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知道姨娘把雪儿抓去哪里了吗?你告诉我,告诉我啊。雪儿不会说话,她一定很害怕。”萧紫尘流泪了,第一次在这个他一直以为痴傻的大哥面前,流泪了。那泪,是为冷若雪而流的。
冷若雪不能说话,他们抓了她,她一定很无助……
“我不知道。”萧宇宸将萧紫尘的手挥开,径自随着衡太后进了后殿。
衡太后说到了兰妃,也许他可以去问问兰妃,萧紫尘恍然大悟的抬脚继续往怡兰轩走去。兰妃肩上被他刺了那一剑,自己也不包扎好,还是坐在地上喝自己的酒。
萧紫尘上前,撕掉她衣衫上的一层纱,给她缠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萧紫尘声音里带着不可拒绝的冷冽。
“你想知道什么?”兰妃冷眼看着他,这个一直她视为眼中钉的萧紫尘,他就是这样,对一个人,没有绝对的恨。
“你知道的,我都要知道。”萧紫尘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有浓浓的火药味儿。
“你的好姨娘没有全部告诉你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哈哈哈哈。”兰妃抬起脸笑了起来。
“看在你是父皇的妃子的份儿上,我不动手打你,你想说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不说,也许就没机会了。”萧紫尘太清楚皇后姨娘的手段,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会让她死,就像她对待二哥哥一样,一步一步的要你性命。
“好吧,我告诉你,反正死就死了,有些秘密,我也不能带进棺材里去。”兰妃说着起身,坐在了贵妃榻上。怡兰轩到处酒气熏天,乱的不像样子,萧紫尘累极了,索性就坐在地上听兰妃讲。
那是一个烟花三月,春光明媚的时刻,衡太后刚生了大皇子。因为是父母做的主,先皇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兰妃刚刚进宫时,也是一个魅力非凡,淡雅如兰的女子,所以才被先皇赐名兰妃的。当年的她,就跟冷若雪一般无二,冰雪少女入后宫,成了先帝万千妃子中的一员。
因为处处被当时还是衡太后的皇后算计,她慢慢的变得强大了起来,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与衡太后你争我夺,在后宫别的妃子那里作威作福。终于,先帝累了,不再安于后宫中的日子,便选了个艳阳天,出宫踏青。
那时的虞妃,也就是萧紫尘的娘亲,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如花的年纪,如花的容颜,没被凡尘俗世污染,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会迷醉。
就是那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时刻,她遇到了风流倜傥君临天下的先帝。而她并不知道他就是先帝,几个月的苦苦纠缠,先帝的穷追不舍,她终于爱上了她。当先帝与她一起回自家府上的时候,她的父母赶忙下跪。
她见这情势脸上染上了一丝愠怒,她从小被送往山里的清心寺修身养性,回来之后很久还没恋上一名男子,如今好不容易带回来了一名,可是父母竟然对他下跪。当那声万岁喊出口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男子便是先帝。
她绝情的赶他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先帝的皇后,她断然是不能进宫与自己的姐姐争宠的。先帝不依,便整日整日的缠着她,也不理朝政。
当时的后宫中,只有兰妃与皇后斗的风生水起,而兰妃明显是处于上风的,因为先帝好歹对她还是念着情的。皇后跟先帝之间,却是没有半点的情感,就在兰妃与皇后争斗的时候,皇后突然从宫中消失了,连影子都找不到,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只有兰妃她自己清楚,皇后没进宫之前就与医仙世家的新一任传人胡医仙来往密切,她知道胡医仙喜欢皇后。所以便用计让胡医仙把当时的皇后带出了宫,那两年,胡医仙的温柔与儒雅感动了皇后,她一直在胡医仙那里,并且生下了两个孩子,就是后来的艳芳和御风。
皇后离去,中宫无主,先皇每日的求着阿虞,希望她能嫁给自己,终于在那年的十月,阿虞经不住先皇的软磨硬泡,被迎进了皇宫,直接晋升为虞妃,荣宠备至,为后宫之冠。兰妃有些后悔了,赶走了个不受宠的姐姐,弄来了个荣宠六宫的妹妹,她伤心极了。
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她叫人来举报,说找到了皇后。又派人将皇后劫持了起来,监守自盗。当然,她的计策再次成功了,皇后被接回了皇宫,本来没打算再在皇宫里待的,可是她竟然在皇宫内见到了自己的妹妹。那个貌美若花的妹妹,她得到了先帝的独宠,她心里嫉妒的火烧得汹涌,她不想走了,她要留下来,与她也斗一斗。
大臣不满先帝独宠虞妃,先帝便先后宠幸了韩妃和萧妃,各生了两子。虞妃心里有些失落,且自己的姐姐已然回了皇宫,她想着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当时还是皇后的衡太后拦住了她。
虞妃含泪问,姐姐为何不让我走。
衡太后当时的说辞是,你还被皇上宠着爱着,你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你也在后宫中帮着姐姐,不然后宫那些妃子会把姐姐整死的。当时的虞妃已经有了二王萧景辰和九王萧紫尘,看着孩子可爱的模样,她便心软了,留了下来。
其实衡太后一直恨自己的妹妹,她爱先皇,可是先皇却只宠着虞妃,她便装作跟她要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虞妃身上。兰妃承认,当年她也是嫉妒虞妃的,可是他们都万万没有料到,皇后竟然会残害自己的妹妹。后来她想通了,后宫之中的争斗,是不讲血肉亲情的。
后宫争斗中,虞妃意料之中的死了,此事还牵累了当年的两位大将军云啸然与冷天朔。也就是在燕国的时候,冷天朔曾与萧紫尘说过的,叛逃的真正理由。
衡太后恨自己的妹妹,但依旧装作丝毫事情没发生的样子,将两个孩子收在了自己宫中,养着。兰妃说,当年她一直觉得愧对虞妃,想着能帮忙虞妃把两个孩子带大,赎了她的罪孽,可是却被衡太后抢先了。
是非难解虚如影,虞妃的一腔爱,衡太后的一身恨,都化作了一缕清风一丝香魂,在后宫中永远的消散。几个孩子就在这样的时光中长大了,开始了他们的夺权之路与生死之争,多少恩怨都在醉梦中才会一一想起。
蓦然回首,发现万事都成空了,她的算计,她的精心设计,都没能得逞,所有的人,都在衡太后的爪牙之下,一个个的死去,直到如今。
“你知道吗?辰儿与你一样,从来就不稀罕什么皇位,是我逼他,是我这个做娘亲的逼他。我现在才发现,我错的有多么离谱。”兰妃声泪俱下。
“你真的没有对二哥哥用致命的毒药吗?”萧紫尘幽深的眸子看着她的,让她躲藏不得。
“本来想用的,可是想到死去的虞妃,我就睡不好觉,所以只是用了让他暂时没有子嗣的药。大王痴傻,二王无子,我的辰儿,就成了皇位最好的继承人。我的辰儿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完美,什么事情都做得那么好。”兰妃开始回忆起萧逸辰的好处来。
萧紫尘脸色一黯,是啊,他也承认,萧逸辰是优秀的,甚至是耀眼的,只是,他并非嫡子,亦非长子。
“二哥哥的毒,真的是皇后姨娘下的吗?”萧紫尘步步逼问,一定要知道真相。
“是的,不错。除了她,还能有谁呢,胡医仙不是她的人吗?这样白痴的问题,你也问。”兰飞白了萧紫尘一眼,疲惫的托着自己的脑袋。
“那你可知道,她抓了雪儿,她把雪儿藏在什么地方了?”萧紫尘上前质问兰妃。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还是自己找找吧,我实在无能为力。我知道都说完了,你走吧,去找你的娘子,我累了,我要去找先帝了。”
兰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以看得出来,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件艳丽的衣裳,脸上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红晕着,有几丝当年的美丽之色,她在想,当年,若不是她变的狠心的,若不是她让先帝伤了心,也许先帝就不会出宫,会一直宠着她,也就不会遇见虞妃。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悔过的太晚了,整整晚了二十多年。萧紫尘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出怡兰轩,在踏出怡兰轩的那一刻,他余光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光芒,带着杀气的。身后的兰妃轻轻的倚在塌上,再也不说话了。
一把铮亮的宝剑插进了她的心窝,她还在笑着,嘴角有几丝绝美的鲜血溢出。她的事情终于做完了,对于皇位,对于权力,她终于不再迷恋。她也终于可以去找先帝赎罪,赎自己因为阴谋被他发现而错杀了他的罪过。
萧紫尘转身消失在深黑的夜色里,一路飞离皇宫,跨上马,海角天涯,他一定要找到冷若雪……
几日后,一向富庶的南方闹灾荒,急等着有人来解决问题,却遍寻萧紫尘不着。衡太后的人早已经做好要拥立萧宇宸的准备,况且上一次,陨石的事情,很多人已经相信,萧宇宸才是命定的天子。
于是衡太后一党便策动新帝登记事宜,登基当日,一向不与人争斗的韩妃,却从内殿走了出来:“满朝都是糊涂,但哀家并未糊涂!众卿家,哀家有事宣布!”
负责登基大典的公公脸上霎时间变了颜色:“吉时已到,登基大典已开始。按律,后宫不得观礼。”摆明了是赶韩太妃离开。
“哀家不是来出席大典,今天来到这里是要告诉大家,新皇继位人选不合适。”韩太妃怒目圆睁,看着立在殿上的大皇子萧宇宸。
“太妃娘娘难道要推翻上天的旨意?”吏部侍郎如今复了原职,站在大殿正中,顶撞韩太妃。
“是拨乱反正!先帝英明,却被奸人所害,匆匆而逝,并未留下任何遗诏。几位王爷为夺皇位,死伤惨重,否则绝对不会让大皇子做皇帝,也不会让这个痴儿登基!先帝几子,论心性论智谋,任何一个都比这个痴儿更有资格!”韩太妃也怒了,若是萧宇宸登位,无非是给奸臣机会,那她们母子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先帝子嗣,需选贤能。而大皇子,乃是嫡长子,人品贤重,博厚宽仁。纵使痴儿一个,亦无碍为皇。加上朝中有诸位肱股大臣辅助国事,绝对不会有问题!”礼部尚书继续与韩太妃舌战,脸上已有愠怒之色。衡太后躲在帘内,生气的看着韩太妃的一举一动。
“尚书大人,你似乎信心十足。试问当今形势,北国边陲燕贼来犯,连年兴兵扣边。别族扰乱塞境,诸蛮作乱。倘若四方知道我大楚皇帝乃痴儿一个,哀家恐防乱事即起啊!”韩太妃此言绝不是危言耸听。
“太妃娘娘您过虑了。燕国精兵只得数万,绝非我军之忧。别族内讧,可谓未战先败。诸蛮更加不成气候。即使四方同时作乱,我军已有精兵二十万可供调派。布防自是无须过虑。”兵部尚书骆尽忠也上前进言,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御风是皇后的儿子,因着自家女儿骆雨晴的缘故,才来帮助衡太后说话的。
“骆尚书,布防平乱,滴水不漏,实乃国家之福。但何解这次吏部尚书回京述职,骆尚书竟然趁机调重兵返京机?难道骆尚书预知宫中将有乱事发生,抑或乱事因你们而起,你们才是始作俑者!”朝中不为衡太后效力的大臣出来反驳衡太后一派,听着语气似乎是在帮助韩太妃一派。
“从来新帝即位必有暗涌,我等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骆尚书继续反驳道。
“好一句以防万一!哀家亦以防万一。调派精兵五万驻扎城外,与骆尚书军旅可谓旗鼓相当。哀家始终那句,先帝遗诏未能尽善,大皇子资质有限,难继大统。应立先帝其它几位皇子为王,合情合理。”韩太妃此时也终于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在宫中争得一个好位置了。
“先帝其它几位子嗣,并非嫡出,且排行靠后,由大皇子一统大楚最合适不过!”骆尽忠与韩太妃进行了轮番的舌战,两人谁也不让谁。
“国务繁重。大皇子纵然七尺之躯,但凭其十岁孩童智慧,可以有多合适?何况大皇子生性愚钝,无从改变。而先帝别的子嗣总可担一时大任。”韩太妃说到了点子上,最重要的就是大皇子根本是个傻瓜蛋儿。
“就算要立先帝别的子嗣,亦应先立大皇子。假以时日,若是大皇子果真不能胜任,改立别的皇子不迟。”吏部尚书又开始说话了。“何必多此一举?试问一个痴儿凭什么去治理国家?”韩太妃揪住这个问题不肯妥协。
“有满朝文武辅助,难道就不可以治理国家大事?”吏部尚书指着立在殿上的众臣们,给韩太妃看。“朝臣治国,如何治?何以治?黄河泛滥,水淹千里。淮南天旱,人皆易子而食。边陲作乱,杀人抢劫无日无止。赋税混乱,私茶泛滥。孰先?孰后?应该如何处理?有谁可以告诉哀家,如何力挽狂澜于不倒?啊?啊?”韩太妃看来是有备而来,群臣再没了半句话,不知道何以应对。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上那个一直被大家看做痴傻的萧宇宸发话了“朕可以!一切先安内而后攘外。天旱水灾,救人如救火。应开仓赈灾稳定民心。边陲****,全因戍边将领苛刻之故,可派文臣取代武将,用仁政招降更胜千军之力。至于盗贼私茶之事,必先立之以法而民方守,适时自首者,轻恕;若有违者,立斩!”一语惊得朝堂上众人皆呆愣愣的看着大殿上的萧宇宸。
“明主之为国也,任于正,去于邪。忠而能仁,则国德彰;忠而能之,则国政举;忠而能勇,则国难清。朕以此为国事之本,太妃是否同意?朕所决所策,彰显贤德,满殿忠贤可有异议?”萧宇宸骄傲的说完这席话,大气凛然的坐在龙椅上,俯瞰众人。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吏部尚书带头高喊了起来,随后满朝文武皆跪拜了满殿。韩太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原来衡太后还留着这一招,原来大皇子,根本就不是个傻子。她踉跄的坐在自己的凤辇之上,心里还想着方才那让人震惊的场面。
“众卿平身,今日到此为止吧,来人呐,送太妃回宫。”萧宇宸说着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转身离去,只留满殿的惊异之声。
而萧紫尘却没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然,他一定会被震撼的。不过纵使看到了,又怎样?他心里没有这些,只有他的雪儿,只要他的雪儿没事,天下是谁的,与他无关……
衡太后见了萧宇宸在大殿上的不俗表现,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乐开了花儿似的,跟着萧宇宸回了衍庆殿。
“宇宸啊,方才那一席话,可真是艳惊四座啊。”衡太后宠溺的抚着他的头发。
“那是听二弟说的,有一次,他与父皇商讨治国策略,宇宸刚好听到了。”萧宇宸心中也无国家大事,自然不会想的如此周到。
“哦,也好,不管听谁说的,这关过了就好,我儿日后就是皇上了。”衡太后仁爱的抚着他的面颊,满目慈祥,根本不像那个用尽心机害萧景晨的女人。不过她倒是害对了,萧景晨,的确是治国理事的不二人选,只不过,他无心与别人争罢了。
林间的小道儿上,萧紫尘已经找了冷若雪很多日子了,这些日子他靠天吃天的,精瘦了不少。而离京城千里之遥的一处,冷若雪与萧逸辰和连盈一起,被衡太后的人拴着,蒙着眼睛。
“兄弟,这是到了哪里了?”萧逸辰问那些绑架他们的人。
“已经快要离开楚国国土了,主人安排过了,弄到边境,把你们的命取了,你们再忍些日子,不着急。”说着用大刀割着生肉就吃了起来,恶心的要命。
冷若雪与连盈闻到那血性的味道都想吐,却都忍着没吐,萧逸辰轻轻往连盈身边靠了靠,她会武功,悄悄的用手帮他解开绳子根本不成问题。
连盈明白了萧逸辰的意思,偷偷的将手伸向了萧逸辰被绑着的手。过了一会儿,萧逸辰冲着吃生肉的几人喊道:“兄弟,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给我们吃点儿吧。”声音里是恳切的意味。
“好啊,大爷给你们吃,给你们吃。”一名杀手拿着冷冷的水,不怀好意的上前,想泼在萧逸辰身上,萧逸辰一个闪身站了起来,抬腿而起踢飞了他手上的剑,顺手解开了绑着自己的绳子,接过剑将冷若雪与连盈身上的绳子砍断与杀手们拼杀了起来。
这些杀手兴许并没有经过怎么特殊的训练,所以功夫并不怎么样,不过这些日子,萧逸辰、冷若雪与连盈都没怎么吃饭,所以基本上未能将他们摆平。一时间混乱无比,他们竟然不知道往哪里逃了,驻足在原地,听着一路马蹄声越来越近。
远远的看见了一人,在马上神勇的往这边进发,冷若雪看的清楚,那是她的丈夫萧紫尘。萧紫尘看着渐渐处于劣势的萧逸辰、冷若雪和连盈,飞身下马,几剑击退了那些杀手,一把将冷若雪揽在了自己怀里。
温热的血流到了冷若雪的脸上,他中剑了?
“紫尘,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她习惯性的在他后背上画字,萧紫尘摇了摇头,黑色的血滴在冷若雪的手臂上。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反正身上的毒已经很多了,不在乎多这一样儿。”说着心疼的亲吻着冷若雪的脸颊。
“我们回去接子夜好吗,之后仗剑携酒江湖行,再也不管皇宫里的是非了。”萧紫尘心疼的看着满面愁容的冷若雪,他就知道,这些日子,她一定非常想念孩子。她不会说话,只能这样被杀手们带着往北边走他,她心里的恐惧肯定就跟无底洞似的。
冷若雪趴在萧紫尘怀里眼泪落尽她的胸膛,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将他抱得紧紧的。萧紫尘揽紧了冷若雪的腰,飞身上马。
“三哥哥,你们可要同行吗?”萧紫尘回头看了看立在原地的萧逸辰和连盈,曾经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反正他们现在谁也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能放下的芥蒂,就应该放下了。
“不了,你们先走吧,我们自有我们要去的地方。”萧逸辰拉着连盈的手看着马上的两人。
“再会。”萧紫尘加紧马腹,一路向着南方而去,只要接到了子夜,他们就再也不过这样的生活,只要接到了子夜,他们就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乃至离开楚国都行。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蓦然回首才发现,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连盈看着萧逸辰,口气幽幽的说着:“你还是爱她的,不争了吗?”她说的是冷若雪,他知道。
“还能争什么呢?她都有自己认定且不会改变的幸福了,再争岂不无趣?”萧逸辰回头看着连盈。
“你呢?还爱萧紫尘吗?”他问连盈这个问题吗,就像问自己是不是还爱冷若雪,一样的白痴,可是他还是问出了口,答案,他明明就知道的,问了也不会改变。
“是的,还爱,一直未曾改变过。但是盈儿知道,盈儿要一生与逸辰哥相伴。以后,我会试着爱上你。”说着自己在前面走了开来。
“去哪里?”萧逸辰已经知道了,却又问了,好像是找话说似的。
“你知道的,找孩子,我们要隐遁也不能丢下子极,更不能丢下……母亲。她还在皇宫里,我们必须救出她。”他们还根本不知道兰妃已经死了的事情。
一路回京城的马上,冷若雪看着萧紫尘俊美无暇的脸,心内温暖的像烧着一个小火炉。
“回京接了子夜之后,咱们立马就走,走的远远的。”萧紫尘再次向冷若雪承诺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
冷若雪依偎在他怀里,突然觉得他们就算一无所有,也是幸福极了。马儿一路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着,冷若雪与萧紫尘只想着与孩子团员的喜悦,幸福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
而他们不知道,此次回京,竟然面临着又一次巨大的劫难……
到了跟连冰约好接孩子的地点,等了半天也没见连冰来,冷若雪心里很不安,萧紫尘握着她的手让她稍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有人来了,怀里抱着子夜,冷若雪兴奋的跑过去抱住了孩子,萧紫尘疑惑的问:“怎么不见连冰?他为何叫你来了?”
那人并不回答,四周开始出现奇怪的响动,他知道,中计了。牵着冷若雪的手准备跨上马带着孩子走,兵部的人却埋伏好了人手在等着他们逃走,若是他们逃走,此次那些弓箭手就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他们的命。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傲劲儿十足的说着:“连冰不肯为皇上效劳,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们就等着跟他团聚吧。”说着挥手示意自己的人将冷若雪与萧紫尘带走。
萧紫尘却大吼了一声,等一下,众人在原地不敢上前。萧紫尘将子夜递给冷若雪:“带着孩子赶快走,逃走了之后叫人来救我,记住,这次,你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命,还有子夜的命。皇上始终是我的亲哥哥,太后姨娘不会真的想杀我。
说着将两人丢在马上狠狠的拍了拍马屁股,飞身与那些要拦截的人奋力拼搏着,这几日忙着赶路,他又受了伤,体力上明显不如那些人,不一会儿已经处于下风。最后只能被他们擒往皇宫。
冷若雪紧紧的抱着萧子夜,一路迎着呼啸的北风狂奔着,一刻也不敢停歇。她要救萧紫尘,一定要救,她要回饶州找姜忆搬救兵来。正在策马狂奔的时候却被几名同样骑马的,身后还带着一个空空的马车的人,拦住了去路。
“二小姐。”来人认出了冷若雪。
冷若雪警惕的抱紧了孩子,这几个人,她不是太熟悉,但是又仿佛自哪里见过似的。
“二小姐,我们是将军府的禁卫,将军知道楚国变天了,让我等来接您回国。”他们这么一说,冷若雪想起来了,他们是他父亲冷天朔的人不错。
冷若雪把子夜紧紧的抱在怀里,恐惧的看着这些人,她不要回国,她不要回到燕国去。回到燕国她就救不了萧紫尘了,回到燕国她就没机会救萧紫尘了,这一切,一定是阴谋。她不能说话,只能无声的反抗,眼神凝重的看着几个武林高手。
“小姐,别反抗了,将军也是为了您好,如今这楚国,已经尽数掌握在衡太后手里,九王殿下是没有退路了,您只能跟我们回燕国。”说着白烟一闪,冷若雪与萧子夜倒在了他们怀里。他们知道,他们是打不过冷若雪的,即使她带着孩子,他们也打不过她,所以不如用迷烟来的简单利索。
将冷若雪与萧子夜放在马车里,他们坐在马车四周,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动向,用几匹马同拉着马车,极速的往燕国赶去。
冷若雪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过了饶州城很远,进了燕国境内,在燕山道上奋力的狂奔着。她她叹了口气将还在熟睡的萧子夜揽进自己怀里,此次一别,不知又要分离多久。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冷如梅、易明月、云风、冷天朔、韩敬都在府门口等着。冷若雪哭着扑进了韩敬怀里,韩敬心疼的抱着她,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是子夜吧,真漂亮。”韩敬苍老的手摸着萧子夜的头发。
“老祖宗。”萧子夜懂事的喊了一声。娘亲早就跟他说过了,他有一个很慈祥很和善的老祖宗,有一个是大元帅的外公,有一个是大将军的舅舅,有两位貌美若仙子的姨娘。
“乖。”韩敬慈爱的拍拍萧子夜的脑袋,萧子夜从冷若雪怀里侧过头,依次叫了舅舅、姨娘和外公,之后几人进府。
一路上安静的可怕,冷天朔并不知道冷若雪已经不能说话的事儿,回到了厅堂内,他径自上前。看着萧子夜可爱的样子,什么样的恨意也都消失了,何况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上一辈的恩怨在就随着那些人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他早就不应该在责怪冷若雪。
“雪儿,你还在责怪父亲是吗?为什么不跟父亲说话?”冷天朔有些悲伤的说着,脸上氤氲着寒雾,看上去苍茫极了,他也渐渐老了,几丝白发让人觉得岁月真的很残忍。
韩敬在他身后看了他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伤感转瞬即逝。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不过他没有与他们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冷若雪看着冷天朔伤心的样子,泪光盈盈,满眼都是,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是啊雪儿,你就原谅父亲吧,父亲也是为你好。”冷如梅上前劝慰着,按说她也该有了孩子了,却未见孩子在何处。
“雪儿,就与将军说两句话吧,哪怕就叫一声爹也好啊。”易明月也上前劝慰,她也该有了孩子了,可是身边也没见孩子的踪影。
冷若雪的泪水更加汹涌了,韩敬一脸愠怒的上前:“你们简直胡闹,别再逼雪儿了。”说着吓止了他们。
“雪儿,你不愿原谅父亲就算了,可是记得,父亲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说着欲转身离去,却被冷若雪抱的死死的。
冷天朔的眼泪也出来了,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从韩霜死后他就很少流眼泪了。但是此刻他根本忍不住。韩敬见情势已经缓和,便缓缓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苍茫的看着天外,半晌才说出话来。
忍着喉头颤抖的嗓音,他轻声说着:“雪儿再也不能说话了……”闭上眼睛,泪在眼珠上转了一圈,终于又回到了泪腺,他是这个家里最有资格的老人,他不能掉泪……
一屋子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若雪,她歉意的对着大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真的不能再说话了。冷天朔拳头紧握,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这个乖巧的女儿,怎能让他不心疼。
过了几日冷若雪才慢慢的知道,因为姜忆叛变回到九王身边,本来怀着身孕的易明月毅然决然的将孩子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她心里在想着,这恐怕根本也不是易明月的本意,她是那么的喜欢姜忆,怎么可能一瞬之间就决定要流掉自己的孩子呢。
至于冷如梅,因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流产了,御医诊断说,此后,冷如梅都没有再怀上孩子的机会了。一家人落到如此地步,自是伤心不已,好在还能相守相聚,已是上苍给的最大恩赐了。
那一夜,冷如梅与冷若雪两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楚国天牢内,萧紫尘已经被关进去了好些日子,有几天他似乎听到三哥哥也被关了进来,只不过他身子虚弱,听的不真切,也没睁开眼睛看仔细。
第六日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来救他。踏着苍茫的月色,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矫健男人踩着天牢上空的砖瓦,嗒嗒的窜了进来。手上铮亮锋利的宝剑哗的将牢门砍开,萧紫尘有些惊诧,看着黑衣劲装的男子。
“九王殿下,我是连冰,快跟我走。”说着带着萧紫尘往大牢外面走去,路经一个密闭的牢房的时候,萧紫尘停下了脚步。
“三哥哥好像在里面,你救救他。”萧紫尘斜倚在大牢的栅栏上,虚弱的看着连冰。
“九王殿下不恨三王殿下吗?他害你与九王妃分离多年。”连冰看着萧紫尘英俊的侧脸,试探性的问。
“男人会报仇,但不会记仇。”萧紫尘坚定的说。
连冰眸光一紧,将牢门劈开,赫然看见自己的妹妹连盈,几人欲走之际却听见外面狱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哥哥,你带九王殿下先走,我们都受了伤,走不了的。”连盈看着连冰,恳求道。
“不行,盈儿,我不能丢下你。”连冰拉着连盈的衣服,准备着杀出重围。
“连冰,你带九弟走吧,我与盈儿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没办。”萧逸辰笑了,视死如归的笑了。
“真的不一起走吗?”连冰心疼的看着连盈。
“逸辰哥是我的丈夫,我会与他一起,无论是哪里。若是此次我们没命活着出去,哥哥,替我找到子极,帮我照顾他。”连盈也笑了,当日的她的确是有私心的,是她与衡太后合谋,不过为了将冷若雪打压到底,却没想到,衡太后为了钳制她,竟然真的把子极掳走了。如今,连她也不知道子极到底在哪里。
连冰痛苦的看着连盈,终于还是带着萧紫尘从天窗上逃离了,狱卒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大开的牢门和倚在一起的萧逸辰和连盈。
听说萧紫尘被劫走,衡太后气极,从储秀宫中风风火火的赶了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牢狱,心里拥堵的要死,转身欲走之际却被萧逸辰叫住:“母后,我想去看看我的母妃,好吗?”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恳求的意味。曾经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如今竟然落魄到了如此境地。
衡太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好了,本宫现在就带你去看你的母后。”说着命狱卒将萧逸辰与连盈拖了出来。
一路月黑风高,没想到皇宫的夜晚也这样让人觉得害怕,连盈颤抖着走在这高墙大院儿内,身子贴着萧逸辰的。她有些害怕,从前,她是以萧逸辰的皇后的身份,在这皇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如今沦为阶下囚了,才赫然发觉,这皇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就像牢狱,像冰窟一样严寒刺骨,丝毫没有半点儿人情味儿。
还未走到怡兰轩,萧逸辰与连盈便闻到了血腥和腐尸的味道,让人作呕,不好的预感弥漫周身。
怡兰轩的大门被打开来,之后破败的吱呀了两声,差点没倒下来。虽然已是寒冬,却还能闻到恶劣的臭气伴着晚风袭来,让人不知道皇宫中怎么还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连冰不放心连盈,便带着萧紫尘倚在阁楼的顶上,在黑暗的夜里看着怡兰轩的一切。兰妃已经死了很久了,看来她的尸体还没被处理掉。
萧逸辰踉跄着步子走进去,只看到了流了三尺的血迹,还有已经泛着紫黑色的兰妃的身体,表面上有些恶心的寄生虫,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一会儿爬进鼻子又爬出来,又爬进嘴巴、眼睛、耳朵。触目惊心。
萧逸辰哮着上前,他的母妃生前最爱干净了,她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可是如今死了却是这副样子。虽然生前的确做了许多坏事,可是人已经死了,王权也尽数回到了衡太后的手中,为什么,那个女人就这么的容不下她呢。
萧逸辰冷然的回头,抽出一名侍卫手中的剑,将满院子的侍卫杀了个干净。一步一步嗜血的朝着衡太后走去:“告诉我,我娘亲做错了什么,你要让她死了还受这等屈辱,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一剑猛的往衡太后的心窝刺去……
那剑却在半道上被挡了下来,回神一看,原来是御风,原来他也回来帮他的娘亲了。御风与萧逸辰战了几个回合,看的出来,御风是故意让着他的,不想伤他性命,毕竟他现在受伤了。
就在两人激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有些闹腾的人声。
“停,不打了,我不想欺负你。”御风高喊着自己放下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宝剑,萧逸辰手中的宝剑一个人不稳,刺伤了御风的胳膊,鲜血流了出来。
火把将怡兰轩照的通红闪亮着,皇帝萧宇宸已经带了人来,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母后,谁都不行。
衡太后见局势已经彻底被扭转过来,便缓步上前,一个巴掌把萧逸辰打倒,连盈倒在萧逸辰旁边,心疼的抚摸着他赫然映着五个鲜红指引的脸颊。
“逸辰哥。”她看着他憔悴苍茫的脸庞,盈满泪水的眼睛再也不受控制。
“盈儿,跟着我,后悔吗?”他握住她的手,拭去她在暗夜里晶莹着的泪光。
“从来不悔,逸辰哥待我,已经很好了。”他握住他给自己擦眼泪的手,心疼的摩挲着。
“可是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爱九弟,我爱冷若雪,呵呵,晚了,一切都晚了,盈儿,来世,来世我会还给你我所有的爱和包容。”说着起身,迅速的执起剑冲向衡太后,他笑了,是解脱的笑意,是发泄的笑意,是复仇的笑意。
他的剑并没有刺进衡太后的身体,却有两把剑,一前一后的刺进了他的心脏。他握着宝剑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那宝剑痛苦的叮当落地,就像他的不甘与愤恨一样。他瞪着眼睛,狠狠的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衡太后的方向。
御风与萧宇宸从他体内抽出长剑,御风眼中盈满的是痛惜和抱歉,萧宇宸则是肆无忌惮的报复。萧逸辰无力的倒地,那声音很大,仿佛倒了一座山一样,连盈痛苦的爬向他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逸辰哥,来世,我也还给你。”她痴痴的笑了,笑声疯疯癫癫的,将四周的人扫视了一圈儿,那笑夹杂着几分诡异和不怀好意。
房顶上的萧紫尘早已经忍不住,想要跳下来救三王与连盈,却被连冰死死的按住:“九王殿下,现在不能出去,那里不仅仅有你的哥哥,还有我的亲妹妹。”如果现在下去,他们都会死,都会死在这个寒凉的夜里。
御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似乎落在了房顶的某个地方,但他终于没有开口,他欠九王殿下的太多太多了,如今还他一命,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连冰知道,兰妃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她还会制造一次惊天动地的死亡和毁灭,但是他却没有猜到,兰妃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向孱弱的连盈来做。
看着连盈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御风赶紧拉着衡太后,情急之中,他顾不得称谓:“娘亲,快跑。”说着往怡兰轩外冲去,而怡兰轩的大门,却像铜墙铁壁一样,缓缓的合上了,满院子拿着火把的人,看着笑的狰狞不已的连盈。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要死,今天你们全部都要与兰妃娘娘陪葬,来吧,让我把你们带离这肮脏的世界。”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颗黑色的琉璃大小的弹珠,手上用力一甩,弹珠炸开来,滔天的大火将怡兰轩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哭的哭,喊的喊,到处找着从怡兰轩出去的门路,可是没有人能出去。大火越烧越旺,连盈扶着萧逸辰的尸体慢慢的站起来:“没有人能走出这怡兰轩,你们,都等着陪葬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跳进了火海,大火将她与萧逸辰的身躯渐渐淹没,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乱窜的火舌将整个皇宫映的通红,皇宫上空的天空被照成了暗紫色,御风扶着衡太后,站在苍茫的大火里,他们,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他们真的就葬身在这火海了吗?
御风抬起头无望的看着天空,却一个人影闪现了,他认得那身影,那是他的父亲胡医仙。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可以破了这怡兰轩的阵法闯进来。他拉起衡太后和御风的手:“快走,这里就要爆炸了。”
紧急关头,衡太后却冲着胡医仙喊:“你必须救宇宸,必须救他。”他没有选择,他只能救两个人,衡太后是必须救的,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萧宇宸了,他眼中痛苦的光芒一闪而过,终于还是放下了御风的手,拉着颜宇宸,飞身而逝。
御风看着他们消失了的身影,干涩的笑了两声,他一直费心讨好他们,可是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他们都不爱他,他这个亲生儿子,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怡兰轩在夜空里完美的炸开,像是节日里的礼花一样,炸开的那么彻底,那么绚烂。胡医仙看着身后尽数成了碎末的怡兰轩,眼中的痛苦神色越发的重了,衡太后眼里似乎也有一闪而过的泪意,但终于被苍凉的夜风吹得干涩无比,再也流不出泪来。
她的心里,只有萧宇宸,只有萧宇宸。连萧宁宸都牵不住她的心,更何况一个御风,她从胡医仙的怀里转身走开,踉跄着步子,颤颤巍巍的走向自己的宫殿储秀宫。
胡医仙突然不知道,这些年,自己都是为了什么,突然想不明白,到底阿衡哪一点让=他难以割舍。为了她,他在九王府地下辛苦制药几十年,为了他,他自己的孩子尽数成了别人登位的棋子,为了他,他丢掉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自尊和骄傲。
可是换来了什么,阿衡还是那么爱先帝,那么爱那个一直爱着她亲生妹妹阿虞的先帝。她的目光,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停留一刻。
看到这里,萧紫尘的心陡然一凉,终于半句话也不再说,被连冰带着,从夜幕深重的皇宫大院儿的高墙上,一路飞檐走壁的,离开了这森严恐怖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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