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来三家村茶馆喝杯茶吧。朋友喜欢舞文弄墨,属于那种老文化青年之类。
感觉对这个茶馆并不陌生,似乎顺道有过照面,是因为“三家村”这个名称。
但因为本人喜咖啡较茶多,少有专门到茶馆里品茗。但本人虽不是茶客,可属于那种得朋友送来新茶,也会很开心,泡上一杯,能够在口舌生津之中,感受到满室清香,如同掬来一片大自然的那一类人。
感觉喜欢饮茶的城市有杭州、成都与广州等。杭州有龙井、虎跑泉而得天独厚,得自然天成;而成都是个闲适的城市,老百姓在天府之国里优哉游哉,得喝茶之人文氛围;而广州,“早茶”一词,甚至比早饭一词还要顺口,那种茶风自然是好有一拼。作为西汉古城的长沙,应该也是一个茶肆众多之地,但目前的长沙,因为酒吧、歌厅、快女、超男在全国的名声,更多的似乎是一个娱乐的、消费的、时尚的城市。
朋友见我对三家村茶馆位于何地不怎么熟悉,就说这是个文化茶馆啊,一些文化人经常聚集的地方,你怎么都不知道啊。这样一说,真感觉文化、文化人这几个词很遥远了,也感觉自己应该文化一回了。
茶馆位于地下一层。一下台阶,站在门口,竟然感觉有眼神聚焦了,顿时就有了不自在,或许是这茶馆少有女人参与吧,幸好朋友及时出来,否则都想逃走了。
这是个设施简朴的茶馆,因为没有那种适合于茶室的雕栏屏风之类,就觉得与麻将室差不多,只不过摆在桌子上的不是麻将而已。但茶客众多,或许是因为价格较低—茶位每客6元;再不就是像朋友这样的普通的文化人,不能与商人、白领同日而语,消费的档次就是如此。
于是我坐在了朋友与他们的四文友之间了。
四文友之中,朋友与雷先生是写作的,另外一个是退休的医学图书馆的邓先生,善于丹青兼写一些辞赋,再一个是单位曾经的文宣办主任曹先生,写的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对联。他们分别都带有自己的作品,看上去虽然不是专家,但绝对很入流。
虽然价格低廉,但感觉茶叶还是很新鲜的,如毛尖之类,并且分量较足,杯具也是那种厚重的大玻璃杯,所以,对我这样的非茶客而言,茶味还是比较足,如果少一些烟雾缭绕,或许会对这里感觉还要好一些。但这里的茶客抽烟者居多,刚刚认识的雷先生就说,如果不抽烟,他就写不出东西来,他一天要抽4盒烟。
雷先生烟盒边摆着他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遗憾的是此刻我忘记书名了,真对不住。是香港的一家出版社的书号,属于自费出版而且无法在大陆公开发行,书大约有20多万字,农村题材,这其实很难得啊。可是更难得的是这位雷先生已经坚持写这样题材的小说历时20年,数目有10本之多,虽然印刷成为铅字的只有这一本,而且这些都是身患癌症的雷先生在病榻上写就的,由此,还引出了写作能够对癌症病人的康复有很大的意义的话题。
这更让我对雷先生刮目相看了。在追求金钱利益最大化的市场经济的今天,竟然还有如此痴迷的写作爱好者。“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抽烟与写作。”这个曾经的一个县级企业的主管,目前每个月领1000元退休金的雷先生很自豪地说着。
其实朋友把我叫来,是希望我能够为他们几个中的一个出版策划添加一些运作上的可行性,也就是希望我能够利用一些官方的条件给他们创造诸如怎么进入农家书屋。此间,他们给予了我很多的溢美之辞,其实,我由衷地认为是他们让我开了眼界,看到了文学写作不凡的一面;与此同时,让我认识了三家村茶馆,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虽然都是一些因为年龄、因为身体的原因,被社会边缘化了的人,但这茶客与这茶馆,如同鱼儿徜徉在水中,充实,自在,自得其乐,且散发着文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