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休息一阵，大家开始下山。下山更比上山难，芸香跟着蒙天放习武多年，自觉不在话下，但看如玉屁股受伤，虽然有些艰难，但也不让人搀扶，倔强地自己走，也是不曾落后，就有些心底不服了。
天近傍晚大家这才来到山下，直到天黑，卓王明把女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偷偷回家，生怕有人看见。卓家在镇上也是富足之户，高院大宅占地甚广，直到进了内院，卓王明这才松了一口气，高声大气地招呼佣人仆妇烧火做饭。席间频频向两人敬酒布菜，再三感谢自不待言。深夜安排二人在客房住下歇息。
有仆妇打来洗脚水伺候两人洗脚。芸香和蒙天放在一个盆中嬉闹着洗完脚，先自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这一天的山路爬下来，也着实把她累坏了。
正是六月炎热天气，根本盖不住被子，芸香把被子抱在怀中，双腿骑着喊蒙天放说大叔快点，别磨蹭啊。蒙天放说爬了一天的山路你不累吗？芸香说累呀，累的浑身酸痛，可逢迎主人不是我该做的事情吗？
蒙天放就笑了，说是你自己想了吧，到底年轻啊，我可不行，我老了，累的浑身没劲，今晚老老实实地睡觉可好？芸香笑道早知如此我该和老流氓鱼机子伯伯要一些干塌床带在身边，没事就让你吃点，看你还累不。
蒙天放连声喊饶命，说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吧，走一天的路，身体一定酸痛。芸香说我配么？蒙天放说咱俩谁跟谁呀，我乐意为你效劳。说着翻身上床，让芸香趴下，骑在她身上给她按摩，放松筋骨。芸香连喊舒服舒服，用力用力。
两人嬉笑打闹，恩爱如蜜，正自忘情，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如玉穿戴齐整地走进房来，芸香急忙拉被子盖住身体，好在蒙天放还没有脱衣，有些羞怒地说你来干什么，怎么不先敲一下门？懂礼数吗？
如玉走到床前，伸手一拉，衣服落地，神情木然地说家父让我来侍寝。床上的芸香轻呀一声，蒙天放急忙下床，说快穿上衣服，他人卧房之中，这成何体统。如玉脸露惨笑说我的体统早已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不说也罢，这就开始吧。你是我的主人，这是我的本分。
芸香有趣地看着她问你的屁股不疼么？如玉说疼与不疼，和主人有何关系？难道主人还关心一个奴隶的感受吗？
“我不是你的主人，”蒙天放说道：“我们救你是应你父亲的恳求，和你无关。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快穿上衣服离开吧，我们要睡觉了。”
“****，”芸香故意说道：“大叔你看她身上皮肤白白的，又喧又软，不像芸香身上又黑又瘦，干着肯定舒服，****，反正我们花了那么多钱，这是送上门来的，不干白不干。”
蒙天放说住口，再胡说小心我揍你。又对如玉说你快穿上衣服，这床上就是我的妻子，你再这样她可就生气了。她武功高强，连我都怕她三分，得罪了她，没你的好果子吃。
如玉看看床上的芸香，说她也是我的主人，她如何我我自然也要承受。
蒙天放大感头疼，厉声让她穿衣离开。如玉看看两人，弯腰穿衣，说你是主人我是奴隶，干与不干全都在你，你****我不会生气，这是应当应分，你不****也不会感谢你。只为我已心死，这躯体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蒙天放说一切全在你，我丝毫不关心你的感受，天下的女人如沂水中的沙子，数不胜数，但在我眼中，喜欢如意的也只有我的芸香丫头一人，这就和你喜欢你的那个口中的爱人一样，我记得你也说过，但凭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连你都懂的道理，难道我堂堂大男人就不知道么？你走吧。
如玉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蒙天放说回来回来，于是就又转身回来，走到床边说主人改变主意了？蒙天放说这是哪里话来？不如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可好？
如玉说声尊主人命，往床沿上一坐，疼的一咧嘴，又站立起来，说我站着好了，主人有何吩咐，但请直说。
芸香忙抱过枕头，让她爬在床上，拿被子替她盖好，蒙天放倒碗水，搬凳子坐在床边，把水碗递到她嘴边，让她喝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几口，问主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蒙天放说我不是你主人，这样你可以拿我们当朋友，我只是好奇，昨天在刑场你口中所唱的歌谣，我听着很是奇怪，尤其是哪个问世间情为何物，你能再给我们念一遍吗？
如玉说这有何难，在刑场我就没有念完，说着轻声念唱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蒙天放口中喃喃自语，竟如痴了一般，就连一向做事随心但凭感觉的芸香也是默不作声。半晌蒙天放问如玉道：“你念得好听，你知道其中的意思吗？”
如玉说我知道，这首歌谣叫《雁邱词》，说的是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大学问的人叫元好问，有一年秋天的一天走到一条江边，碰上一个在江边张网捕雁的人，其时秋去冬来，正是北雁南飞的时节，天上大雁很多，这个捕雁的人告诉元好问他今天遇到的一件奇事：他今天设网捕雁，捕得一只，但另一只脱网而逃。怎成想脱网之雁并不飞走，而是在他上空盘旋哀鸣，不肯离去，最竟然投地而死。元好问看看捕雁人手中的两只雁，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这两只雁，把它们葬在江边，垒上石头做为记号，写上“雁邱”二字，并作这首《雁邱词》，来纪念这对大雁夫妻生死相依不弃不离的感人故事。
如玉说完，一屋三人俱都沉默不语。良久良久，还是芸香先打破寂静，拿手擦一下眼角，说这故事，说的人心里酸酸的不好受，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等事情，看来这雁比人强，人是做不到的。
谁说的？如玉欠身而起，厉声说道：“这世界人尽不堪，但也有忠贞高洁之人，堪比这大雁，不对，比这大雁还强。”
芸香说我没见过，如玉说我见过，说着留下泪来。说你们知道我为何宁可裸身于大众之下也要一心求死吗？你们当真以为我疯了吗？我不疯。可叹我那爱人，他本来是已经抱着我们的孩儿跑远了的，看到我被人抓住，就径直又跑了回来，甘心束手，被人家打断双腿。
他是那样的武功高强，他要反抗，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顾忌与我，甘心受辱。我哭着骂他傻子，他疼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还要对着我笑，说我不傻，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肯让我的爱人受一丝半点的伤害。
他恳求众人放过我和我们的孩子，他可以自己了断。他的腿都被打断了，他就这么爬呀爬呀，自己爬到了松阳河中不见了踪影。可恨这帮人，背信弃义，竟把我的孩儿也投入河中，送我见官，而我的父亲，就只是听之任之。主人你说我不顾及父女之情，你说我能不恨他吗？他要是放我们安然离去，那会有这生离死别的人间惨剧？我的孩儿，我的爱人都离我而去了，你们说我一个人活着又有有什么意思？
如玉说到这里，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芸香叫声如玉姐姐，也是爬在她身上哽咽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