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密苏里巨轮正在与大西洋上的巨浪做着殊死搏斗。天气状况变得越来越恶劣,船上的人们已经无法辨别航向。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接近美国东海岸。可是,无情的风雨吞噬了他们的目光,连卫星导航系统都失去了灵敏度。密苏里巨轮像是被抛弃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一般,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船长,我们应该怎么办?船身损坏严重,如果我们不能够及时靠岸的话,恐怕……”艾略特没有继续说下去。
船长的脸色在摇晃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严峻。四十多年的航海生涯,让他经历了数不尽的风风雨雨。也许,这样的风雨之夜他曾多次遇到过,但船长绝对没有想到密苏里号会被破坏得这么严重。他目光凝聚在苍茫的夜空之中,迟迟没有言语。
“船长……”艾略特轻声呼唤了一句。
船长的拳头重重砸在驾驶台上。“左偏5度,全速前进!”
船长的命令下得十分果断,艾略特明白船长内心深处的挣扎。如果继续在大海上与风雨搏斗,那么密苏里号的唯一结果就是沉没。在选择何去何从的关头,任何一个鲁莽的决定都可以毁掉全体船员的性命。船长是在用自己的航行经验同船员的性命做赌注,虽然艾略特心中对船长的决定仍有疑虑,但在他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只有按照命令行事。
船长是一个性格固执的老人。多年的航海经验,让他看淡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的生与死。可是,他不能够不顾全体船员的生命。这位老人的心中,隐隐约约地受到某种信仰的号召。他知道,那是远在家乡的亲人在向自己召唤。因此,他不顾一些船员的反对,一意孤行地把船速调到了最大。拼死一搏,他对自己说。也许两条路可能都是死路,但绝对不能放弃任何一次通往成功的机会。
密苏里号又航行了两个小时。就在大家快要放弃最后的希望时,前方突然出现了隐约若现的灯光。有灯光就意味着有航船,那就是说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大家欢呼雀跃起来。船长紧绷的脸也开始逐渐放松。
“船长,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那束灯光一动不动呢?”艾略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向他们发射短波讯号,让他们避开我们的航线。”船长坚定地说。不服输的性格让他在面对任何困难的时候,都会选择迎难而上。屈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即便是在毫无方向的大海之中,船长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倔强带领大家走出了难关。现在,他更不会为一艘不知名的航船让出航道。
很快,对方发回了信息。“对不起,还是请你们绕路吧。”船长看完之后,愤怒的情绪飙升到极点。“告诉他们,我们是密苏里号!告诉他们,我们是密苏里号!”船长大吼着,“告诉他们我们是谁,告诉他们我是谁!”
他在航海界的地位是没有人敢于质疑的。这样一位老人,在战胜了暴风雨之后,却被对面的无名小卒拦了下来。船长暴跳如雷,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不管你是谁,请你们绕行。因为,我是灯塔!”
当艾略特把对方的回信拿给船长看的时候,刚才还在大吼大叫的船长一下子沉默不语了。他没有料到自己会是在和灯塔对阵,强大的失败感瞬间涌上心头。“调转航向。”船长轻轻地说了一句。
最终,在灯塔的指引下,密苏里号安全地抵了岸。当所有的船员都陆续下船之后,船长仍独自一人留在驾驶舱中。他坐在短波发射台前面,望向远方灯塔的光芒,眼神中写满了失落。“谢谢你们。”船长发出了一条信息,“是你们让我明白了作为一个船长的职责,而同时,你们也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人生航向。”
船长的泪水在眼眶里面倔强地打着转,他正在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向上帝忏悔。
“我们是灯塔,任务是给你们指明方向。”对方回复道。
船长站起身,庄重地向着灯塔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他知道,如果自己当初一意孤行,那密苏里号就会直直地撞向灯塔,这次航行便是他人生最后一次出海。
“谢谢,是你们让我知道了我是谁。”船长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