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乱
“出什么事了!”陆想想神情凝重。
“你听我说,今天早上股市开盘,GR的股价又跌了四个点。我跟证券行的人打听到,GR内部好像出了问题。”
“怎么会?如果仅仅是GR运营出了问题,股价不会跌的那么快。”陆想想虽然不懂商场上的利益变幻,但GR怎么说也是IT行里数一数二的企业,短短一周时间就跌到这种程度,也太离奇了。
“这个暂时不太清楚。”方言是负责研发的工程师,对公司经营也是一窍不通。这场官司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劳心劳力,然而他知道做这些只是为了一个人。
停了一会儿,方言又想到什么,“想想,还有一件事必须跟你说,那份数据表有问题。”
陆想想太阳穴突突地跳,“数据表怎么了,不是你传给我的吗?”
“是这样没错,”方言补充道:“但今天早上我又核对了一遍,有几个编程数据与原来样本不一样。”
“你确定不是看错了,或者是打印时弄混了?”陆想想尽量往好的方面考虑,这一出接一出的事故也太棘手了。
方言肯定地说道:“东西是我做的,哪里出了问题我最清楚。一个数据不对,整个程序就会瘫痪。”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陆想想试图让自己冷静分析,“方言,数据表平时是你保管的吗?”
“虽然参与这项工程的技术人员不少,但是数据表一直在我儿。”方言回答。
陆想想觉得案子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预想,“方言,在我回北京之前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提,我会尽快回来。”
“好,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陆想想的情绪始终不能平静。这件case对她来说越来越不在掌控之中,原本计划只要找到GR违约的证据就有把握去赢,但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据表上的错误仅仅是个巧合吗?
回到中环已是晚上。陆想想出门前的兴奋在接到方言的电话后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袋小袋,有种不现实的感觉,她真的适合留在香港吗……
出了电梯,脚步顿在熟悉的B6座门前。林森早把密码告诉了她,好像她已经是半个女主人。叹了口气,陆想想告诉自己,应该开心的,他们有东西是共享就好。
把东西放在门边,她习惯进门换鞋,却单单坐在门槛,盯着手边一双男士皮鞋出神。
屋子里还是黑着,林森没有回来吗……
然而,等她走过客厅,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一时竟出不了声。
林森睡得很熟,一件薄薄的驼色线衫,胸前只盖了本杂志。他似乎很累,就连眉头也一直皱着,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烦心。
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林森就醒了。陆想想好像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捉住,手立刻缩了回去。
“回来了?”林森的声音沙哑,对她的小动作笑了。
她点头,“怎么在这睡,也不怕感冒。”
“没关系。”他起身,看了眼玄关,“都买了些什么?”
“哦,都是给同事买的礼物。”说着,她跑过去开灯,拿出那只包装精美的小盒,“我看的好,觉得适合你,所以买了。”
那对袖扣雅致不俗,是他一贯的风格。
“喜欢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很喜欢。”但他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愉悦,“想想,以后别费心买这些东西。”
陆想想瞬间没了笑脸,神情黯淡,“哦。”他知不知道这对袖扣花了她三个月的工资。
林森安抚地抱着她,“我只是想让你给自己多买点东西。”
她想说,逛了这一天只在女人街给自己买了条五十块的衬衫,而他的那张卡分文未动。
见她不说话,林森只得开口,“饿了吗,我们去吃东西?”
“林森,我明天回北京。”她突然冒出一句。
屋子里只剩安静,再暖的灯光也抵不过这冷却的气氛。
“手里的案子出了问题,我……得回去。”陆想想挣扎着说明,她已经知道自己不适合香港。
“好吧,我会给你订机票。”林森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陆想想没想到他会同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还期盼他的挽留吗。
“那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他笑着问。
“恩!但是我不想吃越南菜。”同样的微笑,她的眼里全是苦涩。
“我去换件衣服。”说完,他已经进了房间。
陆想想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对黑曜石袖扣怔忡许久,他到底没有把它收起来,是真的喜欢吗……
后来他们去了附近的茶餐厅吃了点东西。陆想想觉得惊讶,这种平民化的地方似乎与林森格格不入。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了笑,说在国外留学那会儿常去小餐馆打工,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也只能吃盒饭,总之他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过去。
她静静地听,偶尔会看他弯着的眼角,后来只觉得鼻酸,为什么直到她要离开,他才说这些事。美其名曰是为了工作回去,其实更多的是想躲开他,这样的相处不是她想要的。然而这一刻,不管承不承认,陆想想心里已经后悔。
吃过饭,林森细心地为她买了几个菠萝包,说是当宵夜。热腾腾的纸袋拿在手里,陆想想好不容易建筑的果决,又一次坍塌。
没有开车,他们牵着手散步回去。经过维港,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周围一对对的情侣,或聊天或拥抱,幸福地如此简单。
她不想要什么卡,也不要司机名车,她要的只是像那些人一样的生活。
“林森,你爱我吗?”她本能的问出口,这个问题已经盘旋在脑海很久。
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额发,他只是笑,“想想,你希望我说什么,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快乐,但是不真实。
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其实这样就好,她不该多要求的……
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几声巨响。中银大厦的四周绽开无数绚丽的花火,点亮了整个港岛的夜空。升起降落,点点如流星般的洒落在整个维港。
她激动地凝望着天空,任那一片璀璨风华映照全身,“好美……”
这样的景致或许只有一次,庆幸他们此刻可以共赏。
他凝视着她,微弯着眼,满是温柔,“想想……”
人群的惊呼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她侧过头,“你说什么?”
他揽过她的腰,不再开口。
眼里逐渐有泪,为香港的夜空,还有他的薄荷香。
那句话是什么她永远不会知道,只有这一刻的烟火,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