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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苦战雨花台 (2)

一部分太平军踩着还带有余温的尸体,挥舞着大刀长矛,跨过濠沟,开始进攻湘军修筑的堡垒。湘军见遍地都是太平军,有些胆怯,想要逃跑。曾国荃却站在濠沟边,没有丝毫怯意,全力指挥湘军阻击太平军的进攻。

湘军见主帅身先士卒,于是各个奋勇争先,来了个反冲锋,和跨过濠沟的太平军展开了肉搏战,终于化解了太平军的这番攻势。

本以为被包了饺子的湘军不久便会军心不稳,消灭曾国荃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湘军却如此坚韧,大大出乎李秀成的意料。

曾国荃带兵日夜坚守阵地,轮换吃饭、睡觉,并不断用火炮轰击太平军,双方伤亡都不小。一场攻坚战就这样变成了持久战,这对太平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激战中,曾国荃不幸被子弹击中,打落了门牙,血染衣襟,万幸的是没有危及到性命。轻伤不下火线,虽然众将都劝他休息,可曾国荃经过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战斗,不断巡视营地,让每一个湘军都知道他们的主帅和他们在一起战斗。

强将手下无弱兵,只要主将勇猛,那么,士兵也会不要命,即使你身陷重围,胜利女神也会倒向你这一边。

首轮攻势持续了整整十五天,太平军连续发起的冲锋,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都没能成功,结果,湘军伤亡很大,太平军伤亡更大。

李秀成见没什么效果,便命令太平军暂缓地面进攻,开始暗挖地道,想从地下杀进湘军大营。

九月十二日,太平军成功挖了两条伸进湘军营墙之下的地道,引燃火药后,只听山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飞石如雨,湘军的濠墙被撕开三十多米的一个大口子,数百呐喊的太平军已经杀入营垒。这还了得,湘军上下都急红了眼,深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全都呼喝着迎了上去。

在湘军的拼死抵抗下,太平军往返冲杀五六次,也没能占领湘军营地。身先士卒的曾国荃半身露在墙外,投掷火球,结果,在主帅的带领下,湘军击退了太平军的偷袭,太平军不得不接受又一次失败的事实。

随后,太平军又改变了策略,白天以休息为主,夜间开始轮番进攻,并继续在暗处挖地道,想乘着雨夜袭击湘军大营。

曾国荃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呢?于是,太平军从外往里挖,湘军从里往外挖,挖开一处后,湘军就用臭水往地道里灌,或是用毒烟熏,或者干脆用木桩把地道口封死。就这样,接连破坏了太平军的多个地洞。

几天下来,太平军没捞到什么好处。李秀成看着属下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无功而返,有的甚至还在地道中丢了性命,于是,不得不终止了挖地道偷袭的计划。

无奈之下,李秀成只能下令用炮轰,往死里轰!在太平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下,湘军依然不倒,李秀成只得下令撤围,率领残余军队从南门进入天京。

就这样,经过四十六天的搏杀,曾国荃这支深入天京腹地的孤军,终于顽强地从死亡线上挣扎了过来。雨花台上,仍旧高高飘扬着湘军的旗帜。

那么,太平军其他两路的战况如何呢?

杨辅清、黄文金部太平军遇到鲍超部的誓死抵抗,没能完成攻下宁国的任务,不过,的确牵制住了鲍超部的援军。陈坤书部就不那么走运了,碰到了强大的湘军水师彭玉麟部,结果被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至此,太平军回援天京的作战计划完全失败。

这次雨花台大战,太平军在人数、兵器、地势等方面都占绝对优势,湘军只是苦苦地被动死守。然而,以往的太平军以一当十、勇猛异常;如今的数十万太平军却不能胜数万湘军。太平军整体战斗力的下降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另外,太平军纪律松弛,队伍涣散,还混进了许多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地痞无赖,太平军的战斗力自然与起义之初不可同日而语了。正所谓“一个鱼臭,一篮子鱼都变臭了”,这注定太平天国离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回过头想想,如果李秀成以优势兵力稳扎稳打,先在外围战场上稳固推进,最后再以优势兵力死攻曾国荃,湘军不败也难了。但李秀成过于心急,上来就把人往枪炮下面送,在湘军坚固的堡垒前死伤无数,士气大衰。

总之,太平军将领的指挥失误和太平军自身战斗力下降,是雨花台大败的主要原因。连李秀成都奈何不了湘军,试问天国还有谁可以一战?走向末路成了天国最终的归宿。

在这场罕见的苦战中,曾国荃部的湘军也付出了伤亡五千的惨重代价。如果击中曾国荃的子弹稍偏一点,击中头部的话,湘军主帅也难逃一死,那么,雨花台大战的结果势必会改写。当然,历史就是历史,胜败已定,哪里有那么多的假设。

天国的最后希望

熬过了惊心动魄的四十六天后,曾国藩脆弱的神经再也不能忍受曾国荃重蹈危险的境地,因为他可不想在战场上再失去一位亲人了,万一太平军来个反扑,那结果是无法预知的。心有余悸的曾国藩认为两万湘军击退了李秀成的二十万大军纯属走了狗屎运,湘军不可能永远那么好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亲自写信劝说弟弟以追击李秀成的败军为名赶紧撤离雨花台。

哥哥虽然满怀好意,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曾国荃却不那么想,向来只懂得进攻不懂得后退的他怎肯轻言退兵?再说,二十万太平军都没能打垮自己,还有谁能耐得动自己?他的目标是拿下天京,抢夺金银财宝,进而加官进爵。所以,面对哥哥一封又一封的急电,曾国荃却没有一点想要退兵的意思。

另外,湘军的部分将领左宗棠、杨载福等人也认为曾国荃坚持到这个份儿上不容易,如果轻易言退,必将前功尽弃。

曾国藩心里暗骂道:不是你们的弟弟,你们不着急。不过,对于倔强的弟弟,他也没其他办法了。为了让自己吊在嗓子眼的心落地,他决定亲自到天京沿途巡查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做打算。

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九日,曾国藩从安庆出发,乘船东下,沿途巡视芜湖、金柱关等沿江要隘,随后到达雨花台湘军大营。

看着巍峨的天京城,曾国藩心里也犯嘀咕:我的老天呀,这啥时候才能破城啊。当看到九弟的营盘扎得坚固无比,濠沟挖得又深又宽,内心才欢喜起来。看来雨花台的湘军大营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脆弱,九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这下,他心里踏实了许多,也打消了让曾国荃退兵的念头。

不过,雨花台大战后,湘军虽然守住了阵地,但损兵折将过半,急需招募人马,充实队伍。

十天后,回到安庆的曾国藩便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他首先给朝廷上奏折,请求清政府发兵天京,和湘军一起攻打天京。

没想到,朝廷对此事置之不理,就好像没发生这件事一样。已经习惯被冷落的曾国藩丝毫不觉得意外,谁让自己是后娘养的呢。没办法,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曾国藩一面调拨可以调动的湘军奔赴天京雨花台,一面加紧招募新军。本来湘军已经威震天下,这次又以少胜多,天下人都看出太平天国的衰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大多数人都喜欢随风倒,既然上帝也不护佑天国了,那再跟天王混下去,只会丢了自己的小命。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人大多都倒向了湘军这边。

所以,准备进攻天京城的湘军部队很快便增加到五万人。跟以前相比,湘军人数增加了一倍多,曾国藩增添了几分攻克天京的信心。

就在曾国藩忙着扩军备战的同时,湘军接连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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