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的,其实是极度的危险。
流沙虽没有把人的身体沉下去的力量,但两腿陷入其中后,如果狂乱挣扎,会造成一种向下沉陷的力量,结果使人的身体更紧、更深地陷住。
如果挣扎的过程不断重复,整个身体会全部被淹没,而遭受灭顶之灾。
身陷致命流沙
1997年10月一个周末的晚上,刚刚失恋的特里·钱恩心情灰暗,为了缓解自己郁闷的心情,他只身一人来到莫克姆海湾,想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以后的生活。
此时,海潮已经完全退去,留下的是一片如同波浪涟漪般的沙滩,走了不到10步,钱恩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往下一沉。他狂舞着双手,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平衡,并从沙中挣脱出来,但却越陷越深,才几秒钟的工夫,冰冷的沙子已经没到了他的膝盖。
流沙是普通沙土和水的混合物,它具有一定的流动性,但却不容易甩掉。钱恩此前曾看到过牧羊人陷入流沙时如何化险为夷的报道:只需整个人平躺下来,然后慢慢地滚出流沙区就不会越陷越深,可这对于钱恩来说已经太晚了,因为流沙已经埋住了他的大腿。
束手无策的钱恩心想,或许自己一动不动可以不往下沉,然而流沙还是无情地把他往下吸。他试着想动一动脚指头,但双腿就像是被牢牢地粘在水泥地板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流沙埋到钱恩腰际的时候,他不再下沉了。庆幸之余,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又向他袭来:“天啊,潮汐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涨潮?”
钱恩清楚地记得,当他来海滩时,海潮已经退去,这意味着十几个小时内不会再次涨潮。钱恩这才缓过神来:“我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我必须坚持住!”
钱恩使出浑身的力气挖着身边的沙子,然而,他挖得有多快,沙子回流的速度就有多快。
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1个小时过去了。钱恩身边的沙子还是那么多,而他的手指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双腿也因为沙子的压力变得发胀、疼痛起来。
整整9个小时,钱恩一直在机械地挖着身边的沙子,只有感到体力明显不支时,才停下来用双臂抱着身子暖和一下。
他知道,要想不被流沙吞噬,就要增加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尽可能减少流沙的下沉速度。
一个人一旦被流沙困住,凭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休想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潮水将自己吞没。就这样,他的体能一点点地消耗殆尽,也没能逃出流沙。
当天蒙蒙亮时,他开始大声呼救。奇迹发生了:他的呼救声竟然传到了两英里外!
天亮时分,住在农场附近的姑娘玛莉听到了他的呼喊,玛莉赶到海滩循声搜索,终于找到了已经被沙子埋到胸口的钱恩。
玛莉抓住钱恩的胳膊用力往外拉,可是钱恩竟纹丝不动。在海边生活经验丰富的玛莉明白:他们现在的最大对手不是眼前的流沙,而是海潮!莫克姆海湾的潮汐大得惊人,有时海水可以一下子上涨20米。
涨潮的时间是每天上午10时许,而现在已经是早上7时了。
玛莉于是又解下皮带,走一步试一步,小心翼翼地来到钱恩身边。钱恩接过玛莉递过来的皮带,紧紧抓住,一边身体前倾,一边将腿用力向上拔。但流沙如老虎钳似的将他牢牢钳住,使他脱身不得。
为使他从流沙中脱身,玛莉在前面使劲拽拉,拉着拉着,忽然感觉自己脚底下的地面也松软起来。惊恐中她意识到,如果两人都被困在流沙中,那么一切都完了。
于是,她对钱恩说明情况后,便脱身回到堤上,迅速朝下游奔去,寻求帮助。
这时,流沙已经淹到钱恩腰部,他仍在挣扎,但每挣扎一次,身体就下陷一点,处境十分危险。因为莫克姆海湾的潮水是世界上涨得最快的潮水之一,用不了几个小时,潮水又会再次回来。
钱恩一面默默地祈祷,一面焦急地盼望救援人员马上赶来。
空中的救援者
玛莉离开钱恩后,便一个劲地朝下游跑,不久她来到一个小村镇,用电话向附近的空军基地发出求救信号。不一会儿,一架载着救援人员的直升机便飞抵沙洲上空。
直升机在钱恩身后约18米的地上着陆后,救援人员库拉和汉弗莱斯迅速地跳下飞机,赶到钱恩身边。
开始,库拉和汉弗莱斯试图用挖泥的办法把钱恩拉出,但转瞬间,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人自己也被流沙缠住了,流沙甚至淹到汉弗莱斯的大腿,要不是及时脱身,恐怕他们两人也自身难保了。
这个办法失败后,两人被迫退回高地。汉弗莱斯从直升机上取下一副担架,打算依靠担架的浮力跪在上面营救钱恩,但结果担架也帮不了他们的忙,不多时便被流沙吞没了。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再度撤回原地。
看来仅靠人力已无法救钱恩出流沙,于是他们又从机上取下一把与直升机相连,并用宽皮带系住的浮椅。
库拉与汉弗莱斯拿着浮椅,又一次谨小慎微地走过泥沼,把皮带套在钱恩的腋下,并告诉他,等直升机绞动缆绳拉动时,尽量将两腿分开,努力坐到椅子上,以便直升机将他拖出流沙。
直升机开始绞动缆绳了,但缆绳刚一绷紧,钱恩便开始大声喊叫,拼命挥手示意停下。只见他被皮带拽得异常疼痛,两眼圆睁,大汗淋漓。
看到这种情景,直升机驾驶员西尔斯意识到营救工作遇到非常棘手的难题了。他知道一个人被流沙深埋时,身体所受的吸力非常巨大,曾有一次在进行类似营救行动时,被困者的身体竟被拦腰扯为两段,惨不忍睹。
同样的悲剧今天会在钱恩的身上重演吗?他不敢想像。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西尔斯决定把直升机尽可能低地悬停在钱恩头上,以便直接与钱恩对话和控制,进而慢慢地将钱恩从流沙中拔出后垂直吊起。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或者说是孤注一掷的冒险。让一架足有10吨重的直升机在头上1米多高处凌空悬挂,谈何容易,稍有闪失,直升机便会将钱恩的脊背撞断。
但现在除了铤而走险之外,他们已别无办法了。再过1小时左右,潮水就要无情地席卷而来,淹没整个海滩。钱恩性命危在旦夕,成败也在此一举。
直升机朝钱恩低低地飞去,螺旋桨将沙浆打得横飞四溅,使他无法睁开眼睛。他不得不用几乎已经冻僵的双手捂住脸部。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直升机在钱恩的头顶渐渐下降9米、6米……3米……直升机的啸音越来越大。2米,1米多……
“停,不能再低了。”钱恩哆嗦身体,声嘶力竭地狂叫。按照西尔斯的要求,钱恩拼命地用手刨开周围的稠沙。但他费尽气力,身体仍然牢牢地插在流沙中。
坐在驾驶座上的西尔斯,上身前倾,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方4米处被机翼吹动的沙浆地。
为了保持直升机凌空不动,西尔斯必须两脚踩着踏板,双手紧握操纵杆,同时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控制操纵杆上的按纽。但尽管如此,意外的灾难随时都会降临,只要一阵风,或是操纵杆稍微扳错一点,或是发动机骤然熄灭片刻,直升机就会突然下沉,钱恩的脊背便会像树枝一样被折断,甚至整个人被钉入沙中。
生与死的拼搏
钱恩感到腋下皮带在往上拉。他一面竭力将身边的流沙往外推,一面左右扭动身躯,想松动一下,以便直升机将他拉起。但黏稠异常的流沙却一次次地朝他围拢过来,将他层层裹住。
没多久,钱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感到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消失。这时,流沙几乎已经淹到了他的胸口。
海风渐渐大起来,直升机在风中开始左右摇晃。驾驶舱内的西尔斯越来越困难地控制着飞机,努力保持着平衡。他感到足踝开始有些抽筋,肩膀也变得僵硬,极度的神经紧张使他感到难以坚持,恨不得立即推上操纵杆,把钱恩从流沙中强行拔出。但他明白这样做将会产生什么样可怕的结果,必须坚持下去。
时间已经到9时15分,直升机在钱恩头上至少已经悬留了15分钟,但钱恩仍然被沙浆紧紧地裹着。
此时,流沙已经没及钱恩腋窝,只有头和上胸在皮带的吊拉下勉强伸出沙外。他感到胸口闷得难受,血液朝头上直涌。
绝望中他又鼓足气力,用双手拼命把胸前的泥浆往外推,但在稠胶似的沙浆面前,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他累得精疲力竭,两条手臂无力地搭在沙面上,整个身体开始瘫软,意识也变得模糊。
机上救援人员看着钱恩逐渐昏迷,无比焦急。冷汗从西尔斯的脖子流淌下来,他知道潮水随时可能涌来。一旦潮水来到,钱恩就将被彻底埋葬。
此刻,西尔斯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潮水涌过来,他就将直升机迅速提起,使劲把钱恩从流沙中拔出,不管这有多么危险,总不能眼看着钱恩葬身于流沙之中。
上午9时55分,直升机巨大的啸音将钱恩从昏迷中唤醒。他渐渐又恢复了知觉,并感到有个力量在将他往上拉,自己的身体也似乎有些动,不再往下沉。
他大喜过望,迅速举手紧紧抓住头上的皮带,竭尽全力,收缩双腿。眼看缆绳在慢慢往上收,但与此同时,流沙地中一股无形的巨力死命拖坠着他的下身。
钱恩感到腰部受到两股相反力量的拽拉,疼痛难忍。但他坚持着,尽力收缩身体,减轻疼痛。
流沙终于降到了腰部,他顿时感到胸口轻松许多,一种被救的喜悦袭遍全身,使他信心陡增。突然,一阵海风吹来,直升机朝侧面猛一倾斜。
抓住这个机会,钱恩突发猛力,终于抽出一条腿来,然后将身体滑坐到浮椅上。
当钱恩整个身子全部脱离流沙时,虽然直升机的啸声很大,但他仍然听见身下黏沙吸啜的响声,看见自己的长靴从脚上滑落,坠入沙沼之中,顷刻之间就被流沙吞没,但他已经获救了。
机上救援人员跪着将疲惫不堪、满身烂泥的钱恩拉进机舱。当钱恩再低头往下看时,只见黏沙正朝他留下的空穴涌去,空穴越来越小,转眼之间便消失了。
直升机载着钱恩迅速升空,朝市区飞去。从机上往远处海面望去,他们无不惊恐地发现,远处海面已经开始涨潮,阵阵波浪迅猛地朝沙洲奔涌而去。
看见这一情景,钱恩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不断举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钱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后怕而又欣喜地想:“如果我不能保持镇静,如果我绝望了的话,恐怕我就不会赢得人们在最后关头的救助,也就不会从死神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非凡的经历,我和我的救援者都获得了将体力发挥到极限的体验。我将永远铭记这一切。”
这次遭遇后,钱恩也重新赢得了爱情,他的新女友就是最早发现他身陷流沙的玛莉!
几年之后,钱恩和玛莉有了他们的孩子,每当提起这段往事,钱恩仍然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他动情地说:“那次身陷流沙的经历,我最大的收获其实是你!”
“感悟生命”
许多人不敢直面死亡,因此在死神来临之际,心理上发生全面崩溃,这样无疑加速了他走向死亡。
作家蒙田一生患结石病,时常被死亡困扰,后来他参透了,产生了一个高明的想法:“与其被死亡追逐,不如回过头来与死亡相邀,与死神对饮。”
在病房里,他读遍了所有病友的脸,也读到了几张豁达的面容,发现这份豁达与年龄无关,与知识无关,与职业无关,只与心理准备有关。
恐惧感与生命的眷恋感不同,能克服恐惧感的人却未必能割断浓浓的眷恋,无畏与善良可以同行,一些生活中十分柔弱善良的人在直面死亡时能表现出凛冽的刚性和金石气,一种彻底的大无畏气概,让旁人只能敬重而无须怜悯。
这份“向死而生”的豁达与尊严,是人生中最最豪迈的东西。
“勇敢减轻了命运的打击”,这是古希腊哲学家德莫克利特的名言。而人生常常遇到许多难题,做一个勇敢的人便不是一件易事。
沉着、冷静是勇敢者的形象。紧急关头,慌张、忙乱本身就是怯懦的表现;而沉着、冷静、遇事不慌、处乱不惊,才能做到急中生智,从而克服困难、排解险情。这时,冷静恰是勇敢的表现。
勇敢可以使你强大,使你立于不败之地,这样,即使面对威力无比、无处不在的死神,你也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从而像本文的主人公钱恩一样,走出你生命中的致命流沙,并意外地受到爱情的青睐。
“流沙中求生要诀”
流沙难以觉察,人不小心掉进去,可能丧命。但只要我们反应敏捷,完全可以避开它。
在人迹罕至的沙滩或陌生的沙地上行走时,应带一根手杖探路;同时,也可采取“投石问路”的方法。
假如你被流沙陷住,求生之道是:不要挣扎,要快速平躺在沙面上,尽量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由于人的身体比流沙轻,你会浮在沙面上。
一旦发觉双脚下陷,应该将身体后倾,轻轻躺下。不要抱紧双臂,要尽量张开双臂以分散体重,这样就可以使身体浮在沙的表面。
要抛弃身上额外的重物,扔掉沉重的背包;但别扔掉轻便的背包或斗篷,它们可增加浮力。
行走中发觉地面下陷时,马上把手杖横到流沙上。坐下,后仰,躺到手杖上。一两分钟后,流沙趋于平静,这时你就不会再往下陷了。
把手杖挪到臀部下面,让它与你的脊椎呈直角。从流沙里往外拔脚时,手杖可以防止你的臀部下陷。切记要慢慢拔,先拔出一条腿,再拔另外一条。
沿最近的路线慢慢地滚到坚硬的地上,或翻过身慢慢地滑出去。移动身体时,一定要慢而仔细,每做一个动作,都应让沙子有时间流到四脚底下。因为急速移动只会使沙子之间产生空隙,把身体吸进深处,越陷越深。
如有人同行,应躺着不动,等同伴抛一条绳子或伸一根棍子过来,拖拉自己脱险。
如身旁有树根、草叶,可拉住它,借力移动身体。
不要慌张,移动数米,也许得花一个小时。感到疲倦时,可伸开四肢,躺着不动,这个姿势会保持身体不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