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变得害怕大都市红绿灯。我在桥上渴望着另一盏温馨的灯。不远处传来的缓缓的乐声与急促的麻将声,我疲惫地合上双眼,任凭汽艇激起浪花混合着路人的白眼,溅到我的脸上。
偶尔也会谈到广州的桥。
广州的桥梁也不是很特别,倒是纵横还算不少:珠江大桥、海印桥、广州大桥、洛溪大桥等。
其实,生活中的桥的出现,便代替了以前的摆渡,但还是有人嫌它慢:比如广州大桥、洛溪大桥,就因为车辆的流动量特别大,时不时地车就塞上了。
听说洛溪大桥是广东第二长的桥。我用步行去丈量,觉得它真是不短,前前后后也要了50多分钟。我选择了步行,也不是吃饱了撑着,而是我觉得颇有意思。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我心底涌起一股悲凉。我耳边仿佛响起了疯子模仿方展荣先生在潮剧《柴房会》中的念白。我想我幸好差点没跟着唱起来,不然走在窄窄的人行道上是最容易被车来车往所扼杀的。我又想起了跳舞:“风之舞”。那是高中时代因为失落而在某个不眠之夜呆呆地在天台上站了一夜的举动,我觉得幼稚可笑。洛溪大桥就把我从朋友的洛溪新城那边带到了另一位朋友“老薯”陈敬典先生的新华南鞋业城这边。
老薯同学表示很理解,他说:洛溪大桥算是由番禺进入广州的主要途径,也是广州的南大门。经常塞车,有时你选择了下车步行也就成了必然。
在老薯这边我说我容易迷惑。这并非谎话。我看见一辆辆车子疾奔而去,后面风尘滚起,我就一阵阵恶心。便摇摇晃晃地有了醉的感觉。老薯忙于做生意,但偷空同我喝上一杯功夫茶还是有的。我就闷闷地想:究竟是有了桥好呢,还是没有桥好?朋友的老婆阿璇正埋头理着货单,突然笑笑说:“没办法。”没办法其实就是有办法,老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是通知下手开始进货仓下单,下单的意思就是又要出货。
现代人生活的节奏太快太快,没办法的人只好跟着,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办法”。这是那天我离开朋友的办公楼向天河区出发时途经广州大桥时想起的。广州大桥的招牌写得很标致,但它也不是堂堂正正地挂在收费站中央,而是置于右侧,无论车子或来或去,稍一抬头,便看见了。
广州大桥还连跨二沙岛,是一座造得比较漂亮的桥。每次经过时,只要两侧望一望,便觉得这桥很不错,很有艺术特色。有时在塞车的光景干脆下车走到广东美术馆;有时在夜晚打的来到江边望风景,听露天音乐茶座;有时兴之所致,也会西装革履的进入星海音乐厅;有时也觉得骑自行车的“司机”真的快乐,要到路那边,很快就可以做到,一点也不费劲;可是行人还是那么不乐观,得走老半天的路段才能跨上五羊新城的立体交叉桥。
不过,或许兼之它不远处就是几家报社吧,还觉得这桥充满秀气。也因为过了这桥,我还时时在犹豫:五羊新城的紫荆花还好?明月二路的傍晚,清风与斜阳是否还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浅浅吟唱?
进入市区,往西则还有可能过珠江大桥。不然,返回来,也好,往西南,则是人民大桥、海印桥了。这些桥都不算长,有如海印桥,步行很快就可到达彼岸了。只不过,每天桥上最多的,依然还是自行车、公共汽车。有一个夜晚,说不上为了什么,我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着,望着银光闪闪的江水不停地在我的脚下淌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夕阳已经西下好久,夜风还是有些闷热,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别人手中的红玫瑰怎么还在微微地笑;原来屋里的墙有些白。开水在厨房里突突突地吐着它美丽的幻想,你从你自己的房子里走出来时,我的肚子已开始空落,但我也已迷了路。我开始变得害怕大都市红绿灯。我在桥上渴望着另一盏温馨的灯,可我还是不小心,丢失掉了金钱,迷失了方向。在不远处传来的缓缓的乐声与急促的麻将声中,我疲惫地合上双眼,任凭汽艇激起浪花和过往路人的白眼,一起溅到我的脸上。
其实,有很多事情在不经意间,本来都是可以转弯的——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有时类似濒临绝境,却又有柳暗花明之感。只是有时被自己的懒惰性蒙骗而不想去把握,不愿去争取罢了。典型的自欺欺人性质,机会稍纵即逝,好多次都白白浪费掉了。像女的朋友宁霞小姐那边,本有好的介绍,却也因我自己的虚伪与狂妄、迷茫与无知而痛失。
生活中的桥还是不断在增造的,而精神中的交通却仍和人情世事一样难见得好转。在大都市生活,你就不得不学会去适应。有时,桥这东西也很难说清,就像我们的手,伸出去,握住了,心里却觉得慌慌的,似乎还有那么一份隔膜。
但那些连载着友情、爱情、亲情的桥呵,不管车来人往,屹然挺立着,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爬满了蚤子,还是排放空气污染的大杂车,却如老骥伏枥一样喘着粗气趴在那儿,任能走能动的东西从自己身上和胯下爬过……
日子一天天地过,看似颤乱的桥,似乎都得不到丝毫的苟且偷安。默默无言,随江河水流水淌;笑对上下,任车舟上下狂妄往返而又云卷云舒。
桥在,只是人心自乱罢了。
这也便是常常使我迷惑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