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本来还以为是一见钟情永坠爱河的感人撒狗血桥段,可谁知道张老板才不好意思了一下下,大哲和小时来了,十二使唤他和大哲两个大男人去搬桌子,倒把美女当衣服似的给晾在一边了。
进门小时就把天籁给抱了过去还搂在怀里,深情款款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说书?真是太棒了。”
天子看她们俩这过于亲密的举动,哼哼唧唧地在绕着她们俩转圈。
天籁愣愣的眨眨眼,小时神经大条症犯了,大哲带她出来前没给吃药,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都不知道现在脸上应该出现点什么表情比较好。
那美女看着张特的背影笑一笑,倒也没什么介意,介意也没用,赶紧抢了个一楼靠前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就准备听这一场。
十二这人还真是玲珑心窍左右逢源,楼上楼下的在人群里穿梭忙活一副公子如玉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的样子但那能让万物复苏的笑脸偏就和人没有丝毫距离感,还有一张专给生意人准备的嘴皮子,让他耍的天花乱坠,尤其声音还温柔好听,他一开口,唰的一下,花都开了。
春色三分就在这半个小时里全场爆满,十二的号召力简直可怕,不排除以前的那些招财大使都是厉害到一定程度的角色积攒了超级的人气。
天籁冷静认真的紧张着,一直安慰自己谁第一次在这场面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能不打怵?谁第一次在这场面这么多人面前表演都得打怵。何况她只在这么多人面前骂过人,哪说过什么书,印象里上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聚在同一个空间还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她才多大点,小屁孩一个,谁有那闲工夫听她说。
书还没有开始说,她入神地观察着每一位所谓观众脸上的表情,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都是不认识的人,大约都是旅客,大约都是过客。
有人的脸上是末日狂欢般扭曲疯狂的欢乐,有人的脸上是我闲着没事儿干听说这儿来了个说书的,新鲜这年头没见过真人版,有人的脸上是就想看好戏,丑人多作怪,美人想干什么干什么,还有大多数人的都是过来放松消遣,看个乐,只有最后这一类才比较正常。
一阵熟悉的叮当乱响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天籁吓得一蹦,皱眉斜眼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十二,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锣敲得欢快,原来他一直敲得就是这玩意儿,锣音回响散尽人声已止,他高兴地说,“各位老爷少爷小姐千金,今天咱们春色三分又来了新的门面,说书人!今儿大家伙儿有福了!”
天籁很给面子地站到张老板和大哲搬来的道具桌子后面,桌上什么都准备好了,扇子,手帕还有一块醒目,连茶壶茶杯都准备的齐全,半个小时的时间,十二可能是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脑细胞和行动力来搜罗这些东西,她心里一动,抬头看了十二一眼。
十二胸有成竹的一笑。
她放眼看了一圈刚才自己观察过的这些人,什么段位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数,可能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矮,她拽过身后的椅子就站了上去,观众群一片笑声。
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略紧张的心情,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哈?就这表演艺术家?美猴王请来的逗逼也不至于把小孩儿耍成风火轮吧?”
“这就是那超神级表演艺术家我怎么感觉自己被耍了,差评!但是这茶我都买了……”
“这小孩儿最近在这一片混的脸熟,先巴结上了花满楼老板,这又攀上了春色三分,眼光很毒,挺厉害的。”
“花满楼老板好人不用说,就刚才敲锣说话的那个什么人你知道吗?别乱说话到时候惹了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太难听和更难听的这里就不写了。
天籁面色依旧沉静如水,耳朵却像信息收集器一样,有那么几秒钟区间内的所有人的声音声调全部整理归纳好而且记住了,之后一向清澈灵动的眼睛猛地爆出一丝惊人的怒意,转瞬即逝,她抓起桌子上的醒目朝二楼扔了过去。
众人就见着那块醒目以百步穿杨之势朝二楼飞过去直接砸在楼梯沿上,弹回来朝十二的方向飞了过去,电光火石,只听得十二一直拿着的那个小锣一声巨响,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地上,震得他胳膊一阵麻,醒目也翻着花滚出去两米远。
偌大的春色三分茶馆顿时一片死寂。
不用说别人,就是这一段时间认识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天子一只狗冷静悠闲的从众人的视线里经过,懒洋洋的出去趴在了门口打盹。
十二反应过来,赶紧给大家伙儿笑脸赔不是,“各位,唉各位?……”
根本没等他说出下文来,人都神色惊恐的起身往外走,刚说了没脸话的人都心有戚戚,买的茶都不喝了,十二一看这新门面有可能成不了春色三分的常驻招财大使了,那他春色三分又要面临关门的困窘局面,心里那个急呀,热锅蚂蚁似的留客想辙。
天籁制止了他,“他们谁也走不出去。”
十二一看,天子就坐在门口正中央,比门神还管用,那大眼睛盯着天籁好像在讨赏似的,有人看这情形开始急了,“老板,这是几个意思?信不信我一会儿出去马上就去投诉你这黑店?!”
“好不容易来一次南淮,怎么碰上这种事儿真倒霉。”
……
有人出头就都开始嚷嚷,一阵骚乱。
天籁抬起小细腿上了桌子,人们的目光都向她聚拢过来,她面朝门口这群人盘腿坐下,悠哉地拎起茶壶对着茶壶嘴儿往嘴里倒,一抹嘴,“首先我说一句,春色三分,也就是这个茶馆,并不是黑店,黑的是你们自己。”
“其次你们说的对,我不是什么超神级表演艺术家,对于这部分你们说什么我都没有疑义,但我承认我不是超神级表演艺术家并不代表打了他的脸。”她指了指十二,“更不能证明他是错的,因为,我说我会说书不是假的,那醒目就是出师证明,至于他的说法,难道你们都没听过适当的夸张是取得良好宣传效果的手段吗?你们看电视广告不就是这么演的吗?”
“最后通知各位,你们说的话,每一句,我都听得见。”天籁的话音一落,人群中有些人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起来。
她嘴角一翘,浅浅淡淡的笑意,“如果你们不信,我再说几句,请对号入座,没号的不要瞎凑热闹。”说着忽然停下叹了口气,似乎不屑不愿意说的样子,眼神也冷了下来,戾气很重,“太难听的我就不说了,其实我只是单纯的有点同情你们母亲,含辛茹苦几十年养了一堆脖子往上鸡下蛋的东西,还有那些刚才嘴里含着生殖器的今天我就不想深入讨论你了,您说您是人您就是?太自大了,照镜子不现原形?”
“话说回来您认识我吗?我认识您吗?既然我们不认不识就随意质疑我的人品,这和随地大小便有什么区别?你们到底是哪来的这么下流的勇气?更无耻的是没自知,您以为您是谁啊,是个表演艺术家是个说书的就得让您知道,精神病人想得的美?
我骂您我说这话不拿您当人我是流氓,您好您别跟我似的啊,我不是什么天仙我就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六根特别不清净人小还爱计较,前几年我就觉得这人开始降价了,没想到现在便宜成这样,天下马上要大同了?”
屋里的人听她说的话全部瞠目结舌,春色三分外面也聚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和天籁刚来的那天万人空巷的场面差不多,南淮的父老乡亲就是这么的有事热心没事八卦,天籁从桌上跳下来冲天子招了招手,天子立刻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跑过去了。
这一看门神走了,花样作死的都迅雷不及掩耳的匿了,没号的也没心没肺的走了,看热闹的热闹看完了也撤了,一个小孩倒没什么但是都忌惮这门神呢,那么听小孩的话还那么大一只,铜铃似的圆眼睛一转立着的耳朵一抖任他是谁都立刻被秒杀。
春色三分又恢复了平静,小时还是一脸的震惊,大哲拽着张特,就连十二都没有缓过神来。
天子呜呜地撒娇,天籁俯下身抱着它的脑袋一通乱揉,和它脸贴着脸哈哈大笑,一人一狗亲密无间的让人有点羡慕。
有时候连动物都懂的事,人却不明白,说部分人不如狗也别不服。
过了几分钟,这几个人都进一步的冷静下来,张特突然噗的一下笑出声来,笑到椅子上去,小时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傻乎乎的,大哲也抿着嘴,十二就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痛心疾首的问天籁,“你就这么把所有人都骂走了?”
“我没有啊。”
两个小孩又要理论起来,傅哥从正门走了进来,脚步匆匆直奔十二面前,“杭州的茶园有点事,我要去两天,这里的事你照原定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