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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萨满师的青铜镜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行走,一直向西,他把天地当做自己的家

1.

2007年4月28日。

北京。

《草原传奇》在人民大会堂演出成功,奇禄义一夜无眠,眼前不时浮现出许多当年浪迹天涯的场景,呼麦、马头琴、蒙古长调,还有关于祖先成吉思汗的众多传说,像电视剧一样一集接着一集循环播放,整夜全是梦,最后一次醒来,窗外,已呈现鱼肚白色。

奇禄义醒了,他想起在贺兰山南寺敖包,奇禄义12岁时,曾经捡到过一个铜镜。但是,跟随奇禄义三年后,有一天,就再也找不到了。

奇禄义记得非常清楚,曾经有一个人想骗走他的这枚青铜镜。

2.

“这铜镜你从哪里来的?”那个人,仔细地将铜镜的背面看了许久,自言自语了片刻后,突然问奇禄义。

“我捡的。”奇禄义诚实地回答。

“哪捡的?”

“我忘了”。奇禄义,生怕这个人将这个铜镜抢走,故意说自己忘记了。

“你是不是怕我要?你别怕,我不会抢走你的铜镜的。”

他,越这样说,奇禄义,越害怕。

“你知这个铜镜的主人吗?”

“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这个铜镜是谁的?”

突然,奇禄义感觉到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长者,他回过头向身后看了看,他在想抢过来后逃跑的路线。

“你,你想逃跑是不是?我不是说了你别怕吗?即使你想跑,又能跑到哪里?我不会要你的铜镜的,虽然,这个铜镜好像是我家的。”

“怎么会是你家的?我有这个铜镜已经很久了。”

“多久了?”

“我不知道。”

“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

“你几岁了?”

“12岁。”

“这个铜镜跟你几年了?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到了我的手里了。”

“这就奇怪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把铜镜还给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走吧,你让我走吧。”

奇禄义不知道铜镜的来历是实话。

那时,他处于昏迷状态,等他病好后,有一天,路过一个敖包,在这个敖包,他捡到了这个铜镜,他不知道这个铜镜是何物,但他却把这个铜镜当做他的宝物,就一直携带在身旁,这个铜镜在他身边确实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对成年人来讲很漫长,对奇禄义来说悠然间就过去,也就做了几个长长的梦,梦里醒来,草原绿了三次黄了三次的时间,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他一直在行走,一直向西,他从来不问他人方向,就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直往西走,他把天地当做自己的家。

3.

原来,那天,奇禄义病了,昏迷后,来了几个邻居,这几个人就是萨满法师,他回忆不起具体细节。

不过,这个铜镜确实是萨满法师身上的法器,也许,是在疯狂的舞蹈中遗失在地上的?

这个解释有些荒唐,因为这个铜镜确实是奇禄义在敖包前捡到的,这个敖包与那个村子有多远?奇禄义记不得,好像很远、很远的,也不在同一个方向。

4.

萨满一词,原意即为因兴奋而狂舞者,后衍为萨满教巫师的称谓。

蒙古族称萨满舞为“博”、“博舞”。

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萨满企图以各种精神方式掌握超级生命形态的秘密和能力,获取这些秘密和神灵奇力是萨满的一种生命实践内容。萨满分为家萨满和野萨满。家萨满作为侍神者,主要负责族中的祭祀活动。野萨满(又称大神)是神抓萨满,即神灵附体的萨满。神抓萨满的活动包括医病、驱灾、祈福、占卜、预测等人们需要解决的问题。萨满平时与族内普通人一样,他们的服务是不取报酬的,也没有超越他人的权限,他们可以结婚生子。萨满死后,所用的神器、佩饰、服装等随葬。新萨满要经过挑选、培训,最后才能确定。萨满祭祀中,依照祭祀内容要求,模拟成各种动物或神怪。由于怕被死者或神灵认出,萨满要戴上面具,并用神帽上的彩穗遮脸。身穿萨满服,腰系腰铃,左手抓鼓,右手执鼓鞭,在抬鼓和其他响器的配合下,边敲神鼓,边唱神歌,充满神秘的色彩。

过去,萨满的神帽上有鹰的饰物,身穿带有飘带的法裙,腰间系有9面铜镜,以显示其神威、法力;法器用单面鼓,以一名萨满为主,另有一至二名萨满为之击鼓伴奏,萨满腰系长腰铃,手持抓鼓或单鼓,在击鼓、摆铃声中,延请各路神灵,请来神灵(俗称“神附体”)后,即模拟所请之神的特征作各种神灵的表演。如请来“鹰神”,要拟鹰飞舞,啄食神桌上的供品;请来“虎神”,则蹿跳、扑抓,并和在场者交流;或者在黑暗神秘的气氛中舞耍点燃的香火,表示已请来“金花火神”。

成吉思汗是崇信萨满的,无论是战争还是遇到重大问题时,他都极重视萨满的意见;而且崇奉“白鹰”,并把“白鹰”作为能使之取胜的战神。后来,人们就把鹰看作是胜利的象征,并成为习俗一直流传下来。直到现在,摔跤比赛时,选手们都是用拟鹰的跳跃动作入场的,以此增强胜利的信心。一些地区尚有称作“跳白鹰”的活动,为得了怪病的妇女医治,可见萨满教对蒙古族影响之深。

“跳白鹰”,俗称“安代”。所谓生了怪病,即过去有些妇女因恋爱婚姻不自由而得了抑郁之症,家里就要延请萨满为她举行“跳安代”,同时邀请歌手和群众参加,附近的青年男女也都纷纷赶来。跳安代时无乐器伴奏,但有固定的曲调、唱词,又可即兴编舞,舞蹈动作洗练、规范。在萨满的主持下,群众围着歌手形成圆圈,并随着领唱者唱和起舞,慰藉病人。如:“把你的黑发散开啦,啊,安代!”、“你同辈的朋友到齐了,啊,安代!”、“心里想看哪一个,说出来就会痛快啦”等。随着节奏的逐渐加快,人们欢舞起来,于是病人的情绪也振奋起来,病情得到好转。

5.

萨满师的服装饰以兽骨、兽牙,所执抓鼓既是法器,又是伴奏乐器,有的头戴鹿角帽、熊头帽或饰以鹰翎。

萨满师在祭祀、驱邪、祛病等活动中的舞蹈,多模拟鸟兽与各种精灵的动态,动作也大抵模拟野兽或雄鹰,最后多表演“耍鼓旋转”;技艺高超者,手持多面鼓做各种姿态的连续旋转。萨满舞表现出原始宗教信奉万物有灵和图腾崇拜的内涵,至二十世纪中期,在中国的蒙古、鄂伦春、满、赫哲、维吾尔等北方十几个民族中还有遗存。

萨满舞在祷词、咒语、吟唱和鼓声中进行,充满神秘色彩,主要舞段在表现神附体时跳,这时鼓声急促,舞蹈激烈;有的萨满不断模拟各路神,如家神附体则表现某人的神态、举止,野神附体则表现熊、虎、鹿的各种动作。萨满舞虽有迷信的一面,但它对各族民间舞蹈的形成和发展都有很大影响。在舞台上演出的一些民族舞如蒙古族的《安代舞》、满族的《单鼓舞》、《腰铃舞》、锡伯族的《抓鼓舞》都是从萨满舞改编而来。

神帽:

基本构造是一个能戴在头上的铁圈,外面包有皮或布,铁圈上面饰的鹿角、羽毛、神像、神鸠等物。鹿角神帽可分为三叉、五叉、七叉、九叉不等,这体现了萨满的不同等级,每升一级,要两、三年之久,升到最后一级,即十五叉鹿角神帽,需有四、五十年的功夫。神帽下方缀有飘带,有布与熊皮两种,布飘带长短不一,颜色不一。皮飘带较布的略长,这飘带的多少,亦视萨满品级的高下而定。

神衣:

神衣为染成红紫色的鹿皮缝制,再用治标成黑色的软皮剪成的龟、蛇、蛤蟆等动物缝贴在神衣上,这是图腾崇拜的遗迹。

神裙:

用布缝制,围在腰间,四周为黑色的云形图案,下端缀有飘带,有布条、皮条之别,飘带数量的多少亦与萨满期的级别有关。

腰铃:

这是萨满的重要物件之一,用铁打造的圆锥状铃,计四十六个,两个或三个为一组,穿在一小铁圈上,用一皮带系于腰间,萨满跳神时,摇动身体,腰铃也随之摇摆,哗哗作响,与鼓声相应。

神鼓:

又称为“太平鼓”,是萨满祭祀时的重要神具,又是山村人乡里人的娱乐工具。普通神鼓为蛋圆形,单片,直径约半米,也有圆形的,大小相仿,下端有柄,约15厘米长,柄下有环,上面套有铁圈多枚。也有的无柄,鼓的背面的一铜环,用四跟皮条边接在边框上,铜环即为执鼓的把手了。

鼓槌:

多用柳木、桦木为槌心、槌面包兽皮,槌的背面亦刻的龟、蛇等神形,槌长约40厘米。

神刀:

是萨满与魔鬼斗法时的兵器,刀长近30厘米,柄长一米有余,以蛇皮裹柄者为贵。

神杖:这是萨满到阴间送魂时用的器物,杖刻有神像,认为有无尚的威力。

除以上的神物之外,还配有手套、神鞋、佩饰还有铜镜等等。

2007年12月05日。《新疆经济报》发表了阿迪力·阿布力孜《从2500年前走来的萨满巫师》的文章:

近年来,新疆的每一次重大考古发现总是叫人激动不已。

2003年3月至5月,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吐鲁番地区文物局,共同对经常被盗墓者侵扰的洋海墓葬进行考古发掘,共发掘出了三个墓地的500多座墓葬,出土文物数千余件,为新疆古代历史文化的研究提供了珍贵资料。现在,这些考古发掘资料正在整理当中。

洋海墓葬的发掘,是继罗布泊小河墓地之后,新疆最为引人注目的重大考古发现。这里出土了神秘莫测的萨满巫师、器形怪异纹饰奇特的彩绘陶罐、保存完好的环首铜刀、刻有张牙舞爪野兽的木筒、正在闭目养神的泥俑、古老的箜篌、人们休闲娱乐用的飞去来器等,无不叫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与此同时,我们也能从这些丰富多彩保存完好的古代遗物中,感受到吐鲁番古代先民所创造的灿烂文化。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散发着无限神秘和传奇色彩、距今2500年的萨满巫师。

萨满巫师

我们从考古发掘报告中了解到,在洋海墓葬21号墓中埋葬的是一位大约40岁的男子,他的额头上系着一条缀有闪着洁白光泽的海贝彩色毛绦带,头戴羊皮帽。左耳戴一只铜耳环,右耳戴一只金耳环,脖子上挂着用玛瑙和绿松石串成的项链,穿着色泽颇为鲜艳的当地生产的毛布缝制的衣裤,脚穿保存较好镶有铜扣的皮靴。他的右手握着一根短木棍,上面螺旋状地缠裹着铜片;左手握着一把木柄青铜斧。他的腰间还挂着两个皮袋,里面分别装着一把铜刀和一把铜锥。他怀里抱的铜斧和铜木棍,被研究者看做是萨满巫师的“法器”。经专家们研究认定,他是一位2500年前身份较高、活动于吐鲁番鄯善等地的萨满巫师。

在我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中,萨满教十分盛行。据史料记载,中国北方古代先民,如肃慎、匈奴、乌桓、鲜卑、柔然、突厥、回鹘、黠嘎斯等,都曾有与萨满教有关的原始宗教活动,萨满教后来发展为居住在中国北部的阿尔泰语系民族普遍信奉的宗教,这些民族曾有或仍有狩猎与游牧的生活。萨满是萨满教巫师的通称,源于通古斯语“激动不安和疯狂乱舞的人”。各民族对萨满的称谓不同,但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掌握各种法术与技艺。

萨满教认为整个宇宙可以分成上、中、下三界,上界是天神的地方;中界是人类活动的场所;下界是地层深处、江河湖海等,有各式各样的精灵出没。萨满巫师被认为是联络上、中、下三界沟通天地人神之间关系的使者,可以上达民情,下传神旨。萨满巫师的职能主要是为本氏族消灾祈福、趋利避害。每当瘟疫降临,萨满巫师就祭祀天神或祖先以保佑氏族免遭灾难。祈求在神的帮助下让他们满载而归,生产丰收。为病患者跳神治病。萨满巫师跳神治病时,要边跳边唱,用歌声呼唤各种神的名字。此外,萨满巫师还为不育的妇女求子,为死者祝福,把死者的灵魂送到阴间世界。萨满巫师跳神治病时运用的万物有灵宗教观念的原始舞蹈,后来逐渐演变成许多民族特有的舞蹈形式,时至今日,在蒙古、满、锡伯、赫哲、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及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等民族中仍有遗存。

萨满法器

萨满巫师作法通神时要用法器相助。神衣、神帽、神鼓、神杖都是常见的法器。

洋海墓葬出土的萨满巫师头上所戴的羊皮帽子,是具有地方特色的神帽,只有作法术时才能郑重穿戴,洋海葬墓里没有发现神鼓,但在90号墓葬里却出土了一件箜篌。箜篌用整块胡杨木挖成长圆形发音箱,以羊皮蒙面。一根木棍竖在音箱的一端,上有5道系弦的磨痕,一根羊肠衣做的琴弦还挂在上面。有人推断,洋海墓葬出土的木箜篌是萨满巫师作法术时弹奏的主要乐器。左手握着一把木柄青铜斧,无疑是一个作法术时驱赶鬼神的法器。萨满巫师怀里抱的木棍,是巫师作法术时使用的神杖。

在另一座墓葬里埋葬的是一位35岁左右的男子,也是一位萨满巫师,他身穿圆领式开襟长袍,毛线织的连裆裤子,腰上系着的宽7厘米的花色腰带非常漂亮,也是用毛料织成的,上面还打了一个有些像蝴蝶的结。小腿用3厘米宽的带子缠绕,带子上吊一串铜管铜铃,脚穿有铜扣装饰的皮靴。在他脚上穿的皮靴上,除了缀着铜扣外还系着由铜管和铜铃组成的“脚铃”。萨满巫师作法时一般都装作昏迷状态。在昏迷中萨满巫师神情恍惚,全身抖动,目光呆滞,狂呼乱舞,表示他已沟通神灵。萨满巫师癫狂与迷幻地跳神抖动时,“脚铃”会发出响声,似乎表明巫师作法已渐入佳境,那“脚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把我们带到2500年前萨满巫师癫狂迷幻的世界当中。

6.

事过多年,奇禄义有过萨满师铜镜的往事被涂抹上许多神秘的色彩,其实,无论你信与不信,关于这个铜镜的传说,都是足以颠覆经典影视剧中的情节,在辽阔的草原上,一个8岁的孩子,浪迹天涯8年,即使是最杰出的作家也无法再现他所有的奇遇。

行走天下,对奇禄义来说是愉悦的事情,不然,就无法解释他为何不返回家乡。

也许,最初的时候,他是无法确定家在何处,但是后来他是知道了家在那里。

那么,一定也会有人问奇禄义:家人不寻找他吗?

家人一直寻找,却没有任何音讯。

奇禄义与家人之间隔着苍天与大地……

奇禄义还在行走,寻找他的梦想,他要亲眼看一下天那边的景象。

我们不能以自己的阅历与经验来解读奇禄义的人生观,也不能依据自己的履历来审视奇禄义的履历,客观地说,奇禄义行走岁月中的任意一个时间段的往事,随意捡出几件都可以写出浩瀚的长卷,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奇禄义不知道手中这个铜镜的寓意与价值,但不妨碍他将其视为自己的宝物,后来,奇禄义才知道这个铜镜是萨满师的法器,但这已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近年来,有考古专家认为:红山文化玉器实为萨满外衣上的法器。

据赤峰学院红山文化国际研究中心主任席永杰介绍,出土红山文化玉器的墓葬主要是以石材为主筑墓的积石冢形制,多分布于山梁或土丘的顶部,体现出浓重的宗教祭祀氛围。这些墓葬的墓主可能是主持各种祭祀活动的专职祭司,即红山萨满。红山萨满墓葬反映出的“一人独尊”观念和玉器使用的垄断性,说明萨满在当时的社会组织中属特权阶层。

红山文化玉器的出土迄今已达数百件,主要出土于墓葬中,显然都是墓主生前随身佩戴使用的玉器。玉器从造型和纹饰来看,装饰效果并不很强,有明显的抽象和神秘感。联系到这些墓葬的墓主可能是红山萨满,因此,这些玉器应为红山萨满生前使用的特定法器。

红山文化玉器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绝大多数玉器上有供穿系佩戴的孔洞。据统计,牛河梁遗址出土的64件玉器中,器体上钻孔的共有40件,占总数的62.5%,有猪龙形器、C形龙、璧、勾云形器、曲面牌饰、菱形饰、双兽首环形器、双猪首璜、兽面形器等。这些玉器是直接缝缀或穿绳悬佩在衣物上的。另外还有没钻孔的玉器,如环、玦、璧等,他们可直接佩戴在手腕或头上,或缝缀、悬挂在衣物上。一些平雕玉器(如璧、勾云形器等)边缘渐薄似刃状,目的是将玉器缝缀在衣物表面,使其边缘与衣物表面更贴合,手感光滑、自然。

北京玉学玉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古方认为,出土于墓内的红山文化玉器实际上是缀在红山萨满外衣上的法器。红山萨满浑身上下缀满各种雕有动物形象的玉器,无疑是精灵附体的表现,即当精灵进入萨满身体后,便领着萨满灵魂前往超自然灵体的世界。

如果,我们沿续这则消息推理,那么,奇禄义当年手中的这枚铜镜,同样应该是萨满师外衣上的法器了。

许多人,都曾经浪迹天涯过,拥有过许多奇特的东西。

奇禄义的这枚铜镜还蕴藏什么象征?

奇禄义,当时不知道。

后来,奇禄义也不知道这枚铜镜放在哪里了,他曾经家里家外找了几个遍,连个影都没有……

每当想起曾经的岁月,奇禄义就会想起萨满师疯狂的舞蹈及声嘶力竭的歌喉里迸发出的声音,好像,吸走了奇禄义的灵魂,就在那一时刻,奇禄义脑海里出现真空状态,他又回到了遥远的当年:

那蓝天下的洁白的云彩,远处传来悦耳的歌声,他想起来了,那个歌声,曾无数次想起,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红衣少女向自己走来……

7.

他看见了格日勒玛,思念多年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少女,穿着藏蓝色的蒙古袍,身后,是一辆勒勒车……

奇禄义唱到:

“长着机灵剪耳的紫骝马,

不知你何时能成为我的坐骑?

真心相爱的姑娘,

不知何时能配得上你?

如果没有漫天的风雪,

我就能够伴随着温暖的阳光;

如果没有严厉的法规,

我就能够娶你到我的毡房。”

奇禄义与格日勒玛,两个人在贺兰山南寺的敖包前相会。

醒来,才知是一场春梦,这个春梦悠长而真实,

除了格日勒玛不在外,其他都在,

马头琴

赛马

欢乐的笑声

奇禄义站了起来,正好对面走过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名叫斯古楞的小伙子。

两个人拉开架势,一决胜负。他们首先进行了摔跤,摔跤是奇禄义的看家本事,只一个回合,奇禄义就赢得了胜利,但是他没有想到斯古楞突然袭击了他,他倒下了,好像云彩要滑落下来,蓝天旋转,他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奇禄义醒了过来。

此时,太阳正悬挂在天空中央。

严格意义上说,西北草原是没有真正的春天的,早已进入了六月,草原还是一片枯黄,只有顺着远方望去时,就能看见嫩绒绒的绿色闯入视线。六月的草原,正在复苏,风,徐徐吹来,略带些暖意。

广阔的草原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站了起来,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喧闹的场景,但那些声嘶力竭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回响……

难道这是梦?

他犹豫了。

天空湛蓝,蓝得过于真实,颇像舞台的布景,而他就像布景中的一个剪影。

他早就没有时间与季节的概念,但是每日的大约时辰他还是知道的。

他踮起脚尖,遥望远方:天空湛蓝,草原少许的绿色中夹带着枯黄,这种枯黄只有草原的人知道这不是秋天的枯黄,生命正在大地之下每一天蓬蓬勃勃生长。

那四个人怎么不见了?

他们为何要远离我?

翻过一个山坡,再接着翻过另外一个山坡

小溪涓涓流淌

百灵鸟唧唧喳喳的鸣叫

还是没有任何踪影

但奇禄义隐约感觉到那四个人就在前面,他们为何要远走?为何不带我一起去远方?

他摔倒了

奋力爬了起来

又接着跑了过去

太阳,已开始滑向西边的天空

奇禄义,看见一个亮晃晃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很沉,一个圆圆的金属东西,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何物?突然,奇禄义他看见了自己,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是一个镜子。

怎么,会有这么沉的镜子?

其实,那时,他不知道这是一枚青铜镜,而且这枚青铜镜好像特意等待他……

那么,就让我们今天还原当年的那个场面,我们在此郑重声明,这是一次原滋原味的还原,只是,我们无法看清楚那四个萨满师的眼睛,他们的身影与声音恣意地显示出神奇的张力,好像这天地间只有他们的存在,其他生灵都仅仅作为他们的衬托,他们在主宰着奇禄义生命的进程,他们的每一次跳跃与呐喊,都正在将奇禄义从地狱奋力拽出来,他们是谁?他们来自何方?他们怎么会与奇禄义相遇在这片辽阔无际的草原,又恰好奇禄义突发重病?这是特意安排的,还是奇禄义命中注定的机缘?

没有谁能够给予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奇禄义仰起头凝视,天空中有一只鹰鹫在翱翔。

奇禄义立即感觉到一种肃穆与庄严,他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吓跑了鹰鹫,说来也怪了,奇禄义没有任何恐惧感,此时,奇禄义恨不得变成一只鹰鹫,那么,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在蓝天上飞翔,也许,现在,他早就到了天的那一边,鹰鹫,或许也看到了奇禄义,但它几乎视而不见奇禄义的存在,缓慢地翱翔。

奇禄义,此时并不知道鹰鹫是一种猛禽烈鸟,早在原始狩猎时代就受到了人们的崇敬,并将其作为图腾崇拜,他非常羡慕鹰鹫凶猛异常的擒拿扑击本领以及傲然挺立的威武雄姿,倍觉神奇而羡慕。

奇禄义瞪大眼睛,好奇地凝视着鹰鹫。

鹰鹫,渐渐地飞走了。

鹰鹫,就是海东青,蒙古民族传说中的神鸟,是吉祥的象征。

萨满师的帽子上有一个鹿角,象征着法力,还有一个铜制的小飞鸟,那就是神鹰的标志。萨满信奉自己是由神鹰孕化而来的,所以鹰便成了萨满始祖灵的象征。萨满神帽上除了安装鹿角饰品作为法力标志外,那铜制的飞鸟就是神鹰的标志。

鹰是萨满神圣家族中独具特色的圣鸟,也是北方狩猎与游牧者英武吉祥的象征。在蒙古草原上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铁木真9岁时,父亲也速该为儿子订婚,按习俗远去兀鲁忽纳德部。途中巧遇弘吉剌部德薛禅老人。德薛禅仔细打量了一下眼神如火,容颜生光的铁木真,说昨夜梦见一只白色的鹰(海东青)抓着日月飞奔过来,落在他手上。德薛禅认为这是吉祥的征兆,说铁木真大有作为,并用传统习俗唱出求亲诗歌。也速该看十岁的美丽文静的孛儿帖姑娘也十分中意,两家就这样订了亲。

据蒙古民族历史巨著《青史演义》等记载:1189年,蒙古各部推举铁木真为全蒙古可汗时,一天清晨,有一只海东青鸟在铁木真宫帐外不停地欢叫“成吉思!成吉思!”。人们都听到了,认为是天意,共同欢呼“成吉思汗!”。从此,铁木真的尊号为成吉思汗,名扬天下。“成吉思汗”,意为海洋般的大汗。

8.

最初,奇禄义不知道他们是萨满师,但他一看到他们很舞台化的祭祀动作,就知道他们是萨满师了。

蒙古族生命中天生就有萨满的血在流淌,那世代传唱的长生天民谣,每个人都熟悉,长生天,就是萨满给予蒙古族的最好礼物,除长生天,还有九十九重天,右边为善天五十五重,左边为恶天四十四重。

萨满祭祀天地诸神或驱魔治病,主要靠祭词、神歌和与之配合的舞蹈动作,把沟通人神的一整套礼仪活动叙述表演出来。

只见一个萨满从勒勒车上将五彩幡在勒勒车两端悬挂起来,然后,点燃松籽、柏叶、熏香,在临时设坛,然后,萨满师唱道:

“没有辕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捉去,人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花衣勃额,

为你治服了恶魔。

没有轮子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带进了坟墓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年迈的勃额,

为你驱走了恶魔。”

这是著名的招魂曲,是萨满教一种民俗化的巫术,分召唤活人因受惊吓暂时游离体外的惊魂和人死后永久离开肉体的亡魂两种。

招魂曲,即是在这两种招魂仪式中唱的仪式歌。

在萨满教对待灵魂、游魂的观念中,惊魂现象是经常发生和值得注意的。幼儿无明显症状的身体不适或成年人因惊吓出来的痴呆等病症,通常认为是因丢魂而致病。萨满师可以将丢失的游魂召唤收回体内,病人即可痊愈。

那时的未来,就像马友友的大提琴,悠长悠长的曲调;那时的未来,就像腾格尔的《天堂》,天籁歌声中极致的抒情……

现在的未来,就像古老的呼麦,被历史遗忘的萨满师颂词,夕阳落下时的余晖,依然是金色却没有灼热的温度……

所有的预期都随着内容的改变而改变,所有的憧憬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而搁置,我依然是我,但我又不是原来的我,我比以往胸怀更开阔,但却无人知晓。

几乎与此同时,红透半边天的著名诗人舒婷,写过一首《赠别》诗,此时,好像为奇禄义所写:

人的一生应当有

许多停靠站

我但愿每一个站台

都有一盏雾中的灯

虽然再没有人用肩膀

挡住呼啸的风

以冻僵的手指

为我掖好白色的围巾

但愿灯象今夜一样亮着吧

即使冰雪封住了

每一条道路

仍有向远方出发的人

我们注定还要失落

无数白天和黑夜

我只请求留给我

一个宁静的早晨

皱巴巴的手帕

铺在潮湿的长凳

你翻开蓝色的笔记

芒果树下有隔夜的雨声

写下两行诗你就走吧

我记住了

写在湖边小路上的

你的足迹和身影

要是没有离别和重逢

要是不敢承担欢愉与悲痛

灵魂有什么意义

还叫什么人生

9.

其实,自从奇禄义知道铜镜是法器后,他就格外地珍惜,有一年,他去祭祀敖包时,他本想把铜镜献给敖包的,但到了敖包后,却发现青铜镜不见了,奇禄义沮丧地谴责自己为何这般粗心,他四处寻找,终不见其踪影,如同这青铜镜突然出现那样不可思议,再一次离奇地消失,似乎是一种宿命,或者,有一种寓意与象征,在奇禄义的生命中扮演着一种重要的角色,当她的历史使命完成后,就悄然退场了。也许,这种解释是合理的,不然,就只能将这枚青铜镜涂抹上神秘的色彩,好像有一种超越生命的神奇力量左右着奇禄义生命的方向与进程……

敖包是蒙古语,意为堆子或鼓包。蒙古民族盛大的祭祀活动之一。敖包通常设在高山或丘陵上,用石头堆成一座圆锥形的实心塔,顶端插着一根长杆,杆头上系着牲畜毛角和经文布条,四面放着烧柏香的垫石;在敖包旁还插满树枝,供有整羊、马奶酒、黄油和奶酪等等,蒙古族对山神的崇拜,也由来已久。由于对自然的不理解、既依赖它,又恐惧它,终于还要乞求它,拜倒在它的脚下,这是蒙古族先民自然崇拜的一个重要方面。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深山密林中,到处可以遇到高耸的山峰,倒悬的峭壁,阴森的山洞,但并不理解这些自然物是如何形成的。在空旷的深山中强烈的回音,由于气流的运动而出现的幻影,更是神密不可捉摸。随着万物有灵观念的发展,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山神作为,是山神创造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地形地物,而且也主宰着山中的一切禽兽。这些山神保佑着大地的人丁兴旺。他们面对这些山神而表现出来的畏惧情绪十分强烈,以致于不准大声说话,不准言出不敬,触犯山神,同时还要叩拜祷告,祈求山神保佑当地居民安全和猎民狩猎丰收。

猎民们出猎之前,要举行对山神的祈愿仪式,请求这座山的山神的保佑和恩赐,祈求狩猎丰收。流传在民间的祷祝词《昂根仓》(“昂根”系狩猎,“昂根仓”指猎获品)以艺术的形式表达了蒙古族猎民对山神的崇敬:

富饶的阿尔泰山呵!

在您那山谷的阳面,

在您那群山环抱的摇篮里,

栖居着鹿、貂和猞猁,

养育着灰狼、山豹、松鼠和黄羊,

请赐给我吧!

浩瑞!浩瑞!浩瑞!(呼唤声)

蒙古族先民们除了崇拜特殊的山神之外,大家还祭地方神和在“敖包”中表现出来的神灵。

早先蒙古族以为天地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源泉,特别加以崇拜。由于天地神没有偶像,人们就堆敖包以象征,从而敖包就成了人们的崇拜物。人们通过祭敖包祈求天地神保佑人间风调雨顺,牛羊兴旺,国泰民安。

蒙古民族祭敖包的习俗渊源已久,其所祭祀的内容十分丰富。蒙古民族的萨满教崇拜蓝天。在蒙古人的心目中,确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灵,就是“长生天”,蒙古人赋予它以极大的神力。

《元史》中有关于祭天习俗的记载:“元兴朔漠,代有拜天之礼。衣冠尚质,祭器尚纯,帝后亲之,宗戚助祭,其意幽深古远,报本反始,出于自然,而非强为之也。”

在古代蒙古人的观念里,天和地是浑然一体的,认为天赋予人以生命,地赋予人以形体,因此,他们尊称天为“慈悲仁爱的父亲”,尊称大地为“乐善的母亲”。他们还崇拜山岳,崇拜河流,认为这一切都是由神灵掌管着。蒙古人因为把一切万物都看作神灵来崇拜,从而也崇拜山川及土地的其他各部分或掌握这部分的神灵,这种圣地可以分成共同的和个别的两类。这个别的圣地就是所说的敖包。所以祭敖包不是单一的祭天或祭地。祭敖包是祭各种神灵,是个综合概念。

关于敖包的起源还有一种说法,古时候,茫茫草原,辽阔无边,天地相连,方向不好辨别,道路难以确认,边界容易模糊,于是人们就想了个办法,垒石成堆,当做标志。敖包原是指在游牧交界之处及道路上用石块或泥土堆积起来以作标记的石堆或土堆。正如《清会典》所记:蒙古“游牧交界之所,无山无河为志者,垒石为志,谓之敖包”。后来逐渐被视为神灵的居所,被作为崇拜物加以祭祀和供奉。于是,原来的界标、路标就变成了祭祀山神、路神、村落保护神等神灵的场所,而且可以根据需要选址建造。

敖包所祭,最初是自然的神灵,尔后,又包括祖先的神灵。总之,敖包成为神灵所栖之场所。敖包成为某一氏族,某一苏木、某一区域的保护神。方观承《从军杂记》云:“峰岭高处,积乱石成冢,名鄂博,谓神所栖……”纪昀《乌鲁木齐杂记》云:“鄂博者,累碎石为蕞以祀神……”所以它是人们顶礼膜拜的圣地。

关于祭敖包的由来,已无据可考,但在民间,却流传着一个动人的传说。那是很久以前,蒙古族的牧人们,过着游牧狩猎的生活。人们丧葬一直是天葬,尸体放在全是木制的“勒勒车”上漫无目的地在草原上行驶,什么时候尸体掉下来,就在什么地方自然露天安葬。牧人们因为思念亲人,每年都想到安葬亲人的地方悼念。可茫茫草原,到哪里去找安葬地点呢?于是,随着对自然和动物的进一步了解。他们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安葬亲人时,随车带着一峰驼羔,在安葬的地点将驼羔的血液放掉一部分。第二年将驼羔的母亲或已2岁的驼羔带上,沿着大致的方向和路线去寻找。如果发现母驼或驼羔在某一处不肯前行或悲鸣,那就是安葬亲人的地点。这时,牧人要垒几块石头或拜几把土,来祭礼亲人,求得亲人的祝福。如此沿袭,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形成了敖包。同时,祭敖包的形式内容也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演变,形成了今天的“祭敖包会”。

由于蒙古族牧民各地区的风俗习惯不同,祭敖包的形式各异,一般都是在农历五月下旬六月上旬,有的地方在七、八月份。此时正值水草丰美、牛羊肥壮的季节。有的一个旗、一个苏木独祭,也有几个苏木、几个旗联合祭祀的。祭祀时,场面非常隆重、热烈,几十里、上百里远的牧民们都要坐着勒勒车,骑马或乘汽车、拖拉机携带着哈达、整羊肉、奶酒和奶食品等祭品赶来。有条件的地方,还要请上喇嘛穿起法衣戴上法帽,摆成阵势,焚香点火、诵经。

先献上哈达和供祭品,再由喇嘛诵经祈祷,众人跪拜,然后往敖包上添加石块或以柳条进行修补,并悬挂新的经幡、五色绸布条等。最后参加祭祀仪式的人,都要围绕敖包从左向右转三圈,祈求降福,保佑人畜两旺,并将带来的牛奶、酒、奶油、点心、糖块等祭品撒向敖包,然后在敖包正前方叩拜,将带来的石头添加在敖包上,并用柳条、哈达、彩旗等将敖包装饰一新。

祭典仪式结束后,举行传统的赛马、射箭、投布鲁、摔跤、唱歌、跳舞等文体活动。有的青年男女则偷偷从人群中溜出,登山游玩,倾诉衷肠,谈情说爱,相约再见的时日。这就是所谓的“敖包相会”了。

蒙古族历史上有据可查的最早的敖包祭,是在成吉思汗青年时代。其兴盛则是在元代,并由最初的敖包祭祀演变成为“那达慕”。在古代,蒙古人把一切万物都看做神灵来崇拜,从而也崇拜山川及大地的其他各部分或掌管这些部分的神灵。这种圣地可以分成共同的和个别的两类。个别的圣地就是敖包。这种圣地也是各家族在自己的领地建起来的假山。蒙古族祭祀敖包并崇拜有加,大概缘于古代的祭圣山。祭圣山又与成吉思汗时代不无关系。据《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在早期被蔑尔乞特人追赶时,藏在不罕山里蔑尔乞特人绕山三圈没有抓住成吉思汗。蔑尔乞特人远去,成吉思汗下山后说:不罕山掩护了我,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将每天祭祀,每日祝祷,让我的子孙都知道这件事。说完,即“挂其带于颈,悬其冠于腕,以手椎膺,对日九拜,酒奠而祷。”元代,忽必烈曾制典,封建皇帝与蒙古诸王,每年必须致祭名山大川。由于有的地方没有山或离山较远,群众就“垒石像山,视之为神”(见《蒙古风记》)。这种山只是“像山”,不是自然的山,是人用石头或土堆起来,所以蒙古语称“敖包”。

敖包祭祀,一般分为血祭、酒祭、火祭、玉祭四类。血祭,就是杀羊宰牛,向敖包贡献牺牲。酒祭,就是在敖包上泼洒酒水。火祭就是在敖包前燃起柴薪,将肉食、奶食、柏枝等投入火中焚烧。玉祭,就是将珠宝或硬币之类撒到敖包上。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地区之后,祭敖包时一般都有喇嘛活佛们参与和主持祭祀礼仪,因而他们认为血祭污秽而造孽,力争想以奶食、奶酒等素贡物代替“血祭”。但是未能如愿,至今还有个别地方仍按萨满教的礼仪祭祀着敖包,比如乌拉特中旗等地区,仍用原始的方法将公牛或公羊宰杀,用其皮做成皮筋缠绕敖包,将肉焚烧的形式来祭敖包。

敖包祭祀活动,由于每个敖包的由来和性质不同,也由于各地气候等自然条件的不同,其祭祀的日期、规模、形式和组织内容都有所不同。鄂尔多斯、乌拉特等地区多在农历五月十三举行敖包祭祀活动;察哈尔、乌珠穆沁等地区多在农历六月十三或二十五举行,阿拉善(土尔扈特)地区多在农历七月初三举行。一般一年进行一次,如果风调雨顺,也有一年举行两次的。祭祀时间的长短也各异,乌珠穆沁、鄂尔多斯、察哈尔地区均在当天祭完,可巴林地区则需5至7天。各种敖包中旗敖包的祭祀,不但有严密的组织(如有达玛勒、霍牙格、宝什嘎、尼尔巴、德木其等专职人员),而且规模颇大,内容丰富。

祭敖包时,人们都要身着盛装,骑上心爱的骏马,从四面八方来到敖包前,按顺时针方向绕行敖包三圈,把带来的石块加在敖包上,在敖包正前的方形香案或佛龛前叩拜以后,用哈达、彩带、禄马旗等物将敖包装饰一新,敖包就会立刻有了生机。然后在敖包前的祭案上,摆放贡奉礼物。送贡品是自愿的,可以送整羊、砖茶、钱币和其他物品。草原牧民一般都奉献全羊、鲜乳、哈达、奶酪、黄油、圣饼、白酒、什绵粥、砖茶等物品。然后由喇嘛念《无垢经》,使这些食品变得更加圣洁以后,开始燃放柏叶香火,进行烟祭,这时钹鼓、号管齐响、法铃齐鸣、香客不论僧俗尊卑,大襟铺地,向着敖包三拜九叩,祈祷“风调雨顺,五畜骤增,无灾无病,禄马飞腾”,继而将马奶、醇酒、柏枝等泼散在敖包上……

10.

祭完敖包之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帐篷或聚在一起,可以畅饮美酒享用美食尽情欢乐。

“这是萨满的东西,怎么在你的手里?”又一个人,问奇禄义。

“我捡到的。”

“这是法器。”

“什么?”

“可在你手里,就不是法器了。”

“那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镜子。”

“你骗我。普通的镜子,你有吗?你们都有吗?你们都没有,就我有,你骗我,骗我,就想骗我的铜镜。”

“我干嘛要骗你的铜镜?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个东西,是萨满师的法器,不是你的法器。”

“我不信。这个铜镜,是法器,在谁手里都是法器。”

“你知道萨满吗?”

“我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许多人都忘记萨满了。那么,你知道长生天吗?”

“哪个蒙古人,不知道长生天啊?”

“长生天,就是萨满送给我们的礼物。”

“你又在骗我,长生天,就是长生天,萨满是谁?我不知道。”

“你听过呼麦吗?”

“没有。”奇禄义摇着头答。

“那你会唱蒙古长调吗?”

“谁不会长调,不会唱长调的绝对不是蒙古人。”

“这是呼麦。呼麦,就是我们蒙古人,但现在很少有人会唱了。”

“那你会吗?”奇禄义第一次听说呼麦。

“我当然会了。”他模仿着奇禄义的口气。

“那你教我唱呼麦,好吗?”

“你学不会的。”

“我能。”

“那我就唱一首,不过,我相信你还是学不会的。”

那个人唱道:

“长着机灵剪耳的紫骝马,

不知你何时能成为我的坐骑?

真心相爱的姑娘,

不知何时能配得上你?

如果没有漫天的风雪,

我就能够伴随着温暖的阳光;

如果没有严厉的法规,

我就能够娶你到我的毡房。”

据史料记载,呼麦唱法是在特殊的地域条件和生产、生活方式下产生的,其发声方法、声音特色比较罕见,不同于举世闻名的蒙古族长调的唱法,声乐专家形容这种唱法是“高如登苍穹之巅,低如下瀚海之底,宽如于大地之边”。

呼麦,原义指“喉咙”,即为“喉音”,一种藉由喉咙紧缩而唱出“双声”的泛音咏唱技法。“双声”指一个人在演唱时能同时唱出两个声部,形成罕见的多声部形态,声带发出的是低沉的基音,而口腔发出的是高亮的泛音,加上气息的调控,口腔共鸣点的变化就可在高音部形成旋律,形成罕见的多声部形态。高音部的高音与口型有直接关系,口型扁音就高,口型圆音就低。低音声部与高音声部之间的距离有时可以达到六个八度音程,高音声部的旋律有时类似口哨声,或金属声。呼麦演唱时的方法是首先把声带放松,利用口腔内的空气振动声带产生共鸣,发出基础低音,然后巧妙地调节舌尖的空隙,用一股气息冲击发出高泛音。于是形成在持续低音的基础上,不断地产生高音区的曲调。用这种方法演唱,可以清晰地听到一个人同时发出两种声音,即高音区的曲调和低音区的持续音。在此基础上,巧妙调节口腔共鸣,强化和集中泛音,唱出透明清亮、带有金属声的高音声部,获得无比美妙的声音效果。

有关呼麦的产生,蒙古人有一奇特说法:古代先民在深山中活动,见河汊分流,瀑布飞泻,山鸣谷应,动人心魄,声闻数十里,便加以模仿,遂产生了呼麦。新疆阿尔泰山区的蒙古人中,至今尚有呼麦流传。呼麦的曲目,因受特殊演唱技巧的限制,不是特别丰富。大体说来有以下三种类型:一是咏唱美丽的自然风光,诸如《阿尔泰山颂》、《额布河流水》之类;二是表现和模拟野生动物的可爱形象,如《布谷鸟》、《黑走熊》之类,保留着山林狩猪文化时期的音乐遗存;三是赞美骏马和草原,如《四岁的海骝马》等。从其音乐风格来说,呼麦以短调音乐为主,但也能演唱些简短的长调歌曲,此类曲目并不多。从呼麦产生的传说,以及曲目的题材内容来看,“喉音”这一演唱形式,当是蒙古山林狩猎文化时期的产物。

奇禄义虔诚般的学唱,果然,他没有学会以呼麦的形式演唱这首歌曲,他总是回到了蒙古长调的旋律上:

“长着机灵剪耳的紫骝马,

不知你何时能成为我的坐骑?

真心相爱的姑娘,

不知何时能配得上你?

如果没有漫天的风雪,

我就能够伴随着温暖的阳光;

如果没有严厉的法规,

我就能够娶你到我的毡房。”

“我对长生天发誓,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学会呼麦。”奇禄义握紧了拳头。

11.

转眼间,几年就过去了,奇禄义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12.

萨满教对鹰有着自己的理解和崇拜。他们把雄鹰当做自身的神物象征加以崇拜。所以,萨满教对鹰的解读是:“鹰是天的神鸟使者,它受命降到人间和部落头领结婚,生下一个美丽的女孩,神鹰便传授她与天及众神通灵的神术,并用自己的羽毛给女孩编制成了一件神衣,头上插上羽毛做的神冠,让她遨游天界,把她培养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世界上最早的‘渥都根’(女巫师)。”

萨满教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产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繁荣时期。古代北方民族或部落,如肃慎、勿吉、靺鞨、女真、匈奴、契丹等;近代北方民族,如满族、蒙古、赫哲、鄂温克、哈萨克等也都信奉萨满教或保留一些萨满教的某些遗俗。萨满教原始信仰行为的传布区域相当广阔,囊括了北亚、中北欧及北美的广大地区。

满族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内信仰和继承着与通古斯人的古老的多神信仰一致的萨满教。萨满一词最早出现在南宋历史文献《三朝北盟会编》中,它是女真语,意指巫师一类的人。

萨满教是在原始信仰基础上逐渐丰富与发达起来的一种民间信仰活动。它曾经长期盛行于我国北方各民族。一般认为,萨满教起于原始渔猎时代。但是,直到各种外来宗教先后传入之前,萨满教几乎独占了我国北方各民族的古老祭坛。它在我国北方古代各民族中间的影响根深蒂固。直到后来,甚至在佛教或伊斯兰教成为主流信仰的我国北方一些民族当中,仍可明显见到萨满教的遗留。满、锡伯、赫哲、鄂伦春、鄂温克、蒙古、土、东乡、保安、达斡尔、维吾尔、撒拉、乌孜别克、塔塔尔、裕固,以及朝鲜等民族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着萨满教信仰活动。但是,相对地说,萨满教在科尔沁草原的东部蒙古,在三江流域的赫哲、在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以及在部分锡伯族当中得到了较为完整的继承,属于近存晚期原始宗教的一种。萨满教曾广泛流传于中国东北到西北边疆地区操阿尔泰语系满一通古斯、蒙古、突厥语族的许多民族中,鄂伦春、鄂温克、赫哲和达斡尔族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尚保存该教的信仰。因为通古斯语称巫师为萨满,故得此称谓。通常泛指东起白令海峡、西迄斯堪的纳维亚拉普兰地区之间整个亚、欧两洲北部乌拉尔一阿尔泰语系各族人民信仰的该类宗教;也有广义地借指今天世界各地原始社会土著民族信仰的原始宗教,特别是北美爱斯基摩、印第安人和澳大利亚土著人的原始宗教。十二世纪中叶,中国南宋徐梦莘所撰《三朝北盟会编》中己用“珊蛮”一词,记述了女真人信奉的萨满教。

13.

随着原始公社解体和阶级社会的出现,萨满教日益衰落,社会上层人士陆续皈依藏传佛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等。该教的一些原始因素不同程度地为上述宗教所汲取和融合。但在民间,仍有其浓厚的影响,甚至以变异了的形态残存下来。

萨满教的世界观,可以归结于三点:

万物都是活的;

万物相系;

万物皆神圣。

萨满教认为人有数个灵魂。赫哲人相信人有三个灵魂:

①生命之魂(斡仁)。系生命之神赋予,它同人的生命共始终,人死则永远离开躯体而消失。

②思想之魂(哈尼)。为人在清醒时的思想和梦中见闻,它是暂时远离身体和其他灵魂交遇。人死后它不消失,需请萨满将它送入阴间,以免在世上作祟,伤害人畜。

③转生之魂(法加库)。系转生之神所赐,人死后按其生前品行,或转世为人,或投生动植物,妇女不育、流产,认为是她们没有转生之魂或该魂被摄所致。上述各魂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神灵观念

萨满教常赋予火、山川、树木、日月星辰、雷电、云雾、冰雪、风雨、彩虹和某些动物以人格化的想象和神秘化的灵性,视为主宰自然和人间的神灵。特别是由祖先亡灵所形成的鬼神观念以及人间的各种疾病与死亡造成的恐惧,是萨满教神灵观念的核心。认为各种神灵同人类一样有意志、愿望和情欲,更有善恶之分,不能违拗、触犯。各类神灵具有不同的属性和功能,各主其事,各行一方,地位大体平等,极少统属,绝大多数尚无等级差别,也没有主宰一切的上帝。但在进入封建社会的蒙古、满和达斡尔等族的萨满教中,出现了天神(腾格里)的观念,渐次升至高于诸神的位置。

萨满教是一种古老的灵性修行,视自然为灵性和疗愈的源泉,萨满教并不曾在人类历史上消失过,然而,萨满教有意识地被更广泛采用却是发生在当代的事。萨满教在现代生活中复兴的原因如:

(一)萨满之道主要在于强调与自然力量和谐相处,而不是在于追求彼岸世界;

(二)萨满师可能在野外实行萨满仪式,但仍会回到社会上,过一般人同样的社会生活;

(三)现代的健全观点重视身、心、灵三者同时健康,与萨满的生命观和疗愈观相通。就灵性面向而言,异教或萨满教的复兴乃基于人类自我实现的欲望;

(四)人们对非机构化的宗教或灵性的渴求;

(五)环境运动。人类学家Piers Vitebsky(1995)称这种时代性的萨满教为新萨满教,新萨满教的体验从轻微的意识转变到深度的出神都包括在内,超过了传统萨满教的定义,相对于传统的萨满教,新萨满教可称之为类萨满。

萨满教最高神明即长生天,长生天,蒙古语称为“孟和腾格里”,是蒙古族萨满教的最高神明。萨满教认为,长生天具有主宰世间万物的神秘力量,故予以无限的崇拜和敬仰。蒙古族萨满教的长生天崇拜观念,在经历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阶级社会等历史发展进程中,经过不断的丰富和完善,从原本的自然崇拜属性逐渐演化成为集自然、宗教、阶级、政治、哲学意义为一体的复合观念。在蒙古民族的历史上,萨满教的长生天理念产生过重大影响。

维基百科认为:

萨满教是一类涉及到诊断、治疗与引发疾病等能力的传统信仰及实践,有时因为与灵魂的特殊的关系、或对灵魂的控制而造成人们的苦难。萨满(珊蛮)(Shaman,巫师)曾被认为有控制天气、预言、解梦、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狱的能力。萨满教传统始于史前时代并且遍布世界。最崇拜萨满教的地方是伏尔加河流域、芬兰人种居住的地区、东西伯利亚与西西伯利亚。朝鲜人也是萨满教的信徒,他们的东学党据说是由此而来。

萨满教建立在认为可见的世界充满影响生物体生活的不可见的力量或者灵魂的前提上。与其它任何的(通常是全部社会成员笃信的)万物有灵论或称泛灵论不同,成为萨满要求专业的知识和能力。但是,萨满们不会像牧师那样组成全职的仪式或者精神类组织。哈萨克人中间有一种名为巴克什的人,即是巫医,他们是信仰伊斯兰教的萨满,俄罗斯东正教也有圣愚,证明萨满教的影响无远弗至。有些萨满是一夜之间成为,有些是要拜师。萨满与世界其它地区巫医不同之处是他们的意识可随时进入癫狂状态。

萨满教据信先于任何有组织的宗教出现,很显然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萨满教后来面对有组织宗教的种种遭遇基本上是由其神秘的,有象征意义的仪式造成的。希腊神话曾受到萨满教的影响,正如在坦塔罗斯,普罗米修斯,美狄亚,卡吕普索及其它神话故事中所反映出来的那样,同样的还有厄琉息斯秘密仪式(Eleusinian Mysteries)等,后者暗示可以使用致幻物质来达到精神上的大彻大悟。

在一些社会中萨满的力量被认为是从其它被“招魂”的萨满那里过继过来的:西伯利亚萨满的举止可能被西方医师描绘为精神病患者,但是西伯利亚文化将其解读为灵魂附体,而在南美土著和塔皮拉佩人那里萨满被托梦。在其它社会中萨满找到了他们的终生职业:原始民族寻找可以跟灵魂交流的宗教团体进行“前景咨询”,南美土著舒阿尔人追寻反抗敌人保护家族的力量,从而把自己训练成极有造诣的萨满。西伯利亚人容易患上一种名为模仿性舞蹈症的病,有人认为这是成为萨满的步骤之一,其中一病例是一支哥萨克模仿军官的言行,最初军官以为开玩笑,但发现不是有意的行为,很多萨满都是患病后成为萨满。雅库特人称为萨满病症,先经过一昏迷阶段,大约三天,然后脱胎换骨,甚么也要重新学习,再宰羊一只,就可找一老师学习,成为萨满。有趣的是,大部分圣愚也经历过此阶段。

萨满们能够跟灵魂交流来诊治深受魔道所害的人:有些社会区分能治病的萨满和害人的巫师(白萨满和黑萨满);其它的相信所有的萨满都有治疗以及害人的力量;也就是说,萨满在有些社会也被认为有能力害人。萨满在社团里通常享有极大的权力和声望但也可能被怀疑害人而招致恐惧。大多数萨满是男人,但也有些社会里女人会成为萨满。

基于这个词来自特定的地点及民族,不是所有的传统民族都赞成用“萨满”的。“萨满”在古英语中就是以“巫医”的形式出现的——一个高度概括的术语体现了萨满的两个模式化特征:魔法知识及其它学问,治疗和改变境遇的能力。

萨满教现今还在全世界继续流传,不只在乡下,还在城市,在市镇,在郊区以及棚户区,不论是在极地还是在丛林或者沙漠里。

目前,萨满教已经呈现出复兴的趋势。

萨满教的另一特色,是每一个仪式上,必须有火与火献祭。

14.

梦境中,曾经遗忘的情景再次浮现出来。

奇禄义,看见萨满师将给自己招魂,这个女萨满师左手端一蒙湿布的水碗,右手手指从另一盛满水的碗中沾水,往左手水碗的蒙布上一滴一滴地滴水,此时,悠长的招魂曲响起:

在南边玩耍的时候,

是不是碰到了驴精?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北边转游的时候,

是不是碰到了马精?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西边走路的时候,

是不是被老虎惊着?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东边游玩的时候,

是不是被魔鬼吓着?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

不要远离自己出生的家,

不要离开生你养你的额吉、阿爸,

额吉、阿爸想你呵

我的孩子,依热!依热!依热!

不要远离自己的毡房,

不要离开亲你爱你的姐弟兄长,

姐弟兄长想你呵,

我的孩子,依热!依热!依热!

五个哈那的毡房多么舒适,

洁白的奶食多么香甜,

我的孩子快快回来吧,

依热!依热!依热!

图拉嘎的火已经点着,

锅里的奶茶已经煮好,

我的孩子快快回来吧,

我的孩子,依热!依热!依热!

奇禄义,此时才发现他并没有走出这片辽阔的草原,尽管,他已经奔走了几年了,不禁泪落了下来,夕阳渐渐落山了,灿烂的晚霞,远处忽然飘来了歌声,他快速奔跑起来,一不小心被地上什么东西绊倒了,刚爬起来,又掉进了窟窿里,星星开始呈现在苍穹,他双手高高伸向天空,他本想大声呐喊,却不料说出: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了。

平时,稚嫩的声音转眼间变成了雄浑与沙哑,喉咙间不时有一种气息在奔涌……

15.

醒来,他听见了北京十里长安街上滚滚的车流声。

《草原传奇》的成功,对奇禄义来说才是第一步,自然,那时,奇禄义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第一步,而且,以后的每一步,都超越了这一步,或者说,他走向更加广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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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秀华说:“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的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本书从余秀华近年创作的2000首诗歌中精选100余首,主题涉及爱情、亲情、生活的困难与感悟,生活的瞬间的意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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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红楼梦》无疑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可谓百读不厌,百谈不倦。早在清末,便有“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的戏谑之语。然而时移世易,在当下这个红尘滚滚、商海滔滔、整个社会文化氛围和人们的心理普遍浮躁、焦虑的时代,能够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体味、探究《红楼梦》的读书人,应当说是“多乎哉?不多也”了。所以我能够结识建忠同志这样一位红学同道,便大有“空谷足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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