途径的开辟,二来寓意这项新的业务繁荣昌盛。“日升昌”似旭日东升,光照大地,万物复苏,一派繁荣“昌”盛。

在创立“日升昌”后,汇兑业务越来越多。作为谙熟生财之道的雷履泰,便派出精明能干的伙计深入到全国各地,在商业发达的城市设立分号。雷履泰联络全国各地的晋商,得到了山西商人的信任。除了晋商之外,外省和沿海的一些其他商人也通过“日升昌”来进行汇兑款项。

随着经营业务的不断扩大,雷履泰不再仅仅满足于简单的汇兑收取汇费,“日升昌”继而开始了吸收存款,发放贷款。这样一来,“日升昌”的利润大增,真可谓是日升月昌,一片兴旺的景象。

二虎相争

有了“日升昌”的成功,山西商人纷纷投资票号。从此山西票号业进入到了鼎盛的时期。

雷履泰作为“票号”创始人,自然而然总理“日升昌”的种种业务,协助雷履泰的是年轻的毛鸿翙。俗话说,事成于和睦,力生于团结。尤其是对于开店的人来说,如果自己的团队不能够精诚团结,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按照票号的规定,业务的发展,机构的设置。职工的聘用辞退等权力都操于大掌柜雷履泰的手里,作为二掌柜的毛鸿翙是辅佐大掌柜的,是没有决策权的。

随着“日升昌”业务的不断扩大,此时已经年近花甲的雷履泰感到身心俱疲,在号里休养。这样二掌柜多分管了一些事务。但此时的毛鸿翙已经不满意自己的二掌柜地位。二人之间的猜疑越来越严重,最终发展为水火不容的地步,以至于雷履泰用辞职来要挟东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毛鸿翙只好辞职,另谋出路。

就在这个时候,介休蔚字号财东侯荫昌拟组票号,聘用毛鸿翙为总理。毛鸿翙在“蔚字号”锐意经营,企图在票号的争夺战中打败雷履泰。对于小辈的挑战,作为行业领头人物的雷履泰自然不甘示弱,他凭借自己在票号的影响力和雄厚的资金,减息放款,加息存款,减少汇费等方法来大量招揽顾客。

二掌柜的出走,二人之间无休止的竞争。对于“日升昌”来说或许是灾难性的,因为他把雷履泰最好的接班人送给了竞争对手,但这对于山西的票号业发展倒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商业的发展依赖于不断的竞争,这也为山西票号业的整体繁荣提供了条件。

千秋功罪任评说

雷履泰从1823年创办“日升昌”票号,直到1849年去世,主持号事长达26年。在此期间,他在20多个城市设立了分号,真正实现了汇通天下的梦想。

梁启超在民国初年,写出了具有总结山西票号历史的《山西票号成败记》中曾明确地指出:“西(山西)商票庄,创始于雷履泰,暗合古交钞法,于今之中西银行尤能挟其秘奥。故咸、同以来六十余年,全国财政,赖以灌输,称极盛焉。”

山西票号研究的权威专家黄鉴晖先生在其代表作《山西票号史》中,对于雷履泰有一段非常中肯和公允的评价,黄先生是这样论述的:“雷履泰创办日升昌票号后,在世界东方伟大的中华民族国度里,发生了起源于埠际间汇兑业的中国银行业——山西票号。这是有唐以来,中国汇票经验的继续和发扬,是一代风流人物把会票由兼营引向专营的创举,开拓了中国汇兑事业的新纪元……”

雷履泰凭借自己聪明智慧,在票号中形成了一套独具中国特色,又与现代企业制度相近的企业结构和治理方式。雷履泰去世后,他留下的种种优良的制度被以后的金融机构所借鉴,真正无愧1840年他七十华诞时,平遥城绅商给他送了一块金字大牌匾——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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