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地史资料,青藏高原北部的昆仑山和祁连山褶皱成山,最早露出海面成为陆地,也最早成为人类的落脚地。我国已知最早的古猿化石和古人类化石均发现于西藏高原东缘,它预示着西藏高原地区完全有可能成为人类的起源地之一。据《山海经》等古文献记载,我国早期人类自青藏高原由西北向东南逐步迁徙,这与现在所知史前考古资料及岩画分布显示的时代早晚基本一致。所以,叙述宁夏史前考古资料及岩画分布亦追踪早期人类迁徙路线,自西北向东南寻觅。
现代地理学专著按山脉的构造、成因、山形、地貌、走向将宁夏中卫香山、卫宁北山、盐同山脉、六盘山与贺兰山划分为两个不同的山脉。香山、卫宁北山是地质年代青藏高原隆升的产物,属祁连山余脉。贺兰山是地质年代燕山运动的产物。
香山、卫宁北山与贺兰山这两大山脉中都遗存有丰富的史前岩画,组成了宁夏岩画。宁夏岩画现已发现约11120幅,含个体图像约36350个。近年宁夏新发现的岩画点较多,调查工作尚未做完。据目前掌握的新线索,宁夏岩画存量约13000幅,含个体图像约38000个,但这不是最终数据,因为还有许多山山沟沟都没普查过,普查过的地方遗漏的亦有不少。
宁夏地处青藏高原东缘与黄土高原西缘、黄河河套的交接之处,是一块可猎、可牧、可耕的人类繁衍生息之地,也是早期人类走出青藏高原首达河套的最佳落脚地。宁夏国土面积不大,黄河两岸遍布史前岩画,这里是中国唯一的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大麦地岩画区的所在地。这种奇异的地域文化特色,正是史前人类与自然地理和谐相处的反映。
宁夏岩画密度大,内容丰富。按类别划分,单个图像有天体、地物、植物、兽类、鸟类、爬行类、人物、偶像、工具、武器、建筑物、符号等等;按具象划分,有日、月、星晨、水流、湖泊、树木、花草、岩羊、马鹿、大角鹿、长颈鹿、虎、豹、牛、狼、狗、狐狸、熊、野猪、兔、马、驴、骆驼、驼鸟、雕、鹰、雀、水鸭、鸡、龙、蛇、龟、晰蜴、蛙、器具、房屋等;按组合图像划分,有天体图、动物图、植物图、交媾图、狩猎图、巫觋图、崇拜图、逰牧图、骑乘图、饲养图、争战图、建筑图、叙事图、符号图等等。岩画表现为写实、夸张、表意、抽象诸风格,有敲凿、凿磨、刻磨、研磨、线刻、彩绘等技法。
陇右、河西地区的史前岩画是活动在这一地区的原始人类的图画语言,是炎、黄古族在这里繁衍生息的历史见证,是人类文字创生的源泉。史前人类通过在坚硬岩石上的凿刻涂抹,以图画形式记载了他们的生存斗争、经济生活、社会实践和思想观念,展现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香山、大麦地神龙岩画的发现,证实了中国西北地区是以龙图腾崇拜为标志的炎、黄古族的早期发源地,香山是炎、黄古族早期狩猎和图腾崇拜的神山之一。
崇吾之山
崇吾之山是《山海经》西次三经首山,位于河西走廊东端。
《山海经》记载了今宁夏境内的三座大山。第一座是中卫香山,记录在《山海经·西山经》中,远古时代被称之为“崇吾之山”。 “崇吾之山”即崇吾山,该山被记载为西次三经的首山。第二座是六盘山,记录在《山海经·西次二经》和《山海经·西次四经》中,远古时代被称之为“高山”和“泾谷之山”。第三座是贺兰山,记载在《山海经·北山经》中,远古时代被称之为“单狐之山”和“求如之山(谭其骧:《论五藏山经的地域范围》)”。今宁夏境内的香山、六盘山、贺兰山这三座大山中,唯有香山被记载为生长有神奇的树木、野兽和飞鸟,是炎黄古族繁衍生息的灵山圣地,是华夏先祖炎帝和黄帝进行狩猎和图腾崇拜的神山。
对于崇吾山的地理方位,我国著名历史地理学家、中国地理学会理事、中科院学部委员、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谭其骧教授经过多年考证,曾在其《论五藏山经的地域范围》中写道:“‘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当指今甘肃景泰以东,宁夏中宁以西黄河南岸某山。”谭其骧先生说的“黄河南岸某山”,即今宁夏中卫香山。从“崇吾之山”西望的“帝之搏兽之丘”, 据专家研究,其中的“帝”,即通指炎帝、黄帝;其中的“搏兽之丘”,即以今中卫西境帽帽山为代表的香山地区。帽帽山位于黄河黑山峡南岸的南长滩村,这里奇峰险峻,为野兽出没之地,是炎帝、黄帝狩猎的神山。
崇吾山《博物志》写作“参隅山”。《博物志·异鸟》载:“比翼鸟一赤一青,在参隅山。”《山海经·西山经》载:“西次三经之首,曰崇吾之山……有鳥焉 ,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博物志·异鸟》又载: “崇邱山有鸟,一足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虻,见则吉良,乘之寿千岁。”崇吾之山“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的鸟即《博物志·异鸟》 “一足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虻” 的鸟。“虻”即“蛮”, “蛮蛮”即“虻虻”的音变,即比翼鸟。由此可知,崇吾山即崇邱山,亦即参隅山。
“香山”古代亦称“香巖山”,“香巖山”系“参隅山”之快读,“参隅山”转音即为“香巖山”,今简称为“香山”。可知香山即古之崇吾山、崇邱山,亦称参隅山。《博物志·异鸟》载:“比翼鸟一赤一青,在参隅山。”香山系比翼鸟之产地。
香山是祁连山余脉的东缘。黄河流出青藏高原,从黑山峡冲出峡谷,在沙坡头拐成一个半月形的大湾后进入中卫平原,向东流去。据专家研究,该黄河大弯形成于黄河第Ⅴ级阶地的形成时期,成型于黄河第Ⅲ级阶地形成之后,约在距今10万年~28万年之间。这正是早期智人出现并走向晚期智人的时期。香山就位于甘肃、宁夏黄河东南岸的这个月牙形大湾中,这里是从祁连山地、河西走廊走进黄河边的第一块可猎可牧可耕之地。
历史文献记载及考古调查证实香山及其毗邻地区自古钟灵毓秀,人文荟萃,文脉延续。
旧石器时期以来,文物考古工作者在香山黄河两岸发现、采集到许多史前文化遗物。石器、骨器主要有:各类重型石器、敲砸器、砍砸器、刮削器、打制石片、尖状器、石斧、石锛、石磨盘、石研磨器、穿孔石器、各种细石器、石环、骨珠等。陶器主要有:夹沙红陶、夹沙粗红陶、夹沙灰陶、青陶,器型多罐类。陶器除素面外,还有绳纹、划纹、蓝纹、方格纹等。
新石器时期,香山彩陶映照着神农故土的辉煌。香山南麓海原,许多山坡上彩陶残片遍布。香山北麓黄河北岸,从营盘水、长流水到水稍子,彩陶片丰富多彩、连续不断。
20世纪90年代,我在宁夏博物馆工作,听说中卫西园乡一农民家中有一批彩陶。1998年6月22日,我先到收藏彩陶的农民家中问清了彩陶来源。6月23日,我和宁夏文物商店的魏经理赶到这户农民家中。据他说,这批彩陶是在香山三眼井乡平田时,推土机从土中推出来的。
我们看了看,彩陶在床下放着一大堆,有一些是完整或基本完整的,残件、残片居多。彩色的有10余件,黑彩、红彩都有,多数是素面橙色,也有红色的。陶罐类占了绝大多数,还有个别陶碗和陶杯。从总体上看,这批彩陶中马家窑、半山、马厂类型的器物都有。
从摆放出来的陶器看,破烂的占了多数。文物商店不要,自治区博物馆、中卫县博物馆都无钱收购。我实在不愿意让这批出土于中卫地区的彩陶糟蹋掉或流散到社会上,自己花了2000元当场买下来,随即拉到中卫县,交给县博物馆。我又找了县上主管文化的孟副县长,
请他出面找县财政局,把我出的钱原价付给了我。
这批彩陶出土于中卫香山地区,是中卫地区新石器时代的珍贵遗物,难得一见。因为在此之前,中卫地区无彩陶出土。专家认为:上述遗物表明,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到新石器时代,香山居住着原始族群,他们过着採集、狩猎、游牧生活,从事农作物种植或谷物加工。香山地区是史前人类从事农业活动的主要区域之一,是原始农业的发祥地之一。香山及其周边地区遍布的彩陶,昭示着这一地区新石器文化的灿烂辉煌。
《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述的“崇吾之山”地理方位及四至的地形地貌特征,完全符合宁夏中卫香山四至的地形地貌特征;“崇吾之山”的神异动物,在中卫岩画中遗存有图像;“崇吾之山”及西次三经”二十三座大山中记载的图腾氏族族徽与图腾神有羊、马、牛、龙、熊、鸟、虎、豹、杞、车辆等,这在香山、大麦地等陇右地区的史前岩画中都有,其中羊图像居多、狩猎图像不少。应该说,羊身人面的图腾神是他们的共同祖先。香山及其毗邻地区岩画中的许多图像,都是《山海经》所记载的各个图腾氏族、图腾神的原始版本。《山海经》中复制辑录的各种图像,都来源于上古社会刻制在山林木石上的史前岩画,反映的是上古社会的内容。
上述地方的史前遗迹,大多与炎、黄古族在祁连山地、河西走廊、陇右地区的早期活动有关;上述地方产生的文化形态,多属以盘古、女娲、西王母为代表的西方昆仑神话传说谱系。
文化是民族传承与复兴的魂魄,伟大的民族自有其传承与复兴的文化渊源与脉络。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关键在于它具有深厚的精神文化传统和这种辉煌文化的延续不断。中卫香山自古就是炎黄古族繁衍生息之地,是华夏先祖狩猎和发展原始农业的创生地,是中华民族缔造者炎黄古帝图腾崇拜的神山,这说明了宁夏文明史的久远。中卫香山历史地位的确定,进一步丰富了宁夏的上古史,证明了宁夏早在上古时代就有人类在广泛活动,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史前文化和人类文明。尤其是中华民族的缔造者炎帝、黄帝族群曾在此地活动过,这给宁夏的文明史增添了光辉灿烂的一页,为宁夏挖掘文化瑰宝,继承优秀文化传统,弘扬优秀民族文化,大力发展文化经济接通了历史脉络,丰富了文化财富。
西山岩画
在《山海经》西次三经之首的崇吾之山黄河两岸,已发现的史前岩画有甘肃靖远吴家川岩画、黄河红山峡野麻岩画、景泰县黄河岩画、宁夏中卫岩画等。中卫西山岩画区与甘肃河西走廊接壤,西山岩画已发现的岩画点有3个,约150余幅,含个体图像520余个。调查工作尚未做完。
1987年,我从黄河北岸的西山走甘塘镇北长滩村。这里都是荒山野岭,没有车走的路。由村民带路,从骆驼脖巷探路前行。路上尽是断崖,沙沟,车无法通行。我们只好下车,或用双手搬石开路,拔草垫轮;或用脊背顶扛着倾斜欲翻的车身一侧,让车慢慢移动。休息期间,我到路西北山梁上转悠察看,无意发现这里也有岩画,还有古人的冶炼遗址。这里的山坡岩面有些已被黄沙掩埋。在我站脚的山梁、山坡的棕色、黑色岩面上,凿刻有100多幅远古岩画,多为动物与射猎图像。这里的岩画与中卫北山岩画、阿左旗骆驼山岩画、通湖山岩画多有类似之处。中卫西山岩画区就这样碰巧被我发现了。
2012年11月,我与文化研究者马建兴、王保福沿中卫市黄河金岸调查古迹时,在黑山峡孟家湾黄河岸边首次发现了一处史前岩画,其遗存环境、图像内容与制作技法非常独特。
孟家湾岩画分布在黄河岸边的奇异独石上。独石裸露地表,散状分布,块头硕大,奇形怪状,质地坚硬,棱角显明,边锋磨钝,岩漆光亮。独石上分布有大小不等的磨光面和天然磨光的凹坑、凹槽。这种奇异独石,本地无来源,好像是天外来客。据地质资料,古冰河时期,由于冰川的搬运作用,冰川能将远处的巨大石块等冰碛物裹挟而行,石块在冰川运动中相挤相擦、互相磨锉,被搬运到很远的地方。冰川消融后,这些被冰川裹挟的巨大的石块就会随之停下,流落异乡。因为冰川从他乡搬运而来的石块与该地基岩完全不同,所以被称之为冰川漂石。
对照古冰川遗迹地区的“冰川漂石”, 孟家湾岩画载体的这种奇异独石应属远古“冰川漂石”。 孟家湾岩画就敲凿在这些“冰川漂石”的磨光面上,遗存有凹坑、鹿、岩羊、北山羊、山鸡、符号等图像,现已登记的有10余幅。该处岩画系用坚硬石器敲凿而成,敲凿麻点浅密,凿痕色泽古旧。岩画研究者通常认为,凹坑类敲凿岩画最早产生于旧石器时代,属早期史前岩画之一。检索资料,在“冰川漂石”上敲凿有凹坑、动物岩画,在国内外极为罕见,是具有很高科研和观赏价值的珍稀品种。
关于孟家湾岩画的产生时代,这里的一幅鹿岩画提供了极为珍贵的断代信息。鹿岩画为“冰川漂石”,石头规格70厘米×50厘米,其上岩画凿画面37厘米×17厘米,敲凿有鹿岩画3个,中间是1只大鹿,大鹿左上和右下还有敲凿小鹿各1个。这幅岩画特别珍贵的是画面上至少遗存有4条冰川擦痕。整幅岩画敲凿麻点密布,敲凿痕迹浅显;冰川擦痕呈两端尖的凹槽短线,自左上向右下同向分布,1条在大鹿岩画上,3条在其它敲凿麻点上。
据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兰州大学等专家的研究资料,大麦地、贺兰山及其毗邻地区的第四纪末次盛冰期发生在距今二万年或三万二千年时期。孟家湾冰川擦痕与鹿岩画的关系,尚待进一步研究。
据古代文献记载,《河图》《洛书》发现于黄河、洛河水边。20世纪80年代以来,万里黄河两岸陆续发现了许多岩画。对照《河图》《洛书》发现时的文献记载,我曾推测,《河图》《洛书》或许是远古人类在黄河岸边凿刻的马形、龟形等岩画符号,这些岩画随河水涨落而出没,所以《易·系辞》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三皇五帝时代的人类盛行对岩画图像的信仰崇拜。古人对岩画类图画的汇集、保存和流传,或许就是后世所说的三皇五帝时代的《河图》《洛书》等史前图书典册。
黄河从青藏高原奔流而下,穿越我国9省区,行程5000多公里,哺育了世世代代的万物生灵,催生了源远流长的人类文化。20世纪80年代以来,黄河两岸发现了许多史前岩画,证明了黄河确实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宁夏中卫孟家湾岩画紧靠黄河岸边,其最低遗存高度距黄河洪水面10余米,是万里黄河两岸现已发现的唯一一处最贴近黄河的罕见岩画。孟家湾岩画的发现,为科学研究提供了新资料,为黄河金岸旅游提供了新景点,为中国文字产生之前的《河图》《洛书》这类史前图语“古书”的来源及型制提供了饶有趣味的遐想。
西山岩画区的范围,1988年勘界时,中卫县甘塘地区与景泰县划分边界的争执点先是马圈附近的几百亩糜子田,后是宁夏、内蒙古、甘肃三省区的边界交会点。景泰县说马圈附近的这几百亩糜子田属他们种植,要求划归景泰县。若中卫将这几百亩糜子田划归景泰县,则其西侧的西山岩画区就划到景泰县了。我提出这一地区划界应以国务院批准的“五八协议”为基础,先解决了三省区边界交会点的问题。因按“五八协议”,该地区宁夏与内蒙的分界线应以包兰铁路为界。这样,宁夏、内蒙、甘肃三省区的交会点就到包兰铁路以西了。后来,三省区在兰州勘界会议上,将中卫地区三省区边界交会点定到了甘塘地区的包兰铁路以西。这样,甘塘地区的西山岩画区自然就以传统界址划归宁夏中卫县了。
西山岩画区在黄河西北面,地属河西。该区南近黄河,西与甘肃
景泰县接壤,区内山地、沙漠相连,峰峦沟壑错综,古为采集、游牧地区,是人类进出河西走廊的东大门。
大麦地岩画
大麦地岩画区坐落于黄河北岸的卫宁北山,北靠内蒙古腾格里大沙漠,南临汉、明万里长城,东界中宁县枣园岩画,西与阿拉善左旗骆驼山岩画区、通湖岩画区相望。这里是干旱区与半干旱区、沙漠区与半沙漠区、牧区与农区的交界处。大麦地岩画区属低山丘陵区,为红砂岩山体,约450平方公里,已发现岩画约7100幅,含个体图像约25000个,岩画点有大通沟、新井沟、石房圈、大麦地、黄石坡等。
卫宁北山岩画区的密集中心在大麦地。这里四面群山环绕,中间岗峦、沟壑遍布。在东西长约2公里,南北宽约3公里的范围内,自北而南排列着东西走向的17道山梁,16道山水沟;自东而西排列着南北走向的11条冲沟。山梁、山沟石壁鳞峋,排列有序,如同一道道天然陈列台,恰似一座野外岩画博物馆。就在这6平方公里的山梁、山沟岩面上,遗存有岩画2137幅,含个体图像8532个,每平方公里图像达356幅,含图像1422个,超出国际公认的世界“岩画主要地区”规定标准的142倍(截止2002年)。在一个面积仅12平方米的中卫大石板上,凿刻着216个图像,每平方米图像达18个。还有一块长26厘米,宽22厘米的石头上,竟凿刻着20多个图像。这块石头上的野山羊大多高2厘米,长4厘米。最大的一幅野山羊也仅高4厘米,长8厘米。这块石头上的岩画,也可叫做微雕岩画。以上这些均堪称世界之最。
大麦地岩画的发现是我工作中的偶遇。
1985年,我任中卫县副县长,分管农口。由于办乡镇企业的需要,我与时在中卫照壁山搞地质勘探的宁夏地调二队签定了一分协议,我们出资2.5万元,委托他们提供中卫地区的矿产资源分布情况。地调二队当时的住地就在大麦地东区。
1986年4月8日,地调二队将《中卫及其毗邻地区矿产资源及分布图》交给了我们,其中他们提供的金矿点就位于大麦地岩画区。我们组织了论证验收,此时才知道大麦地埋藏有金矿等多种宝贵资源。于是,我于1986年4月25日、6月12日、7月4日,陆续召开了黄金会、地质矿产坐谈会、资源详查工作会。还在9月22日开展了草原划管工作。在勘察金矿、踏查草场、草原划管工作中,我意外发现金矿所在的大麦地竟有许多岩画!顺藤摸瓜,这里山山沟沟都有岩画。此时方知,在这荒山野岭中居然还遗存着一个规模博大、内容弘富的大麦地史前岩画博物馆。这里与1974年我调查过的香山岩画相比,大麦地岩画密集连片。当时,我分管农业,抓农业、办乡镇企业是我的份内工作。大麦地的金子,太诱人了!我首先是组织和地调二队联合进行练金试验,筹备开办大麦地金矿。至于大麦地的岩画,对我来说虽然很迷人,可不属我的分管范围,我只是做了些了解,掌握了岩画的大致分布范围。这就是名扬国内外的大麦地岩画的发现始末。
1987年政府换届以后,我的工作从分管农口变为分管文化教育、城建、民政等19个部门。偶翻文化部门给我送来的宁夏文化厅、文管会1986年底印发的《宁夏文物普查资料汇编》,才知道宁夏经过三年(1984、1985、1986年)的文物普查,发现贺兰、平罗、石嘴山、青铜峡都有岩画,唯独中宁、中卫没有岩画,这与我多年来掌握的岩画资料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文物普查工作的疏漏。
《宁夏文物普查资料汇编》和我多年来掌握的中卫岩画线索反差太大了。谁说中卫没有岩画?我性急,立即叫来了中卫文管所的李永祥,问了些情况,他是参加文物普查的,他说没有发现中卫有岩画。我随即让他先到香山石马沟去,把那里的岩画拍回来,告诉文管所,以证明中卫香山也有岩画,黄河南北都有。为此,我根据自己多年来积存的岩画线索,决定组织力量,准备重新普查中卫岩画,整理资料,出版《中卫岩画》,填补《宁夏文物普查资料汇编》的遗漏与空白。
1988年5月26日,我送宁夏日报李涌泽、丁思俭等一伙新闻工作者从景庄到南长滩采访,沿途介绍了中卫民俗、黄河两岸岩画、长城等文化遗迹。李涌泽在《峡谷深处的灿烂文明》中写道: “在长城两侧漫漫的山谷里,可观赏到古老的艺术品——岩画。我们前往采访的第一站南长滩路经此地时,看到道路两侧岩石上散布着许多幅岩画,古朴生动,形神百态,这是中卫岩画群之一香山岩画(见李涌泽 丁思俭主编《黄河八百里行》)。中卫的 “世外桃源”、岩画、长城等民俗、文化首次为新闻工作者亲履亲知。
1988年上半年,还没等我普查岩画,上级安排的勘界工作又摆上了日程。中卫县进行与毗邻省县勘界工作的调查,具体事宜由县民政部门负责。银南地区的勘界工作由张万葆副专员负责,我分管中卫县的民政工作,任中卫县勘界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勘界是与毗邻省区市县在野外踏查划界,不是单方能决定的,由双方县政府负责人实地堪定。岩画普查我若不参加,文管所无法进行。于是,我决定暂缓普查岩画,先利用勘界将我所知道的中卫境内有岩画的邻边地方划过来。
为了确保勘界工作的顺利进行,根据上要求,我们事先必须做好双方勘界谈判的各项准备工作,如收集边界资料、考证历史边界,掌握当时的边界现状,查清边界地区的土地、矿产、牧场、水源、文物古迹等资源的分布状况与实际控制情况,以便在实地划界与双方谈判中做到证据确凿和据理力争。于是,县上成立了边界办公室,调集了专业人员,还邀请了一些熟悉边界情况的群众,组成了一支强有力的勘界队伍,先沿着边界实地调查、勘察,测绘、制图。在文物古迹方面,我根据自己多年来掌握的中卫地区岩画的分布区域,认为香山本属中卫,没争议。但大麦地属中卫与阿左旗交界地带,重点要考虑在勘界工作中努力保证大麦地岩画区的完整性,以便有利于岩画的保护、管理和研究,防止人为的将岩画区一分为二,造成遗憾。所以,抓紧摸清了大麦地岩画区的北界范围应在新井沟太阳神岩画处。
从此以后,我就没消停过。为保护岩画区的完整,为一些分界地址经常与人争争吵吵。勘界,说白了,是双方争取资源的谈判。因此,为几个荒山坡、山水沟,争来吵去,不但惹得对方怒气冲冲,就连自己人也不理解,还遭报怨,两头受气。我自己心知肚明,但又不好明讲。作为一个学历史的,我知道岩画是笔保贵财富。但在那个时代,基层知道岩画是宝贵财富的人又有几个呢!那些年,我利用工作之余或节假日调查岩画都被搞帮派者上告银南行署,说我“不务正业”,“不知磨坏了多少车轮子!” 张万葆副专员在堪界时告诉我,当时他回答说:说不定人家周兴华干的还是大事呢!
以下都是当年县边界办公室的工作日程及文件摘录。
1988年8月19日从甘塘营盘水开始与阿左旗勘界,9月1日至5日在小红山、白石头圈、冬青梁、碱滩门、蒲塘墩、水沟门划界时,双方分歧不大。9月6日下午,在大麦地及其毗邻地区实地划界时,双方争执激烈,定不下来。我在当天的日记中写下了“下午,镇罗大麦地。闹翻。”我是为了保证岩画区的完整,阿左旗同志是考虑牧场、畜圈,都有自己的道理。1988年10月13日上午,张专员(张万葆副专员)来,协调处理与阿盟边界问题,涉及大麦地划界立标问题,宁夏民政厅勘界同志的意见是“大麦地土质不怎么好,特别是缺水,中卫耕种了几年都没有收成,所以仍按原线未动”,“中卫与阿左旗界标:甜水井与照壁山之间,从此向西到葡萄墩,以南宁夏,以北内蒙。(具体走线是)照壁山后山——西里土洼井——大麦地——水沟门——葡萄墩”。
第一个争执点在西里土洼井。阿左旗同志提出将分界点定在井南几百米处。我知道,若如此定分界点,该点与下一个分界点的连线势必将大麦地岩画区一分为二。我坚持以西里土洼井为分界线,并且井由双方共用。此点划界极不愉快。在张万葆副专员的努力下,双方达成了以西里土洼井为分界点,井由双方共用的协议。
第二个争执点是将分界点定在大麦地北坡,还是定在浸水子疙瘩。阿左旗同志提出将分界点定在浸水子疙瘩,我知道,浸水子疙瘩不仅有凿刻着八只老虎和一个盘角羊的精美岩画,而且此岩画点北边的新井沟还有四五十幅各具形态的人面像等岩画。若以此地为分界点,势必将大麦地的大部分岩画区划入阿左旗。更为重要的是,以浸水子疙瘩为分界点,不符合自清政府以来的蒙、汉传统界址。因为康熙二十五年圣旨裁定的蒙、汉界址是:“自中卫边墙起,至石嘴子沿河一带止”,“由贺兰山之阴六十里以内为内地,给民人(指农耕汉族---作者注)樵采放牧;六十里以外为夷地(游牧蒙族之地---作者注),蒙古插帐驻牧。夷汉各守定制,彼此不得越界侵占”;乾隆六年,清政府在中卫北山地区明令的公定界址 :“自黄沙外堆出口至乱井子……俱离边六十里。”因此,我不同意以浸水子疙瘩为分界点,提出应尊重历史传统界址,大麦地原属中卫农耕汉族,中卫地区的农耕汉族历史上就在这里种植荒地大麦。同时,我也说明,大麦地有岩画,这里的边界应遵循历史传统界址,希望保证大麦地岩画区的完整性。当时,阿左旗勘界负责人是旗人大主任,这是一位宽厚长者,我戏称他为“王爷”。他说他们那边没有搞这个的(指岩画),同意将大麦地岩画所在的区域按传统界址划归中卫。张万葆副专员积极支持我的要求,依此分界点定线,大麦地岩画区的北界,刚好是新井沟北端太阳神岩画所在山峰北坡下面的山水沟,此山水沟也即为双方行政界址了。说也奇怪,山水沟向北的山坡上,先前调查时我反复寻找了几遍,也没找到岩画。后来定界桩时,我再三叮问绘图的李忠绪(时任中卫县边界办公室副主任),依大麦地及其毗邻地区分界点所绘制的中卫县与阿左旗分界地图,能否确保按地图界线勘定实地边界时将这幅太阳神岩画划入中卫大麦地岩画区?李忠绪说按他的制图、判图水平没有问题。这样,新井沟北端的这幅太阳神岩画就成了中卫县与阿左旗北境行政界址的分界标志了,这也成了我永恒的记忆。
1989年上半年开始,我领着文管所的人员,到我知道的有岩画的地方,对中卫县各处岩画进行全面复查。我们完成了原中卫县北山大麦地、香山红泉、三眼井、景庄的6538幅岩画的详查、实测、登记、拍照和制图,还制作了许多岩画拓片,其中大麦地岩画就占了6298幅。我们复查岩画时期,用粉笔描岩画轮廓拍照后,要求将粉笔痕迹擦去。打拓片是轻轻的,唯恐伤了岩画;揭下拓片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残留在岩石上的墨迹用清水洗净。同年,大麦地岩画由原中卫县人民政府批准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划定了岩画保护范围,严禁撬搬岩画,委托新井沟开矿人员代为管护。。
1989年8月24日,中卫县博物馆举办了宁夏第一次大麦地岩画详查成果展览,展出的都是拓片,舍不得撬搬一块岩画原石展出。当时,通知中小学生来参观。参观者都很惊奇,怎么过去谁也不知道中卫北山、南山竟有这么多的岩刻图画。有的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说:“这是放羊娃娃闲着没事干画的”。我听了只有苦笑。
1989年,时任中卫政协副主席的谭学荣先生向我约稿,让我介绍这些年发现的中卫岩画,我顺手写了一篇《中卫发现大面积岩画》的情况介绍,随即交给了他。后来听说,有的具体工作人员说这不适合他们刊载,让我发《考古》去。我说了句很不客起的话:“他懂什么!”后来,这篇文章刊载在1989年《中卫文史资料》第三辑上,还配了那幅名扬中外的《中卫北山大麦地岩画·狩猎图》。原文如下:
中卫发现大面积岩画
周兴华
近年来,我们通过大量的实地调查,首次发现中卫县遗存有大面积的岩画。中卫岩画分布广,数量多,内容丰富,价值很高。岩画拓片已于今年九月份公开展出,引起了各方的关注。
中卫岩画已发现500余幅,分布在县境黄河以北的北山和黄河以南的香山。北山岩画主要集中在大麦地周围,岩面上凿刻岩画400余幅,展现个体图像800余个。香山岩画主要集中在香山主峰周围,岩面上凿刻岩画70余幅,展现个体图像130余个。
岩画内容丰富多彩。刻画的动物种类有羊、马、牛、驴、驼、狗、鹿、虎、狼、豹、狮、狐狸、猴子、鸟、鸭子等;自然景物有树木、花草、太阳、月亮等;人体形象有戴帽的、裸体的、舞蹈的、持弓射猎的、赤手围猎的、骑马打猎的、骑马游牧的、骑驼行进的;还有一些简单的符号和文字。
中卫岩画气势宏大,构图复杂。如《四驼图》《五狗图》《七马图》《八羊图》《奔鹿图》,把许多同类动物组合在一个画面中,每个个体形态各异;《动物图》则把众多的异类动物组合在一个画面中,向人们展现出一个独具情趣的动物乐园。《射猎图》《围猎图》较多,有单人射六羊的,4人射3羊的,3人围猎30多个动物的,这些画面反映了古代先民的狩猎生活。还出现了射战场面,有3人互射的《相射图》,还有成群结队,张弓搭箭的大型《射战图》。画面着重写实,有的简洁生动,特征突出;有的繁缛细腻,栩栩如生。写意的画面,有的以线条象征形态,有的以甲物喻示乙物。多数画面线条简单古拙,粗犷有力;图像比例适度,概括性强。作画方法有的是研磨,有的是敲凿,有的是凿磨。
这批岩画系古代宁夏游牧民族的文化遗存,对研究古代宁夏先民的社会形态、经济活动、生活习俗,宗教信仰以及自然景观的变迁都提供了珍贵的资料,有很高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原载《中卫文史资料》第三辑 一九八九年)。
1990年,我开始调查大麦地岩画区文物遗址。关于凿刻岩画的工具,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必须回答,因为这事涉岩画究竟有多古老的问题。我听说有一姓孟的农民,从照壁山古铜矿洞子中取出了几只瓷碗。我带上文管所的人员立即赶到他家,拿出来一看,是宋金时代的瓷器。经动员,他将这几只瓷碗送给了博物馆。从这几只瓷碗上,我想到铜矿洞子的古老,想到这与岩画凿刻、北方草原青铜器有无关系。1990年10月5日,我和中卫文管所的人员到照壁山大铜湾调查该铜矿遗址。钻下铜矿洞子的人腰里要拴上绳子,靠上边的人抓住绳子放下去才能探到洞底。洞中石台子上摆放着一只带角的羊骷髅头,还有挖矿者的遗迹遗物。铜矿周围地表,则是一堆堆冶炼废渣、矿料、汉陶片。拣了几块铜矿石,回家做实验,在岩石上的凿刻效果远不如我拣的其它石块。再用铁器、坚硬石器做岩面试验,凿刻效果铁器不如石器,仔细对比石器与铁器凿痕,岩画凿痕不像是铁器凿痕。我相信,早期岩画的凿刻工具应是石器而非金属工具。
1991年,中卫岩画引起了文化部门的普遍关注。“91宁夏国际岩画研讨会”决定参观中卫大麦地岩画。为迎接这次会议的召开,我当时主要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出版《中卫岩画》。这件事有基础,岩画调查资料早已准备扎实。1987年到1989年上半年,借助中卫文管所的支持,我们完成了香山、大麦地两个岩画区的资料复查整理,这是我编著《中卫岩画》的基础资料。至于岩画研究,那时没有任何人能邦上忙,只有我自己加班加点完成。
1991年4月7日,我委托人到出版社签了出版合同,决定出版《中卫岩画》。出版《中卫岩画》的事,受到了宁夏人民出版社的支持。原想双方合作出版,后因资金无着落搁浅。我到出版社,把一包资料交给徐庄副总编看。当时,我没编过书,没经验,我交给徐副总编的是一包黑白照片和研究文稿。黑白照片是文管所用普通照相机拍的,照片质量普遍不行,连一张彩色照片都没有,照片也没编排。我以为,编排这些照片都是出版社的事。徐庄副总编说,你就给这么一堆照片!这怎么能行?要重拍些高质量的片子,照片要分类编排,还要拍些彩照,请个特要编辑指导。她很热心,又让出版社图书室借给我了一些岩画书籍供参考。我把照片、文稿和书籍又背了回来。
中卫岩画出书的许多工作又得补充完善。为了重拍补拍些高质量的照片,除了文管人员,我还请中卫照相馆的张师付帮忙,张师付的相机比文管所的好,能排彩照。好在有政府的北京吉普,拉上拍照人员重返大麦地,香山。到了大麦地,才发现情况有了变化。一些岩画上有人用粉笔勾勒、写汉字、阿拉伯数字,还有用石尖乱画的符号、文字等,废纸、瓶子,一片狼藉。在此之前的1989年,考古所在那工作过。具体谁这样胡画乱写,我们不知道。当时,大家很生气,因为不知道是谁干的,才乱骂了许多脏话。怎么办?往掉擦还是不擦?大家经过研究,多数人说擦掉,我不同意擦,让拍下来,留个现代人胡乱糟蹋岩画的记忆。就这样,照片上保留了一些胡写乱划的印记。到了印刷厂,制版师付嫌一些照片上的胡画乱写脏,要往掉修,还说不要让人误以为这是岩画上原有的。我告诉他,古人刻的和现代人胡画的一看便知,不修了。
1991年8月,我编著的以大麦地岩画为主体的《中卫岩画》出版发行。国际岩画委员会主办的《国际岩画通讯》向国际社会评介了本书和中卫岩画。
第二件事是筹备“91宁夏国际岩画研讨会”参观事宜。首先是修通到大麦地的道路。上级领导事先答应给3万元修路,说先由县上垫付。路修好了,会开完了,钱没人管了。其次是在县博物馆办个岩画展览,供与会代表参观。岩画展览办的很简约,主要是展览拓片,我们的资料很多,挂出来就行。其次是实物展品。我们作为文物管理部门,不允许从岩画区撬搬岩画。当时,只是将文管所从山水沟中捡拾来的一些零星岩画摆出来供参观,这些零星岩画都是早年因自然原因滚落在山水沟中的,怕别人拣去,由文管所收藏保管,现在派上了用场,摆了个岩画山。县上办了次岩画展览,也没有从山上撬搬一块岩画作为展品。《中卫岩画》会前已出版,摆放在展柜中,这是宁夏综合研究岩画的第一本大型专著,为会议争了光。
1991年10月8日,宁夏召开了第一次国际岩画研讨会。与会的全体代表到大麦地考察。在著名的中卫大石板岩画前,杨杭生厅长让我向参观者作了介绍。国内外的专家们惊喜不已,纷纷说:
“这里的岩画很早!”
“这幅是旧石器时代的。”
“这块大石板是新石器时代的。”
“我们国家的岩画是罩住的,手都不能摸。你们中国的岩画,怎么允许人从上面走过?”
“要保护好环境,是个野外岩画博物馆。”有的外国专家还把别人丢在地上的烟头捡起来,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县城,与会代表参观了中卫博物馆举办的大麦地岩画展览。我记得很清楚,一位白发苍苍的印度老专家,颇为自负地向我说:他已经在印度某地发现了30多幅岩画,准备办个英迪拉·甘地艺术博物馆,问我你这里有多少?我跺了一下脚,对他说,仅我这里就有2000多幅!他吃惊地望着我,不吭声了。一会,他又问我:你们有研究岩画的人吗?我说我就是。他又问:你有著作吗?我指着展柜中的《中卫岩画》说:有,这就是我著的!他再没说话。多少年了,我始终回味着当时我俩一问一答的心态:是个人的?还是民族的?国家的?好像双方都不是个人的心态。
“91宁夏国际岩画研讨会”后,自治区主席白立忱指示将大麦地岩画和贺兰山岩画同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在自治区文管会工作的李祥石找到中卫文管所,说要整理大麦地岩画资料,上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他不知道走大麦地的路,要县文管所协助。县文管所向我汇报了此事,我很高兴,让县政府办公室派了一辆北京吉普,让县文管所的人(王朝山)带路,将他送进了大麦地。后来,大麦地岩画申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事再无下文,不了了之,致使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的大麦地岩画至今没有得到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有效保护。
1993年,我应邀到意大利进行学术交流,有些事至今记忆犹新。我在意大利举办了大麦地岩画讲座,播放了大麦地岩画录像、展示了大麦地岩画精品。我在意大利史前艺术研究中心,史前艺术博物馆介绍中卫史前岩画时,参加会议的有罗马外交部的文化官员,都灵省副省督等官员,文物、考古界的专业人员,经济界、军界等方面的人士共百人左右,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意大利外交部的文化官员和各界知名人士以极大的兴趣观看了中卫岩画拓片和《中卫岩画》录像片。意大利的主要大报《斯坦巴》于当年10 月13 日以《双方博物馆达成协议中国与彼内罗罗——史前艺术姐妹城》为题进行了报道。10 月14 日;该报又以《考古文化代表团中国与彼内罗罗罗马外交部文化司官员参加了考古报告会与会晤》为题进行了专题介绍。会后,我与意方博物馆签订了双方进行岩画考察研究等方面的合作意向书。我到史前艺术博物馆参观时,发现他们没有岩画实物,展出的岩画都是自己到山里去亲手制作的复制品。对这些复制品,他们十分珍惜,精心保护。参观“埃及博物馆”史前遗物展品时,我看到了史前墓葬中出土的绘画图案。这些图案和中卫岩画中的一些图案如出一辙,似曾相识。因图案出土于特定的地点,绘制在特定的遗物上,其含意无须讲解人介绍翻译,就能理解它的意蕴。岩画是文字发生之前原始人类所采用的表达方法,能为当时的所有人们所阅读、所了解,确实是原始人类的共同语言。原始艺术是没有国界的,原始语言是相通的。
1994 年秋,我陪国际岩画委员会主席阿纳蒂率领的考察团再次到中卫大麦地参观岩画。这时的大麦地,天高云淡,绿草丛丛,山花烂漫,岩画成了镶嵌在绿草丛中的圣物。专家们在岩画前流连忘返,不想离开。他们把见到的纸烟盒、碎纸都捡了起来,装在口袋里,并对我说,要把岩画环境保护好,如果在这里建一个野外岩画博物馆,多好!
1996年,我在克罗地亚举办了大麦地岩画讲座,展出了大麦地岩画拓片,在会上作了演讲,其中讲到:
关于石器遗址与岩画分布的关系。我说:我国学者贾兰坡提出: “根据最近调查的结果来看,细石器向北分布的途径可能是从我国的宁夏、内蒙古经蒙古和我国的东北部分布到西伯利亚的,最后通过白令海峡分布到北美。 ”类似的旧石器遗址,在水洞沟遗址的西面,有中卫长流水旧石器遗址,北面有石嘴山旧石器遗址。在以上旧石器遗址的范围内,还分布着十多处新石器时代遗址。以上旧石器、新石器时代的遗址证明,远在石器时代,远古人类就在宁夏繁衍生息,遗留下了丰富的人类文化遗产。根据近年来的野外考察,宁夏发现了大量的史前岩画。同时,我们发现宁夏的史前岩画与史前考古遗址的地点、范围、走向基本重合,互相连结,趋向一致。从目前亚欧大陆所发现岩画的题材、内容、风格、技法诸方面看,史前岩画似乎存在着这样一个分布带,即从我国的宁夏、内蒙古经过蒙古和我国的东北部分布到西伯利亚,通过白令海峡分布到美洲,沿着海岸继续延伸分布。史前岩画的这个分布带,和一些学者提出的石器分布途径是一致的。这种分布特点,在宁夏表现的尤为明显。从 20世纪70年代开始,这里的专家学者通过艰苦的实地考察,在上述宁夏旧石器遗址、新石器遗址的范围内,发现了中卫岩画、灵武岩画、贺兰山岩画、海勃湾岩画。这里发现的岩画,总计数万幅,密度大,内容丰富,凿刻技法多,既有大量的旧石器时代岩画,又有丰富的新石器时代岩画。在这条岩画带内,岩画发生、发展的系列与石器遗址的分布趋向是一致的。
关于岩画与文字的关系。我说:我国文字由图画文字、象形文字演变而来。关于我国文字的起源,有一则见于古籍记载的神秘传说。据说在我国的仓颉、伏牺时代,那时社会尚处于??原始狩猎、游牧时期,当时有龙马从黄河中出现,背负 “河图”;有神龟从洛水中出现,背负 “洛书 ”。仓颉、伏牺根据这种在黄河、洛水中出现 “神马 ”、“神龟 ”呈献的图画痕迹,创造了中国古代文字和(易经》八卦。这就是著名的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的中国文字起源说。对于这则传说,古文献(《河图玉版》《路史》)记载得更为详细。《河图玉版》说: “仓颉为帝,南巡狩,登阳虚之山,临于玄扈。洛汭之水,灵龟负书,丹甲青文以授。 ”《路史)说: “天出文章,河出马图,于是观象于天,效法于地,近参乎身,远取诸物,兆三画,著八卦 ”。这就是说,不管是神马背负的图画文字,还是神龟背负的八卦图像,都是从黄河岸边、洛水岸边呈现出来的。众所周知,现在我国发现的大批早期岩画,很多都是遗存在黄河沿岸及其支流的山崖石壁上。中卫岩画、灵武岩画、贺兰山岩画就是如此。由此可以推测,古籍记载中的 “河出图,洛出书 ”,就是当时黄河岸边、洛水岸边遗存下来的马、龟等远古岩画图像。这些远古岩画图像,经过一代一代的演变,最终发展为我国的古代文字。这种推测,也是有踪迹可寻的。我国新石器时代,甘肃马家窑文化陶器上的符号,殷商时期甲骨文中的图画文字,商周时期金文中的图画文字,在岩画中都能找到与其相同、相似的图画符号。我国纳西族图画文字叫 “色究鲁究 ”,意为刻在木石上的文字。一千多个东巴文中,有五百个保留着文字画形式。这种 “刻在木石上”的“文字画形式 ”的东巴文,我们如称其为岩画,也是名实相符的。我国台湾高山族至今还遗留着表现为原始时代的图画符号。这些图画,在部落被视为圣物,似为赞美祖先历史的刻画,但无人能加以确切解释。这种写实的线条简单,很少曲线,象征意义很浓厚,对同一事物常使用同样的线条与图形。高山族的图画文字还不是文明时代 —―阶级社会的象形或标音文字,它只属于原始时代的图画文字或表意符号。这些木板被视为 “圣物 ”,其图画与符号和岩画图像相同相似。据此类推,岩画中的每一个图像,每幅画面的排列组合,都可能说明着一件事情,记述着一个故事,述说着一段历史。所以说,史前岩画是原始人类的共同语言。对岩画内容,我们现在还未破译,只能做些类比类推,岩画内容一旦破译了,它无疑是史前人类刻在岩石上的史书。
关于全球岩画的共性解释。我说:中卫岩画与亚洲、欧洲已发现的岩画相比,具有惊人的相同、相似性,其共性很明显。岩画的这种共性,反映了不同地域的不同民族,在人类社会发展和思维活动中的共同性。这种共同性说明,史前人类时代的亚欧大洲地理环境、社会发展条件有相同相似之处;史前人类的思维活动,具有从直观性、具体性向抽象性过渡的特点;史前人类的原始信仰、宗教崇拜都与他们赖以生存、生产、生活的事物和现象直接相关。史前人类由于采集、狩猎活动的特殊性,他们为了生存,为了采集、打猎,为了寻找食物、追逐野兽,他们不断迁徙,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原始人类没有国界,这也是造成史前岩画相同相似的原因之一(周兴华:《岩画探秘》2002年)。
2002年6月,我研究岩画的专著《岩画探秘》出版,补入了又在大麦地等地新发现的岩画,其中仅大麦地就增加了400多幅。至此,已发现并经整理的大麦地岩画资料图录全部完成,登记录入岩画2137幅,含个体图像8532个。大麦地岩画因图像繁杂来不及登录或遗漏的图像当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2002年9月6日,中卫县人民政府根据17年来我们对大麦地岩画的研究,决定成立中卫县大麦地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领导小组,决定将大麦地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2003年5月,在未经中卫县文管所知道的情况下,李祥石、束锡红带领大批人员在国家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麦地收集岩画资料,时间长达数月。当时及以后的很长时间,有人不断举报议论束锡红、李祥石率人在大麦地撬搬岩画向外拉运的违法事件,还说文物管理部门曾追查过此事,但无人答理。随后,束锡红、李祥石从宁夏跑到北京举办 “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在强势媒体环境中公布他们于2003年年底“第一次完善地展示了大麦地岩画的风采和全貌”, “使沉寂千万年的‘大麦地’岩画走进了人们的视野”的特大新闻。在这样的老掉了牙的虚假“新闻”发布会上,束锡红、李祥石对中卫文物工作者在其前18年来对大麦地岩画的发现、调查、普查、详查、出版工作的事实讳莫如深,无一字提及,统统掠为自己的“第一次”新发现,学风之恶劣莫甚于此!
2003年11月,束锡红等人出版了《贺兰山岩画与世界遗产》,该书在第三章 “贺兰山岩画的发现及分布”、第六章“贺兰山岩画的地位、功能和作用”中,仅原文摘抄我2002年6月出版的《岩画探秘》的学术观点就有六处30多行,有些是整段原文抄录。束锡红对摘抄《岩画探秘》的所有内容,无一字标明其摘抄资料的来源出处。在束锡红记载的“1987年至1991年”岩画调查时出版的岩画著作中,她可以列出1993年出版的仅收录了约700组大麦地岩画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而有意抹去1991年出版的收录了1089幅大麦地岩画的《中卫岩画》(见《贺兰山岩画与世界遗产》第48页);从束锡红罗列的 12本“参考文献”目录中清楚看出,其它参考书目均可列出,唯独不列被其抄袭的《岩画探秘》一书,以便抹去抄袭《岩画探秘》的蛛丝马迹。束锡红、李祥石的这种行径,就是有意的剽窃了。
2004年2月,我写了一篇《为大麦地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呼吁书》,刊登在《宁夏日报内部参考》第三期上。3月3日,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建国在该呼吁书上批示:“请刘云、李锐同志阅。对周兴华同志的意见要高度重视,要采取得力措施对岩画资源进行保护,积极申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自治区党委督查室以《宁夏区党委通知》将陈建国书记的批示转发中卫市工委:请按批示要求认真落实。
2004年9月,谢玉傑、李祥石、束锡红主编出版了的巨型画册《大麦地岩画》。阅读该书,第一卷收录岩画照片835幅,这是该书的精华所在,非常珍贵;第二卷收录岩画拓片725幅,亦非常珍贵,除去5幅拓片为新增图像外,其余720幅岩画拓片均为第一卷岩画照片的重复件,这是大麦地岩画原貌的真实反映。至于第三、四卷收录岩画影描图(考古线图)3090幅,含个体岩画数量8400个。最初将《大麦地岩画》第一卷P。001至P。132的100幅照片、拓片(第二卷)对照第三卷绘制的100幅“考古线图”,其中有5幅“考古线图”能反映出照片、拓片的图像原形,有5幅“考古线图”与照片、拓片阴差阳错,张冠李戴,其余90幅“考古线图” 与照片、拓片比照,或组图失真,或绘图变形,皆非照片、拓片的真实反映,亦皆非岩画原石图像的真实反映。后来通读全书,发现第三、四卷收录的岩画影描图(考古线图)与该书所载照片、拓片对照,大部分严重错讹,绝不是大麦地相应岩画的真实面貌。特别是该书第三卷《大麦地岩画中发现我国最古老画文字》一文,例举了47幅 “图画文字”,根据该书行文介绍,这47幅“图画文字”与该书相应的“考古线图”错讹牴误的多达41幅,符合其行文介绍的“图画文字”“考古线图”仅有6幅。读完全书深感吃惊,这是国家投巨资出版的传世文物资料,大部分岩画影描图(考古线图)严重错讹,这如何正确传承优秀文化遗产?如何向当代和后世读者交待?当时,限于各方“面子”,我只能长叹!
2005年,李祥石出版了《发现岩画》,在该书中,李祥石对其前他人在香山、大麦地、灵武的岩画调查工作一概不提,统统掠为自己的“发现”,装入了他的岩画“发现”史。
中卫香山岩画发现于1974年,图录及研究我已于1991年8月出版。香山寺脚下的“石马沟”岩画发现于1974年,这是引发中卫岩画大发现的始发地,我在1991年出版的《中卫岩画》、1996年的《新闻大世界·破译石头上的密码》、2001年的《宁夏考古记事》、2002年出版的《岩画探秘》中,对“石马沟”岩画情有独锺,都有详细介绍,搞岩画的人都知道。李祥石只说他1993年进入香山“小井子”“石羊沟”“石马湾”找到了很多岩画,特别是在其《发现岩画》中能写上“石马湾岩画几乎到了香山寺的脚下”,却偏要将香山寺脚下的这个著名的“石马沟”岩画改写为无此地名的“石马湾”岩画,以示他对“石马湾”岩画的新发现,装入了他的岩画“发现”史。
灵武岩画我们发现于1998年7月16日,1998年7月31日我以《石破天惊 灵武岩画首次面世》刊登于《宁夏日报》。2005年,李祥石在其《发现岩画》中对此一字不提,只说他1998年9月“骑了摩托车去考察横山二道沟岩画”,找“吕安民”、“花石头”等等,对我在报纸上刊发的灵武岩画文章进行抄袭改写,将“灵武岩画”改写成“东山岩画”,“吕元民”换成“吕安民”,“花石头”等不好换的保留了下来,装入了他的岩画“发现”史,等等。
大麦地岩画发现于1986年,图录及研究我们已于1991年8月出版。2005年,李祥石在其《发现岩画》中对此一字不提,只是大书一笔:“1989年4月10日我第一次踏上了远征中卫照壁山的行程”。李祥石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大麦地的?朱存世先生的记载很实在。据《贺兰山与北山岩画》一书的第二作者、即和李祥石一起同吃同住,共同调查大麦地岩画的考古人员朱存世记载:“一个偶然的机缘,使我与享誉海内外的全国第四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贺兰山贺兰口岩画的发现者李祥石先生相识,开始了我们老少二人充满快乐又历尽艰辛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的调研之行……1990年9月,李先生以放弃参加国际岩画学术研讨会为条件,从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申请到了3000元的岩画调研经费。我们二人依靠这些经费,开始了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的调研工作……这一年(1990年)的10~11月份,我们先后调查了青铜峡市岩画、中卫大麦地岩画及中宁黄羊湾岩画”。根据朱存世的记载,李祥石是1990年10~11月份和他首次进入大麦地的。朱存世写道:“调查大麦地岩画,我们二人食宿在一位年已78岁的蒙古族老奶奶家……由于她家与大麦地较远,足有八公里的路程,我们租借了她家的一辆驴车作为交通工具……好心的蒙古老奶奶在住房后的山岗上拿着手电给我们打路标呢(见2001年4月宁夏文化厅、宁夏政协文史委出版的《宁夏考古记事·朱存世:无声的语言——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调查记》)。” 朱存世2001年记载的1990年10~11月份食宿在蒙古族老奶奶家、租借驴车、拿着手电打路标等调查趣事,李祥石也记载在与朱存世对大麦地岩画的调查中(李祥石:《发现岩画》),证明朱存世记载他与李祥石1990年10~11月份首次进入大麦地调查是属实的。
李祥石在《发现岩画》中还记载:“1989年4月10日”,李祥石第一次到大麦地,向牧羊人问知道不知道这一带山上有“羊呀马呀”的画画子,说他在大麦地发现岩画约有“2000幅左右”,“考察了三天,带去的10个胶卷都拍完了(《发现岩画》102、104、108~110页)”。谁都明白,李祥石在大麦地考察三天,拍完10个胶卷发现不了“2000幅左右”的岩画,最多400幅封顶。就按李祥石自己说“1989年4月10日”第一次到大麦地,“考察了三天”,发现了“2000幅左右”的大麦地岩画,那么,李祥石在1993年出版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中,为什么只记载了约700幅大麦地岩画?李祥石“1989年4月10日”“考察了三天”发现的“2000幅左右”的大麦地岩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记入1993年出版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中?我与中卫文管所及其他人员,从1986年发现大麦地岩画到1990年11月底调查截止,历时5年,在1991年出版的《中卫岩画》中才录入发现的大麦地岩画1698幅,加上补遗的400多幅,截止2001年,总共收录出版大麦地岩画2137幅,含个体图像8532个(《中卫岩画》1991年,《岩画探秘》2002年)。李祥石“1989年4月10日”“考察了三天”发现的“2000幅左右”的岩画数据到底来自何处?不用遮遮掩掩, 2005年,李祥石在其《发现岩画》中使用的“羊呀马呀”的讯问语句和发现“2000幅左右”的岩画数据,完全抄自我2001年发表的《中卫岩画考察记》第238页的讯问语句和岩画数据(《宁夏考古记事》238页,2001年)。
2007年8月,束锡红、李祥石出版了《岩画与游牧文化》,该书抄袭了1991年我出版的《中卫岩画》的重要观点与内容,但是,束锡红、李祥石在其《岩画与游牧文化》中所列的100多本“参考文献”中,却唯独不列被其抄袭的《中卫岩画》一书,以便抹去抄袭《中卫岩画》的蛛丝马迹,这不仅是有意剽窃,还要消脏灭迹了。
2008年,我在出版的《解读岩画与文明探源》中公开批评了北方民族大学岩画研究中心有关人员在国家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麦地岩画区大量撬搬窃运岩画等违法违规行为及剽窃抄袭的学术不端。说实话,当时涉及到与大麦地岩画的有关问题,因顾及到各方的“面子”,许多深层次的严重问题我并没有向有关方面公开,当年只是大略提及了一下,可以说是一直封存至今。从保护国家文化遗产考虑,对糟蹋岩画等文物古迹的容忍就是文化良知的丧失!
2009年,某些丧失文化良知的劣迹恶行使我远离了银川岩画会议。李祥石在本年举行的第二届中国·银川国际岩画学术研讨会大厅广众之下发表了《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当时我不场,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直到2013年,翻了一下,才知道了些具体情况。2008年,我在《解读岩画与文明探源》中说在大麦地撬搬窃运岩画“不知是何人所为”。2009年,李祥石在《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自己招认是他将“因撬搬离开原址而散落于地的岩画石块”“放置在研究中心的展览室中”。至此才知道大麦地许多被窃走的岩画是李祥石所为。李祥石还说他检查了我1991年出版的《中卫岩画》,该书照片上有他用粉笔写的“大麦地编号”,这就足以证明他“解决了大麦地岩画命名、面积、数量、内涵等问题”,他“调查完大麦地岩画之后”,我才“急匆匆拼凑了那本《中卫岩画》”。据此,李祥石说他首先发现了大麦地岩画。
《中卫岩画》是1991年8月出版的。1992年,我调文化厅文管会。李祥石在老文化厅旧房子中编他的岩画书,他桌子上放着他说我“拼凑”的那本《中卫岩画》。李祥石的书名原叫《贺兰山岩画》,我告诉他贺兰山和卫宁北山不是一个山系,该书内容既然包括大麦地岩画,叫《贺兰山岩画》就不科学。后来,他改成了《贺兰山与北山岩画》。我“拼凑”的那本《中卫岩画》中的一些东西,李祥石也抄来拼凑进了他的大作,翻开其书对照即知。1990年~1991年我编著《中卫岩画》时,很想找本宁夏出版的岩画研究著作参考一下,可惜没有。所幸宁夏人民出版社的徐副总编邦忙,我从出版社的图书室借了几本外省出的岩画图书阅读。我借阅的相关书目都列入《中卫岩画》“主要参考书目”中。遗憾的是李祥石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直到1993年才出版,比《中卫岩画》晚出版了两年。倘若《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能早出版2年,我不但拜读,若有启发,我定会列入《中卫岩画》“主要参考书目”中,惜乎贵作出世太晚,无缘参阅。
李祥石最早的一本书是1993年6月出版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当时,不知道谁与李祥石争抢贺兰山岩画的发现权,急得李祥石在该书《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的发现与研究》中专门写上“历史的可贵就在于有据有证,无证不信”。于是,李祥石下大功夫,从据说他1969年发现贺兰口岩画开始,逐年逐月,搜尽媒体、报刊杂志及著术,排列了60余条和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的发现研究有关的所有证据线索,一直查到1991年,查来找去,贺兰口的岩画李祥石最早报告,但唯独查找不到一字涉及1990年前李祥石与大麦地、中卫岩画的任何线索。
1993年,在李祥石、朱存世合著的《贺兰山与北山岩画》中,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岩画都是大麦地的!李祥石在大麦地调查了那么长时间,还在该书专列一章《贺兰山与北山岩画的发现与研究》,其中怎么不写上一星半点1990年前李涉足大麦地、中卫岩画的线索呢?到了2005年,李祥石突然在《发现岩画》冒出一句:“1989年4月10日我第一次踏上了远征中卫照壁山的行程”,这与朱存世说他与李祥石1990年的10~11月份调查大麦地岩画的真实记载相比,李祥石《发现岩画》的许多“发现”记载与实不符(宁夏考古记事·朱存世:无声的语言——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调查记》247页)。
2008年,我公开批评了北方民族大学岩画研究中心有关人员在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麦地岩画区大量撬搬窃运岩画等违法违规行为及剽窃抄袭的学术不端,李祥石在大会上针对我的批评说:要“提倡真善美,我们才能拥有和谐。” 撬搬窃运岩画、剽窃抄袭等学术不端不消除,还能“真善美”?言行要一致,“做学问做研究实事求是的操守不能丢,这也是做人的基本要求”,请李祥石勉之(李成荣主编:《2009年第二届中国·银川国际岩画学术研讨会论文集》49页)。
2012年,李祥石出版了《解读岩画》。在这本书中,李祥石碍于我2008年在《解读岩画与文明探源》中摘录公布的朱存世写的他与李祥石1990年的10~11月份调查大麦地岩画的真实记载,李祥石对他“1989年4月10日”的 “第一次”大麦地之行的旧说不提了,但新的“发现”又出笼了。李祥石在其《解读岩画》中说:“笔者(李祥石)早期大麦地岩画调查在《中卫岩画》一书第二编中都有明确记载。”李祥石此说就是指2009年他在第二届中国·银川国际岩画学术研讨会上发表的《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中讲的那个新“发现”:李祥石说《中卫岩画》照片上有他用粉笔写的“大麦地编号”,这就足以证明他“解决了大麦地岩画命名、面积、数量、内涵等问题”。
大麦地岩画发现于1986年。1987年、1988年,为保护大麦地岩画区的完整,我们经常在野外为界址划分谈判争吵。1988年,宁夏日报新闻工作者首次直面中卫岩画。1989年上半年,大麦地岩画复查登记6298幅,同年中卫县博物馆举办了宁夏第一次大麦地岩画详查成果展览。1990年,《中卫岩画》资料整理完毕,同年10~11月份,李祥石与朱存世在大麦地调查“编号”(《朱存世:《无声的语言——贺兰山与北山岩画调查记》)。1991年4月7日,我与宁夏人民出版社签定了出版合同,按出版社要求补拍照片。对岩画上此时新见的胡画乱写,因不知道是谁干的,大家乱骂了些脏话。经过研究,多数人说擦掉,我不同意擦,让拍下来,留个现代人胡乱糟蹋岩画的记忆。
关于窃取大麦地岩画的违法事件问题。李祥石把自己擅自窃取国家文物岩画自命为“抢救性保存”,只有法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1989年,大麦地岩画区是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区,法律赋于县文管所管理大麦地岩画区的权力,它有权将散落在山坡或沟谷的岩画运回来保管,怎样摆放,怎样展览是它的法定权力。西北二民院搞岩画的教职人员或招聘人员,有什么权力或资格擅自进入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麦地岩画区擅自撬搬岩画,大量窃运据为己有?谁才有法定“抢救性保存”岩画的权力?李祥石与西北二民院肯定是没有的!我说了个“撬搬”,是为了给相关人员留足面子,按法律用语,从岩画区擅自拿走一块岩画都是盗窃文物,都是违法!除法定部门,谁都无此权利。不守法,把自己违法窃取岩画自命为“抢救性保存”。大麦地丢失的精品岩画很多,法盲尚需好好学点法律常识。若论法,必违法!此风不治,岩画朝不保夕,文物法规形同虚设!
关于抄袭剽窃问题。澄清抄袭剽窃很简单,拿出书对照即可,用不着费口舌。2008年,我在《解读岩画与文明探源》中对李祥石参与撰稿、统稿并定稿(《贺兰山岩画与世界遗产》见第360页列名)和署名(《岩画与游牧文化》)的出版书籍中抄袭、剽窃、改写使用我的文章、观点不标注出处的行为提出了意见,李先在电话上对我说自己不是书的署名人,将这一切责任都推给别人。他说这些都是别人干的,列举了几个人,当时有女士接过电话口出脏言恶语。我请李祥石看《岩画与游牧文化》的署名、看《贺兰山岩画与世界遗产》第360页岩画部分的撰稿、统稿并定稿人是不是有李祥石,并发短信请李祥石不要领上女士泼口脏话骂人。我书中没说其他人抄袭,李祥石指说的抄袭人又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李祥石指说的抄袭人,我只知道《岩画与游牧文化》的署名人是束锡红、李祥石,《贺兰山岩画与世界遗产》第360页岩画部分的撰稿、统稿并定稿人是李祥石。因为李祥石明明认识我,抄袭我的书,使用我的文论不标注出处,这不是有意抄袭剽窃是干什么?
2009年,李祥石在《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中又列出《凿刻在石头上的历史—宁夏岩画》说事,遗憾,我至今还不知道有这本书。李祥石又说他们只抄了“数百字”。请不要嫌抄的少,一个观点也不是信口而来的。嫌抄的少可以多抄,只要注明出处就行嘛!束锡红、李祥石在其署名书中列举“参考文献”100多本,不管参考没参考,反正唯独不列被其抄袭的周兴华的书!抄已抄了,不注明出处到底有何难言之苦衷?李祥石在大厅广众中竟然说:他抄的是我的,我“抄录了古人和贾兰坡院士的(《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2009年银川国际岩画《论文集》51页)”!李祥石说的意思就是:你能抄古人和贾兰坡院士的,我李祥石就应该抄你周兴华的!这真叫惊世骇俗,文如其人!诚如君言,我摘引了贾院士的三句话,但我还特意在正文首句写道:“我国学者贾兰坡提出”以示尊重和言出有据。我摘引古人的,其出处均恭录前后。李祥石先生抄袭我的,能否这样?抄袭了偏不标注出处,恐怕是另有所图吧?抄了不标注出处,还要说懒话,意欲何为?这种情况,不始于今,不止于此,我只能认为你们是有意抄袭剽窃了。
香山岩画
香山现已发现史前岩画1100多幅,含个体图像约3500个,岩画点有石马沟、石羊沟、大井河、骚虎槽子、韩苏井、红石水沟、茶树沟、南长滩、李家水、暖圈沟、火石沟、小井子沟、南井沟,陈水沟、冰沟、寺口子、徐家圈等,其密集中心在南长滩。这里山大沟深,面积辽阔,岩画普查工作并未做完。
香山岩画的发现,始于当地群众传说中的一匹“神马”。正是这匹神马,引来了中卫岩画的大发现!
1974年,为给四清运动中遗留下来的教师中的冤假错案平反,我到香山地区搞落实政策的调查。当地群众神秘地对我说:石马沟在香山寺脚下,沟里面矗立着一大块青石板,又光又平。太阳爬上山顶时,一群神马的影子就落在青石板上,活灵活现。太阳一过中午,神马就不见了。神奇的传闻,诱发了我的好奇,促使我决心寻找这块大青石板上的神马。时隔不久,我探寻香山寺遗迹,走进了石马沟,终于找到了这块大青石板。当时,阳光正好从东方斜射到石面上。从远处看,图像清清楚楚:何止是一群神马,几匹神马上还骑着神人;走近看,图像逐渐模糊;用手摸,图像与岩面一样平整,无沟槽刻痕。我立即想到了大学时代书本中所看到的欧洲崖穴壁画。
岩画!我惊奇地喊出了声音,我的家乡也有岩画,当时激动的心跳不已,我的思绪飞出了香山,飞向了以岩画作为文明发祥地标志的那些世界级文化圣地,飞向了遥远的史前时代……
石马沟岩画的发现,诱发了我对中卫境内其它大山中是否还存有岩画的求索。
1977年以后,我调任宣和公社任职,长期从事农村工作。宣和公社的汪家园子、寺口子、双井子、红谷梁等村落均地处香山。1979年,宣和公社办乡镇企业,我经常上山找矿。一碰到放羊的,便问他们是否见到石头上刻的图画。边打听,边记录。1983年以后,我在县委、政府任职,分管农口,跑山区多。在牧羊人、乡村干部的指引下,我先后找到和掌握了寺口子、石羊沟、骚胡槽子、茶树沟等岩画点。这些岩画点,组成了古老、神秘的中卫香山岩画区。
香山岩画,总体是大分散,小集中,内容、风格、技法与后来发现的其他岩画大有区别,地域特点显明。
1991年8月,香山岩画图录总算出版了。香山岩画之古老,给我又留下了一个永久的思考:香山岩画与众不同,香山岩画为何如此神秘?它到底有多古老?揭开香山的神秘面纱,与“神龙”岩画的发现紧密相关,这一晃又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香山岩画区在黄河南面。该岩画区海拔1500米至2300米,香山主峰高达2361米。这里崇山峻岭、沟壑纵横,地势开阔,水草丰美,自古至今都是良好的狩猎、放牧场所。
黄河南面与香山岩画区毗邻的即是甘肃靖远县吴家川岩画、黄河红山峡野麻岩画、景泰县黄河岩画。甘肃靖远县吴家川岩画有大角羊、鹿、马、狗、兔、狩猎等图像;黄河红山峡野麻岩画有人体、人头、动物、器物等图像;景泰县岩画以人、畜、禽、兽、图案、符号为主,以生产生活、农耕、狩猎、图腾崇拜居多。
香山早期岩画较多。香山岩画向我们传述了祖先的文明,将人类的文明史在现有基础上又向前推进了好多万年,这里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灵武岩画
灵武岩画区与香山岩画区毗邻。古《中卫县志》记载:香山“其地周环约五百余里,东南接壤灵州胭脂川,西南与靖远柴薪梁、高峰子、芦沟联界。山巅高约十里,旧建香岩寺。其山地可耕牧……旧称七十二水头是也”。灵武岩画主要分布于二道沟,1998年我登记了一个小山头,发现岩画80多个。又踏查了几处,粗略清点了一遍,约250幅,850多个。是否还有,再未清查。
灵武岩画的发现,源于我无意得到的一个信息:灵武市一家农民的大门口摆放着两块“花石头”。长期思考着的一些学术问题和业务工作的敏感引起了我对“花石头”的注意。
1998年7月16日,我们自治区文物局一行三人赶到灵武市文管所,打听到了这户农民的住地。17日上午,我们终于找到了这户农民,并在他家的大门口亲眼看到了摆放着的花石头。石头上的所谓“花”,就是凿刻于其上的鹿、虎、羊等动物图像。这幅岩画,与我在中卫北山大通沟、香山大井河考察所见的岩画惟妙惟肖。农民叫吕元民,据他说,五年前他在山上拉石料时,发现有些石头上有“花”,他拣大的拉了下来,和其他石块一齐作为建筑石料卖给一些单位砌墙基。其间,他挑选了两块最好看的花石头摆放在自己家大门口做装饰。他认为,这是虫子咬蚀形成的花纹,所以叫花石头。
农民家大门口的这幅岩画,出现在灵武地区,凿刻在这种石头上,触发了我的思考。当天十一时,请吕元民带路,我们和灵武文管所的王兆贤所长,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水沟,终于找到了采集石料的地方。该地属于灵武市临河乡下桥村,叫二道沟。我和吕元民从二道沟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山沟一拐,我一眼就看到了小山沟中巨石上的第一幅岩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没多费功夫。高兴使我一口气爬上了丘陵顶部。放眼一看,好壮观。这里是灵盐台地与银川平原的交接地带。俯视眼前,沟谷纵横,梁峁相间,一座座丘陵坡度平缓,一个个梁峁上覆盖着沙土石砾。丘陵的坡根、坡身、坡顶上镶嵌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独石。独石石面平整,岩晒或黝黑,或深褐。岩画就凿刻在这些或黝黑,或深褐色的石面上。凿刻沟槽色泽黝黑,反映了岩画的古老。独石特有的黝黑色、深褐色,梁峁普遍的土黄色,丘陵上碧绿的小草丛,白花花的游食羊群,独石上光怪陆离的远古岩画,都在这里融会贯通,浑然一体,相映成趣。
我们调查了一座小山梁,就发现独石岩画十五幅,含个体图像八十多个。岩画内容绝大多数是羊、马、鹿、虎等动物图像,还有太阳与人形图像等。有一幅太阳与动物图,凿刻在独石顶部面天的岩面上。太阳图形由数圈同心圆构成,其周围还有动物。图形沟槽宽深,凿刻得粗犷有力。有幅群马图,凿刻在高三十五厘米,宽四十五厘米的独石上。每匹马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甚至连马尾巴的根都扁圆略细,中部粗壮蓬松,尾梢纤细有力都凿刻得唯实唯真。还有幅人与动物共舞图,凿刻在独石侧面的一小方石面上,构图布局自然随意。画面上的舞人站立于中心位置,体型修长,翩翩起舞,姿态优美;动物环绕舞人四周,欢腾跳跃,生机盎然。其创意构形,令人叹为观止。就调查所见,这里岩画的环境、题材、内容、风格、技法与时代特征,类似中卫香山岩画,有别于贺兰山岩画。灵武岩画中的许多图像,应属于早期岩画。
1998年7月31日,宁夏日报刊发了我写的《石破天惊 灵武岩画首次面世》。灵武岩画的发现,引发了我对史前年代的许多思考。灵武岩画的主要学术价值,在于它产生于独特的环境中。站在二道沟岩画点的丘陵顶部环视四周,在这方圆十公里左右的范围内,远古人类的许多文化遗存尽收眼底。其西北,华夏民族的的母亲河黄河在阳光下如同白色的乳汁缓缓流淌。想起一九九六年我在克罗地亚介绍中国岩画后,该国同行惊喜地告诉我,他们在亚得里亚海边也发现了古代岩画,并给我看了照片。岩画和大海边、大江边、大河边、湖泊边、水源边紧密相连,这成了异国他乡同行们的共识。其北面,著名的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水洞沟遗址向我们敞开大门,积淀深厚的史前文化遗址向这里昭示着遥远年代其与岩画的深层关系。其西南、新石器时代的三道沟遗址与这里有着延绵不尽的联系。
1993年在意大利彼那奥罗史前艺术研究中心,我曾讲过一个看法:史前遗址与史前岩画毗邻,二者互为寻找对方的路标。历史在这里又相逢了。其东面,翻过山梁就是汉代墓群。其东北,世界文化遗产万里长城巍然屹立,阅尽人间沧桑。以上遗址和灵武市、河东机场、黄河大桥、金水旅游区,都是灵武岩画区的左邻右舍和前庭后院。
灵武岩画当年初发现时,我见岩画都凿刻在形态各异的独立石头上,故称之为“独石岩画”。2012年11月,我又发现孟家湾岩画亦凿刻在黄河岸边的奇异独石上。奇异独石引发了我的思考,于是到一些冰川地带考察,此奇异独石与冰川漂石类同。
灵武岩画是远古人类存留下来的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也是一份当代人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灵武岩画的发现,为我们提供了史前时期的宝贵信息。该岩画区又出现在一个独特的地理环境中,可谓得天独厚。所以,灵武岩画极具学术价值和人文景观价值,很值得我们急速保护,开展研究和合理利用。
西山岩画、大麦地岩画、香山岩画、灵武岩画分布地带,依山形地貌划分,均在陇右地区;依山脉走向划分,均属祁连山余脉北方岩画。
贺兰山岩画
贺兰山岩画与文字产生以后的历史民族无关。
贺兰山之得名是因魏晋南北朝时期此山为鲜卑纥伏部(贺兰莫何弗)的徙居地,故称贺兰山。《晋书·慕容俊载记》载:“塞北七国贺兰、涉勒等皆降。”《周书·贺兰祥传》载:“贺兰祥,字盛乐。其先与魏俱起,有纥伏者,为贺兰莫何弗,因以为氏。其后有以良家子镇武川者,遂家焉。”贺兰祥其先为贺兰莫何弗,因以为氏,故姓贺兰,知“贺兰”为鲜卑族氏族名号,贺兰山之得名即源于此山居住过鲜卑纥伏部(贺兰莫何弗)。贺兰山又名“乞伏山”,亦因此山居住过鲜卑乞伏部而得名。乞伏部实即纥伏部(贺兰莫何弗)的北方音转,古汉语g k h在北方话里大部分变音为q j x,乞伏山即贺兰山(纥伏部、贺兰莫何弗)。“賀蘭”本属鲜卑语的氏族名号,唐《元和郡縣圖誌》撰者不解鲜卑语,自说“(賀蘭)山有樹木青白,望如駁馬,北人呼駁爲賀蘭”,此说实为唐人杜撰。
贺兰山岩画主要分布在贺兰山的北段、中段,有麦如井、黑石峁、翻石沟、大树林沟、小树林沟、红果子、龟头沟、白笈沟、大西峰沟、小西峰沟、白头沟、苏峪口、贺兰口等沟。据已公布的登记数据,贺兰山岩画带遗存岩画约2524幅,含个体图像6485个,其中贺兰口遗存岩画2194幅,含个体图像5509个,以各种人面像引人注目,是具备条件的世界文化遗产地。
宁夏北部是带状地貌结构类型的贺兰山系,它是地质年代燕山造山运动的产物。《辞海》称:贺兰山,一称阿拉善山。在宁夏回族自治区西北边境和内蒙古自治区接界处。南北走向,长约150公里,宽约30公里,海拔2000~2500米。宁夏地理著作称:贺兰山绵延于自治区的西北部,以分水岭为界与内蒙古阿拉善高原相连,东侧以断层临银吴平原。山脉呈南北走向,北起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巴音敖包,南迄宁夏青铜峡马夫峡子。贺兰山在宁夏境内北起石嘴山,南至青铜峡马夫峡子,多高山峻岭,花岗岩山体。
关于贺兰山岩画发现的“第一阶段”。许成说:宁夏社科院副院长吴忠礼先生 ,1965年在平罗县搞“四清”时 ,曾在贺兰山龟头沟见过岩画(许成:《贺兰山岩画的发现保护及学术地位》宁夏社会科学2000年第06期)。李祥石在《宁夏岩画的回顾与展望》中将他的贺兰口岩画发现的“第一阶段(1969年-1978年)”扩展为贺兰山、宁夏岩画发现的第一阶段。因为李祥石在自己的所有出版物中都说自己1969年发现了贺兰口岩画,所以贺兰山、宁夏岩画发现的第一阶段也始于1969年。可是,李祥石在其《发现岩画》中却说:“1978年,我在《科学知识》杂志上终于看到一篇盖山林介绍阴山岩画的文章,如获至宝,我反复研读和咀嚼,心头点燃了一盏明灯,贺兰口岩石上的那些画不就是岩画吗?(《发现岩画》14页)” 1969年李祥石不知道贺兰口石头上刻的画是什么东西, 1978年看了盖山林的介绍才知到贺兰口岩石上刻的那些东西叫做“岩画”,许成说吴忠礼是1965年见龟头沟岩画的。
至于贺兰口岩画的发现时间,宁夏文化厅《文化工作情况》第二期说:贺兰县贺兰口的古代岩画,是去年夏天由贺兰县爱委会李祥石等同志发现的。雷润泽说:1983年6月至9月,贺兰县爱委会在改水时有李祥石等人在贺兰口内发现古代岩画(《宁夏文物·资料记录·宁夏文博事业发展纪事》1999年总第8期)。宁夏文化厅《文化工作情况》《宁夏文物·资料记录》对1983年李祥石等人在贺兰口内发现古代岩画从无异义。但是,宁夏文化厅、文物局对1969年李祥石发现贺兰口岩画这么重大的事件实在不该忘了大书一笔,实在不该将李祥石1969年发现贺兰口岩画说成1983年,将如此重大发现埋没了15年!1985年就担任《宁夏文物》专职编辑的李祥石,应该及时告诉雷润泽,时至1999年,雷润泽不能还在《宁夏文物·资料记录》上把李祥石1969年发现贺兰口岩画写成1983年,不理会李祥石打出的1969年发现贺兰口岩画的“提前量”。至于许成说吴忠礼先生1965年在龟头沟见过岩画的事,与李祥石说的贺兰山、宁夏岩画发现的“第一阶段(1969年-1978年)”不符合,有冲突。
1998年,中国岩画研究中心主任陈兆复与研究生苏胜应国际岩画委员会原任主席克罗斯的建议,向他推荐了贺兰口岩画,克罗斯先生将贺兰口岩画列入了非正式的文化遗产中,并交送联合国的有关机构。同年8月23日,苏胜先生将此事函告宁夏,希望当地政府尽快派人投入贺兰口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工作。
宁夏各岩画区的发现都是牧羊人、村民、村队干部提供的信息,各市县文化工作者做了艰辛地调查与前期工作才面世的。贺兰山山大沟深,未调查之地多有,注意踏查,贺兰山岩画的新发现还会增多。
中卫香山洞窟彩绘岩画发现记
中卫香山洞窟彩绘岩画的发现,距今已整整20 年了。它现在仍处于密闭中,鲜为人知。
彩绘岩画是岩画家族中的珍稀品种。
从全球岩画分布来看,我国彩绘岩画发现的不多。现在发现的,大多分布在广西、四川、云南等南方省区,北方省区少见。
洞窟彩绘岩画又是彩绘岩画中的珍稀品种。洞窟中发现的彩绘岩画,主要集中在新疆。西藏、内蒙古也有。
据苏北海先生在《新疆岩画》中介绍:新疆已在6 个县市发现了洞窟彩绘岩画。有3 处在阿尔泰山,1 处在天山,1 处在帕米尔高原东麓,1 处在昆仑山。苏先生说: “这些洞窟岩画都系彩绘,以赭红色为主,杂以少量的白色和黑色,并突出了对女性生殖器的崇拜和早期狩猎社会的特点,这是珍贵的母系氏族社会的形象实录,在全国其它省区尚未发现。”上述洞窟彩绘岩画,苏先生等专家认为,是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艺术品”。
宁夏也发现了两处洞窟彩绘岩画。一处在宁夏北部的贺兰山,一处在宁夏西南部的中卫香山。
贺兰山的洞窟彩绘岩画,在白芨沟上田村的一处岩洞中。这种岩洞,用宁夏话说,就是石喇叭,位于地面上。此处地理环境优好,四面群山高耸如墙,石喇叭前一溪流水,常年不断,特别适合原始人类生存。石喇叭中有近百十个单个图像、符号,主要是马、骑马人、人、射猎者、手印、符号等,图像全用赭红色绘制。这里的洞窟彩绘岩画,李祥石、沈自龙曾撰文介绍过。
香山洞窟彩绘岩画的发现,那是20 年前的旧事了。当时我在中卫县宣和公社当社长,带领社办企业干部上山找矿。1982 年10 月15 日,我的日记上记载着,当天同行的有公社秘书詹学福、社企负责人崔文虎、宏爱村开煤矿的吴万祥等人。我们开了一辆大卡车,从寺口子山路入山,从狼嘴子沟进入天景子山腹地,当时我们是寻找重晶石。
我们走在徐家圈附近的一条大山水沟中。这条沟自西向东,两侧长满了芨芨草,路旁有一个放羊的问我们干什么。我们说是找矿。他站在沟的南边,指着沟北的一个山峰说,山上有个洞,有石头,你们进去看看。我们几个从沟中往山上爬,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洞,我又大声喊叫问放羊的;放羊的也大声吆喝着回答。在他的指引下,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洞。
洞在半山腰中,坐西向东,洞口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洞口所在的山峰下,有一南北方向的山水沟。洞有半间房子大,洞内高度一人直立有余。洞北壁地面上有I米左右长的石垒台子,似乎可以坐人。洞南壁里面地面上,有一人工凿打开辟的石坑,呈方形,好像是用火处。
我观察洞壁,系方解石质地,光洁明亮,令人心旷神怡。在洞顶与洞壁相连的弧形石壁略下一些,绘制着岩画。图像都是用赭红色绘制的。图像大约有10 幅,全是马等动物形象。每个图像的幅面都小。香山的凿刻岩画,大幅的也不多,在当时,我没有相机,画面没有拍摄下来。
1991 年出版《中卫岩画》时,我想过重新踏查该处岩画,估计还有洞窟彩绘岩画,想将它们一并拍照绘图,收入《中卫岩画》o 当时,我是个副县长,苦、累杂务本来就多。1990 年“清房”,曝光了几个权势渣滓的阴暗勾当。我不愿欺上瞒下,违心苟同。结果,反腐败,反被腐败反了。挤时间熬夜搞岩画研究,又给同僚以不务正业的口实,备受挤压、排斥。如此境遇,这里的洞窟彩绘岩画也就随我无缘见塞上父老了。
近年,我又进山数次,专门寻找该洞窟。山大沟深,迷路难寻,洞窟彩绘岩画又与我失之交臂了。
香山的洞窟彩绘岩画,地处黄河以南的香山群峰中。这里石器时代的遗址不少。岩画附近的古代铜矿遗址也有几处,开展调查研究,出现奇迹是可能的。
书此一笔,为有心人备考(原载《宁夏古迹新探》2002年)。
附记:
物换星移,又10余年矣!
1989年普查岩画时,联系不上当年进山的响导,找到这处洞窟彩绘岩画没把握,想联系上响导以后再去。谁知到了1990 年,上级纪委下令“清房”,我负责行政监察,调查人员没报告书纪同意,曝光了权势渣滓用公款建私房的阴暗勾当,我跟上调查人员倒了霉,同受打压。
我不愿欺上瞒下,违心苟同。结果,反腐败,反被腐败反了。两次自上而下操纵选举,企图把我搞掉,人民代表保护了我,才幸存下来。同党伐异,状告银南,说我调查岩画是“不务正业”,“磨坏了多少车轮子!”反腐败以后,我干什么都受掣肘。能把到手的岩画资料整理好出版就不错了,还搞什么彩绘岩画调查!
历史有时就是这么颠倒写的。洞窟彩绘岩画我想了20多年,亲眼看过的,抓不到手,至今还想。1990 年反腐时,腐败者用公款建的一院子私房,县常委下公文定了性,没人管。腐败者官升数级,反腐者倍受修理。腐败房拖放了20多年,等上拆迁好时光,腐败者用一套腐败房置换了好几套楼房!当年的两三千元, 一夜骤变几百万!腐败有缘,过时升值!彩绘岩画有缘无分,失之交臂!
时过境迁,反腐者抱恨终天。死者长已矣!公理何在?
中国“岩画主要地区”发现始末
“空白”缺憾
大麦地岩画区北距中卫老城约15公里。在约2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遗存岩画约7100幅,含单体图像约25000幅,是我国唯一的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宁夏岩画维纳斯发现于中国现今唯一的“岩画主要地区”。
国际岩画委员会卡莫诺史前研究中心根据全球岩画分布的规律和统计数据,从岩画研究的科学内涵出发,按照岩画分布区域的山形地貌、岩画的文化风格、岩画集中点的间隔距离,制定了划分“岩画点”、“岩画区”、“岩画主要地区”的岩画调查标准。“岩画点”指岩画所在地点外围500米外再无其它岩画。“岩画区”指两个岩画集中点间隔距离至少要在20公里以上。“岩画主要地区”指小于1000平方公里的地带内存在着10,000个以上的图像。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83年出版的《文化遗产研究报告》,亚洲有32个“岩画主要地区”,分布于12个国家,中国则没有一个这样的“岩画主要地区”。这就是说,中国岩画分布于二十个省区的100多个县旗,遍布于山脉崖穴、江河沿岸,中国怎么就成了亚洲“岩画主要地区”的“空白国家”?给世界留下了莫名其妙的“空白”缺憾。
远山呼唤
宁夏地处中国西北边陲,谁都没有想到,在它的深山腹地,却埋藏着史前人类的两大瑰宝。
从1984年开始,宁夏各市县开展了数年的的文物普查,其普查成果载入了1986年印行的《宁夏文物普查资料汇编》。遗憾的是,在这本书中,只记载了石嘴山、惠农、平罗、贺兰、永宁发现的贺兰山岩画与青铜峡大岱沟岩画,唯独没有发现中卫、中宁有岩画。
这一记载说明,1987年以前,中卫、中宁的深山秘宝还藏而未露,当时的宁夏文化界还没有人知道中卫、中宁有岩画。于是,贺兰山岩画捷足先登,早为人知;中卫、中宁却成了宁夏岩画的“空白区”。
中卫的岩画研究者在1974年就已发现了香山石马沟岩画,1986年发现了大麦地岩画。在随后的年代里,他们掌握了黄河南北的许多岩画线索。他们知道,自己家乡的大山里,隐藏着一个岩画世界。中卫的文物工作者一直在抓紧调查,抓紧整理资料,并于1989年8月24日在中卫博物馆举办了中卫大麦地等岩画展览。这是宁夏人自己举办的岩画展览,也是宁夏有史以来在岩画的故乡——宁夏举办的第一次岩画展览。同年,原中卫县政府将大麦地岩画列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1年8月,在“91宁夏国际岩画研讨会”召开之前,宁夏第一本研究岩画的专著《中卫岩画》终于出版了。国内外的报纸、专业刊物纷纷予以评介报道。10月8日,当十几辆大小轿车把10多个国家的几十位岩画专家、100多名中外与会者拉到中卫大麦地参观考察时,大麦地沸腾了!大麦地岩画的古老、丰富、密集与奇特使大家叹为观止!
从此,经常有许多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到大麦地考察研究。1991年至1994年,国际岩画委员会的前任主席阿纳蒂率领欧洲岩画组织两度访问大麦地。2002年9月6日,原中卫县政府成立了中卫县“大麦地岩画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领导小组”。“中卫大麦地岩画”在国际上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中卫大麦地岩画”走向了世界。
“大麦地”原指一处曾经种过大麦的小山坡,从不见于任何经传、地图及地名记载,是牧羊人给小山坡随口起的名字,只有当地的牧羊人才会呼唤其名。上世界八十年代,中卫的文物工作者整理这里的岩画资料时,始将此处的岩画命名为“大麦地岩画”,大麦地的名字才第一次载入了1991年出版的《中卫岩画》。从此,“大麦地岩画”名扬国内外,“大麦地”的名字越叫越响。也就是从此以后,“大麦地”山系划分被指鹿为马了,“大麦地岩画”所在地卫宁北山的真名实姓也被张冠李戴了。但是科学的岩画研究自有其学术规范,权威的地理著作一如既往地呼唤着卫宁北山的真名实姓,因为这是一个尊重科学的问题。岩画研究者都应该知道:岩画内容的阐述、风格技术的辨别、文化传播的探究等深层次的研究内涵都与岩画分布的地理环境、人文环境息息相关,岩画点、岩画区、岩画主要地区的划分都必须遵循科学原则。
科学正名
卫宁北山与贺兰山原本就不属于同一座山脉。
宁夏南部是孤形地貌结构类型的卫宁北山、香山、盐同山区、六盘山,它是地质年代青藏高原隆升的产物。这里分布有灵武岩画、青铜峡岩画、中宁岩画、中卫大麦地岩画、香山岩画(牛头山地属香山)、西山岩画。据统计数据,卫宁北山、香山、西山遗存岩画约8000幅,含个体图像约30000个。其中宁夏南部山脉分布的岩画,以大麦地岩画的高度密集与史前“岩画维纳斯”、“神龙岩画”的发现最为著名。
大麦地岩画区坐落于黄河北岸的卫宁北山,这里属低山丘陵区,为红砂岩山体,约450平方公里,已发现岩画约7100幅,含个体图像25000个,其分布面积、总数、密度,均已达到世界“岩画主要地区”的国际标准。这一新的重大发现,填补了中国没有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的空白,给亚洲和世界新增了一个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使中国成为遗存有“岩画主要地区”的亚洲国家。特别是大麦地岩画点,在东西长约2公里、南北宽约3公里的范围内,遗存有岩画2137幅,含个体图像8532个,超出“岩画主要地区”标准142倍,堪称世界之最(截止2002年)。
所以,大麦地岩画是非常优秀的世界文化遗产。由于人为的因素,导致这一世界级“岩画主要地区”尚未成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卫宁北山与贺兰山分布的史前岩画,其地理环境、人文环境各不相同,岩画内容、岩画风格、凿刻技法各有特色。贺兰口有岩画5,509个,是贺兰山岩画的集中点。大麦地有岩画8,532个,是卫宁北山岩画的集中点。贺兰口岩画区与大麦地岩画区这两个岩画集中点相距约200公里,中间还间隔有四个岩画区、点。不管是从地理学的科学常识,还是从划分“岩画主要地区”的国际通行标准,卫宁北山大麦地岩画怎么也硬塞不到贺兰山岩画中去。
现今宁夏出版撰写的一些岩画论著与报刊文章,不辨山形、地貌、山名,违背事实求是的科学观点,张冠李戴,西抄东凑,硬把本来不属于贺兰山的卫宁北山大麦地岩画人为的编入贺兰山岩画区,这是有违科学原则与学术规范的。学术研究贵在事实求是,理应尊重科学。贺兰山就是贺兰山,卫宁北山就是卫宁北山。宁夏存在着两大山系的史前岩画,应该让它们共同重现人类的史前文明(2005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