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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突崛 (2)

可见,嫁女儿、找老公不能唯钱是图,要以德为先。当然,“德财兼备”最完美。

阿史那俟斤可汗死后,他的弟弟佗钵可汗即位。这时候的突厥兵强马壮,实力强大,统治的疆域十分广阔。其辖地东起辽海、西至里海,南达沙漠以北,北抵北海(贝加尔湖)。东西长一万里,南北宽六千里。

北周自和突厥和亲以来,每年免费赠送(准确说应该叫进贡)给突厥丝绢彩锦十万缎,还有大量瓷器、生铁等军用、民用物资。而北齐怕突厥入侵,也花钱买平安,向突厥大送财物宝货。

这是突厥汗国历史上最辉煌的黄金时期,坐在家里不动,不费一兵一卒,需要的东西自动送上门来。佗钵可汗志得意满,骄横异常。他曾经炫耀地对臣下说:“吾有南方两小儿孝敬,安患贫穷?”可以想象,佗钵说这句话时的骄情与轻蔑。

然而,一切都是暂时的。对于宇文邕这样历史上少有的英明君主,一切妥协和屈膝都是战略上的需要。

公元577年,北周终于灭掉老对手北齐,统一了北方,结束了中国北方长期分裂、混战的局面。

当北周和北齐在进行生死对决时,突厥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令突厥汗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混战不同以往,北周竟然将北齐彻底铲平了。这种结果让佗钵可汗肠子都悔青了。因为这表明以后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两国间左右逢源了。可是,一切都已既成事实,胜者又是自己的女婿,他也不好表现出失落,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在灭掉北齐的第二年,宇文邕就停止了向突厥的进贡,并亲率五路大军北伐突厥。可惜天不假年,在北伐途中,宇文邕突然病死,军队只好返回国内。

这次未遂无果的军事行动传到突厥后,佗钵可汗惊气交加,从此和北周成为仇敌,经常南下周境内烧杀抢掠。

公元583年,突厥内部发生分裂,分为东、西两个国家。西突厥在今新疆和吉尔吉斯斯坦一带立国,东突厥成为隋朝的藩属国。在启民可汗统治时期,和隋朝接壤的东突厥与大隋度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蜜月期。当政权交接到他的儿子手中时,由于杨广多次肆意挑衅,激怒了始毕可汗,于是东突厥又和隋朝重开战火。突厥趁隋朝内乱,经常出兵隋境,抢掠隋朝的牲畜物资、子女人口。

李渊在太原面对的突厥正是启民可汗的儿子领导的东突厥。

杨广任命李渊为太原留守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他北守边陲,阻击东突厥的进犯。作为太原留守,李渊能全权指挥调动太原、雁门、马邑、楼烦以及西河郡五郡兵马,是绝对说一不二的军区司令兼法人代表。

作为五郡之一的马邑郡(今山西朔州)处在与突厥接壤的最前沿,地理位置靠近现在的内蒙古,在当时已经是北方之北了。

其时担任马邑郡太守的是王仁恭。王仁恭是一员猛将,《隋书》中载有他的生平传记。他平定过山獠作乱、讨伐过汉王杨谅(杨广的弟弟,因不服杨广称帝而起兵)、指挥过高丽战争,每次都凯旋,深得杨广喜爱。

公元613年,杨玄感作乱时,由于王仁恭的哥哥的儿子王仲伯和杨玄感一同起兵,所以王仁恭因连坐被罢免官职。不久,因“突厥屡为寇患”,杨广“以仁恭宿将,频有战功,诏复本官,领马邑太守”。从普通百姓到政府官员,转了一圈儿,官复原职了。被罢官后又被复职,在杨广当政后期少之又少,只有宇文述、王仁恭等极少数将领才有此特殊待遇,可见王仁恭在杨广心目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王仁恭在马邑太守的位置上干得很称职。他以不足三千人的驻军多次打败突厥的侵扰,并防守反击,给突厥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当李渊到达马邑的时候,王仁恭见李留守只带来了区区两千兵马,心里凉了一大截,因为两个人的兵马加起来还不超过五千人。史料载“仁恭以兵少甚惧”。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还“以兵少甚惧”,有点儿意思。再联系和甄翟儿交锋时的那句“威及三军,咸有惧色”这句话,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李渊是一个从来没有恐惧感的奥特曼!可不是吗!面对强敌,万人之中只有李渊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们无法知道一千年前的这些历史细节,也许这种异于常人的表现是史官的刻意加工和渲染,也许事实果真就是如此。因为在乱世之中能最终登上九五之位的人,一定有某些常人所不具备的尖端品质,或许没有恐惧细胞真的是李渊与众不同的品质之一。但为什么在此之前,面对杨广的猜疑,他又常常害怕得小心谨慎、亦步亦趋呢?

历史时常让我们思考,史官经常让我们思索,也许,这就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历史。

历史还是让它走远吧。

但王仁恭的恐惧并没有走远。不要紧,有不恐惧的李渊在呢。李留守知道王太守心里有点儿发虚,便给他打气鼓劲儿,他把突厥人的优点和缺点归纳总结为七大条:

优点一条:人高马大、擅长骑射。

缺点六条:

一、看见财物就抢,碰了钉子便跑,没有打持久战的耐力。

二、军容不整,有组织、无纪律。

三、没有目标信仰,打仗只为求财,屡战屡败也从来不会脸红心跳。

四、没有固定的军营和住所,每天每月都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五、菜饭只有羊马,没有大米白面。后勤供应乏力,没有粮食储备。

六、晚上无人放哨,白天没人巡逻,警惕性较差。

李渊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多面手,不但善战,而且善道,非常道。他完全符合荀子的“口能言之、身能行之”的国宝标准。

“李七条”一出,大家胆子都壮了些:原来突厥就是个麻将的“七条”啊,只有最上面那“一条”是真家伙。

李渊还认为突厥兵“硬件很硬,软件很软”。硬件很硬是说突厥兵身体素质好,作战能力强;软件很软是说他们智商较低,计谋不足。

针对突厥人的“一优六缺”,李渊提出了反制措施:弃硬就软。

具体做法是:组建了一支两千多人的特种部队,这些士兵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李渊亲自带着他们开始了一场集体模仿秀,模仿突厥人的饮食起居,“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队不列行,营无定所。逐水草为居室,以羊马为军粮”。每天,李渊领着这些士兵深入到突厥境内,在草原上“旁若无人,驰骋射猎”。射击教官李渊天天表演精湛的射技,温大雅说他“尤善射,每见走兽飞禽,发无不中”。那些真正的突厥兵看见这支冒牌部队穿着、饮食都和自己差不多,都以为和自己是一伙的。

当然,深入敌后的李渊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外松内紧,时刻提防意外的发生。他从队伍中专门抽出一些射击好手,组成了一支中小型的“狙击手”营,命令他们弓箭不离手,时刻保持一级战备,遇到突发情况,马上投入射杀。这种“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周密和细心是李渊最大的优点之一。作为一个在乱世中欲成就大事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这种百密无疏的思维尤为重要。

模仿时间一长,这些“超级明星脸”的士兵们真的有了超级明星的自信和神采,他们纷纷向李教官请战,要求给欺人太甚的突厥兵抹点儿颜色。

这正是李渊举办模仿训练营的目的。他不知道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但他知道信心士气就是战斗力。

时机已经成熟,老黄雀又要俯冲了。

而后在一次和突厥部队相遇时,这些模仿秀选手趁突厥兵们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不设防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纵兵砍杀,战绩非凡:“获其特勤所乘骏马,斩首数百千级”。

这场模仿秀太逼真了。模仿者的风头盖过了被模仿者,换种说法就是“李鬼把李逵给干掉了”。

生活中的幽默真是无处不在啊!

给李渊这么一搞,突厥长期提心吊胆,他们时刻担心“自己人”会袭击自己。几次下来,突厥觉得这个新来的李渊同学不同以往的隋将,头比较难剃,干脆来句“风紧,扯呼”,然后收队回老家了。

一场颇具特色的模仿秀,换来了史书二十二个字的高度评价:“自尔厥后,突厥丧胆,深服帝之能兵,收其所部,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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