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风是北方春天的美中不足,风刮过后,淫雨紧紧尾随。气温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反差太大,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家先生是风雨无阻,每天早晨6点多钟走出家门,遇上天气有变,总是打电话回家提醒我:刮风了,穿风衣,下雨呢,别忘了带伞。我瞅着时钟,到了该出门上班时,习惯性地站到窗前看天气,听到外边风呼呼叫,或是雨点敲得阳台雨搭啪啪响,我就不想出屋了。
想与做,是不能经常统一的。想,只是主观的,而做,则要受到客观的限制。读书时,顶风冒雨地按时坐到课桌前,工作中,不会因为可以抗拒的风雨而取消已安排的工作。其中滋味不必一一列举,只是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是想叙说一番。
1996年5月8日,是我被组织部派到村里挂职锻炼的第一天,天空阴雨连绵,晨起后,我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犹豫着是否下乡,我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我家先生很坚决地说:“下这么点儿雨能怎么地,人家在乡里上班的哪天不得去。你和村里定好的,这第一天下村就失信,给人什么印象。”我也是顾虑这第一印象。于是,我打着雨伞走出了家门。谁知晚上回来时,搭乘乡政府的小客车,果然就翻到了公路旁的水沟里,公路上碗口粗的5棵小树在一米高处,齐刷刷地被撞断了,树上麻雀同时被摔死了数只。车里8人全部受伤,我当然不会幸免。幸运的是没落下残疾,但车祸带来的后患还是得自个承受的。这个事件发生后,吓坏了我家先生,从此,他才真正明白生命的脆弱,才真正从心里感觉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女人在他生活中的重要。但他不会因此而耽搁他的工作,他依然风雨无阻地骑个破自行车走半个多小时路,按时上班。
孩子小时,每到刮风下雨,我就愁,先生依然早早地上他的班,而我要送孩子上幼儿园。孩子挺胖的,我一手打伞一手抱着孩子,累得胳膊发酸,还要躲闪身边横冲直撞的各类车辆,有时实在走不动了,就蹲下来,把孩子放在腿上歇一会儿,此时真是哭的心都有。等到孩子上学了,有时早晨还是平风无浪的天气,可中间就变脸了,我就得及时地带着衣服雨具往学校跑,生怕孩子受屈。
日子就是这样在阳光与风雨的交织中,在不情愿与责任感的矛盾中慢慢走过来的。而这些表象的风雨,仅只是给人带来体力消耗与皮肉之苦,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精神风雨才是真正对人的折磨。譬如:即使刮大风,可你要去参加会议,你没车,你要赶公交。倒了几次车赶到会场,头发吹乱了,脸上落满了灰尘,形象大打折扣,与会场里自驾车来的人相比,真是相形见绌,自惭形秽。若是下雨了,你的鞋子和裤脚湿漉漉的,一进会场,稍不留神,来个趔趄,滑稽而尴尬。这类事其实只是浅浅地刺痛点虚荣心而已。更为让人难以承受的则是来自群体中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趋炎附势,来自于上司心不轨、组织不公正。生活在人群中,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感受到这些。这种风雨的侵袭,既是折磨也是炼狱,好在我们还懂点哲学,还有一点全面看问题的知识,还能够从中找到相对的一面,也就能为自己解脱了一些。所以即使是行走在风雨中,依然不会抑郁得抬不起头来,在风雨中我们依然会笑着走自己的路。
风雨天,有时完全可以逃避一些事物,只要你少一点功利心,在不违背原则,不失职的基础上,完全可以躲在屋里玩自己的心情,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风雨变换的人际中,我只知道坚守自己的原则,维护自己的人格,什么功利都是其次。也许我的这种刻板人生会被某些弄潮人嘲笑,那就任他嘲笑吧,我对此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