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叶凌风与叶轻云之后,霍晋元向叶临风拱手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叶公子了,我已经备好了饭菜为众位接风洗尘,你们用过饭之后先去歇息一会,我已下令,将黑清风、马人英和安若红三人午时处斩。”
叶临风还礼道:“大人言重了,我们身为江湖中人,维系武林和百姓的安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
风济云听说霍晋元要把马人英处死,急忙道:“大人,嫂子她也是一时糊涂,大人您能不能…”
霍晋元喝道:“济云,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她。你治军多年,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给我速速退下。”
风济云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也只得唯唯诺诺退下。
一旁叶临风躬身道:“在下久闻霍晋元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在下佩服。”
话锋一转,叶临风继续道:“不过大人与马人英毕竟夫妻一场,而且马人英也是被安若红蛊惑,才犯下大错,所以大人是不是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
沉思半晌,霍晋元才道:“你说的对,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叶临风忙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在下不敢不从。”
霍晋元道:“我希望叶公子能随我一起前去,不知叶公子意下如何?”
霍晋元一生铁面无私,之所以请叶临风一同前去,就是为了避嫌,担心别人背后有什么非议。
叶临风自然也通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正想去见见安若红和黑清风他们,霍大人请。”
叶饮风看几人各说各的,不禁嘟囔道:“你们在这聊个没完没了,到底什么时候吃饭,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叶临风怒斥道:“饮风,不得无礼,你二哥和你姐姐现在重伤未醒,你还只顾得吃。”
见叶饮风一脸委屈的样子,风济云忙道:“大哥,你也别责怪三哥了,三哥昨天一早便从群芳楼回军营求援,到军营之后尚未落脚便又随你们前去救二哥,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别说是吃饭了,连一滴水都没喝呢。”
如风济云所说,昨天一早叶饮风便辞别叶凌风,带了些干粮上路,一路飞奔回军营。见到叶临风等人后,话都没说完就带叶临风一起返回群芳楼,之后又消耗内力替叶凌风疗伤。
一整天未进食,若非他之前服用过固元丹,现在身体强度与内力有所增强,现在他饿也该饿昏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叶临风眼角一红,便将叶饮风搂在怀中道:“饮风,大哥错怪你了,这次能救回你二哥,你功劳最大,你放心,以后你想吃什么,大哥都买给你。”
随后,他转向霍晋元道:“霍大人,不知道可否先安排些饭菜给我三弟?”
叶饮风的表现让霍晋元也为之动容,听到叶临风的话,霍晋元忙道:“可以可以,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请随我来。”
霍晋元虽然为人清廉简朴,但今天却破例准备了非常丰盛的宴席来招待叶临风等人。
看着满桌的美食,叶饮风不等霍晋元招呼,便扑上去狼吞虎咽起来。叶临风正要责怪,看到他那副模样,知道他也是饿极了,所以也只好由得他去。而霍晋元显然不以为忤,只是微笑着招呼其他人落座。
虽然不像叶饮风那样饿了整整一天,但自从昨天中午动身,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大半天,所以对着满桌的饭菜,众人也吃得津津有味,而冷雨诗却像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每次拿起筷子没有进食便又放下。
霍晋元疑惑道:“雨诗,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叔叔,叔叔命下人做给你吃。”
冷雨诗轻轻摇了摇头道:“昨晚凌风公子舍命救我,我看他身受重伤,却无能为力,现在他昏迷不醒,我哪有心情吃东西。”
霍晋元微微一笑道:“雨诗,他们不是说了吗,凌风公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而且凌风公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的身体强度非比常人可比,所以他苏醒应该只在旦夕之间,你若是不吃东西,能不能等到他苏醒好不知道呢。”
略微沉思一下,冷雨诗道:“叔叔说的对,我应该先照顾好自己,以后才能照顾好凌风公子。”
言毕,她便拿起碗筷,像叶饮风一样大口吃起来。霍晋元见状会心一笑,而叶临风似乎也看出了冷雨诗的心思,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霍晋元看出了叶临风的异样,不禁疑惑道:“叶公子,你刚刚摇头是为什么,难道你还在担心凌风公子的伤势吗?”
叶临风尴尬一笑道:“没什么,我刚刚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对了,霍大人,我已经饱了,不然咱们现在就去监牢看一下黑清风他们几人吧。”
霍晋元没有看出叶临风是在转移话题,点了点头道:“也好,济云,你赔饮风公子和雨诗他们继续在这里用饭,我跟临风公子到监牢一行。”
在霍晋元到达监牢之前,一名女子已经提着饭菜走了进去,而狱卒看到来人后,并没有阻拦,而是很恭敬地放她走了进去。
因为来人是霍晋元的原配夫人李氏,李氏虽然多年无所出,但是与霍晋元相濡以沫,而且她出身大户人家,知书达理,对下属也体贴入微,所以霍府中人以及风济云的部下,无不对她敬爱有加。
缓步走到关押马人英的牢房门口,狱卒打开牢门后,李氏便提着饭菜走了进去。
马人英见到来人,急忙走上前去道:“姐姐,你怎么来了,是大人让你来见我的吗?大人呢,难道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了吗?大人,我知道错了,可是你能不能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见马人英不停地哀号,李氏安慰道:“妹妹,你冷静一下,不是大人让我来的,是我自作主张来见你的,大人并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大人他会不会亲自来见你。”
马人英疑惑道:“你为什么来看我,难道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李氏愣了一下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姐妹一场,你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当姐姐的也是极为心痛的,怎么会来看你笑话呢。”
马人英知道李氏向来贤良淑德,所以对她的话也深信不疑。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李氏叹息道:“妹妹,你糊涂啊,怎么能够为了个人的恩怨,泄露军情呢。你知道因为军情泄露,风将军的部下伤亡多么惨重吗?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顿了一顿,李氏继续道:“你也知道大人向来铁面无私,从不徇私情,所以这次恐怕他也没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了。”
马人英哭泣道:“姐姐,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也知道我这次必死无疑,但我就是想再见他一面,想当面向他承认我的过失,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但至少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点。”
正在此时,又有两人走了进来,正是霍晋元和叶临风。
看到李氏也在场,霍晋元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清楚这位妻子的性格,所以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霍晋元刚一进门,马人英便上来抱住他的双脚哭诉道:“大人,我知道是我错了,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千万不要伤害咱们的孩子。”
霍晋元忙将她扶起来道:“人英,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受了安若红的蛊惑,才会做下这么愚蠢的事情。虽然我救不了你,但是咱们的孩子并没有牵涉在内,所以你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马人英这才安下心来,转而向李氏道:“姐姐,自从我嫁进霍府以来,一直跟你争宠,但没想到你还能对我这么好。姐姐的恩情,容妹妹来生再报,现在妹妹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答应。”
李氏道:“妹妹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但讲无妨,只要姐姐能做的,一定会帮妹妹完成的。”
马人英道:“如此就先行谢过姐姐了,姐姐你也知道,我的孩子尚且年幼,所以我希望我死以后,你能替我照顾他。”
李氏道:“妹妹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他的。”
叶临风似乎是想多给他们留一点时间,所以拱手道:“霍大人,我想先去看一下黑清风和安若红,既然两位夫人都在,我想霍大人也没有什么避讳,我就先行一步了。”
霍晋元犹豫一下道:“这样也好。”
缓步踱到黑清风的牢房前,叶临风没有让狱卒打开牢房门,而是静静地站在牢房外,看着牢房中靠墙而坐的黑清风。
片刻后,黑清风终于意识到牢房外有人在看着自己,冷冷看了一眼来人,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风度儒雅的公子,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
微微皱了皱眉头,黑清风不悦地道:“你是谁?我黑清风一条莽夫,应该不认识你这样的贵公子吧?”
叶临风并不动怒,而是淡淡地道:“在下无极阁叶临风,没想到清风岭匪首黑清风也是条汉子,而且手下也有刘元伯等忠勇之人,在下佩服。”
愣了一下,黑清风惊道:“你就是叶临风,传闻叶临风武功高强,江湖中年轻一代中罕逢敌手。就你这样的酸书生,我一个人打个几十个都不成问题,你也敢自称叶临风?”
叶临风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不是谁的块头大谁就厉害的。”
黑清风这才想起他方才提起的刘元伯,急忙问道:“你刚刚提起刘元伯,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临风轻叹一声道:“我们随风济云将军杀上清风岭,刘元伯拼死抵抗,最后死在了风将军枪下。”
顿了一顿,叶临风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和刘元伯等人,也都算得上好汉,为什么要做这种占山为王,杀人越货的勾当呢?”
冷哼一声,黑清风道:“哼,现在官府中多有贪赃枉法之人,加上干旱连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
叶临风虽然身居无极阁,但也经常外出历练,所以对于这些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黑清风所言不假。
轻咳一声,叶临风道:“你说的也是实情,不过官府中人虽然有人腐败,但为官清廉之人也不在少数。上有宰相张远舒大人,近有知府霍晋元大人,霍大人治下,大部分地方百姓也可安居乐业。”
黑清风道:“正是因为霍大人治下百姓生活富庶,我们才选择在这里落草为寇,不然岂不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长叹一声,叶临风道:“黑清风,你这种想法何其荒诞啊,你们流离失所,是当地官员治理不善所致,与这里的百姓何干。你们本意是要劫富济贫,现在却要让这一方百姓跟着遭殃,这样你们与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员又有何异。”
黑清风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落在你们手里,孰是孰非我也不再去想。不过你刚刚能说出这番话,黑某佩服,能在死前认识你这样的年轻人,黑某死而无憾了。”
看到黑清风闭目不言,叶临风也不再逗留,而是缓缓踱到安若红的牢房门前。
安若红自从被擒之后,便一直幻想着师兄钱易能够前来救她,所以外面一有动静,她便感受到了。然而,当她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她之前就是被叶临风所擒,所以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轻哼一声,安若红道:“你别费力气了,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要杀要剐,你们尽管来。”
叶临风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实话告诉你吧,你师兄钱易昨日在群芳楼寻花问柳,已经被我二弟杀死。我来,不是要审问你什么,而是要打碎你最后的幻想,让你在绝望中死去。”
安若红怒吼道:“不可能,二师兄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的,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叶临风笑道:“信不信由你,午时过后,你就可以下去见他了,到时候你自己去质问他吧。”
言毕,叶临风便朝外面走去。
安若红和钱易先害叶轻云重伤,又让叶凌风重伤,所以叶临风自然不会让安若红这么便宜死去。如他所说,他就要让安若红知道钱易已经背叛了她,让她在被人背叛,在绝望中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