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载(755),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白居易在《长恨歌》中说:“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对于唐玄宗来说,安禄山的造反太突然了。安禄山在唐玄宗面前装得愚钝可爱,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让自以为聪明的玄宗没有一点防备,安禄山的手段可谓高明之极。
死罪逃生
安禄山本姓康,名轧荦山,营州柳城(今辽宁朝阳)人。其父早逝,做女巫的母亲阿史德氏改嫁突厥番官安延偃,而改姓安,改名禄山。安禄山既善于处理各种纠纷,又敢于同当地的恶少争斗,以勇敢善斗闻名于幽州。后来投军于幽州节度使张守帐下。由于他为人狡诈,善于揣度人心,所以很受张守的青睐,甚至被张守收为义子。因此,他也不断得到提升。
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736)三月,已担任了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的安禄山由于军事失误犯了死罪。张守爱惜他是个人才,想饶他不死,于是张守就写了一纸呈文,派人将安禄山押往首都长安,交朝廷处置。当时担任右丞相的张九龄看了呈文后,批复说:“昔日司马穰苴为严明军纪,不惜杀掉备受齐景公宠爱的监军庄贾;孙武为严明军纪,也曾杀了吴王最宠爱的两个妃子;若张守要严明军纪,使部属统一行动,就不该免安禄山的死罪。”但玄宗看了呈文,却认为安禄山是可用之才,应该赦免,让他戴罪立功。张九龄坚持说:“安禄山违反军纪,丧师失地,影响恶劣,不杀不足以明军纪。而且臣看安禄山不是个忠诚之臣,此时不杀他,必会遗害无穷,追悔莫及。”但唐玄宗却不耐烦地说:“您不要杞人忧天,这样既陷害忠良,又不利于朝廷。”于是玄宗下诏赦安禄山不死,但罢去其所兼各职,暂且带兵打仗,立功赎罪。
只知有陛下
安禄山回到幽州军营,通过曲意巴结、贿赂各方面的人,不久就赢得朝廷各方面的一片赞誉之声。天宝元年(742),安禄山被任命为平卢节度使。
过了两年,安禄山又兼任了范阳节度使。天宝六载(747),安禄山再次入朝谒见玄宗。刚入宫门,安禄山就伏地奏道:“臣生长蕃戎,仰蒙皇上恩典,得极宠荣,自愧愚蠢,无法胜任,只有以身许国,报答浩浩皇恩。”玄宗听了非常欣慰,安抚说:“卿能以身报国,是唐的福气,朕心甚慰!”言毕,玄宗指着一旁的太子,让安禄山上前参拜。安禄山迟疑了一下,并不向前参拜。殿前侍监厉声道:“安禄山,见了殿下,为何不拜?”安禄山却装糊涂地问玄宗:“陛下,殿下是何官职?”玄宗以为他真不懂,笑着说:“殿下就是皇太子。”安禄山还装作不懂说:“臣不懂天朝礼节,不知何谓皇太子?”玄宗说:“朕百年之后,当将帝位托付于他,所以叫做皇太子。”安禄山这才假做歉意地说:“愚臣只知有陛下,不知有皇太子,真是罪该万死!”然后才向太子拜了几拜。唐玄宗不明白安禄山奸诈,反而称赞他诚朴可爱,对他的忠心感到十分满意。
胡旋舞
一次,唐玄宗命高力士设宴于勤政楼款待安禄山,召集诸杨及亲信大臣侍宴。
当群臣毕集,盛筵排好之时,玄宗与杨贵妃携手并肩,登临勤政楼,安禄山紧跟其后。上了楼,玄宗一面传召杨、杨,及杨贵妃的三个姐姐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登楼,其余百官分坐楼下。正当安禄山激动不已之际,听到楼上响起一片悠扬的音乐,只见贵妃和三个姐姐,各执管笛、琵琶等乐器,奏出一片清音悦耳之声。安禄山忘乎所以,不由得起身离座,走到御席前启奏道:“皇上,臣愚钝不识音律,但觉悠扬悦耳,真是盛世元音,奇妙无比!臣想献舞一个,以助陛下酒兴。臣乃胡人,胡旋舞乃臣所长,今愿在筵前献丑。”
玄宗笑着说:“你如此肥胖,也能跳胡旋舞么?”
安禄山傻笑了一下,就挪动脚步,随着乐声盘旋起来。起初,玄宗还觉得他有点笨拙,但接着看下去,只见他腾挪旋转,活跃得如同走马灯一般,以至玄宗等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见一个大肚皮,辘轳圆转,灵活自如!大概转了百十回次,随着乐声的停止,安禄山也就站定了身子,只见他口不喘息,面不改容,恭敬地向着玄宗行礼。唐玄宗不住口地称赞,并指着他的大肚皮笑着说:“你腹中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此庞大,跳起舞来却又显得轻盈无比?”安禄山笑着说:“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颗忠于陛下您的赤心。”玄宗听后更是无比喜悦,当即令杨氏兄弟与安禄山结为异姓兄弟。
天宝七载(748)元月,唐玄宗赏赐安禄山铁券。天宝九载(750)五月,唐玄宗又赐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开了唐王朝将帅封王的先河。
只怕李林甫
在唐玄宗的宠爱下,朝中大臣都想方设法巴结安禄山,只有宰相李林甫能够压制安禄山。每次碰到安禄山,李林甫都能像老妪剥笋一样,在漫不经心之间将安禄山的伪装层层剥落,把安禄山的野心一一揭穿,安禄山觉得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每次有人从朝廷回来,安禄山都要问李林甫说了什么。如果李林甫说了自己好话,安禄山就欢喜雀跃;如果回来的人说:“宰相让你检点一些。”安禄山就躺倒在床上说:“哎呀,我死定了。”乐师李龟年知道这些事以后,学着安禄山的样子给玄宗看,玄宗看了哈哈大笑,却没有说什么。
敲碎大唐梦
安禄山骗取了唐玄宗的信任,除了范阳、平卢两镇外,又兼了河东(治所在今山西太原)节度使,控制了北方边境的大部地区。他秘密扩充兵力,提拔将领,又从边境各族的降兵中挑选了8000名壮士,组成一支精兵,囤积粮草,磨砺武器,准备叛乱。
没多久,李林甫病死,杨贵妃的同族哥哥杨国忠接任宰相。杨国忠上任以后,几次三番在唐玄宗面前说安禄山一定会谋反。安禄山知道以后,哭着对唐玄宗说:“臣是蕃人,不识字,陛下提拔臣于行伍之间,臣感念陛下深恩,杨国忠欲杀臣也。”唐玄宗听了,没有相信杨国忠的话。天宝十四载(755)十一月,安禄山经过周密准备,决定发动叛乱,带领15万叛军南下。一路上烟尘滚滚,鼓声震地,敲碎了玄宗的安逸梦。
纵观安禄山的起家,可以发现这既与安禄山本人善于逢场作戏,外表给人一种憨直、诚朴的印象,内心却怀有阴险奸诈有关;更与唐玄宗李隆基的好大喜功,偏听偏信直接相关。安禄山这个阴谋家直接造成了大唐帝国由盛而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