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是异类
“阿泽,高考之后,你们真的决定去香山吗?”
双手叠放在胸前的桌上,楼晓恩右手食指轻轻滑着面前的茶桌,看起来似乎是不经意的问。
“嗯。”轻轻一声,饶善泽并我欲多答话。
“呃……我也去。”
思虑了一下,楼晓恩直视着饶善泽,决定不打马虎眼。
“诶,老姐。我们不是真的去旅行呢。跋山涉水,很辛苦的。”
坐正身子,劝楼晓恩放弃的意味那么明显,楼晓东可以跟着饶善泽一起做任何事,但是,却并不能认同楼晓恩的这个想法。
路途不会很远,但是寻人,寻不寻得到都是未知。
这种活儿,不需要家里的女人去做。从小到大,家里只有楼晓东他一个男人,他怎么样也从来没想让妈妈百里香或者楼晓恩去做这些事情。
“什么跋山涉水很辛苦,我不也是很久没有回过香江了吗?正好,我们可以顺道回去看看呀。不是旅行,我当它是旅行不就成了。”
反驳的时候,楼晓恩眼角的视线瞟了瞟楼晓东身旁没出声的饶善泽。
“这跟旅行怎么能一样呢!我们这一次是去找人的,如果让诺阿姨和妈妈知道了,说不准还会阻止我们。老姐,你这次不要任性了,就乖乖待在家里不好吗?”
楼晓恩的坚持,让楼晓东着急了起来。双手撑到茶桌上的他,几欲站起身来说服楼晓恩。
“喂,楼晓东,你老姐我,看起来像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稍微一碰就会碎的玻璃洋娃娃吗?呐,我不管啊。阿泽都默认了,我们三个人,现在是两票对一票。”
弟弟楼晓东的关心,仍然是让楼晓恩感到窝心的。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听话的在家里等待的。
因为,要寻找的那个人是饶善江,是饶善泽的亲哥哥,也同样是他们的大哥。
因为,若是真像饶善泽所猜测的,他们应该会遇到洪修罗。而洪修罗,在她楼晓恩的眼里,就如一颗炸弹一般危险。
“哎,你不能这样,阿泽根本就不会同意的。哦?阿泽!是不是嘛?”
连忙撞撞饶善泽,楼晓东极力的希望得到饶善泽的那一票。
“我,不参与投票。”
凝聚深沉的视线,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楼晓恩,饶善泽最终敛起了原先脸上的惬意和轻松。
“喂,饶善泽,你今天怎么了!”
声音里有着不耐烦,然而更多的却是饶善泽不配合的生气,因此楼晓东的声音有些大,语气虽然还不到恶劣的程度,也是不太友善了。
“东东。”侧眼瞟了瞟楼晓东,楼晓恩很认真严肃的唤了一声。
今天的饶善泽或许是有些不和群的,但是楼晓恩明白,只是因为即将出发去寻找的人是饶善江。
朝楼晓东使了个眼色,楼晓恩看着饶善泽安慰性的说了一句:“既然想信着的话,那就不要想别的,也不要漏气。”
“……呵!当然,我是饶善泽,全天下最俊美无敌的饶善泽呢。”
凝眸望着楼晓恩,忽又察觉此时的楼晓东正在身侧投视在自己身上探研的目光,饶善泽便又打趣的笑了起来,说的内容却又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想来,在这出发的前一天,饶善泽他的心真的很浮沉、很慌乱吧。
楼晓恩心下想着,并没再说什么来驳饶善泽用来唐塞的臭屁话。
清风和丽,太阳未出来前,郊外路边的青翠小草,此时还盈润承载着昨天一夜的露水,颗颗泣泣如钻石般透明可爱。
楼晓东开着他的那辆军绿的JEEP,贴近山脉的柏油路上此时没有别的车辆。
一大早楼晓东和饶善泽就起了床,楼晓东的原意是趁早出发,能躲过姐姐楼晓恩当然就更好。而饶善泽望望母亲金诺的房门,沉默了半久便拧着旅行袋同楼晓东一起离开。
哪知,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当他们走到楼下车库的时候,楼晓恩已经一早就等在那里,至此,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再推脱,只得带着楼晓恩一起上路了。
“HEY!你们开心点,我们正在进行着一件非常有希望的事情,不是吗?”
见车内的两人都沉默不语,楼晓恩从后座伸过脑袋,朝前坐的两个人喊了声。
楼晓东驾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嗤嗤嘴,似乎针对姐姐楼晓恩的意味很大。
而坐在副驾驶座的饶善泽则举起左手捅捅楼晓恩凑上前的脑袋,语气里低调平淡,揭露着他的不想多言:“回去坐好。”
前面两个男生,此时倒像是把楼晓恩当妹妹了。
“诶,你们两个很没礼貌耶,我好呆比你们早出生几年……”
不满的抱怨,楼晓恩却也乖乖回身去坐好,一边说着,便一边低头却弄扣在身上的安全带,扣着按全带半站起身来,的确是不太舒服。
然而才低下头去,不知车外发生了什么事的楼晓恩,突的感觉车身一阵晃悠,伴随着楼晓东以及饶善泽两人张口倒吸良气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急刹车!
汽车正常的驾驶着,却突然从旁边的山脊上落下一个白色的物体,哦,不,不应该用落,用飞的更准确。
惊吓过度,背脊都出现了汗沫,在那一刻眼瞧着一个就如太空飞行人一般,从山脉上飞身跳下,两手臂张开,姿态潇洒优美,匡若天神。
“喂,你……”
抬起脸,楼晓东是第一个从车窗口探出脑袋的,然而叫嚣声还未落下,楼晓东的喉间却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嗖得便住了口。
从山脉上跳下的,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此时奇迹般的,他却未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不但行动如常,气态更是恬然惬意。
直直的向车子这边走来,白色绵帛的丝质休闲汗衫,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楼晓东的脑海迅速搜索着记忆宝库中的面相,以此来确认,自己以前是否见过这个人。
一头粟色的蓬松齐颈短发,唇瓣时时提到一个给人以谦和微笑感觉的恰当弧度,鼻头圆滑、鼻梁高度适中,他有着一张十足十的东方英俊面孔,而那一双与头发同色的粟色眼眸则是他五官中最大的亮点。
颀长的身型,修长的腿迈开适中的步子,步履闲淡适中,脚下如若生风了一般潇洒随性。
这样的人、如此的仪态,当真是人么?
如若真的是人,也定当是活在世界最顶端、最尊贵的人吧……
眨眨眼,楼晓东的脑子有些当机。
然而,比起来人的出现方式,更加抓住楼晓东敏感线的是另一件事。
随着来人的走近,楼晓东定定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视线定格在他那双粟色的眼眸上,那不似一双人的眸子,似乎是猫的,是那月色下,古堡里尊贵优雅的波斯猫的。
这张脸,似乎……似曾相识。楼晓东抿着唇,心下只有这个想法。
而随着来人的走近,楼晓东身侧的饶善泽却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刮动了一下眼帘前的刘海,瞬间周声便袭上了危险警惕的气息。
“圣……”
惊喜的声音,若幽谷里放声鸣啼的黄鹂鸟一般,楼晓恩打了车门,快步似飞奔,拥到来人的身前,她的表情春花烂漫,百合绽放,细闻似绽放出了馨香。
在楼晓恩拥向全圣宁的那一刻,楼晓东以及饶善泽都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那抹,别样甜蜜而温馨的归属感。
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非但饶善泽能感觉出,楼晓东也同样看出来了。这样的表情,楼晓东是第一次在姐姐的脸上看到过。
站定在全圣宁的跟前,仰脸望着全圣宁,他唇边的弧度似乎如钻石一般闪放着光亮。
全圣宁身后的天际逐渐变得红彤彤的,朝阳腾升出了地平线,就站在车边不远处的全圣宁以及楼晓恩,一瞬间便沐浴在朝阳的霞光里。楼晓恩惊喜的脸上,逐渐爬上了一抹羞涩,与那朝阳的红霞溶合到了一起。
“圣,你怎么会来……”不是问句,楼晓恩开口,只是为了打破一时间沉浸在他们之间的寂静。
面对楼晓恩,全圣宁的唇边依旧是往日谦和的弧度,非但优雅,而且温暖。他笑笑,抬起右手抚到了楼晓恩的额头揉了揉,宠溺而亲昵的模样意于言表。
接受到了全圣宁的回应,楼晓恩被朝阳的照映的脸庞,不觉更加红晕了起来,羞涩的模样,百媚千娇。
“你来干什么?”
斜里插进的声音,阴凝夹着厌恶,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深处所警惕的危机感。
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的饶善泽站在两人中间,说话的同时也伸手扯住了楼晓恩的一只手臂,将她拉离了全圣宁的手下。
“哦,阿泽……”被饶善泽抓着一只手臂,楼晓恩抬脸看去,嘴里为全圣宁解释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
却不见全圣宁如何动作,面上表情未下,手下却轻松而技巧性的挡开了饶善泽握着楼晓恩的手臂。
他笑了笑,淡淡的温和,嘴角上如携阳光,只是那么轻而肯定的说了一句:“我会跟你们一起去香山。”
“咦?好呀,可是你有时间……”原本也疑惑此时全圣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听到全圣宁的回答,楼晓东的第一反应却是欣喜的赞同。
“呵呵,是吗?可是,我们为什么要邀请你跟我一起?”
戏谑的弧度、嘲讽意味的笑出现在饶善泽的唇角,然而他那微眯起的眼神,却犀利充满敌意。
“我只是请你们让我搭一趟便车,相信你不会见难而不帮的,哦?”
不恼、不气,丝毫也不见戾气,这要的全圣宁,至少现下是赢在气态上的。
“便车吗?当然可以,只是你要拿什么当旅费呢……”
微垂下的头,狭长的刘海遮挡了他邪恶而冷酷的浅笑。饶善泽问着,语气顿了下来,当全圣宁正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的又抬起了脸,语气里有着残忍的伤害:“血吗?”
曾经在被邦克和杰西绑架的时候,便听到过,在吸血鬼的世界里,血才是代替人类所使用的贷币吧。
因些,饶善泽有此一说,生生硬硬的提醒着全圣宁一个事实。
他是一只吸血鬼,并不适合与他们三人同行。
全圣宁嘴角原本优雅的弧度,促然变得有些僵硬,此时嘴角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有些东西堵在心口、梗住了喉咙。
“阿泽,你太过份了哦。不管怎么样,圣他是我的朋友!你听好了,圣,他是我的朋友!”
见到如此的全圣宁,楼晓恩没由来的感觉到气愤。而压抑在气愤之下,却是对全圣宁无法舍得、无法放下的一颗悲悯痛惜之心。
激动的楼晓恩拽起了全圣宁的左手,拉着全圣宁,转身便留下饶善泽一个人原地,向不远处的楼晓东的军绿色JEEP大步走了过去。
“晓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冷疑而低沉的怒吼,压抑到有些沙哑。为楼晓恩如此明确的袒护态度,饶善泽感到受挫而心寒、郁闷。
“晓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饶善泽的声音在楼晓恩和全圣宁的身后响起。有如熔沿泥浆一般铸固住了楼晓恩的脚步。
随着楼晓恩脚步的停顿,全圣宁凝望着此时正被楼晓恩紧紧拽住的手,他分明能感觉出,此时楼晓恩手下的微弱的松动。
晓恩,你……会放开我的手吗?
不敢问出声的话,只能在心底默默轻喃,全圣宁凝望着他们正握紧在一起的手,眼底深处,有如一万光年的时光遂道一般那么深遂、那么久远。
手底轻微的颤动,忽紧忽放,这是楼晓恩内心辛苦挣扎的痕迹。
咬住的下唇逐渐增生出变色的牙印,紧蹙的眉头让人看了好纠心。
晓恩,或许,这样的选择,让你为难了吧。对不起,是我……让你这么辛苦……
望着楼晓恩正印着朝阳红霞的侧脸,全圣宁抿抿唇,粟色的眼眸竟因心中的苦楚和胸中的气愤难奈,逐渐变成浅浅的棕色。是棕色吗?朝阳的霞光里,看得又不是十分的真切。
因为不舍得,全圣宁同样的挣扎,但是,最终他那渐渐回落成粟色的眼眸里,再一次浮升了温和,也同样预示着他的决定。
全圣宁抬起空着的右手,轻轻拂开了楼晓恩拽在他左手腕上的手。他,私自为楼晓恩做了认为对她好的决定。
回过头,楼晓恩看着全圣宁,满眼只写着:“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异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接受他的。”站定到楼晓恩与全圣宁两人的跟前,饶善泽的唇角动了动,语气里杂夹着洞明世事的无奈。
听着饶善泽不近人情的话语,楼晓恩嗖的抬眼,看向饶善泽的视线变得有些凌利。
“会有人像我一样,可以接受。比如我的弟弟,东东。当然,或许也有人是不可以接受的,例如……你!”
此时的楼晓恩,不见平时丝毫的慈善客气,语气冷淡,几近刻薄和讽刺。
“楼晓恩!你……”欺身贴近一步,饶善泽有些火冒三丈,比起的食指对着楼晓恩的鼻子,饶善泽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见以如此的饶善泽,楼晓恩虽然心惊。却也同样不甘示弱,瞪着饶善泽的眼神充满了不服输、挑衅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