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然后便是今年的万寿节，一切的仪制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后宫的座次还是一切照旧。只是添了一名九个月大的八皇子。德妃的娇与媚也都收了起来，仿佛一心只是在儿女身上。
北戎的质子日前到了，正是松原书院的袁遵。他一脸淡然的坐在北戎使节的位置上。南越来的自然不会是新近为王的宗宁了，而是他的一个堂弟宗炫。
莲成的视线与袁遵偶尔抬起的眼撞在一处，两人都转开了。她对袁遵一直有一份抱歉在，后来知道了袁遵的身世，更是添了几分同病相连的感觉。他们都有着不堪的身世。在这样的时刻，袁遵两族混血的身世似乎更为尴尬。父兄只有利用，毫无亲情。
听说是让李宏看管质子府，莲成想他一贯温和，放了些心。
莲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然觉得被谁的目光刺了一下，抬起头却只看到应帝端坐的身影。
袁遵自然也看到了莲成，不过并不是太惊讶。那日听闻小玺的身份，他就觉得莲成跟皇族肯定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想到是莲妃而已。莲妃，皇帝的女人。
他其实早看出了莲成是女儿身，那日徐方来告辞时，他面上平淡，但心底有不舍。只是想着，走吧，走了就不会被他连累。他没有想到表妹下手会那么狠，居然对无辜的学子下毒。一为泄愤，因为她的未婚夫死在了战场上；另一个就是为了挟制他。这片土地，生他养他，最后他带给这一方水土的竟是一场灾难。怀着愧疚，他踏上了去北戎的路途。然后又辗转被父亲派到这里来。
袁遵察觉到席间还有一个目光扫向了自己，望过去是应帝的一个公主。或许就是传说中那个战事的起因。听说这个公主差点做了自己的伯母。不过，女人往往只是借口。那些发动战争的人，为的都是财富和权势。就算是打着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也是一样，不过比明火执仗斯文些罢了。
袁遵便一直淡然看着场中的歌舞表演，杂耍戏剧，在司礼赞酒时跟着一起机械的举杯，跟着说几句祝祷的话。
万寿节后，应帝一纸诏书，二皇子李奕封淮王，三皇子李宏封洛王，享受郡王爵位与俸禄，一年一万两银子。这自然比皇子的月例宽裕的多。
李宏敬袁遵是读书人，看管得倒不是很严。反而等于给了他一个宽松读书的场所。质子府中一应条件都不错，除了一直被监视着。反正他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偶尔去书店淘淘书。
这一日，新封的洛王又上门来拜访，袁遵得到通报时，他已经进到院里了。正一身青衫站在梧桐树下赏景。
袁遵看他年轻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很难相信这是北戎人口里那个骁勇的敌国皇子。
“洛王殿下！”他抬手为礼。
李宏微微一笑，“二王子不必客气。小王听说你整日足不出户，担心是否有什么不适宜，特来看看。”
“没有什么不适宜，我本就是在炎夏长大的。只是生性好静不好动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要多走动才好。今日，小王与一群友人约了到河边踏青，都是些文人。二王子不妨一道吧！”
“这...好吧。”
路上李宏告诉袁遵，“小王最喜欢同读书人交往的了。二王子安心住着便是，有什么人使绊子尽管来告诉我。”
“有洛王殿下照管，我实在觉得幸甚。无有什么不妥，若有一定告知洛王。”
晚间李宏向应帝回报，“儿臣今日带元泓风到郊外参加文人集会，没同人提起他是北戎来的质子。人人都当是儿臣府中新来的清客，倒是相处甚欢。儿臣看了半日，觉得他就是一个道道地地的文人。跟他那个哥哥差别太大了。”元泓云的手段有时实在令李宏都觉得胆寒。
“什么道道地地的文人，他可是会功夫的，而且还不弱。不然，能从朕手上逃脱？什么眼睛？”
李宏摇头，“这个，倒真没看出来。”
“你们今天做什么？”
“曲水流觞，不过，他不仅能作诗，也很能喝就是了。好像也是有心事，借喝酒发泄出来。儿臣说见他没有家眷，有意找几个人去伺候，被他以国丧为名回绝了。”
应帝冷哼了一声，又是一个要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成。莲成虽然一直没有开过口，应帝知道她其实很介怀。
李宏心有疑问，一个质子而已，父皇干什么那么关注。当然，不敢开口问。
“老三，你赶那么急纳妾，跟朕唱对台戏么？”
李宏噗通一声跪下，“儿臣不敢。”头直往地上磕去。
“行了，有话说话。”
“儿臣实在是无福消受裴将军的爱女，求父皇成全。”李宏的头一磕到底，咚的一声闷响。
“儿臣想要的就是一小家子人和和美美的在一处，求父皇成全。”
应帝看他半晌，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李宏如蒙大赦，出了乾元殿。那把椅子是很诱人，可是上头有个一直虎视眈眈的二哥，有他外家和宋家的支持。下头还有几个弟弟，都比自己出身高。到时怎么摆平他们都成问题，坐的稳当才怪。父皇今年才三十一，后头的变数太大了。他还是同皇叔一样做个贤王或者闲王最合适。没必要拿一辈子去搏那个荆棘丛生的位子。
“莲母妃，那个爱吃肉的小家伙呢？”秀凝觑了个父皇不在栖梧宫的时机上门拜访。她如今也算是栖梧宫为数不多的访客之一，虽然不是经常来。
“他回偃城看云清大师和李晏去了，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出来。”说起来，身边少了小玺问东问西，跟上跟下，还真是不习惯。
“怪想他的。”秀凝一向同李晏交好，上次看到小玺就很是高兴。
“你突然跑来东拉西扯的做什么？”
秀凝抿抿嘴，“就是那****娘出言不逊，还请莲母妃不要见怪。”
莲成‘嗯’了一声。那日请安出来，杜宝林不知莲成就在身后，小小声的跟秀凝说：“那个莲妃，也不知浪费了皇上多少的龙子龙孙。哪像你娘，一次就把你生下来了。”
秀凝听得脸上发红，哪有跟女儿说这些的。赶紧劝阻，“娘，您什么都不要说。莲妃更加不可以说。”话音才落，就看到莲成一袭淡紫纱衣，从身旁经过。
“她听到没有？嗯，肯定没有，不然早停下来让人掌我的嘴了。”杜宝林开始有些怕，后来看莲成走远了才敢出声。
秀凝哀叹，也难怪她娘在这个六品宝林的位置上怎么也上不去了。
“祸从口出！不用去请安了，你还是叫她深居简出的好。”莲成其实是有几分恼火的。那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女人，自己再晚一步走过，她嘴里不知还要吐出些什么话来。算她走运，有这么个懂事的女儿，自己也懒得跟她计较。
“知道了。”秀凝看莲成脸色不大好，知趣的告退。
“跟她生什么气啊，那就是个混人。娘娘要是不乐意见二公主，跟外头守着的人说一声就是了。”庄姑姑笑着，心头在想，不晓得应帝当初是怎么对杜宝林看上眼的。这个人在宫里能平顺活到今天也是个异数。
“我是在宫里憋的慌。秀凝本来就很少过来，不用了。跟我走得近，别人不会叫她好过。她又不比阿螺，皇后不能真的下手整治。她心头有数，不会时常过来的。”
庄姑姑失笑，谁让那个放风筝的放一放的，看到别人也看到你的好，就不舍得再把你放出去了。
“憋死我了，什么都要讲规矩，还不如在...”庄姑姑捂住莲成的嘴，“小姑奶奶，你小声点，那个字是能随便说的。还有，冷宫好这种话以后也再别说了。”
正说着见应帝走进来，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这俩冤家，要是有个小孩儿就好了。
应帝扳着莲成的脸细看，“怎么一个个都好像是被朕逼着，那会儿又有谁问过朕一声。”
莲成觉得有点诡异，这位大爷今儿怎么了。挣脱他的手刚要起身，就被合身扑倒在躺椅上。
“你是不是还想走？”莲成的腰叫他箍得死死的。
“松手啊，勒得发疼。做什么？”
“那天在华山上你怎么没走？”应帝把头搁在莲成肩膀上，一边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含糊的问。
“找不着路，怕摔到山下去...”应帝移上来，把她的嘴堵住，一直眷念的吻着，好一会才说：“瞎讲，你从前都干过自沉的事。”一边又缠了上来，用手描绘她的眉眼，“人说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我从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现在，却老能从山水里看到你的盈盈眉眼。莲成，既然愿意呆在我身边了，高兴一点吧。”
听到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时，莲成楞了好一会，有点不敢相信。
“原来，你也会说好听的话啊。”
“不是好听的话，是大实话。我从前看到山水，只会想这是我的江山。可如今却总是不经意间就能看出像是你的蹙眉，你的浅笑...”
莲成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如果你能让我时不时出去放个风，我就会高兴的。”
“现在还不行，我不放心呢。”
莲成的脸垮下去，“不行算了。”
应帝瞪着她，多难得的氛围，又做脸色给他看。都不问一声他为什么不放心。他不就是没有得到她肯彻底交付身心的承诺才会担心么。就是不肯让他放心，偏要这样子来折磨。低头咬了莲成的下唇一口。
莲成呼痛，见他不松口，伸手掐在应帝精瘦的腰上，感觉到应帝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身躯。“咦，原来你怕痒啊！”一双爪子不客气地伸出来，尽往他身上挠去，没一会就被应帝夺回主动权，将她的两只手都压制在头顶。
“敢挠我，你找死！我就地办了你。”当下再不客气，开始品尝独属他的那份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