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叫你拽,叫你拽!给我打!“嘶哑且低沉的嗓音蓦地钻进耳道,小鱼叼着面包,嘴角因耳膜的疼痛,抽了抽。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孝雨还惹人厌的嗓子。
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本,小鱼从背包里掏出牛奶,斜倚着凉亭石柱,饶有趣味地看着N男殴一男的戏码。换做以前,她定是两肋插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去,在她的斗殴字典里,没有“以多欺少”这个名词。
不过这次,她得三思了,校长很是勉强才答应让自己复学,要是为了不相干或是本就该打的拽家伙而被学校开除,那她怎么对得起一再帮助自己的院长啊!
“同学,这样看着很好玩是吗?”刚刚那个领头的男生发现了一派悠然的小鱼,原本就狰狞的表情瞬间扭曲,嘴里嚼着什么,流里流气地威胁,“不想死就给我滚!”
“怎么滚?示范一下吧?”侧身,示意那人在石阶上示范一下,那表情那动作,别说,还真够谦虚的。
“你!给我抓住她!”
吸空的牛奶盒发出咕咕的奇怪声响,小鱼咬咬吸管,再瞅瞅那个被踩在脚下,嘴角淤青的眼镜男,厚重的刘海使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紧攥双拳似在隐忍滔天怒气。
“这里是读书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打人的。”淡淡一句,小鱼将牛奶盒甩进垃圾桶,不顾蜂拥而上的痞子男,一屁股坐下,静静看书。
“不关她的事,有种就冲着我来好了!”土包子挣扎着起身,狼狈的校服衬衫染上点点血渍,小鱼皱眉,这些人下手这么狠?
“怎么?还想英雄救美啊!”一肉墩子冷嗤一声,抬脚就朝他膝盖的方向踹去,“你的账都没还清呢!”
过分!手一紧,小鱼合上书本,“胖子!你猪蹄不要了是不是!”三两下躲过那些嚣张男。小鱼扶住有些站不住脚地土包子,闪开肉墩子的猪蹄,阳光打在她枣红的发丝,腾起一层光晕。
她的脸称不上甜美,却因那双有神的大眼睛而倍加出众。秦天对小鱼的第一印象。
“老,老大!她就是那个大姐头!”肉墩子看清小鱼的样子后,惶恐一阵就准备落跑。那个不怕死的高个子男拨了拨刘海,自认帅气的抛了个媚眼,自恋道:“鱼姐,大家河水不犯井水,给我个面子,把他交出来,这地给你看书。”
“好啊。”小鱼爽快回答,秦天一怔,眼镜下双眸迸火。
“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面子?可别告诉我是凭你的姿色喔……”那样我会吐死的!这句话,小鱼只能让它胎死腹中,毕竟,火药味太重了。
小鱼耸肩,见土包子低头不语的委屈样,看得小鱼一顿心闷,纵使她一米七多,也只能勉强到他肩膀,这家伙人高马大的,怎么就这么弱喔……
“哈哈!”敢情没料想到小鱼会这样顶嘴,那嚣张男仰天大笑两声,手一伸,刚想指住小鱼的鼻子展开自己华丽的开场白。
“人咧?”
“刚跑了。”
“怎么不拦住他们,死蠢!”
“大哥说,你没发话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啊。”
“呼。你!还不给我追!”
教学楼西侧,大片的枫树林闪过两条纤长的身影,见身后那群人没有跟上来,小鱼拉着土包子便躲到角落里去。
两手支住膝盖,小鱼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秦天抬起手背,轻拭额角细汗,眼角余光恰好落在那张红扑扑的脸蛋。
尖削的瓜子脸,身材高挑,过膝的水蓝色校裙掩不住她笔直修长的腿线,暴露于空气的蜜色肌肤光滑细腻,脚踝处的银链子甚是别致。在意识到自己目光的停滞时,秦天蓦地别过脸,不再恍神。
身体长久缺乏运动,小鱼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腿一软就瘫坐在草坪上,倚着树干时不时抬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土包子。
“你叫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就在秦天为自己不善的口吻而懊悔时,小鱼阖上眼帘,细细想了想,“你的声音,很像一个人。”很像,梦里时常呓语着我名字的声音。
“因为声音是吗?”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却让他感到不安。
“我叫秦天。”
“晴天?”抬头望着被枫叶切割,分裂得并不完整的湛蓝天空,小鱼朝他甜甜一笑,“很好听得名字呢!”
秦天看着她。她的笑有着百合花的纯净,毫无杂质。又如孩子般纯真,一瞬间,愣住了。
小鱼拍拍身边的草坪,努努下巴,坏坏一笑:“其实,那个肉墩子是我的手下败将喔,要不是怕被开除,我早就甩他两耳光了……”
“你叫什么名字?”秦天在她身旁坐下, 状似无意的开口。
“宫沫鱼。泡沫的沫,人鱼的鱼。”这是谁教我的……
不是唾沫的沫,是泡沫的沫。不是咸鱼的鱼,是人鱼的鱼。
坐在她身边,秦天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呼吸旋律。沉默片刻,见她并没有转过头来等待自己回复,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那些人为什么要群殴你啊?”倚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小鱼瞅了他一眼,懒懒问道。
对于小鱼这样单刀直入的问题,秦天并不觉得讨厌,学着她望向天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小鱼耳畔响起,“他们说我拽。”
松散蓬乱的黑发,黑框眼镜那比城墙还厚的镜片只让小鱼一阵晕眩。“拽?看你形象也拽不到哪去。”细声嘀咕,小鱼收回目光,从背包里掏出书本,随意翻开一页认真看了起来。
“我把餐盘扣他头上。”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小鱼忍不住再次抬眸打量起他,秦天知道她看向自己,心没由来一紧,“他叫我土包子。”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竟差点被枫叶的摩挲声掩盖掉。
土包子?这么说嚣张男倒也没错。偏过头对上他别扭的模样,轻笑:“你这形象是很像土包子啊。这一点,我认为他没错。”
秦天似乎已经料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抬头打量起女孩,理所当然的回答,“你有资格这么说,他没那个资格。”
这土包子真可爱,小鱼想了想,“你学习一定很棒吧?帮我看下这习题,很烦人啊……”
小鱼的认知中,戴眼镜的学生都是好学生,戴超大深度近视眼镜的好学生都是百科全书。
“你什么科系?”
“理科。”
“刚好我强项。”
“那你给我说讲解一下,这里,这里……”
盛夏,校园一角的两人如旧时玩伴,熟络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