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莉莉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迫不及待地等到刘娟和圆圆下了班,就匆匆地向源源酒家奔去,那里的酒店老板承包了休闲歌城的一家小歌厅,夏莉莉怕见到老板后难为情,不过那老板是女的,看了夏莉莉后非常满意问她:“怎么称呼?有没有对象?是哪里人?”
刘娟说:“她是本地人,没有对象,名字叫夏莉莉,可大家都称她为太原小姐。”
“太原小姐?”那老板迟疑片刻,“你的家人不会反对吧?”
“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再说那有什么呀?”夏莉莉认为陪唱歌没什么丢人现眼的。
“那就好,你人长的俊,身材又好,第一次来吧?”那老板是行家,挺会说话。
“是的。”夏莉莉乖巧地点点头。
“如果你适应这个环境的话,肯定会挣不少钱。”说完带她们到歌城去。
歌城离源源酒家不远,四面封闭,有一大门还有保卫把守,夏莉莉一路走,一路想,还庆幸,这位胡老板没有收她的保安费,她紧张的把准备好的那钱捏出水来。
这些歌厅是用临时盖板搭成的,外面装潢一新,画有各种引人注目的裸体艺术画,上面标有门号,还有歌厅名,夏莉莉来的这家是三十四号,圆梦歌厅。
她们被引进了歌厅里面,里面还分里外间,外间用来操作音像机器,还有供客人选择小姐,里面摆着两排沙发,正面放着一台大彩电,音箱是进口的,中间搁一茶几,茶几上有小茶壶,有一次性水杯。
夏莉莉首先举起了手:“现在政府三令五申严厉打击色 情服务场所,我们这算不算,如果抓住怎么办?”
她的问题提的很好,都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大家连连呼应:“是呀,抓住怎么办?”
胡老板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个不用大家考虑,这种事在这里刚刚兴起不久,政府还没有明确规定,再说,咱们歌城的老板是谁呀,省里一位领导的外孙子,谁也不会查的,万一遇到什么大清查,有人会提前通知咱们,到时关门停业两三天,少挣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安心吧。”
大家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但,夏莉莉还在想着心事,万一人家提出打炮怎么办?这对她当时来说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苦思冥想没有想出一个妙机良策,就很难为情地问刘娟,说不打就不打,大不了不挣他那份钱,简单的一句话,使夏莉莉自嘲不迭――差的太远。
外面其他歌厅的音乐隐隐约约响了起来,这时,只见胡老板满面春风地带过两位客人,指着站得笔直的一排小姐:“挺漂亮的,您看中哪一位,随便好了。”
年纪大的那位一眼就选中了夏莉莉,年轻的那位选中了另外一位小姐,但不是圆圆和刘娟,因为她们长的不怎么水灵。
夏莉莉不知道怎么和客人进去,故意客气地先请另位小姐先进,另位小姐神气地挽着那位男士的胳膊进去,她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夏莉莉低着头惴惴不安地跑了出来,喘着粗气,散乱的头发挡住自己似乎发白的脸盘。
胡老板连忙跑过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他……”夏莉莉窘迫地说。
“怕什么,你到底说呀!”胡老板以为她害怕不敢说。
“他,他想打……他想干那事。”夏莉莉不敢说“打炮”。
“唉哟,我当是发生什么事啦,原来是这事呀。”胡老板生气地把她推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从容地走了进去,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又让刘娟进去。
刚开始,夏莉莉还在外面听见唱歌声,随后就被强大的音乐声所淹没,另一种“歌声”浑然响起,但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是听不到的。
胡老板把低头不语的夏莉莉叫到外面,外面冷气逼人,就是这种情况下,胡老板问:“你冷不冷?”回答:“冷”,“你舒服不舒服?”回答:“不舒服。”“你想不想大把大把挣钱?”回答“想”。
像是给她上了一堂身临其境,生动活泼的大课。
夏莉莉摇摇头,其实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风景呀,什么大门呀,什么饭碗呀,统统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怎么能和女人牵强附会到一块呢。
“看你还是不聪明了吧,我给你说了半天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看人家外地小姐,一下岗就跑到太原,来到这里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很出名,客人一来就找 小姐,你这个太原小姐难道就很差吗?难道就跟她们不一样吗?人家有能力,一天可以跟五个或十个男人上床,挣钱达千元,你不能可以跟一个或两个……”
“不要说这个好不好?”夏莉莉听到这话就害羞,就心烦,就愤怒,难道只有跟男人上床才能挣钱,否则就得饿死?她有她的原则,“我们太原小姐跟外地小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就是女人吗?”
“不,你想错了,你估计不是太原人,但你很了解太原人,尤其是太原小姐,是有理智、有人情、有道德的,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给钱就上床的女人。”
夏莉莉一口气把这话说完,头也不回,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鬼地方。
走到小巷里,夜灯己经亮了。
不知不觉来到大街上,人如潮,车如梭。她一下子变的好像自己没有了地位,左右奔波,拼命寻求挣钱的机会,机会很现实地摆在眼前,却不敢把握,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随之失去,可再去哪儿挣那么多,那么容易的钱呢?如果自己不脱,让她摸……不,决不,夏莉莉痛苦地思索着,在太原的地盘上,一旦让熟悉的人发现,怎么还有脸做人,怎么去找老公。
夏莉莉就这样悲苦地想了很长时间,提醒自己,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让这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万一得了艾滋病,万一被逮进去,住了监狱,那就彻底毁了。
想通了,她就不再继续想下去,等刘娟她们回去,时间还早,干脆就这样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游。来到一个明亮的路灯底下,她看到有一个女孩可怜地站在电线杆旁,脖子上挂好大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小孩的悲惨遭遇和无法上学的困境。夏莉莉仔细看完后流出了眼泪,最后一句话让她顿起恻隐之心:我要读书,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写出了自己的心声,写出了自己想喊却不敢喊的话。她没有犹豫,没有吝啬,给了那小孩五十元钱。
小孩感动地为她磕了三个响头。
让夏莉莉意外吃惊,这绝不是这个小孩的心灵语言,她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生存,她必须这样,别无选择,像自己一样,能否在她的身上学到什么?或悟到什么?为此夏莉莉决定慎重考虑一番,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和远大的抱负,吃点苦,受点累,背点屈辱,有什么,扛一扛就会过去。
她打算鼓起勇气再求求刘娟,看有没有其他活可干。哪怕是很脏都不嫌弃,保证能挣到钱就行。想到刘娟,她又想起今晚的事,担心那个油腔滑调的胡老板会不会生她的气,万一扣她点钱,那岂不是出卖了朋友,让人家说三道四,夏莉莉在心里为刘娟捏着一把汗。
很晚夏莉莉才回到宿舍,刘娟和圆圆已经回去,夏莉莉担心地问:“我走后,发生什么事没有?那个胡老板有没有对你不利的行动?”
刘娟说:“没有,胡老板还夸你,有骨气,有个性,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你等着饿死吧。”
“放她娘的屁。”夏莉莉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老娘不是怕夹那二两肉,老娘觉得很不值,有钱难买愿意。”
夏莉莉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说脏话,第一次暴跳如雷,刘娟和张圆圆怕得再没敢出声,悄悄地钻在被窝里。
夏莉莉感觉失态,有点过分,调节气氛似的哼了几首歌,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