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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雌雄莫辩少年事

“盖聂从荆轲手里接过那把徐夫人的匕首,使出了他的绝学毒龙刺,将秦王毙于剑下。”北街的说书已经接近了尾声,场间唯留下阵阵唏嘘。“朋友们,倘使盖聂没能杀死秦王,一统天下的是不是齐国都是未知数。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历史就是历史,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说书先生面目清癯,看上去颇有读书人的范儿,他讲故事是要收钱的,但收钱也有收钱的规矩。开头收一次,中间休息的时候收一次,结束的时候收一次。一个小厮端着托盘走出来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散去,但那身着黄马褂的少年却然而更向前走了一步,等小厮走到他身前的时候,他伸手摸向腰间,又摸摸怀里,最后无奈地对小厮说道:“下次吧,下次多给点。”

小厮看看少年的衣着,暗道“有钱人也这么喜欢听白戏”,摇摇头向下一个人走去。

这少年却不是个听白戏的人,她本想给个大点的打赏,却没想到钱居然被偷了,一面后悔早该把钱打赏给说书人,一面开始回忆什么时候被偷的钱。

他很快就想起了那个一脸谄笑着赔礼道歉的男孩,确定钱就是被他偷走了,可四周行人匆匆,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不得已只得回头往回走。

——————————

清沙镇东街有一家药店,名叫“回春堂”,秦同和二白就在里面买药,付钱的时候便理所当然地打开了顺手摸来的荷包,被惊的有些微微愣神。

那荷包粉色的花布摸上去很有质感,上面绣着两朵桃花,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倒像是女人的物品。让秦同惊讶的是,荷包里居然是四个白花花的银锭子,每锭银子二十两,共八十两。

八十两!一个青壮年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过就是这个数,秦同和二白干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事儿,哪里想过能做这么一票大的。

秦同脸色变幻,最后自语道:“今天先借用二十两救命,大不了下次见了再偷偷塞回去。”于是取出一锭来递给大夫。

那大夫平素里也常见到秦同,知道他是什么底细,拿着秦同递过来的钱,皱眉说道:“这些钱足够关你俩一年,年纪轻轻不学好,早晚得进去蹲着。”说归说,大夫却也并没有怎么刁难,取了一堆碎银子找给秦同。

秦同细细数着那堆碎银子,确认无误之后才向大夫道了谢,转身背着二白走出了回春堂。

东街的人相对少些,秦同一出门便遇到了那黄马褂的少年,他暗骂一声晦气便要躲开,却被那少年唤住。秦同撒腿就跑,可他背着二白哪里跑的快,黄马褂少年身体轻跃,脚尖在墙沿上轻点几下便挡住了秦同的去路。

“小贼,你偷了我的钱想跑吗?”少年看着秦同和他背上的二白问道。

秦同眼看跑不掉,便把二白放到地上,说道:“小哥,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们二人都是无所不能的少年英雄,怎么会偷你的东西,你有什么证据?”

少年的眉头一皱,说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红口白牙的,我还说你偷了我的钱呢!”秦同整日与二白整日在街上厮混,耍起无赖自然得心应手。

“你……”少年满脸怒容,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他的模样,秦同心下也有些愧疚,毕竟八十两不是小数目,就算是有钱人家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弄丢,他这个小贼也是知足的、有底线的,当下便想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六十两塞回去。

“我看你眉目清秀但是印堂发黑,看来最近有很多的烦心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很有可能招来血光之灾。”秦同扮出神棍的模样,他就是看到少年心不在焉才下手偷的,哪里还能不知道她有心事。现在把事挑破纵然不能使她相信也能分散注意力,更方便六十两塞回去,到时候秦同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路了。

哪知那少年听了秦同的话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秦同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反问道:“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有办法解决。”

少年将信将疑地看着秦同,最后把心一横,说道:“去确实有个心事,你要替我办好了我再给你八十两作为答谢!”

秦同一体听那个“再”字心下便冷笑“姑娘你还嫩了点。”脸上却狐疑地问道:“公子曾给过我钱吗?”

少年也不理睬秦同,只顾着把自己的烦心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少年说:“我不是清沙镇上的人,而是凉州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这次父亲带着我和姐姐来逛桃花集,直到昨天才知道原来只是给姐姐安排的相亲会,逼我姐嫁给一个赵姓大官的儿子,今天那赵少爷也住进了桃花坞了,我正是出来躲他们的。”

秦同随口说道:“既然是个大官,嫁了就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少年听了脸色骤然涨的通红,脱口说道:“我才不嫁给那头黑驴。”看那娇嗔的神情倒像一个发怒的女子。

秦同心下疑惑,细细观察,发现这“少爷”没有发育喉结,胸部也比一般的男孩凸起一些,细皮嫩肉,娇声嗲气,原来是个已经开始发育的姑娘。秦同窃笑一声,便伸手搭在了“少爷”的肩膀上,将他半搂在怀里。

“少年”宛如触电一般跳开,顺手在秦同的胸前重重地拍了一掌,脸颊红似晚霞,美丽不可方物。

秦同吃了一掌登时倒飞出去,刚刚被大夫敷上的药全部掉在了地上,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似散了架一般难受,暗骂一声:“这小姑娘倒是力气不小。”

“少年”一看秦同成了这样,急忙走上前来道歉,秦同也不听他的话,只待自己缓过来劲,说道:“你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做起来却很费周章。”

“一百两!”“少年”一听秦同为难马上加价。

秦同思考了片刻说道:“办事的花费着实不少,但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你还须答应我一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事情是我干的。这件事极为重要,你若答应,便立下个毒誓,违背誓言就一辈子嫁给那个赵公子。”

“少年”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终于举起了右手,依照秦同的要求发了个誓,浑然没有发觉自己女子身份已经被揭穿。

“好,你晚上差人去醉花楼给我送二十两定金,明天邀请赵公子全家一起吃饭,人越多越好。”秦同说完这些,便把那“少年”轰走了,这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崔去疾咬牙切齿的表情,冷冷一笑自语说道:“善恶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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