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有时也觉得对不起王妮,可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又觉得他不需要对王妮专心,因为,毕竟王妮在新婚之夜并没有见红,所以,他也就不必为她守诺言。后来,他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胆大,竟毫不避讳了。有时竟彻夜不归。王妮最终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但黄小鹏就像是抽了大烟,上瘾了,改不了了,王妮也就随他去了。此后,王妮不过问黄小鹏在外边那些事了。每次两人过夫妻生活,没有最初时的激情了,王妮基本上都像是一具僵尸一样,由黄小鹏摆弄,她根本就不配合,两人的夫妻生活索然无味,再后来,两人一个月也不一定做一次,所以,王妮也就没有怀孕,对此,他们的父母多次催促他们快生个孩子,可是,他们两人明白,他们的爱情已经飘走了,离婚是早晚的事,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他们小两口的婚姻危机,黄有财和牟小妹老两口当然是一无所知。他们还盼着这小两口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呢。黄小鹏和王妮也明白,他们父母几乎每个星期来青岛的目的,但是,黄小鹏不愿意和父母谈他和王妮之间的事,而王妮更不会说的。
一直到深夜,黄小鹏才回来。“嘿,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晚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在家里了?”王妮挖苦地说。因为,平日里,黄小鹏是不过十一点是不会回家的。
黄小鹏也不依不饶:“还说我呢,你不是也这么晚才回来吗?在外边约会的吧?”
王妮故作姿态地说:“是啊,怎么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黄小鹏知道她这是在和自个赌气,他想快转入主题,便告饶地说:“好了,好了,妮妮,你就别在那儿说风凉话了,我要你回家是有事情说。我爸那边不是出事了吗?”
王妮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事情怎么样了,便接话问:“这事到底怎么样了呀?”
黄小鹏说:“还怎么样?还在争呗,我爸也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就由得他们那些浑蛋胡来的。我爸有上边领导支持,他们还能怎么着?我打电话问我爸了,他让我们放心,他还说,明天从海城汇过来三千万,要我们好好管好这笔资金。”
王妮一听说要汇来三千万,就睁大了眼睛问:“三千万啊?那么多啊。汇到这里来干什么啊?”
黄小鹏说:“这你还不懂啊,我爸就是不要让这笔资金落入到造反派的手中,这是以防万一,要是我爸真的给他们罢免了,这可是我们以后的资本啊。”
王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老爸呀,我看真是个大贪呢。”
黄小鹏生气地说:“你怎么那么说咱爸?他还不是为了咱们好吗?”
王妮冷笑道:“哼,为了咱们好,是为了你们好吧?”
“好了,我不和你争了,你也别胡说八道了。反正,我已和你说了,这笔钱我们可要保管好了,要是出了事,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黄小鹏说完就上楼去了。王妮看见黄小鹏生气了,心里乐了,她对着黄小鹏的后背说:“放心吧,我知道哪个轻哪个重。不像有些人,连个轻重都不懂。”
王妮自从第一次认识黄小鹏,就被他的帅气所吸引,后来,她又进一步地了解,他的父亲黄有财是海城建设集团的老板,她有了一种满足感。她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位白马王子,既有钱,又帅气,有句话说得好: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可是,当她和黄小鹏结婚之后,情况却没她想象得那么甜蜜。从新婚之夜就产生了不愉快,她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第一次没有见红,但是,黄小鹏确确实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看得出来,无论她怎么解释,黄小鹏也不会根除他内心深处的怀疑的,尽管他嘴上不说,他的行为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酗酒,泡女人,直到被她捉奸在床!她伤心透了。人家都说,80后的女人爱也疯狂,恨也疯狂。她怀着一种报复的心态,也开始寻找起刺激来。她和黄小鹏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同床异梦了。
这时,她的手机来了短信,她打开一看,是她表姐发来的:“已安排明天给你们汇三千万,接到后给我发短信,我想,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看完短信,她立马把短信给删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思起来。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郭兴像是在做梦。这个大专毕业后就一直在海建工作的财务工作人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而且,他还是首当其冲的人,他都搞不明白这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到现在还有点懵懵懂懂的。他回到家里也是闷闷不乐的。郭兴的家住在海城市阳光小区,离海建集团有半个小时公交车路程。
“你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他妈妈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关心地问。
郭兴忧郁地说:“妈,我们单位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妈妈急切地问。
“我们单位里的董事们把黄总给罢免了,也就是给撤了。”郭兴说。
“啊?怎么会这样啊?造孽啊,这不是造反吗?怎么造领导的反呀?”妈妈认为这事做得不对。
郭兴的媳妇玉兰听见他们娘俩在这里说事,也过来了,插话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黄总有什么错呀?”
郭兴说:“错,那一定是有的了,他逼着那些中层股东们退股,大家都反对,还有一些事,反正,他有错是定了。”
“那就该免。”玉兰解恨地说。
“哎,可不能那么说呀,人家黄总对咱们还是不错的,咱可不能落井下石。”妈妈却不同意儿媳的意见。
“好?好什么好?求他办了几次事,不都没给办吗?”玉兰反驳婆婆说。婆婆争辩说:“人家不是提拔郭兴当了副科长了吗?”
玉兰说:“还副科长,早就应该当科长了,提个副科长就行了?”听着她们娘俩在那儿争论,郭兴有点心烦,便不耐烦地说:“行了,都别争了,现在说些这个有啥用?我现在倒是干科长了,可那又有啥用?”
玉兰一听,很高兴地问:“啊?你真当科长了?你怎么不早说呀,我给你炒几个菜,咱们庆贺庆贺呀。”
“庆贺?我都愁坏了,你还庆贺。我这个科长是刘为民他们任命的,不是黄有财任命的,人家张善良也不交接,我不是个空头科长?”郭兴心烦地说。
玉兰不明白地问:“哎,我说,不是黄有财被刘为民他们免了吗?”
郭兴冷笑着说:“免了?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呀,黄有财我还不了解?他就那么心甘情愿地被他们罢免了?不可能的。你说,这要是黄有财胜了,我怎么办?他还不整死我才怪呢。”
妈妈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劝郭兴:“呀,听你这么一说,你还不如快辞了吧,别去当那个什么科长了,咱们家可从来不和别人争这争那的,争来争去的,没意思,咱们还是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日子为好。”
玉兰不同意:“不行,好不容易当上了科长,怎么说辞就辞了?既然大多数人都同意罢免黄有财,我看,黄有财是干不成了,可不能犯傻呀,叫我说,咱们就站在造反的这一边,没亏吃,老实人会吃亏的,我们一直做老实人,谁管我们啊?你看看,现在物价都那么高,买个葱都五块钱一斤,猪肉都到了十三块了,当个副科长,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都不够吃的了,我一个月才七百多,还要还银行贷款,咱们家这日子过得够紧巴的了,小山整天地嚷着要吃肉,可我……”说到伤心处,玉兰抹起了眼泪。
郭兴妈有点生气了:“咱们就是过穷日子,也不能靠造反来发财,来当官!”
郭兴一看这阵势,赶紧地劝了起来:“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行不行?这事你们都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婆媳俩见郭兴有点火了,就各忙各的了。郭兴躺在床上思谋着单位里的事情。
郭兴是一九九八年大专毕业参加工作的,他父亲原先是海建的一名建筑公司经理,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去世了。他母亲找到郭兴他爸爸的那些老领导,好说歹说,总算让郭兴进了海建干会计,但不是事业编。郭兴妈也为此找过人,可是,事业编的问题直到海建改制也没有解决,头几年,听说要想获得事业编,得找市里的领导批,市建委领导也没权批,到了最后,又听说事业单位要改革了,所以,不再新批事业编了,就是市里的领导也不能批了。可是,郭兴分明看见有一些人比他进海建要晚得多,后来也都成了事业编。郭兴妈对此无可奈何地对郭兴说:“孩子啊,咱们无权无势的,你能一毕业就有工作不错了,知足吧,孩子。”
在海建,事业编和企业编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在改制前,工资发放标准就不一样,一般来说,事业编人员就要比企业编人员高几百元。海建在改制时,这两种不同的编制人员的待遇那更是两重天。企业编人员什么说法也没有,身份自动转入改制后的企业,而事业编人员有买断补助,人均三万左右,最令人费解的是,市里竟然规定,只有事业编人员才能在新改制企业里入股。也就是说,只有是事业编人员,才能有权成为新改制公司的股东。所以,海建在改制时,职工有三百左右,而股东不到一百五十名。郭兴他们也曾就这一规定向领导们提出过疑问,但没有人给予答复,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当时也没有人能真正认识到入股能给个人带来多大的好处,有的事业编人员还不愿意入股,要求将工龄买断的三万块钱直接领出现金来。
郭兴结婚的时候还住在他母亲单位里原来分的房改房,面积只有六十多个平方。后来,他有了儿子小山,一家人住得太窄了,就想再置换套大一点的房子。郭兴找到黄有财,想在海建开发的小区里买一套,请黄总能给批个内部价,可黄有财一口回绝了:“你不是股东,不能享受折扣。”郭兴一气之下跑到别的公司里开发的海城阳光小区买了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这套房子总共花了三十多万,他首付了十五万,这十五万的首付,是动用了他母亲的全部积储,他老丈人那边也凑了部分。然后,他在银行里贷了十五万,为了每月少还点贷款,他申请了十五年期的贷款,他办的是等本减息法贷款。自二零零七年下半年以来,国家几次调整了贷款的利率,现在,他每月还款数基本和刚开始的那几个月差不多了,一个月接近一千六百元。玉兰在一家物业公司里做事,每个月发个七百多块,他妈妈每月有七百左右的退休金,每个月的银行贷款就占了他们一家一个月收入的一半。生活的拮据是可想而知的。而自去年下半年以来物价持续地上涨,给这个家庭的生活带来了更大的压力,也无怪乎玉兰在那儿发牢骚了。
“机会难得,我不能放弃。”郭兴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有听他母亲的话,而是站在了玉兰这边。他从心底里觉得黄有财是应该下台的。尽管在财务科里,张善良只让他分管报税、会计报表等业务,他对集团的真实的财务活动并不完全掌握,但他也能感觉得出来,黄有财和张善良是有问题的。不能助纣为虐,既然大家都反对黄有财,就证明黄有财已经失去民心了。
“还是随波逐流吧。”郭兴决心已定,最好明天查一查账务。他连明天的工作都想好了。可是,等他明天找账本的时候,他才明白,问题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郝建东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黄有财会被他的手下罢免。他是在从济南返回海城的路上听说这事的。他是前天到省里参加了一个重要的会议,会议时间是一天,本来他打算星期六晚上就回海城的,只因一些在海城工作过的老同事老领导们的挽留,他才多留了一天,今晚上喝完酒他就回返。
在半路上,有一位不错的朋友给他打电话,问他听没听说黄有财被罢免的事,他开始还认为人家和他开玩笑的,可那位朋友说,现在都传遍了全海城,就连网上都出了新闻了,你还是问一问黄有财吧。他打电话问黄有财,印证了这位朋友所说的话。他也就毫不犹豫地对黄有财表明了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