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汉高后七年〕春,正月,太后召赵幽王友。友以诸吕女为后,弗爱,爱他姬。诸吕女怒,去,谗之于太后曰:“王言‘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岁后,吾必击之’。”太后以故召赵王。赵王至,置邸,不得见,令卫围守之,弗与食;其群臣或窃馈,辄捕论之。丁丑,赵王饿死,以民礼葬之长安民冢次。
“译文”
(公元前182年)春天,正月,太后召见赵幽王刘友。刘友立吕氏的女子做王后,不爱她,而爱其他姬妾。吕氏的女子发怒,离开赵国,在太后面前说了刘友的坏话:“赵王说:‘吕氏怎么可以封王!太后百年之后,我一定要攻打吕氏。’”因为这个缘故,太后召见赵王。赵王到了京城,被安置在邸舍,得不到召见,(太后)还命令卫士包围看守他,不给他食物;赵王带来的僚属,有的便偷偷地送些食品给他,(太后手下的人)就把他们捉住论罪处死。正月十八日,赵王饿死了,就按一般平民的葬礼,将他埋葬在长安平民百姓的坟墓旁。
“原文”
二月,徙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为梁王。梁王不之国,为帝太傅。
“译文”
二月,迁徙梁王刘恢为赵王,吕王吕产为梁王。梁王并不到自己的封国去,而留在京城做皇帝的太傅。
“原文”
赵王恢之徙赵,心怀不乐。太后以吕产女为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擅权,微伺赵王,赵王不得自恣。王有所爱姬,王后使人鸩杀之。六月,王不胜悲愤,自杀。太后闻之,以为王用妇人弃宗庙礼,废其嗣。
“译文”
赵王刘恢被迁徙到赵国后,心里闷闷不乐。太后立吕产的女儿做赵王刘恢的王后,王后的属官都是吕氏,吕氏专权,并暗中监视着赵王,赵王行动得不到自由。赵王有一个爱姬,王后派人用毒酒毒死了她。六月,赵王不胜悲痛愤恨,自杀身死。太后得知这一消息后,认为赵王因妇人的缘故而自杀,是抛弃了祭祀宗庙的礼仪,就不许他的后代继承王位。
“原文”
是时,诸吕擅权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太后燕饮,太后令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请为《耕田歌》;太后许之。章曰:“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默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强。
“译文”
这时,吕姓的人专权,掌握朝内外大事。朱虚侯刘章,二十岁,有气识胆力,对刘氏不得掌权,自己不能担任要职而愤愤不平。有一回,他曾入宫侍候太后宴饮,太后让他做行酒的令官。刘章自己请求说:“我是将门后代,请允许我用军法来巡行劝酒。”太后说:“可以。”在座的人酒喝到酣畅时,刘章提出让他即席唱首《耕田歌》,太后也准许了。刘章唱道:“深耕稠种,立苗要广;不是它的种,必须除掉它!”太后默然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有个姓吕的喝醉了,避酒而逃,刘章起身追赶,拔剑斩了他的首级,然后回到宴席,报告说:“有一个人避酒而逃,我已按军法将他斩首!”太后和左右的人都大惊失色,可是太后已经同意他按军法巡行劝酒,也就无法怪罪他;因此作罢。从这以后,诸姓吕的便害怕朱虚侯,即使是大臣也都得依从朱虚侯,刘氏因此渐渐强大。
“原文”
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恐祸及己;尝燕居深念,陆贾往,直入坐;而陈丞相不见。陆生曰:“何念之深也!”陈平曰:“生揣我何念?”陆生曰:“足下极富贵,无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陈平曰:“然。为之奈何?”陆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军掌握耳。臣尝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戏,易吾言。君何不交欢太尉,深相结!”因为陈平画吕氏数事。陈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尉报亦如之。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陈平以奴婢百人、车马五十乘、钱五百万遗陆生为饮食费。
“译文”
陈平忧患吕姓的人专权,自己控制不了他们,又担心灾祸波及自身;曾一度静居深思对付诸吕的计策。有一回陆贾到他住处,不经门人通报而径自进屋就座,但是,陈丞相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陆贾发问道:“思考什么问题这么入神?”陈平反问说:“先生猜我在思考什么?”陆贾说:“您极其富足高贵,没有什么欲望了,然而您有担忧的事,所忧患的只不过是吕姓的人掌权和小皇帝而已。”陈平说:“是的。可是对这件事该怎么办?”陆贾说:“天下安定,则大家注意宰相;天下危险,则大家注意大将。将相和协,那天下的人士就顺从归附;天下即使有变乱,权力也不会分散。为国家考虑,安危就掌握在你们将相二位的手上罢了。我曾想过要把这一意见告诉太尉绛侯;因为绛侯平常和我太随便,不会重视我的话。您为什么不和太尉亲近,深相结交?”陆贾因此替陈平谋划好几条对付吕氏的计策。陈平用陆贾的计策,就拿出五百金为绛侯周勃做寿礼,并准备丰盛的酒宴和太尉畅饮;太尉也以同等厚礼来回敬陈平。陈平和周勃两个人深相交结,吕氏的阴谋也就越难得逞。陈平把一百个奴婢、五十辆车马、五百万钱送给陆贾做饮食的费用。
“原文”
太后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赵。代王谢之,愿守代边,太后乃立兄子吕禄为赵王,追尊禄父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译文”
太后派使者告诉代王刘恒,打算改封他为赵王。代王辞谢,情愿继续驻守代地边陲。太后就立她哥哥的儿子吕禄为赵王,追尊吕禄的父亲建成康侯吕释之为赵昭王。
“原文”
〔八年〕秋,七月,太后病甚,乃令赵王禄为上将军,居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太后诫产、禄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为人所制!”辛巳,太后崩,遗诏: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高后已葬,以左丞相审食其为帝太傅。
“译文”
(公元前181年)秋天,七月,太后病重,于是命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掌管北军;吕王吕产掌管南军。太后告诫吕产、吕禄说:“吕氏封王,大臣们心中不平。我将辞谢人世,而皇帝年纪小,大臣们恐怕会有变乱。你们一定得控制军队守卫皇宫,千万不能(出宫)送葬,免得被人控制!”八月初一,太后去世,留下遗诏:大赦天下罪犯,以吕王吕产为相国,立吕禄的女儿为皇后。高后下葬罢,以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太傅。
“原文”
诸吕欲为乱,畏大臣绛、灌等,未敢发。朱虚侯以吕禄女为妇,故知其谋,乃阴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齐王乃与其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阴谋发兵。齐相召平弗听。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相闻之,乃发卒卫王宫。魏勃给召平曰:“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王。”召平信之。勃既将兵,遂围相府;召平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
“译文”
诸吕准备叛乱,害怕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等人,不敢轻易发动。朱虚侯以吕禄的女儿为妻室,所以了解到吕氏的阴谋,于是暗地里派人通知他的哥哥齐王刘襄,要他带兵西进,朱虚侯自己、东牟侯刘兴居做内应,来诛灭诸吕,立齐王做皇帝。齐王就和他的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地图谋发兵。齐国相召平不听从。八月二十六日,齐王打算派兵诛杀国相召平;召平听到消息,马上派兵抢先围住齐王宫。魏勃骗召平说:“齐王想发兵,可是没有朝廷调兵的虎符做信验。而国相您围卫齐王本来就做得好,请让我替您带兵保卫齐王。”召平轻易地相信了他的话。魏勃带了兵,就反过来包围国相府;召平被迫自杀。于是齐王便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全部征发了国中的军队。
“原文”
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高帝将也;请大王幸之临淄,见齐王计事。”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齐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兵,并将之。琅邪王说齐王曰:“大王,高皇帝嫡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年长,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济南;遗诸侯王书,陈诸吕之罪,欲举兵诛之。
“译文”
齐王派祝午往东去骗琅邪王刘泽说:“吕氏叛乱,齐王带兵准备西进去诛杀他们。齐王自认为年纪轻,不熟悉军事,愿把整个齐国委托给大王。大王,您从高帝时代就已经做了将军,请大王光临齐都临淄会见齐王以便共商大事。”琅邪王相信祝午的话,驰马往西去见齐王。齐王趁机将琅邪王留下,而派祝午全部征发琅邪国的军队,一并归自己指挥。琅邪王(发现自己上当)就劝齐王说:“大王,您是高皇帝的嫡长孙,应当立为皇帝;现在各位大臣犹豫不决,尚未确定立谁为帝;而我刘泽在刘氏中辈份最高,大臣们本来就等待我去决定计策。现在大王留下我,没有用处,倒不如让我入关商议大事。”齐王认为他讲得有道理,就增派车辆送走琅邪王。琅邪王出发后,齐国就发兵向西进攻济南;同时给各诸侯王写了书信,条陈诸吕的罪状,说明发兵诛杀他们的缘由。
“原文”
相国吕产等闻之,乃遣颍阴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谋曰:“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乃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
“译文”
相国吕产等人听到齐王发兵西进的消息后,就派遣颍阴侯灌婴带兵去迎击他们。灌婴到达荥阳,思谋道:“那些姓吕的人在关中拥有重兵,想危害刘氏而立吕姓的人做皇帝。如果我击破齐军回京复命,这对吕氏来说就是为虎添翼。”于是便留守荥阳,派使者通知齐王及诸侯并同他们联和,等待时机,一旦吕氏变乱,就共同来诛灭他们。齐王得到这个通知后,就回兵齐国西界等待消息。
“原文”
吕禄、吕产欲作乱,内惮绛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又恐灌婴叛之,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
“译文”
吕禄、吕产想发动叛乱,朝廷内惧怕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等人,朝廷外又害怕齐国、楚国的军队;同时又担心灌婴带兵在外会背叛他们,想等到灌婴的军队与齐军交战然后才发动,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原文”
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也。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
“译文”
这时,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以及鲁王张偃年纪都太小,没有到各自的封国,都居住在首都长安;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分别带兵驻扎在南、北二军;这些人都是吕氏的一伙。其他列侯官员都自身难保。
“原文”
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说吕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皆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欲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日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
“译文”
太尉绛侯周勃没有掌握调兵遣将的大权。曲周侯郦商年老有病,他的儿子郦寄和吕禄交情很好。绛侯就和丞相陈平谋划,派人去劫持郦商,郦商就(按照绛侯等人的意思)叫他的儿子郦寄去诓劝吕禄,说:“高帝与吕后一起平定天下,立刘氏王九个,立吕氏王三个,这都是经过大臣们商议定下来的,而且事情都已向诸侯宣布了,诸侯也都认为很合适。现在太后刚谢世,皇帝年纪又小,而您身佩赵王印绶,不赶快赴国守封地,却担任上将的职务,带兵留在首都,被大臣们怀疑。您为什么不归还将印,把兵权交给太尉周勃,同时也动员梁王归还相国印绶,同大臣们订立盟约而赴封国。这样一来,齐国就会罢兵,大臣们得以相安,您也可以平安无事地当您的千里王,这是万世长远的利益。”吕禄相信并同意郦寄的计策,打算把兵权交给太尉周勃;吕禄派人将自己的打算报告吕产及吕姓中年长的人,有的以为合适,有的以为不合适,计议不定,犹豫不决。
“原文”
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媭。媭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
“译文”
吕禄信任郦寄不疑,时常和他一起出外游猎。有一次,吕禄过访姑母吕媭,吕媭大发火,说道:“你身为将军却放弃兵权,吕氏将无立锥之地了。”说完,就把家中的珍珠宝玉、贵重器皿全部撒在堂下,一边又说:“不必再替别人厮守这些东西了!”
“原文”
九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寿使从齐来,因数产曰:“王不早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耶!”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诸吕告产,且趣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驰告丞相、太尉。
“译文”
九月十日早上,平阳侯曹窋代理御史大夫,去见相国吕产议事。这时,郎中令贾寿出差从齐国回来,就责备吕产说:“王不早赴梁国;现在即使想走,还可能吗?”他把灌婴联合齐、楚,准备诛灭吕姓的来龙去脉全部向吕产做了汇报,并且敦促吕产迅速入宫拥兵自卫。平阳侯多少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赶忙报告给丞相、太尉。
“原文”
太尉欲入北军,不得人。襄平侯纪通尚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己,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至军,吕禄已去。太尉入军门,行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太尉;太尉令朱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
“译文”
太尉想进入北军(控制它),但是进不去。襄平侯纪通保管符节,于是派使者手拿符节假传命令,接纳太尉入北军。太尉又让郦寄和典管刘揭先去劝说吕禄:“皇帝派太尉据守北军,要您回到梁国。赶快归还将军印,离开这里!要不然的话,灾祸就要降临。”吕禄认为郦况不会欺骗自己,就解下印绶交给典客刘揭,而把兵权交给太尉。太尉到北军时,吕禄已经离去了。太尉进入军门,便向军中发布命令道:“拥护吕氏的,脱去右边的袖子、袒露右边的臂膀;拥护刘氏的,脱去左边的袖子、袒露左边的臂膀!”一时,军中将士全都脱去左袖、袒露左边的臂膀。太尉于是就控制了北军;但是南军还掌握在吕氏手中。丞相陈平便召朱虚侯刘章来协助太尉;太尉命令朱虚侯监管军门,又命令平阳侯曹窋告诉掌管未央官的卫尉:“不要让相国吕产进入宫殿门!”
“原文”
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太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公言诛之,乃谓朱虚侯曰:“急人宫卫帝!”朱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见产廷中。日铺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斗;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厕中。朱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欲夺其节,谒者不肯。朱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朱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媭,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戊辰,徙济川王王梁。遣朱虚侯章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
“译文”
吕产并不知道吕禄已经离开北军,却想进入未央宫,策划叛乱。到了宫殿门,进不去,(急得在殿门前)来回徘徊。平阳侯担心打起来胜不了吕产,赶紧派人快马报告太尉。太尉当时还担心胜不了吕氏,所以不敢公开说要诛灭他们,就只对朱虚侯刘章说:“快入宫护卫皇帝!”朱虚侯请求拨给他一些士卒,太尉给他一千多人。朱虚侯来到未央宫门,看到吕产在宫廷中。这时,已是傍晚时分,朱虚侯便率领士卒进击吕产;吕产逃跑。天刮起大风,因此吕产随从官员乱成一团,没有人敢迎战;朱虚侯追赶吕产,把吕产杀死在郎中令官府的厕所中。朱虚侯杀了吕产之后,皇帝命令谒者拿符节来慰劳朱虚侯。朱虚侯想夺他的符节,谒者不让。朱虚侯便登上谒者的车辆,和他同车共载,凭借谒者手中的符节,在宫廷禁地驰走无阻,因此斩了长乐宫的卫尉吕更始。从长乐宫回来,驰车到北军向太尉汇报,太尉起身拜迎表示祝贺。朱虚侯说:“心腹之患独有吕产;现在已经把他杀了,天下平定了!”太尉等就派遣将士分头把吕氏男男女女都捉住,不论老少全部杀头。九月十八日,捕杀吕禄、棒杀吕媭;太尉等又派人诛杀燕王吕通,废除张偃鲁王的封号。九月十八日,改封济川王刘太为梁王。同时,派朱虚侯刘章把诛灭诸吕的经过通报齐王,命令他退兵。
“原文”
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问之。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译文”
灌婴这时在荥阳,听说齐王发兵西进这件事,本来是魏勃教的,便派使者把魏勃召来,责问他。魏勃说:“失火的人家,哪里有功夫先去向长者报告然后才来救火的呢!”说完,退后站在一旁,两腿直发抖,恐慌得象不能说话似的,始终也没有其他话语。灌婴将军注目细看他,笑着说:“人家说魏勃是勇夫;原来不过是个轻举妄动的平庸人罢了,能成什么大器呢!”于是,就罢免了魏勃的官职。灌婴也从荥阳收兵回到京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