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就要死在这把枪下吗,死!我第一次感觉死亡是离我如此的近,人都说死是可怕的,但我却觉得很安静,面前出现了义父慈祥的微笑。他在向我招手,我笑了,轻轻说:“义父,我来了。”
此刻,一阵轻风向我刮来,那么突然,那么快,我闻到一股妖兽的味道。在刹那之间,今尽的枪停住了,停在了我的眼前,停在了身体之中,血!绿色的血开始滴落下来,万籁俱寂,我似乎只听见滴血的声音。
在这关键时刻,我万万想不到竟会有一头妖兽扑在了我的身上,替我挡住了这致命的一枪,它没有尾巴,相貌和人一样,看起来是位美丽的姑娘。
我在这一瞬间惊住了,心中有如万根丝纠缠在一起,复杂得让我无法想象,脑袋里更是空白一片。
今尽比我更吃惊,他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洞内还会有另外一头妖兽,他可能更想不到这只妖兽竟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凡人。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聚了,时间仿佛停住了,画面仿佛静止了。
这头妖兽缓缓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是很温柔的,似乎涌进无尽的情感,我从未看到过一头妖兽会有如此感情,她微笑了,她的笑像是一阵春风,吹化了堆在我内心的积雪。
今尽愤怒的脸扭曲在我的双目之中,在这一刻,我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完全脱离危机,长枪在这妖兽的体内猛抽出来,一股绿色的血液也随之喷洒出来。这头妖兽洒下几滴汗珠,一张美丽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形,她用双臂紧紧抱住了我,我隐隐发觉一股能量在不断输入我的体内。
今尽狂笑,他大声叫道:“我让你们一起下地狱。”说完,他的长枪像魔爪一样朝我刺来。
我明白机会来了,猛然推开扑在我身上的那头妖兽,一道电之绝在我的双指之间迸发,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今尽的长枪断成了两截,他的一只手被电得麻木,不停颤抖,里面的穴道已经被我的电之绝封住,能量再也无法流通那里,虽然他可以在三天之内打通穴道,但是在此时,我仍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夺他性命。
今尽扔下半截枪头,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因为摄魂术被我解开了,他化作一股轻烟,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这是黑暗幻术之中的移形术,可以用来逃命之用,我没有修炼,因为我宁愿死在对方的手里。
我把双目望向那只救我的女妖兽,她的眼睛微微睁开,双唇正不停颤抖,看着她的眼睛,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叫我:倚风。
我不叫倚风,但这声音明显是向我而来,声音很甜美,很清脆,也很孤寂,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欣喜。
我惊异地望着面前的这只女妖兽,她一直没有张口,我感觉她是用眼睛在向我说话。
对于妖兽我一向都是仇视的态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根本无法去恨她,突然感到了一种矛盾,我始终无法忘记义父是死在妖兽她的同类的利牙之下。
我冷冷对她道:“对不起,我不叫倚风,我叫李凡。谢谢你救了我,但很抱歉,我必须要杀了你。”说完这些我就幻化出一把长剑,并指向了她。
女妖兽似乎很哀伤地闭上眼睛,我正要取她性命的时候,忽然听见在一旁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妖兽叫道:“你不能杀她,不然会痛苦一生!”
我冷冷地笑:“开什么玩笑?我会为了一只可恶的妖兽而痛苦一生?”
那男妖兽继续说道:“现在……现在你变成了凡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以我不会怪你,但……你不能杀她,只要你一杀死了冷月,她就会代替神皇在你脑海所挖去的空缺,那时你就会彻底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的真实身份?哼!我的真实身份是李凡,一个很普通的凡人。你休想在这里用妖言蛊惑我,你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你伤势一好,然后你就可以对我采取攻击了。”
他在摇头,头摇得很无奈,他的双目神色逐渐迷茫,这是他的能量渐渐变弱的明显特征。他用非常微弱的声音道:“她……她叫冷月,这……这个名字还是你给取的,你原是神族的人,你叫倚风,你……为她才放弃神族的荣耀,成为一个贫贱的人类,所以你不能……绝对……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晕死了过去。
他这一番话在我听来十分荒唐,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之后,心里被好像真的被打动了,忽然感到自己变得那么的懦弱,我手中的长剑迟迟未刺下去,她的面孔楚楚动人,一份熟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我顿时感觉手上的力量化为虚无,而幻化出来的那把剑在一点点消失,就像要杀她的决心,随之减小。
为什么我下不了手,为什么我感到如此痛苦,若刚才不是她,可能死的会是我,而我却恩将仇报吗?可是妖兽是我的敌人,它的同类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害死了我最亲爱的义父,更害死了许许多多的人类。我不杀她才是天理难容。
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义父,对不起,我没有信守在你坟前许下的誓言,请原谅孩儿,孩儿实在真的无法杀她。
此刻我又听到她在用眼睛喊了我一声倚风。我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看着她那双会说话的双眼,并强迫自己大叫道:“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我清楚地告诉你,我不叫倚风,我是李凡,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你懂吗?你们全都是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其实我也说不清究竟是谁疯了,也许是我疯了,我的确感到自己要疯掉了,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就像海面上的狂风巨浪,逐渐吞噬了一切原来应有的思想,在痛苦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
我转身逃了,狂乱的心情本来已经容不下一切,但我似乎听到了哭的声音,是那个叫冷月的妖兽吗?是她,她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恐怕已经被泪水填满。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敲打着我的心,我从未感到心有如此的痛过,像被刀割,像被火烧,那种莫名的痛苦和难受,像一只只扑向我的恶魔,我想摆脱它们,可是却发现,我越想摆脱它们,它们就离我越近。
双目发眩,感觉周围已经天昏地暗,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跑了有多久,最后,我昏倒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记忆在我脑海翻腾,像被剪接的一个个画面,那么模糊,我努力想去回忆,可是头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