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莲成怕是自己料想的那样，所以通知了影卫。
还有几日就乡试了，要考试的学子们纷纷离开学院，到县城里去温书备考。留下的便不是很多。莲成的工作也差不多要收尾了。她把小玺寸步不离的看着。
这一日便去结算工钱了，她拈着手心里那块碎银子回到书库，八钱。
“看吧，看吧，干了半个月才这么一点点银子，你下回再去当散财童子试试。”
小玺看看，确实小的可怜，“这么少啊，还不够小玺买回糖。”
“走了。”莲成拿上东西，带着小玺往外走。如果只是巧合，那她们可以顺当的走出去。
莲成去同袁遵道别，谢谢他介绍这份工作给她。
袁遵从书中抬起头，温文尔雅的说：“好，再会！”袁遵的眉眼其实并不出色，但当他极偶尔笑起来时，却总能夺取人的注意力。譬如现在，他手持白瓷盅，抬着头望着来告辞的莲成和小玺微微一笑，就在她心头略微定格了一下。
袁遵还起身拿了个小老虎的骨雕送给小玺。
莲成心头嘀咕，难道真的她弄错了，小题大做了？那他是北戎人，在两国交战的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莲成道了谢，牵着小玺出去。出了门就把骨雕收到包袱里放好。她自小跟废后学的，别人送小孩子的荷包都要拆开来看，何况对袁遵本就有所怀疑。
同一日，影也向山长告辞，说是找到了亲戚的去向。
走到书院门口，莲成歪着脑袋想了下，炎夏又没有严禁北戎人进入。听影说，袁遵虽是到松原书院不久，却是自小就在炎夏长大的。
只是，还没能步出书院大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十几个衙役拿着封条站在门口。
书院的人立即围拢过来，“差爷，什么事啊？”
为首的衙役说：“松原书院赴考的学子中发现有感染疫症者，县老爷有令，暂闭书院，所有人等就地隔离。”
莲成脸色大变，疫症？决不能让小玺留在这里。
“影，我们出去。”影在前面开路，莲成一把抱起小玺。身后书院的人也要跟着出去。
为首的衙役说：“县大老爷命令在此，何人敢硬闯？”身后几个衙役当即拔出佩刀。
“何人这么大胆？”出来一个着县丞官服的人。
影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大内侍卫，奉命护送偃王世子、皇长孙殿下出行。”
此言一出，顿时惊住了在场的人。
百姓见过最大的就是县大老爷，县丞见过的最大就是知府。怎么这个地方会突然冒出个龙子龙孙来。
县丞接过腰牌看了几眼，这个东西倒是真的，他曾经见过有人拿它调动县衙的兵力剿匪。上头写着大内侍卫，四品带刀殿前行走肖彧。四品，比知府还大一级。
当下为难道：“只是这隔离一事？”
莲成正色道：“我们愿意隔离，但不能是这里。”谁晓得是不是北戎的阴谋。更加不能让小玺留在这个可能有感染源的地方。
县丞看肖彧还要看莲成的眼色行事，忙躬身让道：“是，放行！”
从逐渐合拢的两扇门中莲成看到了袁遵急奔出来的身影，然后书院的大门就在她眼前轰然合上。书院的人全被关在了里头。除了县衙紧急召集的数名大夫，谁都不能进出。
莲成三人则被恭请上了一辆马车，送到县令在郊外的别苑隔离，县令隔着院墙同肖彧说了几句话。肖彧谢绝了派人进来伺候的好意。县令便派来了一名老大夫专门为小世子看诊。每日有人将清水、食物用吊篮送进院墙。
大夫给他们三人检查并没有发现他们任何一人有感染的迹象，可现在还不能下断言，还必须再观察七日。
小玺无聊，整天拿着弹弓打飞鸟，然后让莲成烤给他吃。莲成则在思索整件事有没有猫腻。
“影，不是，肖彧，江湖上的事你熟不熟？”
“有所接触，公子你要做什么？”肖彧现在应莲成要求，就当她是个男子。老大夫把脉自然是把出来了，不过事情涉及皇家，受了交代他自然不会多嘴。
莲成把手里把玩了一会的玉佩递给他：“想办法让你的人去召集一部分江湖上可用的高手。”
“是。”肖彧并不多问，立即去办。
莲成又转身去问老大夫：“胡大夫，您知道书院那边的情况么？”
胡大夫拈着几根胡须，“据说书院那边跟这边一样，也没事。只是去赴考的学子，他们接触过的人，大多被诊出来感染了。”
书院的人没事，出去的人和外面的人有事。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外面染上的么？”
老夫摇头，“那些学子是最先被发现情况不对的，幸好还没有进考场。而且感染的全是他们接触和间接接触的人。”
那么他们就只能在出书院的时候就感染了，而书院的人没事。如果是人为下毒，应当不是在书院下的。而是离开书院的路上最有可能。然后由他们在人群中去散布。
书院中他们是在顾忌什么人吧？
“胡大夫，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县老爷在西郊一个空置的庄园中隔离所有有症状的人和接触过的人。听说，此事已上报朝廷，太医院的太医不日就将赶到。徐公子还想知道什么吗？”
莲成摇头，“没有了，多谢您。”
当夜，二更过半，莲成听到些风吹树叶的声音。小玺握着拳头呼呼大睡。
房顶上，庭院中突然响起打斗的声音。莲成吐出口气，果然有人来了。
小玺也迷迷糊糊醒过来，“师傅，怎么了？”
“有人来抓咱们，你把衣服穿好。”莲成抽出软剑，坐在床前，挡住可能射向小玺的暗器。
外头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人好像也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两个身上带血的黑衣人冲了进来。莲成持剑，还没等两人近前，已一跃而起。立下杀招，毙一人于身前，然后将另一人逼到门口缠斗。
小玺把弹弓拿出来想瞄准，又怕失手伤了莲成。幸好肖彧从外面一剑刺穿了刺客身体。看了眼莲成跟小玺都无事，便站在她们门前防守。
这是小玺头一次看见有人死在面前，还是有一点怕，整个人躲在莲成身后。其实莲成也好不到哪去。之前在猎场和庙前的厮杀，她都被李图护着，没怎么需要亲手动手去杀人。这也是头一次。
“娘娘同世子无事吧？”刺客最后伏尸十余人，逃走四人。这边的人也伤了几个。肖彧心头挺佩服这个娇滴滴的莲妃的，她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来？除开守护的衙役暗卫还去调集了玄机营的人。
朝中有天机营与神机营，分别驻守皇城和城畿。这玄机营便是应帝以各种手段，招募到的江湖各门各派的好手。平时就隐于民间。
莲成看看那些身负长弓，手握长剑的黑衣蒙面人，约莫有十人左右。据说是仓促间能就近召集到的。加上肖彧手下共八名暗卫。外头的衙役只能够看着威风，现在帮手打扫狼藉一片的院舍。不过，大内侍卫的威名倒是从此再此地流传。当夜的事若干年后还被人提及。
有人将玉佩小心捧了过来，莲成接过揣在袖中。
“今夜有劳诸位，下半夜当不会有人再来，各位就在此择屋休息吧。”
“是。”黑衣人齐声应了一声，整齐的消失。
“肖彧，明日问问胡太医，几时可以确认我们没事？”其实莲成心中已基本笃定，自己三人反而是沾光没有接触到疫症的人。但为保险起见，还是要等大夫确认。因此，玄机营的人暂时也得留在这里。
“是，公子，书院那边可要派人过去？”
“不必，相关的人必定已不在书院，你让人去打探一下袁遵还在不在就好。”
看守书院的衙役说书院中人没有进出过。但开门找袁遵就找不到了。不只他，连山长夫人和椿缃都不见了。
由于县令控制得法，疫症在小范围内便被控制住了。但也波及了数百人。
当林寻梡带着两个年轻太医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莲成他们被宣布无事，可以自由出入的时刻。林寻梡松了一口大气，略做休息便赶往郊外的隔离病人的庄园。此事本要派其它太医主持，但事涉及莲妃与世子，应帝便叫他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肖彧告诉莲成，皇帝说谁都不许借银子给莲妃。
莲成咬咬牙，“小玺，走，我们去县衙去。我不信杨县令不管吃住。”她要留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捣鬼。
肖彧苦笑，“皇上说不许借银子，可没说不管您的吃住。您一住过去，我们再跟着去，除非杨县令是个贪官，不然养不起的。”
莲成本来就是说说而已。倒是小玺问她：“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去别人家吃饭？”
莲成咬牙切齿的说：“因为你把我们的银子全送人了。”哼，不许借钱，那她就带小玺上酒楼吃，看他们给不给结账。
除了太医，附近的驻军也奉命入驻。把这座原本平静的小镇团团围住。
莲成有一夜正带着小玺散步，收到别人的飞刀传谏，上书一张药方。她交给林寻梡，让他去试。
林寻梡试后说的确可解病人的病症，试药的几人已回复了健康，并无不适。
此次疫症，共死了十一人。
“公子，会是谁送来的解药呢？”
莲成也在想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显然是下毒的人，可是引发了疫症，为什么又要送来解药配方呢。
书院里的三人入泥牛入海，自此再无任何消息。杨县令传松原书院的人去问话，也没有收获。
莲成怜山长甲子之年，身陷囹圄。让他说明了结识其少年夫人的经过，要杨县令放他回家养老。书院改为官办，书院中的无辜学子，继续留院求学。县城的秩序也逐渐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