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胖,怕热,汗甚多。
你往往消极防御:少穿衣服乃至赤膊。
当然也乞灵风扇与冷饮,但总不能老往嘴里灌雪碧或加仑。于是,纵然头顶有吊扇盘旋,仍止不住汗滴往外冒。
奇怪:身体本是属于你的,为何天一热,它便自说自话地出汗?“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它却斗胆在你的眼皮下谋反。是的,明知你最厌烦黏糊糊的臊热,但它还是蓄意策动臭汗从头流到脚。
萨特说对了:人不是自身的主人。
因为它不听指挥。干脆放弃指挥权呢?
你发现你超脱了:你竟像局外人似的考察,密匝匝地镶遍胸口的细小汗珠怎么聚成黄豆大的颗粒,沉甸甸地下坠,初速甚缓,旋即加速,一路汇拢志同道合者,纵横辟出蜿蜒河曲,最后融为瀑布倒悬……你竟看出了一派清凉。
这又酷似加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