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涧颖上前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瞧你说的,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好朋友,这次来蓉,又多蒙你们全家盛情接待,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呢。我搬到这里来住,那也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帮朋友查案。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就不许你再生我的气啦。”
孙芷茗笑道:“瞧你这张小嘴,别说能讨男人喜欢,就是我都被你说得动心了,我就是想生你的气也生不出来了。”
沐涧颖道:“你有孕在身,不要出来到处走动,其实我们自己过你家搬这些东西就可以了。”孙芷茗道:“我不就是想来看看你吗,还有人家唐将军也挂念着你们呢,我还是坐他的车来的。”
沐涧颖当然早就看到了她身边这位唐将军,只是一直对他视而不见,这时才说道:“唉呀!我可承受不起啊,唐将军,我只顾着和老朋友说话了,把你这位新朋友冷落了,实在对不住,还请你别见怪。”
唐建明心中早就有气,心说:“他妈的,老子走到哪里,女人见了老子都得围上来团团转,你这小丫头在老子面前摆清高,早晚老子得把你弄到手。”脸上却笑着大度地道:“沐小姐说笑了,既然都是朋友了,这样说可就见外了。作为你的忠实读者,我一直都非常钦佩你的才华。沐小姐查案的本事也一定和你小说中的一样神奇吧,我是特意取经的。不知道查到什么没有?”
沐涧颖道:“我可笨得很,什么也没能查到,应该向你学习才是。”唐建明道:“沐小姐过谦了。”
小兰、王妈、李云扬等人已经帮着将行李箱搬进了屋。
几人一边谈论一边往里走,沐涧泉从书房下来,在客厅里碰上几人,寒暄了几句,又坐下来继续聊。
孙芷茗道:“涧泉兄打算在成都发展哪方面的生意?”沐涧泉道:“我初到此地,对这边的一切都不熟悉,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等过一阵子再找个合适的小本生意做做。”唐建明道:“如果沐先生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只要说一声,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沐涧泉道:“唐将军真是太客气了,在下先行谢过了,他日如果有劳驾将军的地方,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唐建明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客气。”
孙芷茗见已经一步步地将他引入话题,便按计划好的思路道:“做生意也不必局限于成都一地呀!听说现在云南边境那边的生意特别赚钱。就是不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关系。”沐涧泉道:“这个我也略有所闻,可我那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沐涧颖心道:“在我面前玩这种雕虫小技,真是可笑。”
孙芷茗向唐建明求情道:“唐将军,你们中统势力遍布全国,相信你在云南那边一定有关系的,不知能不能帮上我朋友的忙?你可不许玩官场上那种推托的把戏。”唐建明道:“这有何难,我们中统局正缺一个物资专员在滇缅边境督运物资入境。我看就直接给你一个中统专员的身份,到了那边既能为国家的抗战做事,又可大胆地做私人生意,保证是财源滚滚来。”
孙芷茗急切地道:“那我可要替老朋友谢谢唐将军了。”不管沐涧泉答不答应,就替他定下来再说,她又道,“涧泉兄,你可交上好运了,一到成都就遇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沐涧泉也明白了他二人是冲着涧颖来的,心中已有了主意,道:“可那边很乱,不太安全,我们就是为了避难才到成都的,刚刚才安定下来,又到那边去……”孙芷茗道:“嗨,你是去做生意,又不是去打仗的,又有中统专员的特殊身份,你在昆明城就可以了。中国军队已进入缅甸和日军交上火了,日军没那么容易能打进云南的,哪用得着担心什么?你要是担心身边的人,大可以让涧颖他们都住回我家去,我替你照顾他们,但是得有个条件,就是我也要投资一笔钱跟你合伙,由你去经营,如果赚了,我就分红。”她这是以进为退。
沐涧泉道:“这个……让我再好好想想。”孙芷茗道:“这种好事还有什么好想的,涧颖,你可得劝劝他。”沐涧颖也以进为退道:“我看芷茗说得很有道理,男儿志在四方,哥哥,你就放心地去吧。”
唐建明见沐涧颖已经赞同,沐涧泉又是一副认真考虑的神情,便笑道:“不用着急,沐先生远道而来,先在成都玩几天,过些日子再去云南也不迟,反正你这个中统专员的名额我可是给你定下了,证件什么时候都可来拿。”沐涧泉笑道:“多谢唐将军栽培,等我妹妹把这里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云南了。”
唐建明、孙芷茗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沐涧颖又随沐涧泉去了书房,问他道:“哥哥,你真的要加入中统,跑去云南做生意,把我丢在成都不管了吗?”沐涧泉认真地道:“你不是也希望我去吗?”
沐涧颖明知他说的不是真话,但还是很不高兴地道:“那你现在就去好了。”沐涧泉拍着她的肩笑道:“我的好妹妹,哥哥就是丢下所有的事不管,也不会丢下你呀!咱们可得做好随时离开成都的准备。”沐涧颖笑道:“我就知道涧泉哥哥你不会扔下我的。”
沐涧泉道:“看来得赶紧查清张府谜案了。”沐涧颖道:“我倒有办法可以诱出那个凶手。”
沐涧泉道:“什么办法?”
沐涧颖道:“将真正的《玫瑰花图》尚在张府的消息传出去,直接在报上刊登,就说张府丢失了一幅《玫瑰花图》的赝品,而真图还在府中,再随便写些对此画的评语,报纸上像这样对字画做介绍的特别多。普通人看了只当是介绍一幅普通的国画,而那个凶手破解不出手中假图里的秘密,必然会再来寻找真图。”沐涧泉道:“那我这就去办此事,你就留下来安心地破解画中之谜。”
沐涧颖笑着点了点头。
沐涧泉去报社办完此事后便快步往回赶,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吴千千哭着从另一边跑了回来。
沐涧泉上前问道:“千千,发生什么事了?”见她不回答,便追了上去,吴千千一直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要关门,沐涧泉已跟着冲了进来。
沐涧泉急道:“千千,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吴千千扑到他怀里叫了声“沐大哥”后哭得更伤心,沐涧泉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吴千千哭了好久才慢慢停下来,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吴千千近来一直有呕吐的感觉,今天下午去见邹平之前便去了一家医馆治病,结果医生告诉她已怀孕了。当她与邹平相见之时,内心一直在斗争,最后还是将自己被日本兵轮奸以至于怀孕的事告诉了他。
邹平虽然同情地看着她,却对她说道:“千千,没想到你遭受过这么大的伤害,你一定要坚强地面对生活,你这么美丽,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我心里,我永远都爱你,如果我不是要离开成都,我会马上娶你的,但我真的要走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面了,你忘了我吧。”吴千千泣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这也不能怨你,你又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我怎么还那么天真,我已经没有资格谈爱情了。”
邹平急道:“千千,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我先陪你去医院把胎打了……”吴千千道:“你瞧不起我可以直说啊,何必还要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可怜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完哭着转身便跑,邹平叫了她几声,追出几步便停下了。
沐涧泉听完此事后叹道:“想哭就哭吧,我也失过恋,也因此而流过泪,但是哭过之后一定要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一切。”吴千千道:“我已经怀孕了,该死的日本鬼子,都是该死的日本鬼子,我还怎么活呀!”
正当此时,沐涧颖从书房里出来,听到这边有谈话声,便好奇地走了过来,在走廊半开着的门缝里看到二人正拥抱在一起,不由得感到心中如刀刺一般的疼痛。沐涧泉是背向着门,没有看到她,吴千千虽然面向门外,但泪水早已让眼睛模糊不清。
沐涧泉道:“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你什么也别害怕,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打胎。”吴千千道:“我这么年轻就去打胎,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见人?”沐涧泉道:“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只要我们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吴千千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也不要让涧颖知道了,免得她因为我而伤心。”沐涧泉道:“好。”
沐涧颖听到这一段对话,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饶是她冰雪聪明,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此时却也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慢慢离去,躲在墙角处独自流泪看着沐涧泉陪吴千千出了门。
虽然沐涧颖和沐涧泉一直以兄妹相待,但在她心中一直深爱着沐涧泉,沐涧泉以前爱陈婧和江婉萍时,她年龄还小,心中虽然不高兴,却也不知道那就是吃醋,也没怎么伤心难过。而现在那两个女人已不可能和沐涧泉一起了,自己也长大成人,这几年来两人朝夕相处,沐涧泉再也没有爱上过别的女人,在她心中,自己既是他的妹妹,又是他的伴侣、未来的妻子,只是一来因为她自己害羞,二来是因为自认为这是肯定的事,所以一直都没有说明。她却没想到这次意外的巧合竟让她误以为沐涧泉与吴千千之间有了亲密的关系,心说:“我生得再美又怎样?他始终都只把我当成妹妹。”爱情是人生最敏感的神经,文化知识越高,它的敏感度也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