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两个人彼此之间的误会,注定了这一辈子就是一场错误的相会。
6年了,6年的时间不算长,一转眼就去了。但出现今天这种状况,却是我始料不及的。
小雅说要结婚了,就在今天。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小雅说总之先告知你一声,免得到时你又要忘了。我说我知道今天不是4月1日,别开玩笑。小雅说我很忙,不想多说了,就这样。电话出现了忙音,我愣在电话机旁,觉得脑袋变大了。至今我仍没弄明白,我们之间到底在哪儿出错呢?小雅是高中时校园文学社的副总编,学校的刊物墙报总可以见到她的文章,据说文采飞扬,文笔犀利。班主任还常常把她的文章带到我们班里来,念完就啧啧称赞,说我带过的学生没一个能像她的。
有一次班主任死马当活马医,从全班60多篇上交的作文中,挑选出两篇小文,送到文学社,准备参加什么征文竞赛,其中一篇写一场校级篮球赛的,竟还得了个优秀奖。同学们从一些诸如“激战几百个回合,终于以2分险胜对方”等等还算通顺的语句中猜出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我也从文末那个名字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证实这正是本人所写。听同桌讲有文学社的同学来找,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出现在篮球场边时,我才发觉自己原来除了打球之外,一无是处。
这个女孩就是小雅。
高三了,别人为高考忙得昏天地暗时,我却仍在孜孜不倦地专攻我的“散文”和“诗歌”。小雅对我说:“我们报同一个专业吧。”我头也没抬就说好啊好啊,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埋头翻着诗集。小雅走了。我追去时,她不肯告诉我报什么专业。她报了广州的名校,第二志愿却选择了上海。现实总是差强人意。当我同样选择了广州时,广州也选择了我;而小雅,却上了上海某大学。我们各奔东西了。
大一,小雅说,我要你明说。我纳闷,说什么呢?不会是被你冷落的滋味吧?小雅就很久不给我写信。事过境迁,几年后我才明白,小雅要我说的,是那一个神圣的字眼。大二,小雅说,我已心有所宜。你知道的,我心一旦有所依附,我将死心塌地跟随他一辈子。我就笑着,仗着几滴眼泪的涌出,一口气挥就,回信说,我不知该怎么说,可信么?未知。可又不敢不信。女孩的心,六月的天。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知道,我也不愿也不会去做破坏别人结合的不道德的事。小雅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高兴了。只是,我想请你告诉那个人一声,一定要好好地待你,不然,我会对他不客气的。
我把信寄出去后,整整一个星期,逃到图书馆,饿了吃面包,渴了喝白开水,胡子拉碴,衣冠不整,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样子。同窗很关心我,特别是老乡女孩更是煲了香喷喷的鸡盅给我,使我感到了温饱。然而,我对小雅的思念愈加强烈了。
那天下午,当我打理衣物准备去上海时,小雅竟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小雅一见老乡女孩坐在我的铺上,脸色骤变,甩头就走。我追了出去,小雅摔开我的手,委屈地哭泣:“说得多好听,原来是你先变了心。”我说小雅小雅你听我解释……小雅跺着脚,悲声地说:“我要来问你,我并没有男朋友,你信不信?”我一下子又不明白了……
毕业后。小雅回到了家乡,进了一家大型外资企业。我则留在了广州。我记得我们开始每天都有电话联系的,后来慢慢地疏远了。小雅总是说她很忙,但又要分心牵挂我,不知身处大都市的我,是否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我觉得小雅的话语愈来愈商业性了。小雅再也不与我谈诗歌散文,对我寄给她的诗稿也不再批评。
某一天她说某位老板给她送了玫瑰,她心里很矛盾。当时我也没往心里放,只是觉得优秀的女孩总会有人送花的。后来某天小雅又说夜里与老板到外边喝酒,俩人喝了很多,后来老板开车将她送回去……我静静地听,心里一阵阵绞痛,只是轻轻地劝了小雅一句:“要把持自己啊。”小雅没说什么,却嘤嘤地哭了起来。
在我的印象中,小雅很少哭的。小雅在哭声中,说她已经迷失了方向。今天她终于结婚。我回到家,妹妹说,小雅姐送来了两袋喜糖和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全是以往写给她的诗。小雅在一张卡片后面写着: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打电话给她,她不接,她让我苦等了半天才复电。小雅在电话那头淡淡地笑,说:你的文章我全还给你了,收到了吗?我说我不明白。小雅说你应该明白的。我已结了婚。你也会过上好生活的。我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小雅说:我们不要再妄谈文学了,我把东西还给你就是这个意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听罢狂笑。
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的过程。
——本生