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芳儿急忙拉住袭人，问道。刚刚还好好的，奶奶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要去‘知音楼’找蒋玉菡。”袭人一边说着，一边极力地想要摆脱芳儿的手。
“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明天再去吧。”芳儿使劲拉住袭人，不肯放开。
“不行，我不放心。”袭人说着，狠了狠心，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摆脱了芳儿的拉扯，飞跑出门。
“二爷，二爷，外面下雪了，你好歹要披件斗篷啊。”芳儿见没有拉住袭人，慌忙拿起一件小牛皮斗篷，跟在袭人身后，追了出去。
乍一出门，一阵寒气迎面扑来，视线所及，已是一片银白。今晚也是奇怪，雪很大，新月却未被乌云遮盖，冷冷地挂在天边，雪与月交相辉映着，让人恍如梦境之中。
袭人打了一个冷战，停下了奔跑，站在原地，等待着踉踉跄跄追来的芳儿。
“二……二爷，您……您就不能等等芳儿？”芳儿气喘吁吁地跑到袭人面前，中间还几次险些跌倒。“给您，披上吧。”
袭人接过斗篷，默默地穿好。
“二爷，芳儿和您一起，好不好？”芳儿带着微喘，脸色潮红地说道。
“不，芳儿，你还是在这里歇着，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袭人看着不住地喘息着的芳儿，淡淡一笑，拒绝了她。
“为什么？二爷，芳儿不放心您一个人去。”芳儿的反应十分激烈，声音爷不自觉地提高。
“芳儿，你爷知道我要去哪里，天也晚了，你忙活了一天，也累了，还是去歇着，乖！”袭人半哄半劝地道。找蒋玉菡是她的事情，芳儿今天跟着她忙活了一天，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不让芳儿休息。
“可是……”芳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袭人一个眼色打断，怯生生而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乖了，回去休息。”袭人用上了命令的口气，脸也开始板着。
芳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张望，希望袭人能够改变心意。
袭人冲袭人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不理会芳儿期盼的眼神。
来到典当铺大厅，黄掌柜的还没有休息，正在清点今天的收入。“二爷，这么晚了，您要出去？”瞧见袭人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黄掌柜的不解地问道。
“我找蒋玉菡去。”袭人头也不回地往店铺外面就走。
听到袭人的话，黄掌柜的微微皱眉，叫住袭人说道：“二爷，等等，老夫把轿夫唤来。这么晚了，您一个人走过去，不安全。”
袭人一听，也是道理，也就停下脚步，等待着黄掌柜的叫来轿夫。
时间不长，黄掌柜的面带微笑走了回来，捋着山羊胡冲着袭人说道：“二爷，轿夫来了，正等在外面。”
袭人道谢，急急就往外面跑。
“小心了，二爷，外面的雪很大。”黄掌柜的笑着提醒着袭人。
“知道了。”袭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还是不管不顾地跑向外面。
外面，雪更大了，一米之处看不到任何人。袭人如同无头苍蝇般跑到外面，险些撞到在外面等待的轿夫。
“知音楼，走。”袭人钻进轿子里，冲着轿夫们吩咐道。
教父们领命，抬起轿子，向“知音楼”方向走去。
“知音楼”内，火红的炭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蒋玉菡、如烟、芩官三人围坐在炭火炉边，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如烟，你真的不想在这里做了吗？”叹了一口气，蒋玉菡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他心里十分难受。师兄弟这么多年，他早已将如烟当做了亲兄弟。虽然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如烟离开。
“琪官，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如烟也叹了一口气，无限哀怨地看了蒋玉菡一眼，黯然地说道。他何曾想过离开蒋玉菡，但如今，他不得不离开这里，因为袭人。
“为什么？”蒋玉菡不能理解，不解地瞧着哀怨的如烟。虽然知道如烟对待他与对待别人不同，他还是不希望如烟离开“知音楼”。
“琪官，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如烟更加哀怨地瞧着蒋玉菡，满脸的失望。他，还在和他装糊涂。
芩官淡淡地看了哀怨的如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蒋玉菡怔忪地瞧着如烟，讲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即使知道为什么，也不肯说明。我，不过是你的师兄弟，师兄弟！哈哈哈，呜呜呜！”如烟一阵狂笑，又一阵大哭，神态近似疯癫。“我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来你的真心，我认了。可是，我不服，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哪里有我好，哪里比我强？”
“够了，如烟。”没等蒋玉菡说话，芩官看不下去了，大声吼道：“你在做什么？你还是那个高傲的如烟吗？不过是一个不懂得你的好的人，你何必苦苦相求？”
蒋玉菡再次愣怔。芩官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很少在他们师兄弟面前发作，对待如烟更是温柔体贴，从未大声过。看着芩官冒火的那张脸，他觉得十分陌生。他，也变了吗？
“你、你、你吼什么？”如烟被芩官的发作吓了一跳，双手兰花指指着芩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哎！”芩官叹口气，面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也低了，瞧着如烟惊吓的表情，怜惜地说道：“如烟，琪官已经有心爱的人了，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
蒋玉菡微微蹙眉，想到袭人身穿男装，自称是他夫人的那个时刻，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明明就是一个女子，偏偏以男人的身份承认了她的身份，让众人皆以为他——蒋玉菡有断袖之癖。为了保护她，他只能看着袭人做着这些荒唐的事情，带着深深的爱怜，深深的眷恋。
“可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琪官选择的是那个横冲直闯的那个小子，而不是我？”如烟抽泣着，低低地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