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商铺到酒楼吃晚饭,又是大鱼大肉,芸香吃了个不亦乐乎。傍晚便在旅店住下,开了两个房间,青衣人送芸香进屋,芸香炫耀地在屋中转着圈,裙裾飞扬美不自胜。
趁她高兴,青衣人便和她商量说他和这瑞江城的城主有交情,要明天送她到瑞江城的城主府住下,从此便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官家小姐,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
芸香闻言,泪珠便在大大的眼睛里打起了转儿,说大叔是真心不喜欢芸香吗?为什么非要赶我走,大叔想干啥就去干,我听话,又不碍大叔的事儿。
青衣人说不是,只是我是个游历天下之人,四处颠沛,居无定所,走到哪儿就住到哪儿,奔波劳碌,哪能带着你吃苦啊。
芸香说我不怕,我是奴隶,生下来就是吃苦的,本来我是一心想死的,但大叔救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就不想死了,想要从此跟着大叔,大叔走到哪儿芸香就跟到哪儿,大叔就是芸香的主人,大叔的身边就是芸香的家,求求大叔留下我吧,就算那天大叔烦了芸香,也可以杀死芸香,但是不要赶我走。离开了大叔,芸香活着也是无趣。
这就是被缠上啦!青衣人大感头疼,看芸香含泪欲滴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儿软软的大是感动。忙说我那里是烦你呀,只是我如今真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要去一趟山里,而且可能去很久。
“多久?”芸香问道。
“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有可能,”青衣人说道:“那里是深山僻壤,生活不便,随时都有生死的危险,所以我不能带着你,我这是为你考虑,大难不死,你应该好好活着啊。”
芸香眼睛一亮,说那我更应该跟着啊,大叔一个人在山沟里多有不便,如果真是呆个十年八年,一个人怎么行,我跟着你,正好可以给大叔洗衣做饭,伺候起居,到时候大叔想干啥就去干,不用考虑芸香,我绝不给你添麻烦。说完,火辣辣的眼神直盯青衣人,满脸的热切。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青衣人凝神沉思,十几年来他四处漂泊,行踪不定,到了那儿都是随遇而安,一个人惯了,从来没兴起过家室之念,对男女之事更是淡漠,从来也没有想过找一个女孩伴随左右,如今听芸香这么一说,倒也觉着确实不错,若有一个女孩子在身边服侍照顾,那枯寂的日子的确就好过的多。想到这儿,他目光注视着芸香:“你真想跟着我?你不怕苦?”
“我不怕,我死也不怕,”芸香急忙表白,“只要跟在大叔身边,芸香就是天天活在蜂蜜罐里。”
青衣人大手在芸香头上喜爱地抚弄一下,说你个小丫头,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先说清,到时候吃苦受罪可不许叫喊。
“大叔你答应了?”芸香惊喜地问道。
“我能不答应吗?”青衣人笑着说道:“你的小嘴叭叭的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你们达川的城主真有眼力,选你给清川江神做妻子,到时候你小嘴叭叭地一通说,十个江神也给你说晕头了,保证不敢再发洪水。哎呀如此说来,对于江边的百姓,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知道就好,”芸香欢喜地冲青衣人皱皱鼻子,说道:“所以我不能离开你,你也不能扔下我,要是让清川江的百姓知道了,咱俩谁都讨不得好处。”
事情既然说定,芸香心思大安,兴高采烈的话也多了,缠着青衣人问东问西,直到夜深,青衣人让她上床安睡。芸香生平第一次睡在离地一尺多高松软舒服的床上,兴奋地跳了两跳,扭头看着青衣人,说大叔要不你睡了我吧。
“又胡说了,”
“真的,”芸香眼望着他,说道:“大叔你睡了我,我就是你的奴隶,我愿意做你的奴隶,今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你让我干啥我敢不听吗?你不想见我了,说声滚,我立马就滚得远远的,那里敢像现在这样死缠着你啊”
“也真是啊,”青衣人抓抓头皮,“只是现在我舍不得让你滚了,眼放着免费的丫头不使唤,我脑袋被牛抵了吗?小小的丫头你知道睡意味着什么吗?安心睡觉,往后不许想这事。”说着给她掩掩被角,转身出门把门掩好。
屋中的芸香看着他出门,忽然间拉床单盖住脸,两条光赤小腿伸向空中,飞快地交替踢着,兴奋的忘乎所以。绝地重生,她芸香凭着自己的坚持,往后就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开心快乐地生活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吃了早饭,芸香跟屁虫一般紧跟在青衣人的后边和他上街,大肆采买。铜锅铜碗,白米盐巴,布匹鞋袜。芸香看在眼中喜在心头,这是要长久过日子的架势啊,但愿我们两个人走进山里,这辈子再也不出来。
芸香少女情怀,天真烂漫,对男女之情也不甚懂,嘴里嚷着要他睡,也不过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愿意真心的报答,毕竟不甚热切,说过也就算了,全然不放在心上。就只觉着跟在他的身边,心有无比的安稳踏实,就连呼吸的空气似乎也是甜的,这已经就足够了!她甚至都没想到问问他的名字,家住哪里,是否娶妻,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采买完备,打成一个大大的包袱,青衣人扛在肩上,带着芸香出城,一路朝西南而行,几次芸香想问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但最后都忍住了,心想管他呢,反正他走到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
一路前行,天气渐热,芸香就把上衣脱了,只穿着裙子把上衣绑在腰间,昂首挺胸,走的脚下生风。开始青衣人还不习惯,觉着别扭,以为芸香是在故意引诱他,后来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少见多怪了。
青云南大陆蛮荒之地,相比中州大地开化较晚,民风古拙,加之气候炎热,四季如一,如果不为遮羞,衣服穿在身上确实是多余之物。这在城市中还不明显,越往乡下走,青衣人就发现山民们不管男女老幼,大都如芸香一般,****着身体,只在腰间围一块布匹或是兽皮保护下体,都是自然而然,毫无做作忸怩之态。这也能为家庭省下不少的开销,别说是木棉布了,就算是葛麻布,也是很贵重的东西。芸香生为奴隶,家主岂肯给她花费?她穿不惯衣服也就不算是怪事了。
想通了此中关窍,青衣人心中暗笑,于是再也不催她穿衣了,一切任她率性而为。
二人一路前行,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说笑打闹,路途颇不寂寞。渐入深山。这一日就来到一个叫端家集的大镇上。芸香以为要在镇上住下,但是没有。青衣人向村民打听了一下,带着芸香沿着镇边的溪流逆流而上。山势渐见高耸,不多时来到一片山坡坟场,青衣人在坟间逡巡多时,查看墓碑,然后带着芸香继续前行上山。等到来到一处山凹处,只见一处山泉咕嘟咕嘟冒着水花,四周青松翠竹环绕,环境清幽雅致。青衣人说就是这里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在此处住下。
芸香也不多问,住哪里都行。于是和他一起伐木砍竹,不多时就搭起简陋但别致的竹屋,两人搭灶支床,便在此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