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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石虎嗜血,杀子乱淫

石虎(295—349年),字季龙。羯族人,上党武乡县(山西榆社北)人,十六国时后赵皇帝。

石虎生于西晋惠帝元康五年(295年)。石虎的父亲早逝,从小随母亲生活,由后赵皇帝石勒的父亲抚养,故有人称石虎是石勒之弟。

■满手鲜血,夺位野心

石虎性格残忍,好驰猎,尤其好以弹弓射人,军中颇以为患。石勒想杀了他,母亲王氏劝说:“快牛为犊子时,多能破车,你暂时忍耐一下。”后来石虎渐渐长大,18岁的时候,稍稍折节事人。他身长七尺五寸,英勇矫捷,弓马娴熟,勇冠当时,军中莫不忌惮,石勒对他十分器重,拜为征虏将军。

石勒为他聘征北将军郭荣的妹妹为妻。但石虎对优童(男宠)郑樱桃十分宠幸(唐朝李颀《郑樱桃歌》有“石季龙,僭天禄,擅雄豪,美人姓郑名樱桃。樱桃美颜香且泽,娥娥侍寝专宫掖。后庭卷衣三万人,翠眉清镜不得亲……”等句子,诗里误以为郑樱桃是一个女子)。

石虎好男色,郑樱桃为人又轻佻淫妒,使出种种柔媚的手段将石虎笼络住。他每夜在枕边想方设法诋毁石虎的妻子郭氏,并且时常当着石虎的面讥讽嘲笑,不留一点情面。郭氏渐渐不堪忍受,一次她也反唇相讥,谁知石虎却袒护郑樱桃,不让郭氏插嘴。郭氏憋了许多天的闷气,实在忍无可忍,加上石虎如此偏心小妾,于是和石虎起了争执。石虎性似烈火,一顿拳打脚踢,将郭氏当场打死。

后来石虎又娶清河崔氏女为继室,相处一年有余,郑樱桃又加以诋毁。石虎大怒,取来弓箭,急召崔氏问话。崔氏光着脚来到石虎跟前,边哭边哀求:“大王不要杀妾,先听妾一言!”石虎狞笑说:“你若心无歹意,何必这样慌张。你先坐下,我给你时间慢慢说。”于是崔氏转身入座,却听见背后弓弦声响,她急欲闪避,但已来不及,一支箭从后背穿入,立刻倒地毙命。

太和三年(330年),石勒自称大赵皇帝,史称后赵,封自己的儿子石弘为大单于,统领胡部;封石虎为中山王,尚书令。大单于是胡人的最高称谓,仅次于汉人的皇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石虎一直以为大单于非自己莫属,因此为自己未能成为大单于而恨得咬牙切齿。他对儿子石邃说:“自从石勒占据襄国(今河北邢台)以来,我南擒刘岳,北追索头,东平齐、鲁,西定秦雍,攻克了13个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大单于之位理应属于我,却给了石弘,每想起这些就气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等石勒死后,我要让他断子绝孙!”三年之后石勒死去,大权在握的石虎立即行动,先将右光禄大夫程还、中书令徐光逮捕下狱,然后逼迫太子石弘继位。石弘害怕石虎,痛哭流涕地以软弱无能为借口,一再要求把帝位让给石虎,石虎训斥他说:“我也知道你不能胜任,不过你先当着,过些日子自然有人换你,再不要吵嚷了!”石弘即位,第二年改元延熙。

后赵延熙元年(334年)十月,石弘捧着印绶颤抖着走到石虎身边,请求禅位给石虎。不料石虎板起面孔对他说:

“谁来当帝王,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何必由你来说!”石弘流着眼泪回宫后,对母亲说:“父亲的亲生骨肉不会再留在世上了。”这时,有一个尚书揣摸着石虎想自己当皇帝,便上奏石虎请求石弘禅位,石虎没好气地说:“石弘应当废掉,还讲什么禅位!”于是自称赵天王,改元建武,立儿子石邃为太子,把石弘废为海阳王。不久,石虎就把石弘、石弘之母程氏、秦王石宏、南阳王石恢等石勒的子孙全部杀掉,总算发泄了心头之恨。

■奢侈荒淫,父子相残

石虎做了皇帝之后,开始大兴土木,在襄国造太武殿,在邺城造东西宫。太武殿的地基高二丈八尺,东西七十五步,以彩色的碎石头做成,下面有密室,里边安置五百卫士。漆瓦、金铛、银楹、金柱、珠帘、玉壁,穷极技巧。所用柱、帘、壁全用金银玉珠。又在显阳殿后造了灵风台九殿,选数万美女充斥其间。石虎造猎车千乘,车辕长三丈,高一丈八尺,同时造格兽车四十乘,车上加建二层楼,令犯人在车里和猛兽格斗。滥增女官二十四等,东宫设官十二等。民间20岁以下、13岁以上的三万多女子被征,分为三等之第配给官吏按第分派。石虎糟蹋民妇,日夜不休。

石虎的长子是天王太子石邃,小名叫阿铁,次子叫石宣。石邃秉性阴鸷,膂力过人,类似石虎。石虎立石邃为天王太子,命他参决尚书奏事。

太子石邃恃宠生骄,性情极为残暴,比石虎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酗酒好色,纵欲无度,有时终日游畋,深夜才回来,有时深夜出宫去大臣家,见凡有姿色的妇女,就强迫交欢。有时他将宫女先浓妆艳抹,然后割下头,将头放在盘上,传示四座。石邃还从庵里掠来美貌的尼姑,大白天里宣淫,狎弄之后,便视女尼做猪羊一般,洗剥宰割,与猪羊肉合起来煮熟了吃,有剩下的就赐给左右,让他们也分一杯人肉羹。

石虎最宠爱的儿子是河间公石宣、乐安公石韬,都是石邃的弟弟,石邃因此而怨恨二人,一直想把这两个弟弟除掉。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石邃竭力讨石虎的欢心,暴躁的石虎对此反应漠然。石邃以太子身份总理一应政务,将大小事一律上奏石虎,石虎怒喝:“这些小事也要进呈?”石邃于是不进奏小事,石虎又喝斥:“朝中小事如何不进奏?”石虎还动不动就杖责石邃,一个月起码有两三次。

受尽了石虎虐待的石邃自然对这个残暴的父亲恨之入骨,他恨恨地对侍从无穷、长生和中庶子李颜说:“皇上实在太难侍候,我要杀了他,你们敢跟我一起造反吗?”言下之意是要弑父自立,随从、侍臣除了立刻跪拜,谁敢言语,众人吓得浑身哆嗦。石邃见无人响应,也不敢贸然行事,于是称病不上朝。暗中却带领宫僚,共计500余骑,去李颜家饮酒。酒至半酣,回头对李说:“我去杀河间公。”李颜说:“今天先饮酒,且从缓图。”石邃又狂饮数觥,因酒使气,勃然离座上马,对众人说:“快随我杀河间公,不从者便当斩首!”众人都吓走了。李颜叩头苦谏,石邃醉不能支,踉跄而归。石邃的母亲郑氏听说这件事,悄悄地遣宦官责问石邃,石邃却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宦官。

石虎听说石邃有病,打算亲自去探视,刚命人驾车,忽然见一人叩马谏阻说:“陛下不宜前往东宫。”石虎见是僧人佛图澄,就请他入座,停车不再去石邃那里。原来佛图澄的话很多奇验,被石虎所崇信。不一会儿佛图澄告辞而去,石虎又不禁怀疑,瞋目大声说:“我是天下主,难道亲如父子,反倒不信任么?”便派了一个最信任的女尚书,以慰问为借口前去探察真伪。石邃心中正没好气,他微笑着把女尚书叫到面前说话,乘其不备,一剑砍下头来。石虎正在宫中饮酒作乐等候回音,结果,回来的不是花枝招展的女尚书,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石虎勃然大怒,马上派人把石邃监禁起来。

不久,石虎怒气渐消,赦免了石邃,父子重归于好。他下了一道赦令,并召石邃到太武东堂觐见。但石邃心中仍充满怨毒之气,见到石虎一言不发,照了一下面扭头就走。石虎按捺住性子,还想缓和局面,派人追上去问石邃:还没有朝见皇后,怎么就匆忙走了?石邃却毫不理会,扬长而去。石虎顿时大怒,暴戾的性格不可遏制地发作,马上下旨将石邃废为庶人,当天晚上又派人诛杀了石邃及其妻妾子女26人,同埋在一口棺材里。并杀东宫僚属200余人,然后,又杀掉宫中石邃党羽200多人,并废石邃的母亲郑皇后为东海王妃,另立儿子石宣为天王皇太子,石宣母亲杜氏为天王皇后。

石虎派太子石宣与石宣之弟石韬轮流审阅尚书奏事、审决生杀之事和任免官吏事项,不必启奏。司徒申钟劝谏石虎,认为任免官吏、决定刑罚是国家的重大决策,不该委托他人,太子虽为国家皇储,也不应干涉政治,而且二政分权,祸必从中来。石虎不予理会,仍用石宣、石韬轮流视政。石宣出入建天子旌旗,前呼后拥,好不气派。建武十三年(347年)九月,石虎让太子石宣到名山大川为他祈福。石宣率领18万大军浩浩荡荡走出金明门时,石虎笑着说:“看我儿子的架势,不是天崩地裂,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事情。我只是抱子弄孙安度晚年就行了。”不久,石虎又命儿子石韬到秦、雍一带祈福。石韬出行的规模丝毫不亚于石宣,这令石宣极为恼怒。

石宣也同样是个暴虐成性的人。有一次,侍中崔豹嘲笑他的属官孙珍眼窝深可以存尿,却不料犯了石宣的大忌,马上派人杀了崔豹父子。原来,石宣有羯族相貌的遗传特征,鼻子高,眼窝深,连鬓大胡子,所以他最忌讳有关此类的言谈。

石宣性情暴戾,即使在石虎面前,也有倨傲之色,石虎后悔不立石韬为太子。石宣与石韬虽是同母兄弟,但因为石虎偏爱石韬,石宣对此嫉恨在心,石宣手下有个宦官,平时对石韬不满,经常向石宣散布石韬有野心之类的坏话。恰巧,石韬要在府中建一座大殿,准备用九丈长的殿梁,这超过了亲王宫殿的礼制,在那个时代是大逆不道的行为。石宣知道后大怒,派人杀了工匠,并把梁截去一段。石韬很生气,又换了新梁,而且增长到十丈。石宣听说后怒不可遏,对他的心腹杨抷、牟成说:“石韬太不像话了,胆敢这样对抗我,你们如果能杀掉石韬,我即位后马上把石韬的国土分封给你们。你们杀了石韬,不要露出马脚,主上听说他死了,必然去临丧,那时我们乘机行事,何愁不马上得到天下?”杨抷等看到有利可图,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石韬喝醉了酒,在佛精舍中过夜。杨扌丕、牟皮、牟成、赵生等几个石宣的心腹偷偷爬进院去,杀死了石韬,并把他的眼睛戳烂、肚子戳破,弄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第二天早晨上朝时石宣第一个去报告。石虎听说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惨死,惊得昏倒在地,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想亲自临丧,被别人劝住了,于是便派石宣去临丧。石宣带领1000多名东宫兵,去看石韬收殓,他让人揭开盖在石韬身上的被衾,慢慢欣赏石韬血肉模糊的尸体,看完后呵呵大笑,掉头而去。

石虎这才知道爱子是被太子石宣杀死的,恨得咬牙切齿,立刻派人从皇后宫中把石宣捉来软禁了起来,等到进一步得知石宣伺机谋杀自己密谋夺权的事后,更加怒不可遏,命人剥了石宣的衣服,反绑起来,用铁环穿透他的下巴,像牲口一样锁在铁柱上。又命人抬来一个大木槽,把残汤剩饭全倒进槽里,让石宣像猪一样去舔食。他命手下不分白天黑夜用鞭子抽打石宣,抽得他像狼一样地哀号,石虎甚至亲自指挥手下折磨石宣。又取来杀石韬的刀箭,让石宣伸舌吮舐上面的血痕。

接着石虎命人拔光石宣的头发,割断他的舌头,砍去他的手脚,挖去他的眼睛,剖开肚腹,弄得像石韬死时一样血肉模糊。最后,命人用绳拴住石宣的下巴,用辘轳吊到柱子顶端,四面放火,活活烧死了石宣。石虎看到石宣被残忍地烧死后,仍不解心头之恨,又命令把尸体烧成的灰分撒在各十字路口,让万人践踏,任随风扬散。随后,石虎派人把石宣的妻子、随从、亲信、宦官300多人全部车裂肢解后丢到漳河里,又命人把东宫拆毁,改成养猪养牛的场所。

石宣的小儿子年幼可爱,石虎不忍杀,抱在膝上说:“小儿无罪。”石韬的属吏定要斩草除根,向石虎膝上抢夺。小孩儿拉住石虎的衣服,狂叫痛哭,石虎咬牙将他猛掷出去,摔死了事。

石虎又打算立小儿石世为太子,他对群臣说:“朕欲以纯灰三斛洗腹,此腹秽恶,何故屡生凶子,年20余便欲杀父。今石世方10岁,当他20岁时,朕已老了。”环顾子孙死亡殆尽,石虎悲悔交加,以致饮食无味,渐渐形销骨立。晋穆帝永和五年(349年)因愁恐而死,终年54岁,在位15年。这时离后赵灭亡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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